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指的就是天地神灵,段熠微没跪,也没让宁海棠跪,因为对待神灵,心诚不是用身体表达的。
两人只是朝着前方浅浅的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高堂自然也没有,所以他们俩还是如法炮制,又朝前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
这声刚喊起,府邸的大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声音,而且是一群人的声音。
声音很模糊,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但是他们砸门的声音却振聋发聩。
没一会儿,老管家便慌慌张张的跑来,跪在段熠微面前,诉苦道:王爷,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了,不停的在砸咱王府的大门,还嚷着嚷着
老管家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宁海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海棠觉得这事肯定跟自己有关。
他正打算说话,却听段熠微完全不在意的回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砸。
说着,还端起了面前放的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宁海棠,道:礼还没成,继续。
宁海棠端起酒杯,不解道:还没夫妻对拜呢,就要喝交杯酒了吗?
形式而已,不是说了后来会补给你吗?
宁海棠思索着他的话,虽说觉得有些奇怪,可府邸大门口那群人哐哐哐砸门的声音却让他无法认真思考。
他估摸着可能是因为这群人的原因,段熠微想赶紧结束,好处理这事,才跳过了夫妻对拜的环节。
所以他也没多疑,穿过段熠微的手臂,跟他喝了这杯交杯酒。
凉酒入喉,却烫的他喉咙发紧。
他没喝过酒,这是第一次。
热辣辣的酒从进入咽喉开始就在灼烧,一路延伸进体内,让他的身体一下就滚烫了起来。
不仅仅是滚烫,甚至有一种烈火焚烧的痛苦迅速的侵蚀起他体内的每一寸领域。
内息开始错乱,在他体内乱成一团,丹田却使不上一点点力气,浑身的筋脉如弦丝一般一根根尽数断裂,撕扯着他的神经,痛的他嘴里只剩无助的呜咽。
他捂住喘不过气的胸口,终是跪倒在段熠微面前,一手还艰难的撑着地面,喘息中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段熠微。
段熠微在笑,可是深邃的眼眸里,却全是透彻心扉的阴冷。
宁海棠心头一紧,就算没喝过酒,他也知道一杯酒不会让人如此难受。
但他也不愿相信,是段熠微递给他的那杯酒有问题。
所以就算再怀疑,再痛苦,他也没有问段熠微,这是怎么回事。
轰隆一声,门口的大门,终于被那群人给砸开了。
一个拎着木棍的人,率先冲进来,边冲边气势汹汹的喊道:日他娘的,宁海棠人呢!杀我儿子,看我今天打不死他!
其他的人也跟着冲进来,拎着各式各样的钝器,全都叫嚣着要打死宁海棠,要让他血债血偿!
宁海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爬起身来,背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棍,整个人直直的朝前倒去,迎面摔在冰凉的红色地毯上。
抡棍子的人打了他,还不解气,一脚又踩在了他的头上,还用力的踹了两脚,小逼崽子,黎国人是吧,这可是我们大云的地盘,你以为你有段熠微罩着,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打死他,杀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
打死他!
打死他!
一群人开始围着宁海棠拳打脚踢,棍棒交加,还夹杂着各种恶毒的谩骂。
鲜红的地毯上一点点渗出鲜红的血。
宁海棠浑身使不上一点劲,甚至连护住身体都做不到,他手脚的筋脉在抽筋般的疼痛,像是要断了一般。
就算他再不愿相信,此刻的身体状况却让他如此确定,的的确确是那杯酒有问题。
可是,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
段熠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要骗自己
为什么给了自己希望,却要如此把自己给毁于一旦。
身上的疼痛逐渐麻木,连心都感受不到任何感觉。
他的意识也在模糊,从围着自己毒打的这群人的缝隙里,他最后一眼的目光,还是想看看那个人。
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听他说,这一切都是意外,不是他谋划好的。
但这可能吗!
宁海棠不是傻子,从喝了这杯酒开始,他就知道,段熠微他
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那杯要命的毒酒,就是最好的证据。
眼里的血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落在地上早已堆积起的血泊中,混为一汪明晃晃的讽刺。
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逐渐的失去知觉,亦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恍惚中,他看到,段熠微还在笑。
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如夏阳般明媚的笑,如秋露般温润的笑,如冬辰般隐晦的笑。
他还是他,他就是他。
他可是段熠微啊!!!
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段熠微,更不可能对自己动心。
却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在明明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人的情况下,还是被他的温柔话语给骗了。
那一刻,宁海棠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殴打他的那些人打累了,终于停了手。
段熠微不仅没惩治他们破坏自己的婚事,还冲他们温和道:各位请息怒。
我也是今日才知,原来宁海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既然如此,我今日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说着,他便一步步,朝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宁海棠走去。
第59章 宁海棠,你忘了今晚可是我们俩的新婚之夜吗?
段熠微在宁海棠身前蹲下,毫不客气揪起他染血的青丝,拉扯着他的头皮,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宁海棠被他揪着头发,不得不与他对视,他从段熠微的眼神里没有看到半分的怜惜,心底的黑洞逐渐放大,仿佛要把自己彻底吞噬。
咳咳咳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让他迫不得已从嘴里涌出几丝蜿蜒的鲜血。
他哑着嗓子,轻问:骗我好玩吗?
好玩,当然好玩。段熠微一边狠狠的揪着他的头发,一边又温柔的抚摸上他被打青的侧脸,柔声道:你知道今天秦小玉为什么没来闹吗?你都不觉得奇怪?
你把她宁海棠骤然睁大双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对,她死了,因为我不想她坏我的事。段熠微虽然在温暖的笑,可是他的话里却没有一丝丝温度。
而你跟她一样,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也曾经对她说过一遍,结果她信了,你也信了,于是她死了,你废了,呵呵你们都是无药可救的傻子。
宁海棠十指蜷缩,可是身体已经痛的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剩悲哀。
难道只要爱上段熠微的人,都是这般下场吗
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一旁的群众有些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大人,您不是说要给我们个交代吗?他他杀了我儿子!
大人,呜呜呜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丈夫死的好冤,那天还是我们俩的结婚周年,他说去酒楼定个位置,就就再也没回来!呜呜呜
大人我家老父夜里跟我几个大伯去喝酒,好几口人,也没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娘,跟我几个姑姑交代!宁海棠他该死,他就该被千刀万剐!
一群人难掩愤怒,哪怕已经动过了手,还是难解心头之恨。
段熠微松了手,把宁海棠丢回了地上。
他站起身,朝老管家招了招手,吩咐道:叫肖玉祁来一趟,让他把宁海棠压入大牢。
而他话音刚落,那群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决定,吵吵嚷嚷起来:怎么只是压入大牢,不该就地正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