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现下他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说,要我说,说什么?赵归崇战栗不止,不只是因为还冷还是因为别的。
还能有什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桩桩件件都说出来。那女声的主人指尖冰凉,拂过赵归崇的脸庞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不要想撒谎骗我,你做的什么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首先,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
那只手猛地掐住了赵归崇的下巴,逼着他去看躺在地上的君莫笑尸体:告诉无赦,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赵归崇的目光接触到君莫笑的脸,下意识闭起眼睛,不敢去看,无赦注视着一切,又想起方才厅中听到的话,下意识就问:归崇!莫笑的死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掷地有声,隐含杀气,赵归崇不敢说,但听得黑暗里发出声响,无赦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接到一个小小的芥子袋。
仙君,打开看看。
随后便又听得赵归崇惨叫一声,锦衣华服的男人肩上斜横出两只尖锐无比的尖刺,只听得哗啦两声,那尖刺便被死死扣住,再不能轻易取下,赵归崇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但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掰开赵归崇的嘴,往他口中塞了一枚丹药,那药丸带着一股子极为浓重让人欲呕的腥膻气,入口即化,几乎一入口,就叫赵归崇整个人清醒过来,便是想要昏死过去都做不到,只是强行叫他记住这一切一般,又动了动那穿琵琶骨的钩子。
赵归崇惨叫一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伤口都做不了,只能跪在那里,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惨叫。
无赦伸手打开芥子袋,从里头摸出几张已经有些发皱的纸,他捏在手中,只扫了一眼,随后目光凝重,越看越快,看到最后几乎忍不住要将那纸捏碎,垂首看着,话也讲不出来一句。
这些无赦开口。
都是他临死前写的东西。女声道,他那时候修为尽失,唯一能打开的也就这个无需用灵力也能使用的芥子袋。
仙君,你还不明白么?你好友的大徒弟,五十年前陷害了江折春,夺走了君莫笑的宗主之位还不够,还将他骗到此处,囚禁在此,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
那女声一边悠悠然说话,一边缓缓转动那个透骨钩,听着赵归崇发出凄惨叫声,似乎颇为畅快。
仙君,你问他,是还是不是?
赵归崇面上惨白,刚落下的汗珠便被冻住,在他脸上结起霜,嘴唇发紫,看上去狼狈不堪。
那女声短促笑了一声,嘲讽无比,对着赵归崇说道:你还割了他的舌头,是不是?
赵归崇闻言哪里不知道女声所想,当即大喊:不要割我的舌头!不要割我的舌头!
哦?那女声轻笑一声,可我嫌你聒噪,还是割了清净,反正你也不肯再说旁的,留之无用不是吗?
他听得声响,不劳女声出手逼迫,便恐惧大喊道:是!是!是我叫人污蔑构陷江折春!也是我骗了君莫笑,他愚蠢!只给我一句话就骗了过来抠qun。二3聆$六%9二39六
无赦咬牙道:江折春的事
那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赵归崇的下巴,叫他看着无赦说话:是我叫人伪造了信件,也是我叫人放进她屋中
赵瑞儿闻得此言,眼睛猛地睁开,自腰后拔剑向前:阿春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怎么忍心!赵归崇!你怎么忍心!
赵归崇喉头滚动,只感觉到一把冰冷的短刀贴在自己面颊上,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可是机会难得!舍了一个江折春,换得一个宗主之位,这是多好多划算的买卖!
买卖?买卖!在你眼里!人命便如儿戏吗!赵瑞儿只觉得头脑发热,一点冷都感觉不到,她口中呼出白气,睚眦欲裂,赵归崇!你当真猪狗不如!
无赦站在那里,似是想起什么:所以那封说江折春私通魔门的信
赵归崇不敢撒谎,那刀子按在他嘴角:那信是谁送的我不知道!但绝不是我!
那女声轻笑:仙君,这是真的,事已至此,他不必要撒谎。
赵归崇急忙道:是!是!
女声道:还有一件事,你怎么不说?
那刀子轻轻一划,赵归崇脸上便流出血来:关于雷娇的事,那条酒虫你怎么不说?
酒虫!无赦在外游历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阴毒玩意儿,你把这肮脏东西用在雷娇身上了!?
赵瑞儿站在一旁道:却有酒虫此事,好在发现的及时,已取出来了。
赵归崇瑟瑟发抖:是,是,君莫笑不成气候,她却还碍我的眼,若是她要彻查江折春之事,只怕轻易便能看出端倪来,我不想叫她分走权利,也不想叫她横生枝节
无赦闻言,心中怒火更甚:你害了一个还不够!你师父统共就三个弟子!你是要把他剩下两个全杀光才甘心吗!
说完便要上前,想要去抓赵归崇,孰料那手伸到一半,忽的现出半截雪白剑锋,隔开了无赦的手。
我不信你。
谁也没料到,这黑暗之中竟有第三人存在,这人要么擅长于隐匿身形,要么就是修为不低,总之出现地悄无声息,无赦被一剑挡开,当即脾气上来:谁在那里!
是你姑奶奶我!
那黑暗里的声音又清又脆,却是好大的口气,叫无赦心头火起:我教训他,关你什么事!我是天极宗的镇派长老!
却听那清脆女声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你?若是说你,你更没资格越过她去管这事情,无赦仙君,你以为是谁叫他沦落至如今地步?
那剑一指君莫笑,无赦的脸便好似打翻了染料铺子,青一块红一块,煞是好看。
可他好歹阅历丰富,当即回道:那她又是谁?她难道就有资格去管这事么?
你管不得,我自然管的!却听踉跄一声,黑暗里道了一句小心,便见得一角藕色衣衫从黑暗里迈步出来。
见得那两个人,赵瑞儿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只是盯着两个人看,心忍不住砰砰跳动起来。
却见那藕色衣衫的女孩怀里依靠搂抱着一个米色衣衫的女人,那女人麦色肌肤,眉头微蹙,虽然面色不大康健,但一双眼睛明亮,燃烧着怨恨复仇的光。
无赦仙君。那女人语带嘲讽,五十年了,你还是一点就着,容易被人利用。
她冷哼一声,有些懒洋洋倚靠在藕色衣衫女孩的怀里,神色恹恹:真是不知道说你蠢好,还是说你笨好。
那无赦被她一骂,伸手就要去抓她,不料半途被人拦住,那藕色衣衫的姑娘瘦小一个,但力量惊人,单手抓住无赦的腕子,竟叫他进退不得。
阿澄,你松开他。女人虚弱叫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来,惊得女孩急忙松手,伸手用袖子去擦她嘴角血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女孩有些慌乱,也不管无赦的表情神色,只是从自己身上芥子袋摸东西出来。
女人吞下几颗丹药,然后摇头避开轻声道:燃血丹结束后的作用罢了,多吃无用,阿澄,我好冷,你抱紧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