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不等杨昪回答,就玩笑似的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至于么?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杨昪眉心微动:“你只瞒了我这一件事?”
“不然呢?”郑嘉禾眼眸澄澈,丝毫不惧,“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谁还记得自己几个月前口不择言时说过的话?”
杨昪抿唇。
是他想多了?
但不得不说,她这般自然大方的反应,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杨昪道:“不单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带出宫,更多的还是想与你一起过生辰。”
可他一开始的确是想与她好好商量,她同意了再把她带回府。是蓬莱殿看到的那封信,让他一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把她掳走,就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怀疑。
如果她真的与那些刺客有联系……杨昪不敢想象自己情绪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郑嘉禾打了个呵欠,身体往前倾了倾,作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姿态,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都许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明日得一天都没精神。你下次可不能再自作主张干这种事了。”
“嗯。”杨昪伸手向上,拥住她的脊背,感受到肩头她清浅的呼吸,心中流淌过一种异样的温柔感,“那休息吧,阿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问:“我睡哪儿?”
“我的房间在里面。”
杨昪动了动肩膀,示意她站直身体,然后牵着她的手,引她从书房里侧开的一扇小门进去,转过屏风,就是杨昪的卧室。
“你睡这里,”杨昪说,“我就歇在书房。”
他低下头,望向她一双澄澈干净的黑眸:“我让余和送水进来,给你洗漱。”
郑嘉禾道:“不能叫个婢女来么?”
杨昪静默一瞬:“没有。”
郑嘉禾好奇望他:“嗯?”
“我这府中没有婢女。”杨昪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是不想和她说这个,“你要梳头还是卸妆,我帮你。”
郑嘉禾一阵无言。
她当然是不用杨昪帮忙的,虽然被人伺候惯了,但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见她不需要,便直接出了门去叫余和送水。余和早就让人准备好洗漱的物什候在外面,得了吩咐直接就进去了。
等屋里人都出去,郑嘉禾把门关好,才挽起袖子洗漱一番,然后她走到榻边,掀开床帐,一眼就被床尾墙上的挂画吸引了注意力。
那墙上正是一副人像,一个身穿青绿衣裙的少女,坐在石头上,脚下是青青草地,她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团扇,遮住半张脸,眼波流转,明眸清澈,就像是在看着赏画人一样。
画中少女,正是出阁前的郑嘉禾。
郑嘉禾怔了怔。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床头,也就是说,杨昪每天睁开眼闭上眼,见到的都是这幅画。
郑嘉禾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伸手去触碰那幅画。
出阁之前,她是当朝郑相公的孙女,郑家人的掌上明珠,母亲健在,长宁没有远嫁,她还能每天和杨昪嬉闹玩乐……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郑嘉禾的指尖在那画上摩挲,触到画上颜料的浓淡起伏,怔然地看了好一会儿。
杨昪的画技是极好的,早在他年少的时候,就以一幅出色的美人图名动长安城,那幅画他画的是一个背影,虽虚幻飘渺,但每一个观画之人,无不拍手叫绝,仿佛看见神女降世,迫不及待地想让画中人转身,好一探究竟。
无数人追问当时的杨昪画的是谁,杨昪只说是梦中所见。但郑嘉禾知道,自始始终,杨昪画中的主角,都只有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走到一边,熄灭照明的烛,然后在榻上躺了下来。她睁着眼,思绪有些烦乱,不知过了多久,方沉沉睡去。
郑嘉禾照例在卯时醒了。她作息一向规律,就是昨夜睡得晚了,觉得有些疲惫。
天边已经微微亮,室内还是静悄悄的,郑嘉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蹑手蹑脚地打开内室与书房连接的小门,一眼就看见了侧身睡在墙边矮榻上的男人身影。
明明是行伍之人,行军多年,但睡姿并不野蛮,还挺规矩的。
郑嘉禾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又把门掩上,回到床边收拾穿衣。
等挽好头发出去的时候,竟发现杨昪还在熟睡。
郑嘉禾有些无语地走过去,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该醒了。”
杨昪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没有睁眼。
郑嘉禾只好又拍了拍他,杨昪才掀开眼帘,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她,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阿禾……”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轻声唤她,嗓音有些低,又有些沙哑。
郑嘉禾道:“不是说了要送我回宫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含糊地应了一声。
郑嘉禾摇着他的手臂:“快起呀!”
杨昪却突然手上用力,把她整个上半身拽了过来,郑嘉禾一时不妨,被拽得趴在了他的身上,另一只空着的手赶紧撑在榻上,方才稳住身形。
不等郑嘉禾出言质问,杨昪把头埋在她的颈肩,嗅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微微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低声说:“等我换身衣服。”
郑嘉禾:“……”
第16章难忘?需不需要准备一碗避子汤?……
杨昪说这话时,身上滚烫,眼角泛红。
这么多年,他早在梦中肖想过她无数次。她来唤他起身的时候,他还沉浸在那个旖旎的梦境中回不过神。
而郑嘉禾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几乎是杨昪把那话刚说出口,她就明白了。然后她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地一声,身上的热度快要把她蒸发了,就像一只熟透的虾。
她猛然直起身,后退一步,抬脚踹了一下他身下的矮榻,啐他一口:“不正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转身走了。
杨昪按按眉心,坐起身来。如今是暮夏时节,天仍然亮得很早,此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杨昪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便快速起身,走到内室找出一身干净衣裳,换好出了房门。
余和早已机灵地引郑嘉禾到一边厢房用早膳,杨昪进门的时候,郑嘉禾都吃得差不多了。
杨昪:“走吗?”
郑嘉禾疑惑地看他一眼:“你不吃吗?”
杨昪从余和手里接过来一个用纸包好的胡饼,朝她示意了一下:“路上吃。”
要不然他真的耽误太久,害她晚归了,恐怕她真要怪他。
郑嘉禾便哦了一声,站起身。
正这时,从外面跑进院子里一个小厮,他高声道:“王爷!王爷!外面来了官兵!”
杨昪眉头一皱,看向来人:“什么情况?”
小厮道:“已经到王府门外了!领头的是个叫什么宋、宋大人的,还有太后娘娘身边的颜女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下颔紧绷,转头看向郑嘉禾。
郑嘉禾眨了眨眼。
颜慧嘛,她不见了,颜慧当然要出动兵马过来找她。至于那个宋大人,估计是宋婴吧。
宋婴此人,见多识广,足智多谋,又早早归附于她,颜慧找他商量也很正常。
只是杨昪估计不会太开心了。
郑嘉禾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不要显得太高兴,她走上前,轻飘飘斜他一眼:“我不见了,阿慧一定很着急。杨维桢,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杨昪道:“我本想悄悄把你送回去。”
这下岂不是人尽皆知?
郑嘉禾莞尔:“阿慧做事不会这么不仔细的。”
她看向那个来报信的小厮:“把颜慧请进来吧,就说是秦王有请。”
小厮不敢应,只悄悄抬眼去看杨昪的意见,得到杨昪首肯之后,才转身出去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颜慧进来了。
她直接向郑嘉禾行礼:“太后娘娘。”
郑嘉禾转头望向杨昪。
杨昪与她对视片刻,方不太情愿地转身出去,将说话的空间留给她们主仆。
郑嘉禾这才问颜慧:“怎么回事?”
颜慧道:“昨夜奴婢从琉璃口中得到消息,害怕秦王对您不利,立即派人去给宋大人递了消息,宋大人说,不管是论公还是论私,秦王都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伤害您,所以他建议奴婢一方面派人守在王府外,盯紧王府的动静,以防万一。另一方面,准备好人马,今晨来迎您回宫,也是给秦王震慑,好让他再不敢这般放肆。”
郑嘉禾笑了:“不错。”
没想到昨夜她还在与杨昪回忆过去的时候,她的人就已经在王府外守着了。
颜慧又道:“此事只有奴婢与宋大人、琉璃三人知道,那些兵马只是奉命行事,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娘娘可以放心。今日是秦王殿下生辰,奴婢斗胆,以您的名义,来给秦王殿下送了贺礼。以后旁人听说今日之事,也只会知道奴婢是来送贺礼的。”
郑嘉禾点点头,对颜慧的处置愈发赞许:“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忙完与宋婴一同回宫。”
颜慧:“那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看向外面的庭院,眉梢微挑:“我自然是与秦王一同回去。”
颜慧应是,却没有立即走,而是上前一步,小声问道:“那娘娘,需不需要准备一碗避子汤?”
“……”郑嘉禾愣了一下。
颜慧继续道:“虽说从前王太医说过您……”
“不用,”郑嘉禾脸色有些难看地打断颜慧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慧连忙应道:“诺。”
躬身告退。
郑嘉禾在屋内缓了一会儿,方出门去找杨昪,正看到他负手站在阶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嘉禾不由放轻了步子,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在看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侧目,看她绕到自己身前:“不与你的人一起回去?”
郑嘉禾唇角弯弯:“说好的是你送我,还想耍赖?”
杨昪一愣,随即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原本已布满阴云的面色又有了一丝好转。他低眉,握住她的指尖:“不怪我了?”
