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非常黑暗,即便点燃了火也只能瞧见火光所及之处,那岩壁光滑了许多,只能瞧见一些青苔依附在有水滴落的潮湿岩壁上,除此之外,这洞里竟意外地干燥温暖,竟比在洞口要舒服怡人许多。
江折春举着火把毫无畏惧地走着,哪怕这个岩洞的黑暗角落里还藏匿着可能随时会夺走她生命的东西,但她已经毫不在意了确实,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夺走的东西了于是她往前这么走了。
那岩洞的路一路都走来都格外宽阔干燥,只是有那路逐渐往下切陡峭起来,江折春不免走上一段路便要投石,从回声来判断前方是缓坡还是陡峭的崖壁。
她在黑暗里独自一人走着,无法判断走了多久,眼见着已经用掉了两根火把,就在第三根将要燃尽时,她终于在前方瞧见浅淡的光来。
那是银白的浅淡光线,那光并不十分明亮,但射落在地面上却显得十分皎洁,像是用水流织就的上好丝绸一般落在这岩洞里。
江折春瞧见那光,并不十分惊喜,反而显得警惕起来,多年来的生活叫她生出了质疑而非相信的习惯,自然之中的美丽生物多少都带着毒素,她瞧见这美丽的光心中虽然暗暗赞叹,却也带着警惕的目光去审视它。
她放缓了脚步,紧绷的神经反而叫她感受不到饥饿和疲惫,她盯着那光往前走,接着瞧见越发宽阔空旷起来,那如水的光也变得连续起来。
像是指路的明灯,在引导着她往前走一般。
她好奇却又犹疑,在思考是否要停下脚步休息下山,转而回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好奇压过了她的恐惧,她的眼睛里带着半信半疑的光芒,举起火把继续向前走去。
她以为前头还有很长一段路,孰料,不过拐过一个弯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一个巨大岩穹包裹的岩穴里,岩穴上有一个巨大的口子,今日恰是满月,有月光莹莹照射进来,那如水的月华洒落在面前的一座池塘上,有不知名的银白小虫被她一惊飞开了去,她在岛上生活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瞧见这如诗如画的场面。
那池塘不大,长宽约莫十丈,池边有一棵开满了花的树,发着柔和的光,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银白色花瓣自树梢上落下,那树像是一只手,伸长了去给那池塘做遮挡,江折春似是入了迷一般去看那从树梢上落下的花瓣,瞧见它落到水面上后,便像是受到了趋势召唤一般往池中心的小洲流去。
江折春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自岸边捻起一片银白花瓣丢进池中,发现那花瓣竟自发地往池中心流去。
就好像小洲上有什么东西吸引水流一般。
江折春眯眼去瞧,想要将小洲中心瞧个仔细,但因为有些距离,加之树冠遮掩,终究还是瞧不清那小洲中心到底有什么。
好奇心总会趋势人去做一些事,哪怕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江折春在仔细瞧清那池塘只有游鱼之后,还是脱了外衫与鞋,只穿着勉强能挡住身子的亵衣下了水。
那水清凉无比,但并不寒冷,直叫人觉得舒适惬意,倒叫她这一日的疲惫全消,且因水流自发往小洲涌动,她竟毫不费力便到了小洲上。
江折春站在岸上,拧了一把被池水冲洗干净的头发,拨开小洲中重重叠叠的绿树草丛,一抬眼竟瞧见了一座小巧精致的石台,石台上竟有那棵树上落下的花瓣自发形成穹顶笼盖,格外光彩夺目。
而那石台暗合五行阴阳八卦之意,江折春越是靠近,便越能感觉到充沛纯粹的灵气,那纯度竟远远高于往常入体需要努力压缩提纯的灵气,江折春当即想要坐下修炼,却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那灵气却丝毫不为她所动一般,只是一股脑地往石台上跑。
于是江折春几步登上石台,这才瞧见那石台上有约莫半人高的石柱,石柱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团银白色的光,她觑眼去看,这才发现周遭灵气都是被那银白色的光团所吸引,竟浓郁纯粹到变成了灵液。
江折春被那银白色的光团所吸引,竟也不由自主地想摊手去摸,却不料那光团旁似有瞧不见的罡风护体,江折春还未来得及靠近,那手上便被那罡风划了一道大口子,当即鲜血便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江折春手上一疼,自然下意识缩回手来,却不料那血液并未滴落,反倒受那光团所吸引,随着那充沛的灵力也一道被那银色光团吸引了进去。
江折春只顾手上疼痛,自是没有注意,自然也没瞧见那银白色光团吸收灵气的动作有瞬间的一滞,紧接着便以更大的吸力吸收起周遭的一切来。
只是江折春被那吸力一带,当即摔倒在地,她站起来后尚未来得及喊痛,整个人似乎就被人一推,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往前直直栽在了银色光团上,那手便不偏不倚地按在了银色的光团上。
江折春心下大惊,当即便想抽手,不料那光团吸力极大,江折春奋力抵抗,却也动弹不得,紧接着也不知为何,江折春手心那道伤口竟越发疼痛起来,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起来,似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伤口中吸血。
莫不是今日便要交代在此处了!
