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想要挑衅的人却在见到舒河时便收敛了心思。
舒河,别瞧着他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却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人屠。
这人本不是修士,是凡界里一个大国的将军,生在乱世里,八岁就会杀人,十岁从军,十二岁崭露头角,十五岁那年便做了一个当时大国中镇国将军手下的近卫亲兵,被颇为看重的左右手中之一,有个诨名叫舒左郎。
他本来这一生也所求不多,不过一个衣食无忧,却没想到一次出征,与他同为将军亲兵的人背叛了将军,在敌方被逼退之时,背刺了那将军。
军队群龙无首,当下失了方寸,十几万人被歼。
而当时的舒河见将军出事,不明所以上前查探,却又被那贼子伤了,弃在战场上,埋在死人堆里。
但舒河命大,侥幸捡回一条命,带着残兵败将养精蓄锐,暗中蛰伏,才得以卷土重来,终在一次战役上对上了那个通敌叛国,现今却在敌国高堂安坐的故旧。
那场仗打得昏天黑地,舒河用计俘获了敌军三十万人。
那三十万人本以为可以苟活性命。
却不料舒河一声令下,敌国三十万人悉数斩杀或活埋,无一生还。
此役之后,舒河以杀入道,获得人屠之名。
周身煞气之浓烈,无人敢触其锋芒,后来大国灭亡,他以修士之身得到的长寿,竟使他居无定所,直到三十年前来到黑市,才做了这谒帝楼的掌柜。
这酒楼建起之前不知掌柜姓名或舒河经历的,都只管打出去了事,那些直到舒河本事和名声的,却是不敢沾染了,故而这谒帝楼反而是黑市中难得的无风无波之地。
因着舒河本事这么高,恶名这么大,倒叫作为他好友的摩库罗都好奇,叫舒河害怕紧张,开罪不起的人物到底是谁。
摩库罗也曾见过这两人,却始终不知道这两人身份修为。
谒帝楼位置最好的包厢常年给这二位留着,但这二位从不同任何人打交道,也不许任何人进那包厢,便是酒水饭菜也是舒河亲自送上。
私底下自然有人好奇,这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却始终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年长些的女子,被叫做岚客。
摩库罗虽然承薛单二人的光得以进了那最好的一等厢房,却依旧不敢同这两位平起平坐,只是站着,却听见那单不秋唤他:摩库罗,你认不认识中间那个屋子的主人?
摩库罗在黑市里有万事通这类的玩笑名字,你可以出钱向他买各种有用的琐碎消息,但只有这一件事,不管给他多少钱,他都难以答出这个问题。
于是他低头无奈道:大人,这个我也不知道。
薛少尘听完,只是笑了笑倒了一杯酒给他揶揄道:言娘子同我说你什么都知道的时候,我还是相信的,却不晓得你竟还有说不上来的事。
摩库罗面带难色将酒一饮而尽道:这事我当真不知,但若是二位有意,却可以去问问这儿的掌柜。
说话间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走到了中间包厢那儿停下,随后是舒河恭敬的声音:大人,酒菜都送上来了,还是照例那些。
紧接着门吱嘎一声开了,过了数十息,又吱嘎一声关上了。
单不秋听到那声音,眉头一皱,起身极为迅疾地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正正对上舒河那张白胖和善的脸。
舒掌柜,先别急着下楼,你且先过来。那像孔雀一般的少年站在门口伸手招呼,我有事要问你。
舒河挤出一个微笑:大人,我恰好也有事要找你呢。
单不秋道:你的事先放一旁,我且问你,那两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这舒河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楼里一个掌柜,哪里晓得这两位的身份?
说这话时,舒河那双嵌在眼眶里的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嘴上却是赔礼道歉:这二位身份行踪都是保密的,我在此这么三十年,却也不知道这二位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还是什么身份。
真见鬼!单不秋用鼻子去看这个白胖的老板,这件事简直好笑,哪有三十年了,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底细,什么身份的?
随后他咒骂着想要把门关上,却又被那白胖的老板阻住了:二位大人,二位大人,我这儿还有事要同您二位说呢!
那单不秋瞪他一眼:你一个掌柜的还有什么事?不会是要把我付的钱退还给我吧?那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接着便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舒河却是擦汗,颇为拘谨:贵客猜对了,确是如此。
他顿了顿放又说到:不仅如此,方才贵客打听的那两位还交代吩咐了,要请贵客过去呢!
单不秋猛地止住了笑,转头去看舒河。
薛少尘却皱起眉问:什么意思?
舒河只好一边擦汗,一边重复了刚才的话道:二位,小店不仅要退了二位的包厢费用,还应了中间那间厢房主人的邀请,请二位过去坐坐呢!
怎么样?单不秋扭头去问薛少尘,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薛少尘愣了愣道: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是不错的。
单不秋却不怕,还笑道:说不定方才这两位美人瞧上我们了,请我们过去加深感情,做入幕之宾,也无不可。
薛少尘听到他说这话,心中不适,便直言道:青筠,你这话说的不妥,实在不应该,那二位姑娘身份地位只怕不低,还是不要说这些话的好。
单不秋瞟他一眼,便颇为自傲地抬起下巴往门外走去,似乎去意已决。
薛少尘见此,也不能弃同伴一人不顾,便也无奈摇头跟在后面,只留摩库罗一个人待在原地。
那舒河走在前头,替他们两个敲门道:大人,您想请的两位贵客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那门无风自开,有声音从里头传来:掌柜,劳你多拿两副碗筷同酒具来,再上几个好菜,我有客人要招待。
那声音醇厚如酒,低沉性感,仿佛一块放了许久的檀香沉木,听了只觉得悦耳。
二位,今日未带仆婢,只能劳烦二位自己进来了。
等薛单二人踏进门内,那门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又自己关上了。
这间屋子并不小,虽说同是挂着一等包厢的名头,却远远比方才那间要更为富丽豪华,屋内点着极为好闻的香料,墙上挂着几幅名画,地上铺着极为柔软的长毛地毯,二人踩上去,只觉得脚像是陷在云里面一样,而那只方才一道被抱进来的黑猫也不惧人,正卧在地上用它那一蓝一黄的眼珠盯着这两个客人。
鸳鸯侯!你又去哪里了?
那不远处的屏风后面又传出极为清脆爽朗的女声,娇娇柔柔的,闻者莫不心细,只觉得全身都酥了。
那卧在地上的猫儿听到声音,懒洋洋地翻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一颠一颠地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薛单二人自然将目光投到屏风上,只能瞧见一个绰约曼妙的人影,随后又坐下了。
二人便往屏风那走去,转过去一瞧,便能瞧见一张极为舒服的卧榻和一张桌,方才在楼下的那个黑衣女人正闭了眼斜靠在榻上,那只黑猫也跑上榻,卧在女人怀里。而刚才叫猫的年轻女孩却抱着栏杆往下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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