郑嘉禾哼笑一声:“哪能呢?不过让你送我,姑且算是赔罪吧。”
杨昪目中染笑,牵着她的手,抬步出了院子。
两人坐到马车上的时候,郑嘉禾就靠在车窗边上,透过窗上开的一点缝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面。
秦|王府离宫城不算远,附近没什么民房,这会儿正是清晨,因此一路上,郑嘉禾很少看到人影。直到快要到了皇城根时,郑嘉禾才陆陆续续看到一些同样要上早朝的大臣。
她赶紧把窗户关紧了,不想被人看见。
好在杨昪身份高,他紧闭车门,没有给那些大臣打招呼的意思,就没有不识趣的大臣凑上来。
马车驶入皇城。
郑嘉禾感受到杨昪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但她目不斜视,始终盯着马车内的一角,就像是在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晨在王府的事让她意识到,有些事,一旦开了口子,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可以轻易脱身。
就好比她和杨昪。她只想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变,可以有点小温情,可以说笑可以玩闹,但他显然想要的更多。
他至今未娶,而他床头的挂画更是在告诉她,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放下,她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郑嘉禾有些不能理解。
七年了,有这么难忘吗?
马车停了一下,郑嘉禾听到车外余和似乎在与人说话,她想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在过宫门。
杨昪能避开宫中众人的眼线,将她带走,那么宫中守卫之中,一定有他的人。
等马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她就轻轻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是含光门。负责这里守卫的是六卫之中的金吾卫,而刚刚那个说话的武官……
郑嘉禾看到那腰别长剑,在宫门处走来走去的身影越来越远,将他的模样特点记下,又收回了视线。
回去让人查一下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在看什么?”
郑嘉禾突然听到杨昪出声,她把车窗关好,回身坐正:“我看看到哪儿了。”
杨昪道:“离朝会时间还有两刻钟,你回蓬莱宫收拾一下,还来得及。”
“嗯。”
郑嘉禾应下,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她掀开车帘,正看到琉璃站在车旁,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来扶她。
郑嘉禾提起裙摆,把手搭上去。
“阿禾。”
郑嘉禾疑惑转头:“嗯?”
杨昪问:“我的生辰贺礼呢?……今晨送来的那些不算。”
他看得出来,颜慧只不过找了个借口去王府罢了,送的那些东西,都是库房里成堆的所谓宝物。他不稀罕那些,他想要她对他的心意。
“……”郑嘉禾默了一下,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昨夜把我带走的时候,不知道我是两手空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礼物?她准备是准备了,但是都在蓬莱殿呀!
郑嘉禾利索地下了马车,扶着琉璃的手就走远了,只留给杨昪一个背影。
余和小心翼翼回头来看杨昪的神色:“王爷……”
竟看见秦王殿下不仅没恼,唇边反而露出一丝笑意,过了片刻,方开口吩咐道:“走吧。”
她还欠他一份礼物,那等散了朝,他再来找她要便是。
第17章跑马?杨昪向她伸出了手。
郑嘉禾忙着收拾好去小朝会,暂时没功夫去追究琉璃等人的过失,直到散了朝回到蓬莱殿,方沉着语调,问琉璃:“昨夜什么情况?”
琉璃低着头,一脸愧色:“昨夜娘娘进了后殿的门,奴婢就守在外面,然后被余和拉到一边,说有点事要跟奴婢说,结果……结果奴婢跟着他进了一间屋子,余和顾左右而言其他,等了好久,把奴婢等的不耐烦了,他才说,娘娘您已经与秦王殿下出宫去了。”
琉璃觑她一眼,续道:“然后奴婢就赶紧把这件事告诉颜姐姐……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郑嘉禾沉默着没吭声。
倒也不能全怪琉璃不小心。她与杨昪这事儿,说到底不太能见得人,也因此,每次他们两人会面,下头的人都是回避的。连她自己都没有足够的警觉,更何况琉璃?琉璃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受了她的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道:“以后让你守着哪里,你就一直待着,不要乱走。”
琉璃应道:“诺。”
郑嘉禾摆摆手让琉璃下去,又叫了薛敬进来。薛敬是会点功夫的,她嘱咐薛敬把手头上能停的事都停了,以后只专心随侍她。又叫来凤仪台的两个女官,让她们从宫中物色几个比较强壮的、有身手的宫女,打算以后带在身边,这件事才算暂时作罢。
想了想,她又问薛敬:“昨日我去春秋殿之后,秦王什么时候走的?”
薛敬道:“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
郑嘉禾眉心拢起,听起来杨昪并没有独自在蓬莱殿待上太久,那他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他说他是打听出来的,可是她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没几个,他又是问谁打听出的?
“他有什么异样吗?”
薛敬想了一下,道:“奴并未发现。”
郑嘉禾见问不出什么,便作罢了。然后她又在寝殿之内逛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可能的蛛丝马迹,她只好把这个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等到中午的时候,杨昪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人正在东殿布膳,好闻的食物香味隔着两道帘子传了过来,郑嘉禾坐在椅子上,刚把手中的奏本放下,抬头望他:“一起用膳吗?”
杨昪向她伸出了手。
郑嘉禾扬了扬眉,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杨昪顺势抓住她的手腕,低声与她商量:“下午不忙了行吗?”
郑嘉禾道:“可是昨日都已经玩了一天了。”
她从下午开始与他下棋,晚上有宴席,夜里又被他掳到王府。
杨昪便顿住步子,脸上有些不高兴。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扯扯他的袖子:“好了,我下午有安排。”
她见杨昪脸色仍未转好,紧接着补充:“是与你一起的。”
杨昪眉头舒展开来。
两人在东殿用完午膳,歇息了一会儿,郑嘉禾让他等她,自己转去了内室换衣,等再出来,杨昪看见她一身墨色骑装时,不禁恍了下神。
除却茶馆那次郑嘉禾穿了一身男装,杨昪上次见她这般打扮,都是六年前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郑嘉禾刚刚新婚不久,秋猎的时候,景宗皇帝带着太子、诸亲王公主与文武百官,去了京郊行宫围猎,太子妃郑嘉禾与长宁公主作为女眷,猎得的数目比许多男子都要多。
郑嘉禾一边整理窄袖,一边道:“去演武场怎么样?”
她的头发被梳成了高马尾,英姿飒爽,精神气十足,倒有了几分从前活泼少女的模样。
杨昪打量着她一身装扮:“你是想……”
郑嘉禾不假思索:“跑马射箭啊!”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我都许久没练过了。刚好,你不是从战场上回来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顺便跟你学两招。”
她一手握成拳头,朝他打了一下,杨昪接住她的拳头,挑了下眉:“成。不过演武场地方不大,跑起来不痛快,不如去西郊。”
那边有一片空旷的草场,被围起来,寻常人不得进入,长安城的王公子弟倒是常去。
他们要是过去,跟那边说一声,把人都散了,只留自己人,倒是比去演武场还不引人注目……
郑嘉禾想了一下,点头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先去了马厩选马。主要是给郑嘉禾选,杨昪不用,他自己有马,是在边疆时陪伴他两年多的战马,得知秦王与太后下午要去西郊跑马时,余和连忙指派了一个小厮回去,把王爷的爱马牵了过来。
郑嘉禾选了一匹白马,非常温顺,比较适合她这种常年不练的人。
一行人出了皇城,郑嘉禾骑在马上,扫一眼杨昪胯|下的枣红色马,疑惑道:“这就是你之前攻克阐戎时得到的?”
杨昪嗯了声,伸手摸了摸马头上的鬃毛,道:“它也叫雪球。”
郑嘉禾瞳孔大睁:“它?”
瞧这通身的棕红色,哪里有一点雪的样子!
杨昪神态自若:“浸满了血水的雪,也是雪。”
“……”郑嘉禾并不觉得,她只觉得这名字起的奇奇怪怪。而且他明明知道他送自己的那只狗叫雪球,还非要把自己的马起成这个名字……
似乎是联想到什么,郑嘉禾眸光闪烁,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往西郊的方向冲了出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宫人端着茶水与冰镇的水果,送到西郊草场的棚子下面,琉璃过去指挥她们把东西摆放好,抬头时,正看见余和凑过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往远离余和的方向挪了挪。
余和脸上堆着笑,凑过去:“琉璃姐姐,别生气嘛。”
琉璃冷哼一声:“亏我还当你是什么好人,才与你交好,结果你竟然算计我!”
余和挠挠头,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这,这也不是我想的呀!琉璃姐姐,你也知道,咱们做下人的,那都是主子吩咐什么,就得照做呀。俗话说,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琉璃呵了一声,又往旁边挪了一步:“既然是不得已,那以后就各自侍奉各自的主子,也别私下有什么来往了。”
说着,她看看余和,故意露出嫌恶的表情:“还不离我远点?”
余和扁扁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实在是被琉璃这种表情弄得有些受伤,他只好默默走到一边角落里,蹲下来坐到石头上,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随手拿起一截落地的树枝,在草地上画圈。
一边画一边想,自家王爷与太后,究竟什么时候能真正相好?可别影响他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18章心虚?他捧住她的脸,低下头
西郊的草场很大,往深处去,还有一条通往林子的小道。
郑嘉禾久未骑马,跑了没多久就累了,大腿内侧磨得疼,于是找到一处树荫,翻身下马,走到树下,直接席地而坐,拿起马背上取下来的水袋,仰头灌了自己几口水。
她看向杨昪,视线在他腰间停留片刻,问:“你的佩剑呢?”
