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那双眼睛狠狠地瞪过去,拍开了云平的手,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一蹦一跳地下到石室里面去了。
待到云澄的背影消失后,云平将脸转向雷娇道:你不要再问,这样对你我都好。
情绪已经有些激动的雷娇盯着她的脸,伸出手指颤抖着去摸面前女人的脸,似乎是在通过这张脸在回忆什么道:是你,是你!
雷娇的手指在女人面上描摹着,像是一个母亲在抚摸孩子的脸,温柔又慈爱。
雷长老!
女人瞧见雷娇的眼中显出晶莹的泪光来,终究有些不忍偏开了头叫了她一声。
折春!是你吗?是你吗?
雷娇的手摸了个空,可她的情绪却更加激动了,两行泪毫不顾忌地流出来,可她似乎顾及到什么,压低了声音:你还活着是不是?你只是不好说出来折春!折春!
雷长老!女人的声音压抑着,但能察觉出颤抖来,雷长老,江折春已经死啦!
她的声音温柔又残忍,又一次捅在这位长者本就破碎不堪的心上。
江折春早就死了,死在二十年前,这儿早就没有那个又傻又笨,还想着有人来救她的姑娘了!
雷娇的眼盯着面前的女人,只从她的脸上瞧见了刻骨的仇恨,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的复仇者,于是雷娇颓唐地跌落在椅子里,幽暗的室内只能瞧清女人的半张脸,那半张脸令人胆寒,令人生畏。
雷娇凝视着她,终于哀嚎一声,掩面哭泣起来,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
而女人冷冷地瞧着她,手指轻轻地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下石室。
赵瑞儿昏迷着倚靠在石室的一角,而正无聊翻阅卷宗的云澄瞧见她来,面上有些欣喜,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云平猛地抱进了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会,让我抱一会。
阿春
嘘!
女人将额头抵在少女的颈窝里,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昏昏然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
阿澄。少女听见她说,当一个人复仇,就要把她自己的心给挖出来才行啊!
阿春。
我好累啊,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女人的声音苦涩晦暗。让我抱一会,让我抱一会儿吧
第二十章 :大赤嘉树
刘五是个勤快人,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他每日晨起时天都蒙蒙亮,推门出去的时候,镇子才会在他面前展现不为人知的萧条和寂寥,他有时候会莫名生出一种骄傲:瞧瞧,没人比老子起的更早。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可骄傲的。
这几十年如一日下来,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起的比他更早。
所以当他掀开灰扑扑的挡帘,打着哈欠想要去提水洗一把脸醒醒神时,那两个坐在大厅一角的神秘客人着实还是吓了他一跳,没有半点声息,却突然说话,着实能把人吓破胆了。粩阿饴〈扣号+三二:凌[一七,零%沏一si六\
店家,我们要走了。
说话的是前日来投店时身量高些的女人,笔挺地坐在客栈角落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破旧长条凳上,另一旁个头稍矮些的姑娘正靠在女人的右肩阖眼睡觉,女人搂抱着她,音量压得有些轻,生怕吵到睡觉的姑娘。
二人一如来时轻装简行,来时什么样,去时也是什么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客官刘五惊了一惊,连忙笑道,也不知是小店哪里不周怠慢了客人
和你没有关系。那女人的眼睛黑漆漆的,转过去看刘五,带着点慵倦,只是有急事要走。
随后女人自怀中摸出一块石头来丢给刘五道:不该问的别多问,这是你的了。
女人顿了顿道:你家的酒很好喝。
刘五摸到石头一瞧,才发现是一大块还未雕琢的上品灵石,这石头价值不菲,只这一块,只怕能买下刘五两个破店不止。刘五见了自是吃惊,只道面前这个是高门大户出来玩的千金小姐贵人,不知物价,才出手如此,只是谄媚笑道:客官,这,这给的太多了,小店找不出来零头了。
本就是给你的。女人垂眸轻笑,低声说道,我说了,你们家的酒很好喝。
接着也不待刘五答话,将个子矮些的姑娘打横一抱,轻轻吹了个呼哨,便见那匹来时骑的骏马从后院里自己跑了出来,那女人抱着个姑娘,浑似什么都没抱着一般,只是轻轻一跃,便从容上马,身法干净利落极了。
客人!客人!刘五抓着那一大块上品灵石赶忙去追,可那马脚程极快,刘五自是追不上,反被那马跑起来的烟尘激得咳嗽起来,他弯身下去,一袖子掩面,再一抬头时,那两人一骑已然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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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熟悉大陆东南沿海一带的城镇,知道这东南沿海的城镇之中当属第一的便是大赤城。
大赤城地处交通要道,东南要塞,周边小城拱卫林立,又加之太清剑李家为首,其他小宗门掺杂在其中,隐有超然之势,曾有过东南必过大赤之说。
大赤城之所以被称作大赤,盖因这建成城池的初代城主是个对文墨狗屁不通的山野粗人,按着以往的故事说,命名的时候因着这城池规模不小,得名一个大,又因为这城主期盼城池红火,而得名一个赤。
更有传闻说,原先这个赤字,都是这初代城主手底下的人千求万求才求得那城主由红字改成了赤,毕竟比起大红城,大赤城还稍稍好听些。
而天极宗地处大陆东南,却离海有上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往东南沿着大路走,以凡人的脚程,约莫八日,便可到大赤城。
八日的脚程上,都是小城、乡镇,头上不时有修真者御剑飞过,飞舟载人,凡人若是出得起钱还可以搭乘飞舟,将八日脚程缩短至两日,而城市之中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东南地带的繁华热闹可见一斑。
在人来人往的行道上,有一辆拉着满满干草的牛车正在缓缓前行,驾车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左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肤色黝黑健康,穿着粗布麻衣,嘴里叼着一根草,哼着悠扬小调,手执鞭子轻声呼喝,她的相貌并不起眼,乃至于普通,只怕进了人堆再出来便再也认不得她了。
而她身后的牛车干草堆上躺着一个体格瘦弱些的少年,也穿粗布麻衣,斗笠盖在脸上,翘着二郎腿,随着牛车的晃动,那脚也一晃一晃的,只是那手过分白皙,浑似晒不黑一般,也是别有一份悠闲自在。
二人行在路上并不起眼,实在是普通的过分,旁人瞧了只当是两个普通的泥腿子去赶集,只怕见过便忘。
那二人走得慢,又沿着道旁走,故而也没人听见二人交谈,若是有人听见了,只怕惊奇,无他,这两个男子原是女儿身。
到了这儿,明明比天极宗更南些,却怎么不那么热了?
先开口说话的是后头的少年,她将斗笠掀开了些,露出一张极为朴素的脸,只那双眼睛流动有光,神采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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