江折春自是心有不甘,便伸出另一只手欲去推那银白色光团,身子后仰,想将自己拽出,孰料那罡风似长了眼的刀,竟将江折春另一只手手心也割出一个口子来,这下按上去,两只流血的手都贴在了银白色光团上,那光团吸血的速度也加快了。
江折春周身血液大量流失,当下眼前便发黑,几乎站立不住,但那两只手贴在光团上,竟是不得不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立着。
只见那银色光团周围的灵气越转越快,渐渐地不分银白色光团同江折春,只是漫无目的地往两者内部冲撞,江折春只觉得全身疼痛欲裂,仿佛又回到在那冰冷囚室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心中死念又起,心道若是不能自己主宰,倒不如死了干净,当即张口准备咬舌自尽。
孰料那灵气在她体内冲撞拓展筋脉,竟叫她活生生疼昏了过去。
她仓促之间只咬破了舌尖,那舌尖血珠也自她唇间飞出,落到了银白色光团上,那光团倏忽停止了动作,寂静之中只有什么东西清脆碎裂的声响。
江折春半昏半醒间,却也只听见耳边一声稚嫩清脆的尖啸,随后似有什么冰凉银白的东西自她指尖游入,然后盘踞在她的胸口,再也不动了。
第十一章 :往事回首
那是一片纯白的空间,浓如牛乳一般的灵气将整个这个空间层层包裹,它们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流动着,缓慢到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流动。
空间之中一身雪白衣袍的江折春倒在地上,赤着脚,神色安享从容,如同睡着一般。
然而不过一会儿,江折春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尖细稚嫩,带着幼儿的奶气,让人不免心生怜爱。
喂,醒醒。
有冰凉纤细的东西在她手腕上盘旋游动着,又倏忽脱离了,江折春被这触感惊醒,只是醒来时只觉得全身舒坦,她多年前的暗伤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全身上下的筋脉骨骼仿佛被置换更新了一番,不仅如此,便是丹田也充盈异常,内里的灵气纯粹充沛,倒让江折春觉得回到了从前。
嘿!你醒了!
江折春又听见了那个尖细稚嫩的声音,带着好奇和奶气的声音有一次在江折春耳边响起,随后便又是方才冰凉纤细的东西擦着她的耳朵,从她的肩膀旁传来。
往左边看,低下头来。
那是一条十分漂亮的幼蛇,鳞片银白细软,红瞳白牙,虽与江折春瞧过的蛇长相略有些不同,但身上传来让人安心的气息,哪怕是怕蛇的人见了,都不会害怕,反而会忍不住心生喜爱。
真是好漂亮的蛇!
江折春正这样想着,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却冷不防吃了一记蛇尾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听见那蛇在她耳边骂道:真无礼!谁是蛇了!
那一记蛇尾鞭瞧着用力,但实际上倒似一记温柔的抚慰,只留下看似可恐的红痕,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痛。
是你在说话?
江折春当即一惊,伸手便想去扯那条幼蛇,孰料那幼蛇动作轻巧灵活,只是轻轻一扭,便从江折春肩上落下,滚进了江折春的怀中。
废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不是我还能是谁!
那幼蛇眼带凶光,似是有些生气,但不知为何却又懒洋洋地盘在江折春怀里不动了,她的嘴并未动弹,但江折春却清楚听见了她的声音。
前辈?
江折春在这岛上十四年,第一次瞧见开了灵智的活物,自然心下大喜,她又听闻妖物精怪修炼,动辄百千年,又瞧见这幼蛇行事语气,只道这幼蛇是修行了千年百年的修道前辈,自然不免恭顺起来。
呆瓜!那幼蛇睁开眼又瞪她一眼,前辈太难听了!你才多大?我有这么老吗?
江折春听她问话,自是不敢争辩,只是不动不敢动,低眉顺眼道:我十八岁上岛,至今已有一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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