杨昪有一把佩剑,名叫吉木,应是随身携带的。郑嘉禾还记得在他回京那天,她站在茶馆二楼往下望,还看见过那把剑。
所谓吉,是嘉字的上半边,木,则是禾字的下半边。这是杨昪十二岁时,景宗皇帝赐他的礼物,当即,他便把这剑起名叫“吉木”。
他说,他随身带着吉木剑,就好像一直有她在身边一样。
杨昪身边的太多东西,都有郑嘉禾的影子。
杨昪:“入宫时取下了。”
与她来西郊的时候,又忘记了。
郑嘉禾哦了一声:“你本可以不用这么规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手拿先帝密旨的摄政王,谁敢让他卸下佩剑?
但他在这上面,就是从不逾矩。
杨昪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郑嘉禾收起水袋,犹豫了一下,又在自己腰上摸索。
她腰上挂了一个牛皮袋,长条形,杨昪早在与她出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开口问她。
这会儿他看着她摸索片刻,又突然停下,转头对他说:“你先闭上眼睛。”
“……”杨昪照做。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她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样东西。
触感冰凉,金属质地。杨昪五指合拢,握住它,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是一把匕首。
刀鞘上点缀的宝石花纹,与吉木剑一模一样。再打开去看刀锋,刀身上的纹路也与那把剑相差无几。不同的是,吉木剑剑身长,所能容纳的纹路更多,也更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抬了抬下巴:“你要的生辰贺礼。”
杨昪怔了一下,他的目光从那匕首处往上滑,落在郑嘉禾的面上。
这种做工的匕首,往往要打造数月,郑嘉禾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她并不是毫不在意他,她只是没有把什么事都告诉他。
一种异样的温暖感从杨昪的心头划过,他收起匕首,将它插到自己的长靴中。
“什么时候准备的?”杨昪问。
“看到你的吉木剑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杨昪一愣,然后开始回想,自己哪次见她的时候,腰间还有佩剑,却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想起来。
他眉峰稍蹙,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见的?”
“茶馆那次。”郑嘉禾脱口而出,又突然想到自己在他回京那天,没有正式见他而是偷偷跑去茶馆二楼看他,他是不知道的,一时有些气不足。这种感觉,应是名为心虚。
罢了,这件事只有她和颜慧知道,他总不能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跑来质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显然理解成了另一次:“那天我带了吉木?”
他有些记不清了,但他记得那是他回京的第三天,他从埋葬着他生母赵淑仪的皇陵回来,祭拜母妃的时候,应也是不曾携带佩剑的。
郑嘉禾理所当然地点头:“是的。”
她斜他一眼,长眉微挑:“杨维桢,知道我这么早就开始为你准备礼物,是不是高兴坏了?”
杨昪唇角翘起。
她总是这样,趾高气扬的,故意气他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他,偏他还喜欢她这样。
杨昪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嗯?”郑嘉禾以为他要说什么,便微微侧过头,左耳靠近他。
下一刻就被杨昪拽到了怀里。他捧住她的脸,低下头,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如愿以偿地听到郑嘉禾惊呼一声,看到她瞪圆了一双眼睛。
杨昪目中带笑,满是愉悦:“你要是能多让我有这样高兴的时候,就好了。”
郑嘉禾心尖微颤,眼神躲闪地避开他的注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只当她是害羞了,唇角笑弧更大,两手牢牢地抱紧了她。
……
八月十四,清晨。
郑嘉禾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下府门上的牌匾,硕大的烫金“郑府”二字,是景宗皇帝亲笔题书,象征着昔日郑家无上的荣耀。
而今郑家没落,郑公致仕,神智不清,华阳县主身故,现任家主郑卓才华平平,郑家只剩一个郑太后。
郑嘉禾的舅舅,工部员外郎郑卓,带着夫人何氏出来迎她。
郑嘉禾提裙步上台阶,神色淡淡道:“舅舅舅母不必多礼,我是来看望阿公的。”
郑卓应诺,一边示意何氏去张罗些吃食点心,一边引着郑嘉禾往郑公的住处去。
先帝驾崩之后,郑嘉禾每个月月中都要回郑府探望郑公一次。
明日是中秋节,宫里照例要有宴席,因此今日她提前来了。
郑公住的院落叫景竹院,郑卓把郑嘉禾送到院外,就识趣地不再跟进去。而郑嘉禾身边的女官、宦官们,也纷纷停住脚步,守在了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步入房中。
郑公这两年身体不大好,经常是躺在屋中的,神智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糊涂,连人都不认得。
——但这是对外的说法。
郑嘉禾转过屏风,看见坐在棋盘旁,正在用自己左右手对弈的祖父时,露出了笑容:“阿公。”
郑源转头,看见是郑嘉禾,有些惊喜:“怎么提前来了?”
说着又意识到:“哦,明天是中秋。你快过来看看,我这棋局该怎么破解,我琢磨半天了。”
“好。”
郑嘉禾走过去,在郑源的旁边跪坐,目光落向棋盘。
白子被杀得七零八落,颓势已现,的确很难力挽狂澜。
郑嘉禾思考了一会儿,拈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郑源眼前一亮:“对!就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莞尔。
陪着郑源把这盘棋下完,郑嘉禾才与他说起自上个月见面以来,自己身边发生的事。
“上个月我生辰,秦王也送了我一套棋具。”郑嘉禾说,“触感和外观都很好。”
郑源叹道:“那孩子有心了。”
郑嘉禾踌躇了一下,犹豫道:“阿公,其实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他的关系了。”
第19章阿娘?郑家要和太子站在一条船上……
郑源把棋瓮的盖子合上收好,闻言看她一眼,眯起眼笑了笑:“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该明白,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郑嘉禾眼睫微垂:“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并且清醒,所以她从未沉浸其中。
但她不知道怎么脱身。
她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周身被海浪一样包裹着,而杨昪,就像海底深渊的巨兽,他在她身边,用温柔和深情来诱惑她,一不留神,可能就会随他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有那么一天。
郑源颔首:“既然知道,便无需纠结。他是景宗之子,身份贵重,若无争权之心,我也乐意见到你们两个和谐相处。但是……嘉嘉,他这几个月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他可曾真正放权,一点都不在乎?”
郑嘉禾眼皮一跳,如醍醐灌顶。
不曾。
秦王的两个亲近下属,如今在禁军任职,负责军营的日常操练等事宜。而秦王自己,每日朝会,从不缺席,政事堂议政时,虽然不是很经常发表意见,都是由着她定夺,但他也几乎是每件事都听了,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他从未放弃摄政,从未。
郑嘉禾抬眼,目中再不茫然:“不说他了。阿公,最近可有收到我阿娘的来信?”
郑源一愣,点了点头:“前几天到了一封,我收着呢。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他站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柜旁,当着郑嘉禾的面摸索几下,触到一个机关,紧接着,郑嘉禾就看到书柜下方的一处木板弹了出来,郑源把它挪开,漏出了里面的一道暗格。
暗格里堆满了信件和一些其他重要的小物件。
而这些信件,几乎都是郑嘉禾的母亲,景宗皇帝亲封的华阳县主,让人送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外人眼里,华阳县主早就死了。
郑嘉禾十四岁那年,被景宗皇帝赐婚给先帝,成了准太子妃。
华阳县主,她的阿娘,曾为了她直闯到承明殿,求景宗皇帝收回成命。
郑嘉禾不知道当时在承明殿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的阿娘最后是失败了。从宫里出来,回家之后,她甚至一度想带郑嘉禾远走逃婚。
但郑嘉禾拒绝了。
那时候,祖父郑源还是位高权重的尚书仆射,经常在政事堂议政的,时人都要尊称一声郑相公。
景宗皇帝赐婚,不仅仅是因为看重郑嘉禾,更是因为她背后的郑家。郑家要和太子站在一条船上,与太子同进退,共生死。
如果郑嘉禾逃了,整个郑家都会遭难。
但华阳县主不想妥协,她一时钻进牛角尖,觉得是因为自己,郑嘉禾才不得不入宫做天家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郑嘉禾才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当初,她阿娘被景宗皇帝看上,差点入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景宗皇帝得不到华阳县主,就要让她的女儿给自己做儿媳。
在一家人纠结郑嘉禾要入宫做太子妃这件事时,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郑嘉禾的父亲,入赘到郑家的王崇智,被发现早就偷偷养了个外室,还给郑嘉禾生了个同父异母的王姓弟弟。
华阳县主何等人物,那是连当初景宗皇帝要她入宫都敢拒绝的人,怎么会忍得下这口气。
她当即带着家丁,连夜包抄了王崇智在外面的那个宅子,把王崇智打了一顿,打得下不来床,然后逼着他签下了和离书。并在天一亮的时候,就将他和他养的那对母子,赶出了长安。
郑源知道之后,也只是把华阳县主训斥一顿,然后默默找人,摆平了这件事。
对外只说郑嘉禾的父亲与华阳县主已经和离,离开长安。
自那以后,郑嘉禾再未得到过她父亲的消息。
双重打击之下,华阳县主愈发觉得生活无望,日益消沉。
和离没多久,她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别,说自己是出门游历去了。这一去就是近八年的时间。
郑源一气之下,宣布华阳县主已死,让郑嘉禾又守了一年的母孝,方才出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华阳县主时不时送回来一封信,讲述自己在外面游历时的见闻,有时还附带一些小礼物,郑源的气也慢慢消了。
郑嘉禾从未怪她,她想过要带自己一起走,是郑嘉禾亲口拒绝的。她走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来郑家会没落,郑源会被先帝用尽手段打压,不得不装疯卖傻,告老致仕,以至于护不住郑嘉禾这个皇后,害她被软禁在椒房殿整整一年的时间。
好在,都过去了。
郑源把暗格里最上面那封信拿出来,转身递给郑嘉禾,然后又坐回软垫上,面上有些嫌弃:“她现在在青县那边教书,过得可自在了,一点都不想回来。”
郑嘉禾展开信纸,抿唇一笑:“毕竟谁也不知道阿娘还活着呀,阿公您想让阿娘回来,就该早些让人知道阿娘的消息。”
郑源扯扯嘴角:“再说吧。”
郑嘉禾目光离开信纸,看向郑源:“阿公,如今长安城中,也都以为您还是神智不清呢。不知阿公有没有想过,再回朝堂?”
