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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公会是在乎那点盐税的人吗?”“别说是不减税,就是再涨一些税,哪怕再涨一倍,也伤不了叶公的根基吧?”范善均也笑着问道。叶善宗道:“那是,无非是让盐价也跟着涨,且只会涨得更多,多出来的用来收买盐丁灶户还有官员,朝廷只怕还得在把盐税降回来的同时,求我们也跟着把盐价都降回来。”“不过,还是表现得愤怒些才好,到处都有厂卫的哨探。”范善均又低声嘱咐了一句。叶善宗颔首:“知道!”“诸位!我家老爷要来扬州,没有提前跟你们打招呼,是我们家老爷疏忽,以至于出现了马队冲撞之事,故现在老爷特派在下来与诸位说一说,没想到诸位已经先到城外来迎了。”没多久,王五先出现在了扬州诸官员和诸盐商面前,且拱手说了一句。扬州知府甄应松听后忙对王五拱手一拜,道:“本官适才还在批评这些人,竟骄纵的自家子弟如此胡来,且已经让人严查,还请转告阁老,下官一定给阁老一干交代!”“多谢!”王五再次拱手回了一句。“本来,因闻知陛下南巡,本官就严令他们加强管束,谁知还是出了这件事,到时候只能想阁老亲自请罪了。”接着,甄应松又一脸愧疚担忧地说了一句。王五道:“无妨,只是请诸位不要太过,阁老,你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但陛下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们还是要掂量掂量的,真要让天子急了,有些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常言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没错!”扬州知府甄应松也附和了一句,且转身看向了范善均一干盐商:“你们别真把扬州当成了自个儿的扬州!”“我们不敢!”“我们也很气愤,有盐商子弟这么不晓事!”范善均等盐商立即拱手回答了起来,满脸惶恐。没多久,王锡爵就也乘车来到了这里。甄应松等扬州官员和扬州诸盐商皆在见到王锡爵后很毕恭毕敬的迎了起来。且这些人在将王锡爵迎进扬州城后,也将王锡爵招待的很热情,都各自呈上了丰厚的礼单。而礼单中的礼不是良田就是名曰瘦马的美人还有园子、店铺以及各类奢华之物。因如今大明对惩办贪污也惩办的厉害,所以,这些礼单上的礼物都不会直接送给王锡爵,而是王锡爵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让自己或自己后人去要,无论是折银还是直接要产业,只要他王家还在朝堂上有势力,这些盐商们都会承认礼单的权威性。但是如果,王家已经没有了势力,这些礼单自然也不过是一纸空文。当然,这些礼单,如果锦衣卫查起来,盐商们也可以说礼单不是他们的,是王府自己制造的。“老爷,这些礼单收还是不收?”王五在王锡爵进扬州后也问了这么一句。第696章 都不靠盐养军了,还需要盐商做什么?王锡爵没有急着回答王五,而是看着眼前正在自己面前轻歌曼舞,且将一件件金缕衣褪下的瘦马们,一边用手轻轻按着脸上的箭伤。“阁老,盐商们管这舞叫脱金舞,因这舞蹈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件件金箔纸褪下,见到了真玉一般,故得此名。”“这是盐商范府范孝廉想到的法子,他府里的姬妾又恰巧都是万里挑一的瘦马,所以如今才都献上来,为您压惊赔罪,阁老若觉得喜欢,要打赏,要指教,可移步范府。”甄应升这时替王锡爵说了起来。范善均这时只起身谄笑道:“让阁老见笑了,阁老乃太仓巨富之族,什么没见过。”王锡爵只是微微一笑。他一进扬州就已经被盐商们的排场惊艳到,山珍海味之丰富不必说,关键是房屋马车俱是富丽堂皇,逾制的地方更是随处可见,连所用的马不少都比亲军卫的战马还要好。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花高价从太仆寺悄悄买来的。而且,连“瘦马”都依旧大量养着,甚至不少都是黄册有记的汉家女,甚至还明码标价。很明显,朝廷早就下达的汉家女禁止卖身、禁止被买卖的旨令,在这里成了一纸虚文。这些盐商稍微给了朝廷一点面子的是,只没有让这些汉女直接在青楼卖而已,而是在这些盐商自己家里卖,也不说是卖,而只说是献义女。闻着脂粉香,看着白皙玉。王锡爵喟然一叹:“哪个官进了扬州城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说毕。王锡爵才拿起直接桌前的礼单来。王锡爵打开一看,就见里面什么白银万两、良田千亩、美婢百人,竟多得如献寻常之物一般,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一下子也仿佛觉得这些礼也不过是泥沙一般,自己拿一两个应该都能算很清廉。但王锡爵还是有些定力的。毕竟他自家也不缺这些。所以,王锡爵只瞅了王五一眼,呵呵一笑道:“留着做什么,留着这些,我这破了相的脸就能迅速恢复吗,只怕相恢复了,名声就毁了!”啪!王锡爵说着就把桌子一拍:“真以为是个官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吗,不过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王五拱手称是。王锡爵接着就看向了范善均等人:“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交待!”随后,王锡爵就离开了这里。“这都是你们做下来的好事!”甄应松也丢下了一句话,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里。范善均和叶善宗等盐商这时倒是不怎么慌张。范善均更是云淡风轻地问:“你们说,他王阁老是在故作清廉样子,还是嫌我们给的太少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既然要交待,我们就给他一个交待就是!”“每家再拿五十万两银元出来,凑个上千万的家产和上千口的家人,上千顷的地,上千间的房子,再给那几家顶罪的人家,然后让朝廷去抄这些个顶嘴的,总行了吧?”叶善宗这时不以为意地说道。范善均道:“不宜太多,反而易被盯上。”“很是!”其他盐商跟着附和道。叶善宗听后就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去见扬州的几位官,与他们商议,你们赶紧凑银子和凑家奴。”范善均都盐商颔首。这天,王锡爵刚要准备提前离开扬州,便见韩维钥、李遇文、凌允正的三个盐商,就各自捆绑着好几十个穿着华丽、脸庞白净如女孩的年轻男子来王锡爵面前跪着。“这是怎么回事?”王锡爵便问起王五来。王五回道:“他们是来请罪的,他们说,那日策马冲撞仪仗,还持箭射老爷和护卫的就是他们的子弟,今日特地押自家子弟来自首请罪。”“学生管教子弟不力,以致于让他们闯下如此大祸,学生与全族之人甘愿认罪伏法!”这时,韩维钥先说了一句。李遇文也跟着道:“这一切皆怪学生平时只知道忙于买卖,对他们疏于管教,反让他们被家中妇人骄纵的不知王法,以至于做下如此大祸来,如今特来向阁老自首请罪!”接着,凌允正也请起罪来。王锡爵看着这些人,倒是也的确从跪着的人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怎么来请罪的没有范、叶等几位盐商?”王锡爵问道。王五回道:“可能与他们无关。”“看来他们家教倒是比这几家好。”“让中军张镇臣将他们收押,家产仆人一并先抄没,再等候陛下处置。”王锡爵说着就吩咐了一句,随后就离开了扬州城。……“陛下!”一到南都,王锡爵就先见了朱翊钧。朱翊钧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王锡爵忙告知了来由。朱翊钧听后把脸一沉,嗤然一笑,道:“还真是大胆,居然会有商不怕官的时候了。”“陛下,这只能说明,官已成了商,商已成了官。”李成梁这时回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