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云平与剑秋白齐齐扭头去看,就瞧见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云澄披了一件檀色外衣站在这二人身后不远处。
云澄面上还有些苍白,是病弱美人的模样,但双眸幽深有神,已不似昨日病重恹恹,剑秋白看着她脸,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奇怪,好似云澄一夜之间长大了些,五官气质更加张扬明艳,若是原先好似刚出鞘的宝剑,现下便是那宝剑又回炉重锻,不但没有减少锋芒,反倒更加寒气森森,锋锐无匹。
她的个子好似也抽长了一些,云澄走到云平身前站定,原先略矮的个子,现在几乎与云平齐平,但云平并未察觉,只是呆愣愣去看她,手背在身后,下意识捻动起来。
云澄睨了云平一眼,随后迎上剑秋白道:你既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剑秋白心直口快:她说你身子不适,叫我别去见你。
云澄又瞥了一眼云平,那一眼波光流转,风情万种,好似情人间的薄嗔,轻飘飘一眼扫过去,旁的人不知,可云平受她这一眼,心中一跳,下意识后撤一步。
是,昨夜喝了一些酒,身子有些不适,她心忧我,才不叫我出来见你。云澄笑盈盈将话题转开,随即又问,你来这里,可是托你办的事办成了?
剑秋白于是将事情一一说了。
云澄听完,不住点头,最后听罢,客客气气向剑秋白道了一声谢。
剑秋白来这里目的,一是为了说事,二是为了来找云澄比剑,现下目的一二都已达到,虽然微有偏差,但目的达到,就没有再逗留的理由在,于是道了别,转身就走了。
剑秋白一走,那原先微妙不和谐的气氛就掩盖不住了,云澄倒是坦然自若,只是云平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既不敢看她,也不敢说话。
昨夜的事,麻烦你了。
气氛凝滞之间,却是云澄先开了口,有风轻轻吹过,没有梳好的长发有几缕不大听话还钻在云澄松垮的襟口,云平的眼睛下意识去看那头发,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扭过头去,不自在道:你身子,没事了么?
云澄并不回答,只是抬手,掌心中有一团强劲的风团聚集:你自己没察觉么?
察觉什么?
素白的手猛地握手成拳,将那风团攥灭在手中:你的丹田气海更加强劲了,你没发觉么?
因着昨夜一堆事情搅乱心神,云平并不曾在意,直到云澄提及了才急忙闭眼去看,然后张开眼问:这是怎么回事?
云澄并不多言,只是轻飘飘落下几个字,似乎不欲多言,也不打算去解释:昨夜之事,多劳你助我。
那话客气,冷冰冰的,说出来叫云平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好受。
这是应该的,当时那种境况,我总不能弃你不顾。
这话说的很好听,云澄听了却有些微微不悦,可她强忍住,只是笑道:那我应当好好谢你。
她说这话时,微微靠近几步,云平鼻尖便涌上一股子芬芳的香气,那香气熟悉极了,云平恍惚间像是想起什么,可下一瞬,脸颊上就贴上云澄冰凉凉的指尖,轻轻触动,有些发痒,随后原先想要逃避的目光就对上了云澄的眼睛。2!30?6?9*2/3+96!
怎么不敢看我?
她嗓音轻柔柔的,身子也贴上来,两个人立在那里,远远瞧去好似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可只有云平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于是云平将眼睛紧闭,两相僵持间,竟不敢看她。
阿澄,外头还是有些风的,你昨夜才
云平闭着眼讲话,不敢有过多动作,脑子里糊成一团,柔软和馨香同时触碰靠近,叫她本就无法立时忘却的记忆便又翻滚涌动出来。
我冷的话,你抱着我不可以吗?
云平听她这么去说,于是伸手抓住云澄手臂,叫她不要再碰自己,随后低声道:冷的话,就进屋去,不要再站这里了,你手好凉。
说罢便下意识伸手将云澄的手握在掌心,却没再有其他动作。
云澄贴着她很近,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便知道了什么,又见她浑身僵在那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将手从云平掌心挣脱开,后退几步,笑道:好了,外头冷,我回屋去了。
她这话温温柔柔,可掷地有声,不容置喙,云平的手心一下子空落下来,仿佛刚才柔软的触感都是作假,于是下意识抬头看她,只见得云澄已不再原地,只是往屋子里去走。
云平急忙上前几步跟上,心绪不宁,只是绞尽脑汁转了个话题道:今夜那处就不去了吧,你身子
云澄的脚步猛然收住,脸上依旧带着笑:不,要去。
可你身子
我身子无碍,反倒好得很,你晓得,我不会胡乱行事的。云澄的态度一如往昔,可云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要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不对劲的地方。
可
既已探明,现下我一刻也等不了。云澄闭了闭眼,神色冷凝,又睨了云平一眼,若不是现下行事未免过于显眼,我只怕现在便去了,再说,我若真要去,阿春,你拦我的住吗?
她这话确实是实话,以往有些事云平不叫她做,是因为云澄多少还顾及着云平的感受,可现下这条白龙已隐隐不再受云平控制,这才是叫她心中不定的缘故。
见得云澄态度如此之强硬,云平也只能退后一步道:去也可以,你需得应允我两件事。
可还不待云平说出条件,就见云澄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允你。
我还没说
你的性子,左不过这两条,要么是一旦察觉身体不适,就立刻撤离,要么就是遭遇危险便立时抽身。你这两个条件都在情理之中,我自然应允。
云平不说话,只是看着云澄,只觉得面前这个人陌生,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化了。
可是面前这个人又格外熟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一如往常,她张口想要再说什么,云澄已不欲多言,扭身往屋里去走。
有风带过,吹起云澄一缕发,拂过云平面颊,那上头有熟悉的清香,柔柔拂过去,就好似云澄方才的指尖还触在云平面上。
云平不由愣了一愣,神色迷茫,下意识伸手去抓。
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发丝便从云平指尖溜走,好似幻影,从不曾真实存在过。
接着门扉发出吱嘎一声。
那院子里也只有云平一个人了,孤零零站在那里,竟无端生出可怜的感觉来。
待到夜半,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白日里看着巍峨高大的树在黑暗里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云平换好了黑色衣衫,转头去看冷着一张脸的云澄。
白日里的病弱恹恹此时已尽数消失,灯光虽然昏黄,但也能清楚看见她的下颌紧绷着,似乎有些紧张,但她的目光炯炯,正微微低头,双手在脑后将一头长发拢起,嫣红的唇间叼着一根红色的发带,随着云澄的动作轻轻颤动着,似是察觉到云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微微侧头,手上动作却不停,用发带将头发收束整齐后,便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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