郑源闻言,看向郑嘉禾,正要回答,外面却传来说话声。
郑源抬了下手,示意郑嘉禾噤声,过了会儿,一个小仆就端着果盘和点心进来了。
“是少夫人送来给太后娘娘和老爷享用的。”小仆在案边跪坐,恭敬地把东西摆放上去,然后麻利地退下了。
郑嘉禾往那小仆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如今舅舅和舅母,还是不知道阿公的真实情况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他们说做什么,一个比一个不中用。”郑源嗤笑一声,转回之前的话头,“怎么?你遇到难处了,想让我出山帮你?”
郑嘉禾顿了一下:“倒也还好。只是曹老那边……”
曹侍中已经不可能为她所用,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只是她比较发愁,处理完这件事后,该由谁来统领门下省。
郑源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垂首看着案上的果盘,良久,嗯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只要嘉嘉想,你阿公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助你坐稳这太后之位。”
郑嘉禾掀唇微笑,她拿起一支签子,扎了一块儿甜瓜,倾身送到郑源嘴边,一边扬了扬眉:“那嘉嘉就多谢阿公了。”
第20章银簪?郑嘉禾白他一眼
郑嘉禾在郑府待到正午,陪郑公用过午膳,等到郑公午歇睡下,方才离开景竹院。
小舅郑卓又带着夫人何氏与他们的一双儿女前来恭送。
等郑嘉禾走后,何氏忍不住跟郑卓抱怨:“你这舅舅怎么当的,每次太后娘娘来,连话都不跟你说几句,就直接去找老爷。”
郑卓讪笑:“太后娘娘从小就在父亲身边长大,得父亲教导良多,他们祖孙自然亲近。”
何氏一脸不高兴,绞着手帕嘟囔:“可是父亲如今这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想不明白,太后娘娘与一个神智不清,有时连人都不认识的老头,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讲?
她本以为当初嫁了郑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自己的丈夫总该前途宽广,却没想到,郑卓竟混到如今还能只是一个六品小吏!偌大一个郑家,除了郑公,竟然是靠华阳县主与郑太后母女两人撑起来的!真是荒谬!
何氏简直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戳了戳郑卓的胳膊:“我说你能不能机灵点,太后娘娘不亲近你,你可以主动去求见她呀!血脉相连,她还能真驳了你的面子不成?”
等两人关系好了,平步青云还难吗?
……
郑嘉禾回到蓬莱宫,宋婴已早早在侧殿等候。
等郑嘉禾入殿之后,宋婴双手奉上一个写好的折子,道:“曹相公为人清廉,几个子女也都非常低调,只有个侄子,年初的时候侵占民房,逼死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曹相公知道后,也是直接把那侄子送去了官府,按大魏律法判下来,正是今年秋后问斩,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他稍稍抬眼,看一眼郑嘉禾,犹豫道:“这事也不能称作是曹相公的污点,反而愈发显得曹相公不徇私枉法,治下有方。”
郑嘉禾嗯了一声。
她知道的,曹应灿大人一身正气,历经三朝屹立不倒,在群臣中还是颇有些威望的。旁的大臣,她想抓就抓,想流放就流放,只有曹相公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她收起折子,随手把它扔到案上,道:“不急于此时。像曹相公这样的忠良之臣,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最敬佩这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弯起唇角,平静地笑了笑:“你只需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再来汇报便可。”
宋婴闻言,神色有些触动,当即躬身应是。
只是郑嘉禾没想到,这风吹草动,来得这般快。
次日中秋晚宴,宫中惯例在春秋殿设宴款待群臣,郑嘉禾依然坐在高位,身边是刘太妃与小皇帝,下首则是秦王与几位相公。
宴行过半,郑嘉禾带着诸位大臣到御花园赏月,曹应灿却突然长叹一声,潸然落泪。
惹得一众大臣都向他投去了目光。有大臣问:“曹相公缘何叹息?”
曹应灿摇了摇头,用悲痛的语调沉声说:“我看到这圆月,便想起远在永安寺中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离宫为大魏祈福已有两年,听闻寺中条件艰苦,也不知太皇太后如今过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大臣们都有些沉默。
明面上看,当年太皇太后是主动离宫去永安寺清修的,但他们这些经历过先帝时期的老臣谁不知道,那是因为太皇太后支持的云贵妃与废太子夺位失败了,才不得已去的永安寺!
有亲近曹应灿的大臣大着胆子道:“当时太皇太后去永安寺,有一部分原因是为先帝祈福。如今……如今先帝在天有灵,自然应该是希望太皇太后回宫享福。”
又有人直接向郑嘉禾请求:“太后身为人媳,理当带人亲自去永安寺迎太皇太后回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轻轻地挑了下眉,侧首时,目光与杨昪交错片刻:“我自然是迫不及待要接母后回宫的,只是皇帝年幼,我原本打算明日带他去太庙祭祀先帝……”
在那一瞬间,杨昪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抬步出列,拱了拱手:“臣愿代太后于明日前往永安寺,迎母后回宫。”
郑嘉禾莞尔,顺势接过他的话头:“那就有劳秦王了。”
两人你来我往,直接把这事定下了,弄得曹应灿等大臣都愣了愣。但秦王既然愿意去接,而且是明天就行动,那就再好不过了,谁还会纠结太后到底有没有亲自去迎!
反正他们要的只是太皇太后回宫而已。
等大臣们散去,杨昪随郑嘉禾回蓬莱殿,走了几步路,问她:“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郑嘉禾无所谓道:“没有。”
她顿了一下,补充说:“我与母后,虽于当初事变时,生了些嫌隙,但到底没什么大的隔阂,如今她要回来,我只当她是婆母好好侍奉就是。”
月光下,杨昪侧目看她,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嗯了一声。
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不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的事他有所耳闻,似乎……似乎那时候的宫廷斗争,牵涉到储位之争,还挺激烈的。太皇太后并没有支持郑嘉禾。如今她要回来……这两人,恐怕并不能和谐相处。
想到今夜带头起事的曹相公,杨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两人走到蓬莱宫外,郑嘉禾转身看他:“你还不回去吗?”
“这就走。”杨昪说完,正准备离开,目光落在郑嘉禾的头发上,视线顿住了。
那头上都是金钗缠花,缀着几颗宝石,其中有一支银簪,看起来非常不和谐,与郑嘉禾今日的穿戴也不太匹配。
杨昪记得她这支银簪,似乎已经戴了许多天了。
他伸手,把那根簪取下,低声问:“谁送你的?”
郑嘉禾一愣,有些茫然:“什么?”
杨昪默了默:“不是有人送你,你怎么每日都戴,从不离身?”
郑嘉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杨昪对这簪子有进一步的观察之前,把它抢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亲自画的花样,让司珍房打造的,我就喜欢戴这支,不行么?”郑嘉禾白他一眼,转身入了蓬莱宫。
等进入内殿,坐在梳妆台前,她才摊开双手,在烛光下细看这支银簪。
簪头尖锐,可轻易刺入皮肉,伤人害命。且簪头藏着可以旋转开的机关,里面是能够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不习武,力量比不过大多数成年男子。
两种杀人方式,是她在没有宫人侍卫护身时,最后保命的武器。
这是她上次被杨昪掳到王府,被他质问,被他的手压迫住颈间,感受到窒息感之后,就一直盘旋在心中的东西。
第21章摔倒?她只是他皇兄的妻子
永宁宫内。
姚老太妃吃着果子,忧心忡忡:“秦王今日当真去永安寺接太皇太后了?”
婢子点头道:“千真万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老太妃顿时觉得手里的果子不好吃了,她把果子随手一扔,仰倒在身后的矮榻上,长叹一声:“这可怎么办哟。”
婢子眨眨眼,也是一筹莫展。
自家主子之前与太皇太后势同水火,在太皇太后去永安寺之后,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没少去那边耀武扬威。
如今太皇太后因大臣请命被迎回来,还是太后首肯、秦王亲自去接的,那地位可是非同小可!这以后,哪儿还有她姚老太妃的好日子过呀!
姚老太妃在榻上翻来覆去,想起那些过往,一时恨得牙痒痒,一时想到远在异乡不知生死的女儿长宁,一时又哀叹自己以后的境遇。
婢子看她这样,只好时不时派人去打听一下最新的情况,回来向姚老太妃汇报。
一会儿是秦王已经出了皇城,一会儿是秦王到了长安街了,一会儿是秦王已经到了太禺山下,正要上山了。
那永安寺就在太禺山上。
姚老太妃听到最后,只觉得大局已定,她便有些麻木地闭上了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突然,婢子又飞奔进内室,急匆匆道:“娘娘!娘娘!出事了!”
