然而,当他穿门而入,却发现房内竟然空无一人!
他脚下光芒一亮,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被隐藏得极其巧妙的法阵,「男人」浑身绷紧,摆出防御姿态,然而却没有攻击落下,而是发现自己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男人」诧异道:只是传送阵?难怪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
然而他才走神一瞬,脚下又亮起一个阵法,无数光线凭空出现,缠上「男人」四肢,顺着导出无数雷电和火花,竟然是在传送阵法下又叠了一个雷火束缚阵!
「男人」痛苦大叫一声:卑鄙!
院子里,陈韫早就等待多时,一听就无语了,感觉这群妖怪都不太聪明,你都来夜袭了,谁还跟你讲道理?难怪被人族打得地盘都没了。
然而这妖怪虽然脑子不太发达,实力却极其强悍,只见他浑身散发浓重黑气,肌肉暴涨,直接将光绳全部炸开,带着一身焦黑痕迹,血色瞳孔转向陈韫,冷笑道:你就是九尾大人说的那个人族吧?
既然不要脸,那我也不必客气。一定按照命令,把你的脸皮活着剥下来!
就在它要忽然暴起,袭向陈韫的时候,封不对从黑暗中窜出,手挽桃木剑,悄无声息,一剑挑向妖怪的喉咙。
那妖怪的反应极快,冷笑一声,瞬间化出原身。
陈韫瞳孔一缩,只见那妖怪身高节节拔长到三米,浑身覆满黄黑相间的羽毛,每一根都坚硬如铁。
封不对的木剑对上它的颈羽,发出「噌」得一声巨响,如同金属互相撞击,声音令人牙酸。
封不对往后撤退,等看清它的原型,脱口而出: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铁公鸡?
陈韫本按在飞刀上,紧盯着那妖怪,努力思考破绽,被封不对这么一喊,差点岔气。
陈韫:你妈的,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讲冷笑话。
然而那妖怪却勃然大怒,腹部传来声音:放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鹓鶵!
陈韫忽然想起,自己在外公的民俗笔记里看到过。
传闻凤生九子,其一色黄,名为鹓鶵。浑身覆钢羽,形如公鸡,口能吐火,腹部能言,唯一的弱点是
屋顶上,宿冬坐着观战,俯身冷漠道:要帮忙?
不用!
陈韫忽然对那妖怪道:你是不是之前在南平街后厨打过工?
那妖怪:
陈韫没想到那么巧,还真的是!
鹓鶵没想到自己来杀个人还能被挖出黑历史,顿时黑气更盛,简直怒不可遏,更想杀人灭口。
陈韫继续激怒它:特调局都将你定性为鸡妖了,你还想狡辩?
鹓鶵冷冷看着他,忽然一张口,口中喷出一道黑红烈焰。
就是现在!
陈韫等候多时,背后俱是冷汗,手却稳得精准无比。
早准备好的水行飞刀瞬间射出,快如闪电,与火焰在鹓鶵口中相撞,瞬间蒸腾出大量水蒸气,剧烈高温将鹓鶵熏得眼前一暗,喉间剧痛难当,被迫生生将飞刀吞下。
下一刻,陈韫立刻默念召回咒决,飞刀倏然从鹓鶵体内破肚而出,肠子全都翻漏出来。
鹓鶵痛苦地长鸣一声。
陈韫喊:封不对!
封不对趁机洒出五道雷符,贴满鹓鶵后背。雷符炸开,将鹓鶵炸得浑身焦黑,无声地仆倒在地。
封不对一身冷汗,气喘吁吁,问:结束了?还挺顺利?
陈韫却瞳孔一缩,分明看到鹓鶵身上忽然黑雾四溢,如无数恶意的结合体从深渊里探出,带着某些不详的征兆。
什么东西
封不对看陈韫神色比方才还凝重,直觉背后一寒:怎么了?
陈韫难以置信,按紧手中飞刀:你难道看不见?!他正在冒烟!
那遍体凌伤的妖怪从地上缓缓爬起,肠子流了满地,却仿佛没有知觉。它浑身覆盖着诡异的黑气,喃喃自语:人族我要杀了所有人族!!
封不对惊道:它怎么还活着?陈韫,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宿冬看着院中妖怪,缓缓蹙眉,站起身。
就在这时,忽然一条疾如闪电的影子冲进院内,落到妖魔不远处,挡在陈韫身前。
三米高的恐怖妖魔缓缓低头,只见面前赫然站着一条脏兮兮的,不够它一口吞了的狗。
土狗后足蹬地,压低前身,作出保护和威胁的姿态,愤怒地抬起头,从喉咙深处对妖魔发出咆哮:
汪!
非常清脆,非常响亮!
陈韫色变:你怎么还在不对,回来!
鹓鶵冷笑一声,再次张口时,邪恶黑雾喷薄而出,直射向陈韫和他面前的小土狗。
电光火石之间,陈韫反应极快,从指间射出一道贴着防护符纸的飞刀,与黑雾在半空中相撞。
然而那层雾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无视防护法阵和土狗,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瞬间将陈韫吞噬其中!
陈韫只觉得眼前一暗,感觉到灵魂被入侵的强烈不适,仿佛被吸入另一个世界。
忽然,来自另一个个体的恨意和怒火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他的意识中,吸纳进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一般,他被迫回顾了一只弱小妖怪如何被欺凌的一生。
从人族当作野生走地鸡抓走,到亲眼目睹着矇昧无知的肉鸡们被人族一只只宰杀,终于获得力量,决定要报复世界。
呃陈韫睁开眼,周围黑黢黢一片,阴雾缭绕,而他正被化作普通妖型的鹓鶵摁倒在地,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鹓鶵的语气中充满仇恨:你感受我的痛苦了吗,人类?因为弱小而任人宰杀的痛苦!
妈的,神经病!
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让陈韫阵阵发晕,鹓鶵散发出来的黑气不断侵入他的体内,如有实质的恨意如炼狱之火般折磨着他的三魂七魄。
随着窒息感加深,他逐渐分不清这种恨意是来自鹓鶵,还是自己。
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引诱着:你不恨吗?你不痛苦吗?
凭什么你要承担一切不幸?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过正常的人生?你的外公做了一辈子好人,依旧饱受病痛折磨,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不公平吗?
你难怪不恨你妈?不恨陈往矣?
那个声音带着狡猾的狞笑,仿佛抓住了陈韫的致命弱点:
噢,你甚至还恨你外公,为什么只留下你一个人?对不对!?
陈韫五官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望着灰暗的天际,眼睛烧得通红。
就在他快要窒息之际,意识深处忽然一阵风起,裹挟着庭院中的雨后泥土的清香。
一双沾着墨水的温暖的手扶着另一双小手,一起把一颗种子埋在土里。
六岁的陈韫担忧地问:外公,这株茶花能长起来吗?
身后有人回答:不知道,每一颗种子要长起来,总是很难很难。可能会有虫子咬它,有大雨淹它,说不定有一天我们的小韫还会失去耐心,不愿意照顾它。
那怎么办?小陈韫蹲在种子前,难过道:它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