姚老太妃动了动眉心,连眼都没睁开:“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是能比死对头太皇太后回宫还要重大的?
“太皇太后从永安寺出来,下台阶时,突然摔了下来,如今生死未知!”
姚老太妃刷得睁开了眼。
……
杨昪神色凝重。
随行的队伍中并没有太医,在太皇太后从九层台阶上跌落下来的那一刻,他立即派人去请太医,并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回宫中,告诉太后。
太皇太后年逾四十,身体还算硬朗,但这么高的台阶,哪怕是壮年男子,也不一定能经得起这么一摔,更何况养尊处优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摔倒时,身边只有她最亲近的嬷嬷苗姑。
杨昪让人把苗姑看管起来审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不论审问的结果是什么,太皇太后因为伤势原因,暂时都不能回宫了。
郑嘉禾得到消息时,刚带着小皇帝从太庙出来,身边随行的还有几位大臣,听闻太皇太后受了伤,郑嘉禾立即让人准备车驾,打算带着小皇帝与几个朝廷重臣去永安寺看望太皇太后。
这其中当然包括昨夜请命让太皇太后回宫的大臣。
一行人来到永安寺时,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小皇帝早就哭闹着喊饿了,刘太妃只得把他带到一边厢房,先哄他吃东西。
太医仍然在屋内为太皇太后诊治,过了片刻,太医收回手,对郑嘉禾等人道:“太皇太后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只是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难以下地,须得有人伺候。”
几位大臣对视一眼,心思各异。郑嘉禾问杨昪:“母后身边伺候的人都审问了吗?”
杨昪道:“苗姑什么都没说,只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母后就摔下去了。”
郑嘉禾顿了一下,又问太医:“那能把母后接回宫休养吗?”
太医摇了摇头:“眼下这个情况,还是不要轻易挪动为好。”
郑嘉禾眸光微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皇太后从台阶上摔下来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确不希望太皇太后回宫,毕竟在宫里说一不二惯了,谁想给自己供个祖宗回来?更何况,她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从当初把太皇太后逼去永安寺带发修行开始,就撕破脸了。在那之前,太皇太后也没少帮着先帝和云贵妃一起迫害她,郑嘉禾收拾了云贵妃,送走了先帝,之所以留太皇太后活到现在,也不过是顾及着曹相公等老臣的颜面,不想一下子做得太绝,引人注目,再激起朝臣的逆反心理。
昨夜曹相公带头让她请太皇太后回宫,她就知道,不能再拖了。
她不会给太皇太后逆风翻盘的机会。
但她的安排在路上。负责迎接太皇太后的是秦王,若是在路上出了事,还有杨昪在前面顶着,怎么也不会把火烧到她身上。
曹相公的目的是她,只要她能置身事外,不给太皇太后等人对付她的机会,她就能保住杨昪,两人都能安然无恙。
可她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连永安寺都没出,就摔下了台阶。
郑嘉禾平声开口:“既然如此,母后就先在这边休养,待伤情好转,再……”
“太后娘娘,”曹应灿突然向前一步,拱手道,“这永安寺条件艰苦,比不上宫中,如今太皇太后又受了伤,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娘娘不如留在此处,代先帝尽孝,以宽慰太皇太后。”
郑嘉禾目光落在曹应灿身上,神色平静无波。
巧得很,如今在这屋中的大臣,属曹应灿品级最高。亲近郑嘉禾的另外两位相公中书令与尚书令都在皇城办公,只有曹应灿格外关心太皇太后,听闻太皇太后受伤的消息就跟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让自己留在这里伺候太皇太后,这样一来,她就远离了政治中心,相当于变相要她还政。
郑嘉禾开始怀疑太皇太后受伤一事是她自己的苦肉计了。
有大臣出声道:“这怎使得!太后娘娘如今代陛下处理朝政,娘娘若是来了永安寺,臣等若有要事,如何寻娘娘决断?”
曹应灿睨他一眼,并不放在眼里:“从皇城到永安寺,快马不过半个时辰。再者说,先帝有诏,命秦王殿下与太后娘娘共理国事,卿此言,置秦王殿下于何地?”
杨昪抬目,看了曹应灿一眼。
郑嘉禾勾起唇角,看着曹应灿扬了眉梢:“曹相公的意思是,我若不留在此地伺候母后,就是不孝咯?”
曹应灿拱手道:“臣并无此意。只是太后娘娘身为人媳,如今先帝驾崩,太皇太后爱子心切,自然希望娘娘能代先帝陪伴在侧,聊以慰藉。”
“曹相公此言差矣。”一道清冽疏朗的嗓音插了进来。
曹应灿转身看向身后发言的人,皱了皱眉:“宋婴?你不过一小小编修,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宋婴躬身,不疾不徐道:“臣虽位卑,但这段时日跟着各位大人学习历练,整理文书,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臣私以为,太后娘娘不能留在永安寺。一来,太后娘娘代理朝政,乃是国事,服侍太皇太后,乃是家事,国事家事,自然以国为重。二来,尽孝不在于表面,太后娘娘尽心抚养陛下,为国事操劳,亦是继承先帝遗志,为母尽孝,为国尽忠。三来……”
“陛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话未说完,房门就打开了,刘太妃抱着小皇帝走了进来,大臣们一愣,连忙转身向小皇帝行礼。
刘太妃亦向郑嘉禾与榻上的太皇太后行了一礼。
刘太妃道:“妾听闻母后受伤,心中担忧,因此想与陛下一同留在这里侍奉母后,请太后娘娘允准。”
刚刚那几个附和曹相公的大臣们神色一变,不由面面厮觑。
谁不知道刘太妃一直依附于太后娘娘,这曹相公出言发难才多久,刘太妃就来了,若说是巧合,打死他们也不信!
宋婴接话道:“适才臣正是想说,这第三点,太皇太后如今昏睡,人事不省,有何良药,比得过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与其要求太后娘娘在此服侍,耽误政事,倒不如让刘太妃带着陛下在此陪伴太皇太后,想必太皇太后会更喜欢。”
曹应灿一时绷住脸,显然不想让事态这般发展。
于是他又转首,看向一直站在一边,未曾开口的杨昪:“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手握先帝密旨,分走了太后一半的权,这几个月虽然没搞出什么大动静,但也算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在长安政局站住了脚跟。
曹应灿不信秦王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借机削弱太后。
然而杨昪开口,确实让曹应灿失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王认为,刘太妃与陛下在此陪伴母后,最为妥当。”
……
下山的路上,杨昪走在郑嘉禾身侧,宫人们与几个官员远远缀在后面。郑嘉禾沉默许久,道:“谢谢你帮我。”
杨昪侧目看她一眼,又回头正视前方。两人的距离挨得有些近,郑嘉禾稍稍比他往前一步,错着肩膀。
杨昪道:“我不想让你再和皇兄有过多牵扯。”
郑嘉禾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曹应灿说,让她留在此地服侍太皇太后,是以儿媳的身份代先帝尽孝。
杨昪不喜欢这个说法,所以他站出来拒绝了。
那如果曹应灿没有借着太皇太后一事,而是用别的方法让她放权,他会如何呢?
这般思绪在郑嘉禾心中过了一遭,又被她压在心底。
山路转了个弯,借着路旁草木的遮掩,杨昪把手伸进她的广袖,触碰到她的指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一颤,下意识把手往上缩,却更是被他握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郑嘉禾蹙眉,尽量压制着声音,不想被后面那么多宫人与官员注意到。
“阿禾,”杨昪沉声道,“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吗?”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她只是他皇兄的妻子,他的皇嫂了。
第22章以后?杨维桢,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不然呢?”郑嘉禾眼皮跳了跳,“想想你我的身份,合适吗?”
杨昪:“谁敢闲话?”
郑嘉禾默了默:“维桢,母后还在呢。”
杨昪想起刚刚在寺院厢房,因伤势昏睡的太皇太后。
但郑嘉禾会在乎太皇太后的想法?
杨昪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她会在意,那太皇太后也不会到永安寺带发修行了。
“阿禾,你跟我说实话。”
“现在当然没人敢,”郑嘉禾声音平淡,“但史官会一笔一笔地记下来,民间会流传野史传说,后世文人,会将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说编成故事,甚至淫诗烂曲,由天下人品读评说。”
杨昪:“身后事罢了,何需纠结?纵观前朝摄政太后,大权独揽者,有几个是真正清心寡欲,直至寿终正寝的?”
“……”郑嘉禾顿住步子,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放到腹前,然后继续走下山路,“杨维桢,你想要什么?”
杨昪瞳孔微缩,一时不言。
“你想要与我同寻常夫妻一般,同案而食,同被而眠?”郑嘉禾语调轻缓,无波无澜,“甚至,你是不是还幻想过妻贤子孝,儿孙满堂的生活?”
杨昪并不反驳。哪个男人在有了心上人之后,不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但他自从得知她被赐婚给皇兄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寻常男人一样娶妻成家了。
郑嘉禾继续道:“秦王殿下如今二十有二,虽说有些晚,但若在此时想要娶妻,相信还是有许多贵女愿意的。你若不想与我这般偷偷摸摸下去,只管去成你的家,你随时可以结束与我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啊!”
郑嘉禾突然被愤怒的杨昪攥住手臂,被迫转过身来,仰头对上杨昪那双因怒气而显得凌厉的眼睛。
“不想让人知道便不想,”杨昪一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手扣着她的后腰,防止她站不稳摔下山路,“一定要说这种伤人的话?郑嘉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气得喊了她的全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我等了你七年还不够,你还要我做什么,才能相信我是为你回来?”
郑嘉禾抿住唇,眸光从他的面上移下来,落在他的胸口上。
两人一上一下站在下坡路上,郑嘉禾只到他的肩膀。
此时杨昪满身怒火,郑嘉禾语气倒是不再那么尖锐,她轻轻张口:“我是怕耽误你……”
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传过来,她赶紧挣了挣手腕:“你先放开,他们要跟上来了。”
杨昪嘴角轻扯,冷哼一声,却是拽着她往路边灌木丛去了。
那灌木丛中间有一块巨石,刚好可以挡住两人身形,郑嘉禾被迫跟着杨昪藏到石头后面,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那群宫人和大臣们经过这里,又渐渐走远,杨昪才斜睨她一眼,淡声道:“你说吧。”
郑嘉禾:“……”
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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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怕耽误我。”杨昪提醒她,微挑了下眉毛,“继续。”
郑嘉禾:“……”
他摆明了一副在听笑话的模样,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嘉禾白他一眼,扶着石头就要起身,右手却仍被杨昪拽着,整个人被迫蹲在那里,动弹不得。
郑嘉禾不禁愠怒:“松手!”
杨昪比她更恼,轻勾薄唇,凉凉道:“现在知道生气了?知道自己的话不被人当回事的感受了?那我与你说过那么多次表明心意的话,你怎么还要怀疑我的真心,让我去找别人呢?”
“……”
“阿禾,”杨昪唤她,“我不稀罕什么别的贵女,也没想再娶妻成什么家。你不想被人知道,就先瞒着也没什么。总归皇帝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再离开长安。我已经等了七年,再多个十几年,也耗得起。”
郑嘉禾听着他的话,一时怔住,她抬眼看他:“离开长安?”
杨昪嗯了声,低头望向她的眼睛:“你不是想去扬州看琼花吗?还有北地的草原,西北的大漠,到时候,我们游遍整个大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到时候我们都老了,要四十了。”
杨昪:“这怎算老?你我正当壮年,届时可扮做寻常夫妻,身在异乡,也没有人会认得我们。”
他眸中带笑,说着他对未来的规划。
他回长安,不是为权不是为利,只是为了她。他理所当然地畅想日后与她一起过平民夫妻般的普通生活,便觉得她也该是这么期望的。
毕竟当初在蓬莱殿,她亲口告诉他,等小皇帝长大,她就会还政。
可她说的不是真话。
这不是郑嘉禾想要的。
她汲汲营营,呕心沥血,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她的身后还有郑家,有阿公,有阿娘;有她培养的亲信大臣,有她一手设立的凤仪台;还有许多她想做,但还没做的事。
看似风光,一旦她松手,就可能瞬间崩塌,天翻地覆。多少轰动一时的家族这样湮灭,政权一夜颠覆。
今日有如曹相公这样的人公然反对她,一旦她真的退居幕后,消失在朝堂之上,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几乎已经看见,那即将落在她身上的屠刀。
真到了那一天,她就会成为世人口中,揽权乱政、牝鸡司晨的妖妇。
而杨维桢,他身为景宗之子,先帝亲弟,天潢贵胄,在宗室利益与她面前,又会作何选择?
郑嘉禾绷着脸,没有应承杨昪。
杨昪向她靠近:“阿禾?”
“你想的太远了,”郑嘉禾皱着眉头,别开脸说,“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计划十几年后的事。”
说不定他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早早的娶妻生子了。
杨昪了然:“你怀疑我的决心。”
不过没关系。
他挑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地为她别到耳后:“那咱们就顾好现在,来日方长。只一样,你不许再推开我,说这种让我生气的话了。”
郑嘉禾默了默:“嗯,不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向他的面容,想着他今天本可以不用来永安寺的,是她为了自保,才把接太皇太后的事交给他,算计他。而他一无所知,还在曹应灿等人向她发难的时候,帮了她。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对她,是挺好的,也没有与她为敌。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郑嘉禾亦抬手,触上他的侧脸,眸中蕴了一丝笑,语声轻柔:“杨维桢,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起码现在来说,是这样。
微风吹过,她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第23章触碰?一种酥麻感迅速从唇上蔓延开来……
杨昪第一次听到她这般直白的表述,一时整个人都愣住。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腕,目色深了一些:“阿禾,真的吗?”
郑嘉禾唇角翘起:“当然。”
然后杨昪就低头靠了过来,轻啄了一下她弯着一道弧度的唇。
速度之快,让郑嘉禾根本来不及把唇角收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怔怔地看着他。
一种酥麻感迅速从唇上蔓延开来,像电流一般,被灼烧,轻颤着,升起热度。
这几个月她与杨昪相处,两人虽也会牵手拥抱,但更亲密的接触,就没有了。
他是君子,在这方面,他向来是克制而守礼的,偶尔会有一些进一步的苗头,但都戛然而止,及时收住了。
可他刚刚居然就趁她不注意,快速地偷袭了她一下。
这让郑嘉禾有些懵,懵过之后,又忍不住瞪他:“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能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这样偷袭啊?
杨昪眉稍挑起:“你说呢?”
郑嘉禾:“……”
杨昪轻搂着她,目中含笑。
刚刚那一吻,轻轻的,软软的,有些濡湿,但更多的,是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再次低下头,一双眼定定与她相望,这次他给足了她暗示,缓慢靠近,打算再尝一次刚刚那不及细品的滋味。
郑嘉禾心跳快了一些。
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触碰。于是她轻轻地垂下眼睫,微张了唇。
“太……太后娘娘。”
郑嘉禾猛然一个激灵把杨昪推开,转头看向来人。
颜慧弯着腰,把头垂得极低:“……山下车驾都在等着您启程呢。”
郑嘉禾哦了一声,扶着腿站起来,觉得蹲得久了都有些麻。她没再看杨昪,只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低垂着眉眼,上前一步,一脸平静地对颜慧道:“那走吧。”
颜慧应诺。
留下杨昪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
太皇太后睁开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太妃正坐在一旁守着,见状目光一亮,柔声道:“母后醒了,可要用药?”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郑氏就派你来打发我?”
刘太妃伸手端起案上的药碗,温婉地笑了笑:“太后娘娘政事繁忙,是妾主动请缨,来伺候您的。”
她把药碗凑到太皇太后的唇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药汁:“这药还温着呢,母后快些用吧。”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直接挥手将药碗打翻。
啪得一声,瓷碗摔到地上碎成了片,黑乎乎的药汁也浇了刘太妃一身。
刘太妃低垂下眸子:“母后……”
“让苗姑来。”太皇太后冷声道。
刘太妃道:“母后有所不知,苗姑服侍不力,被关押到大理寺去了,如今正被审问。”
太皇太后眉头倒竖:“荒唐!哀家明明是因为用了这寺中僧人送来的斋饭,以至于精神恍惚,头晕目眩,方才不慎摔下台阶,与我的苗姑有什么关系?”
她拍了拍床榻,大喝一声:“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太妃站起身,退到一边。
这永安寺中留下来看顾太皇太后的人中,不仅有她这样亲附于郑太后的,还有经曹相公等几位大臣首肯方留下来的中立派,比如负责这里守卫的顾统领。
太皇太后叫人进来,提出了两点要求。
其一,释放苗姑,其二,调查永安寺中的僧人。
她笃定是这永安寺斋饭的问题,是有人想要让她死。
太皇太后这一摔非常高调,消息传回皇城,根本就瞒不住,郑嘉禾只能派人去把永安寺的大小僧人一个个关押起来,挨个审问。而苗姑,则在太皇太后摔伤的第二天,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琉璃奉命来永安寺给刘太妃传话:“太后娘娘叮嘱您不必太过劳累……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先让奴婢护送陛下回宫。”
永安寺毕竟条件艰苦,只能吃斋饭,刘太妃一边照顾太皇太后,一边看顾小皇帝,根本就忙不过来。
刘太妃摇摇头拒绝了:“替我多谢娘娘好意,妾在这边一切都好,陛下在妾身边待习惯了,怕是不好自己回宫。”
琉璃便不再劝。
当年,先帝来椒房殿的时候,幸了还是宫女的刘太妃。事后刘太妃非常慌张,跪在皇后郑嘉禾身前,哭着说自己绝无半分勾引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当然是相信她的。先帝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了。早在刘太妃跪在她面前哭求之前,先帝就来找过她了。他说,知道她与云贵妃不对付,所以他幸了她宫里的宫女,将来等宫女诞下皇子,便可过继给她,她就有孩子了。
先帝天真的以为,郑嘉禾不过是嫉妒云贵妃有子。
郑嘉禾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刘太妃跪在她面前落泪的时候,走上前扶起了她,给她位分,告诉她,她是皇后宫中出来的人,那么无论如何,郑嘉禾都会保住她。
刘太妃大约是比较幸运,那一次之后,就怀了孩子,便是如今的小皇帝。
再后来,刘太妃就一直依附于郑嘉禾,看着她坐稳后位,当上太后,自己也成了皇帝的生母,受人尊敬。
如今刘太妃别无他求,她全部的心力都在照顾小皇帝上,即使是不得不留在永安寺服侍太皇太后,她也不想让小皇帝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
哪怕是琉璃——郑嘉禾的亲信宫女,都不能把小皇帝从她身边带走。
琉璃躬身告退。
苗姑关上房门,转身坐到太皇太后床榻边上,道:“娘娘,那些人总算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想不到她昨日居然把那刘氏一起带来!如此忤逆不孝,哀家真是后悔,当年不该同意绥儿的请求,帮他在景宗面前说和,把郑氏赐给他。”
苗姑接话道:“可不是,也不知当时先帝是怎么被迷了心窍。”
太皇太后满脸厌恶:“跟她娘一样的狐媚惑主!”
苗姑想起当年华阳县主与景宗皇帝的那些事,一时噤声,不敢再提。
太皇太后又想起来什么:“还有昨日,那秦王居然帮着她说话。苗姑,你说是不是咱们忽略了什么?他们两个究竟什么关系?”
第24章不疑?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苗姑道:“太后娘娘从前毕竟是长宁公主的伴读,与秦王殿下自幼相识。兴许……兴许……”
苗姑顿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也是之前我与老三没处好关系,他心里估计不待见我,所以才不帮着我说话。”
苗姑默然,不敢吭声。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人呐,活在世上,都是为了自己。只有他自己利益受损了,才会有相应的行动。咱们就按原计划走,慢慢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苗姑垂首应道:“太皇太后所言极是。”
……
八月廿一。
春花巷上热热闹闹的,街坊邻居议论起来那个今日要办喜事的刘家,才知道刘希武竟然是从秦王部下出来的,一时间对吴珍娘的道喜声不绝于耳,直夸她嫁得好。
吴珍娘微微笑,腼腆地接受了各位热心婶娘的好意。等到接亲的队伍过来,方在亲姐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刘家府宅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刘希武的同僚们以及春花巷上的邻居们都被请进院子,摆了一桌桌酒席。正堂内,秦王殿下高座主位,担任这一对新人的主婚人。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杨昪等仪式结束,喝了两口酒,就要起身离席,前院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席上众人面面厮觑,过了会儿,秦王殿下曾经的亲信部下,也是今日新郎官的同僚好友,朱继成大步走来,神色凝重地凑到秦王耳边,说了几句话。
杨昪面色一变。
朱继成道:“下官已让人将他拿下,王爷可要见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起身,大步往外而去:“走。”
朱继成连忙跟上。
他所谓拿下的那个人,就是当时秦王在回京路上遇到的刺客之一。
那些刺客死的死,逃的逃,剩下被秦王抓住的,盘问到最后,线索都是指向当朝太后。
但秦王不信。因此,朱继成一直没有停止调查这件事。
却没想到今天,在刘希武的婚宴上,发现了当时逃走的刺客之一。
朱继成一边快步走在杨昪身侧,一边小声道:“是住在春花巷上的邻居,下官已经让人去查他的底细了。”
新房内。
一对新人刚刚喝完交杯酒,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刘希武忙问:“发生了何事?”
有人应道:“似乎是谁冒犯了秦王殿下,被朱将军拿下了。”
刘希武一愣,连忙起身就要出去看看,却被吴珍娘拉住袖子:“夫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赶紧道:“珍娘,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吴珍娘咬了咬唇,不情愿地松开手,低眉轻声:“那夫君去吧。”
刘希武应了一声,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直接撇下她不太好,但他身为这宅子的主人,又是秦王殿下的亲信,秦王那边有事,他于情于理都该出去看看。
刘希武一路穿过前院,又找了几个人打听,才终于在院子的西北角找到了秦王殿下。
“还敢狡辩!”朱继成踹了跪在地上的那人一脚,“老实把幕后主使交代出来,饶你不死!”
那人哭着磕头:“小的说的都是真话啊,当时根本就不知道王爷的身份,不过是听说有一大户人家路过,钱财颇多,想着大捞一笔才、才去干这事儿的啊!”
“听谁说的?”朱继成问。
那人伸出手,比划着描述了一番:“瘦瘦的,有点黑,大约比我高一点,门牙缺了一块儿,他招揽了我们好几个弟兄,说劫到的钱财,事成之后三七分……”
杨昪阴沉着脸。
又是一样的说辞。
这人口中的幕后主使,早就被他们找到,可惜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饮酒过量,死在自家宅子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的身份,再往上查,就是郑嘉禾身边的那群凤仪台的人了。
跪在地上那人又想起什么,急急道:“小的真的没骗您,小的没什么本事,成天混日子,就靠接这种活计挣个买酒钱,就在前几天,小的还接了一单子,说是在东郊劫个什么夫人,可惜不知道什么缘故,那单子后来又没了。”
杨昪眉心微动:“哪天?具体什么地方?”
那人想了想,一拍脑袋:“十六那天!至于地方嘛……就是东郊那一片,不是有好多山吗,山下拐个弯有个地方比较好藏人,就是在那边。”
杨昪就是在十六那日去东郊的太禺山上接太皇太后的,而且由于太皇太后摔下台阶,最终没有出行。而此人说的地点,也是从太禺山进城的必经之路。
倒是微妙地对上了。
而郑嘉禾与太皇太后不和,如果说她只是虚情假意地要接太皇太后回来,实际上并不想的话,回宫的这段路上的确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这像是她会做的事。
可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那当初他遭遇刺杀……
杨昪沉声吩咐:“把他带下去吧。”
两个下属应诺,架着那人的胳膊就把他带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王爷,这进展一直僵持……倒不如,还是查查太后。”
秦王笃定刺杀一事与太后无关,所以每次查到这里时,都不会继续下去,而是让朱继成找别的线索。可是这样的过程,已经反复了许多次了。
杨昪背着手,一时无话,站在他们身后听了半天的刘希武突然出声:“太后?朱兄,你是说,这是太后干的?”
朱继成一惊,转身看见刘希武,连忙又看看秦王的面色,道:“刘兄,你不是新婚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希武道:“王爷有事,我怎能不来?”
说着说着他有些生气:“好哇,原来你早就找到了线索,却一直不告诉我!”
朱继成皱着脸,听见杨昪淡声道:“是本王不让他往外说的。”
刘希武有些不忿:“王爷!”
朱继成道:“你看看你这暴脾气,王爷不让你知道,还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些什么坏了事?”
谁冲动了?刘希武别开脸,不太高兴。
朱继成想了想,又对秦王道:“王爷,其实查查也好,说不定不是太后娘娘的本意,而是她身边的人阳奉阴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眸光微动。
朱继成察言观色,续道:“如果查出来,也正好帮太后娘娘铲除那些不听话的内奸。”
刘希武听的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王爷找到线索指向太后,但是一直不肯相信?至于吗?那妖妇哪里善良了?为什么朱继成还要想方设法给那妖妇找理由,就是不相信那妖妇要对他们王爷下手?!
杨昪垂目不语。
那个死了的人,身份早就被他们摸透,再往上就是郑嘉禾身边的那群亲信。杨昪知道他们的底细,那是一群陪伴郑嘉禾多年的人,陪着她从皇后到太后,不知早就清洗过几回了。与其相信他们是内奸……杨昪更怕查到自己不想知道的那个答案。
可他说过,他再也不怀疑她了。
杨昪抬目,扫一眼自己最为亲信的两个部下,淡淡道:“本王心中有数,你们两个,别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朱继成连忙应是,余光瞥见刘希武呆愣的模样,赶紧戳了戳他的胳膊。
刘希武才反应过来,应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琉璃悄步入内,为灯烛挨个挑了挑灯芯,本有些昏暗的室内顿时又亮堂起来。
郑嘉禾斜倚矮榻,素手翻过书页,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声,郑嘉禾随口道:“琉璃,你去看看是不是宋婴来了,是的话带进来。”
琉璃应诺,正要告退,杨昪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是我。”
郑嘉禾一愣,抬头望去。
杨昪转过屏风,大步朝她走来。
“你这么晚来做什么?”郑嘉禾有些疑惑,“你不是有个部下今日成婚,你去主婚了吗?”
杨昪面色冷肃,撩袍在她身侧落座:“那你这么晚见宋婴做什么?”
“……”郑嘉禾放下手里的书,斜他一眼,“当然是有正事要谈啊,我让他盯着大理寺那边的动静呢,这都审了四天了,还没审出来什么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神色稍缓,想想那宋婴被人交口称赞的相貌,一时心里又是不太舒服,于是抿唇不言。
郑嘉禾坐直身体,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唇角勾起弧度:“这就嫉妒了?”
第25章生涩?她喜欢他的情不自禁
杨昪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肩膀,低下头轻咬她的唇,又抬起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我嫉妒他做什么,他又不能与你这样。”
“……那你还冷着一张脸?”郑嘉禾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我以为我又得罪你了。”
杨昪抿唇,目色愈发幽深。
郑嘉禾心里咯噔一下,不及再问,那近在咫尺的唇便覆了上来,不像是之前那样轻轻地触碰,他用牙齿咬着她,辗转研磨,又趁她恍神之际长驱直入,肆虐掠夺。
他握着她腕子的手往下滑动,与她十指相扣。原本揽着她肩膀的手也往上移,托住了她的后脑。
郑嘉禾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粝,那是上阵杀敌、挽弓握剑的手,充斥着男人的力量感与粗犷气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忍不住轻轻喘息,顺势被他抱在怀里,整个身体都软了。
杨昪稍离几许,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畔,低声:“阿禾,你喜欢我对吗?”
郑嘉禾一只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像小猫似的,轻轻地嗯了一声。
“所以……”杨昪顿了一下,声音愈发飘忽,“也从未想过要杀我是吗?”
“你这是在说什么?”郑嘉禾抬眼,眸光清明几分,落在他的侧脸上,“我为什么要杀你?”
杨昪默了默,愈发拥紧了她。
“我信你,”杨昪沉声道,“查查你身边的人吧。”
郑嘉禾一愣:“我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杨昪把当初遇刺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郑嘉禾却越听,越是神色凝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线索指向她,那只有两种可能。其一,真的是她下头的人做的,只是瞒住了她。其二,是别人做的,然后栽赃于她。
杨昪一直笃定是第二种,所以没有把这事往她身上联系,但也因此陷入瓶颈。那么就很有可能,是第一种。
“不是我指使的。”郑嘉禾说。
“我知。”
“给我点时间查证,我会告诉你结果。”
“好。”
室内安静片刻。
“……你居然瞒了这么久,一直憋在心里没说,”郑嘉禾打断沉默,她轻轻抬手,抚上他的侧脸,“你在想什么啊?”
她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杨昪喉结轻滚,一口咬住她白腻莹润的耳垂。
郑嘉禾嘶了一声,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迅速从耳根蔓延至全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你,”杨昪沙哑着声音说,“我在想,你究竟有没有这么狠心。”
郑嘉禾的手又垂下去,指尖沿着他的后背一路滑下,隔着一层布料,如弹琴一般轻抚。她轻勾唇角:“那你现在想明白了?”
杨昪闷哼一声,她的手指似乎富有魔力,给他的脊背带来阵阵酥麻。他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额上有些薄汗。那温热的薄唇又顺着她的下颔线往下,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开出点点红梅。
郑嘉禾仰起了头。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发间掉了下去,摔在地面上。
杨昪抬头,随意一瞥,却猛然顿住。
……
吴珍娘悄悄回到新房,刚在床边坐好没多久,房门就开了,刘希武进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吴珍娘的手,歉意道:“让你久等了,前院有些事,耽误的时间长了一些。”
吴珍娘问:“是什么事?”
刘希武张了张口就想说话,又忆起自己在秦王与朱继成面前答应的不乱说,于是生生忍住:“是些公事……不该你问的别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珍娘也不追问,只哦了一声点点头:“秦王殿下已经走了吧?”
“走了。”刘希武道,“王爷公事繁忙,怎会多待。”
吴珍娘诧异地张了张唇:“是去皇城了吗?倒真是辛苦……说起来,秦王殿下今日能为咱们主婚,已经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你是殿下最亲信的手下,以后可更要尽心尽力辅佐王爷呀。”
刘希武道:“那是自然!”
说着他又想起来朱继成瞒着自己调查王爷被刺杀一事,而他却一无所知,一时有些气闷。
这算什么最亲信的手下?
想当初在边关驻守的时候,他力气大,非常勇猛,打了许多胜仗,明明是他更得王爷器重。可是到了长安,最受器重的居然变成了朱继成。最关键的是,他们连王爷遇刺的线索都不告诉他!
就这么不信任他吗?还是嫌弃他怕他坏事?
还有太后,他真的不明白,王爷与朱继成为什么要想方设法为太后遮掩,找理由。哪怕是证据都摆在面前了都不肯相信。
想着想着刘希武脸色就有些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珍娘观他神色,轻声道:“夫君?”
刘希武摇摇头:“没什么,不早了,珍娘,咱们歇下吧。”
他转过身来,看着吴珍娘精致漂亮的妆容,一时心神荡漾,朝她的衣襟伸出了手。
吴珍娘面上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其实刘希武不告诉她也没什么,她全都听到了。
没想到秦王殿下与太后,关系真是不一般。
……
蓬莱殿。
地上是一根银簪。
这半个多月以来,郑嘉禾每日戴在头上,从不离身的银簪,哪怕是与浑身的装束再不搭配,她都不曾取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几次想拔下这支簪子看看,都被郑嘉禾躲开拒绝。
而现在,那根银簪断成两截,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杨昪松开她,弯腰去捡那根簪子。
银簪本身是摔不断的,这根簪子之所以变成两截,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断开的。
杨昪看见锋利的簪头,又看见断口处露出的白色粉末,微眯了眯眼。
他伸出手,指腹在那粉末上轻轻研磨,而后抬起,送到眼前。
郑嘉禾瞳孔骤缩:“别碰!”
杨昪停住动作,转头看她:“这是什么?”
“是毒。”郑嘉禾高声唤了琉璃进来,“去打些水来。”
琉璃应诺,郑嘉禾又对杨昪道:“你快些净手,小心别沾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看了看指尖上那团白色的粉末,若有所思。
琉璃很快端着水盆进来,杨昪起身,洗了洗手,琉璃又麻利地把地上收拾好,两截断掉的银簪被刷洗干净,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杨昪回到郑嘉禾身边落座,一只手拿起几上断簪锋利的那头,在烛光下看了看:“所以,你这簪子,是杀人用的?”
郑嘉禾没吭声。
“你要杀谁?”杨昪问,“你贵为太后,什么人能让你亲自动手,还用上暗器这种东西?”
“是防身用的。”郑嘉禾敛着眉,从他手中拿过簪头,又拿起几上的另半截,当着他的面将两截簪子重新旋转合在了一起,“我当然希望我永远用不到它。”
杨昪侧目看她,目中有些探究:“和我在一起时,也要时刻戴着吗?”
郑嘉禾抿住嘴唇。
她让人设计这根簪子的初衷,就是为了防他。
毕竟也没有谁,能跟她摒去所有宫人,像这样独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又想到今夜他匆匆而来,就是在怀疑她想要杀他,她便知道,这实情,绝不能让他知晓。
“自然不用,”郑嘉禾随手将银簪放回几案,“可我得养成习惯,免得哪天遇到危险,却忘了戴,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方才那点旖旎的气氛消失的一干二净,郑嘉禾现在只想逐客。
她目光落在他修长好看的手上:“不早了,你还不出宫吗?”
杨昪凝望着她。
就在刚刚,她还在与他相拥,她的脖颈上,甚至还有他留下的痕迹,仿佛在表明他们那会儿有多亲密。可现在,她却面容冷淡,十分疏离地与他说话,催他快些走。
“阿禾,”杨昪低叹一声,倾身靠近她,“别急着赶我走。”
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还带着些刚刚净完手未干的水意:“你完全可以早些与我说你的担忧。我驻守边关,与北戎人周旋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这种暗器、能伤人的小玩意儿,我比你懂得多。你若早告诉我,我亲自为你设计不好么?像你这簪子,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哪里来得及取下?更别说再等你旋转开机关,取出里面的毒药。”
郑嘉禾一时怔愣,看着杨昪低头,用五指丈量她的手腕,然后道:“等我给你做个镯子,比你的银簪好用。”
郑嘉禾面色有些古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又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了点头:“行,那谢谢你。”
杨昪抬目看她,眉头轻挑:“不生气了?”
郑嘉禾神色莫名:“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刚刚,你赶我走。”杨昪一手抚上她的侧脸,屈指刮了刮她的下巴,“我不过是多问了你两句,你就对我冷着脸,还说不是生气?”
郑嘉禾看看他,轻轻垂下眼睫:“那不是生气,原本时间就不早了。”
“阿禾,”杨昪沉声,“你对我不够坦诚。”
郑嘉禾抿唇,正想说些什么,听得杨昪又道:“我不是没问过你簪子的事,你却没告诉我,若不是今日它掉到地上摔成两半,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原来你心中有这么强烈的防备感。”
郑嘉禾道:“身居高位,有点戒备心不是很正常?”
“所以你依然戒备我?”
“你也不够坦诚啊。”郑嘉禾抬目望他,“遇刺的事,你不是也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默了默:“以后再不会了。”
郑嘉禾弯起唇角:“嗯,你保证再也没有事情瞒着我,那我自然会对你坦诚。”
烛光下,她的面容自带了一丝柔和感,明眸清澈,嗓音轻柔,让杨昪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触上那诱人的唇。
他轻轻道:“好。”
……
清晨。
琉璃站在镜前,手里拿着粉膏,动作轻柔又小心地为郑嘉禾遮住脖子上的红痕。
昨日秦王殿下虽然没有留宿,但在宫里待了许久才离开,琉璃进屋服侍太后娘娘洗漱的时候,看到她不仅发髻松散,唇上也有些红肿,脖颈处更是有着星星点点的红。
作为太后身边的亲信侍女,她已经许久未见到自家主子这般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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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倒是一脸平静,她只是揽镜自照时,抬着下巴看了看,然后道:“明日用粉遮一下就行了。”
她不讨厌杨昪的触碰,甚至还有点喜欢。
在那种情景下,她根本不想开口拒绝他,或者让他力度轻一点。
她喜欢看到他眼中的痴迷,看到他情不自禁,感受他生涩却热情的吻。
没错,生涩。
别看他气势汹汹的,其实他一点都不熟练,所有的一切全凭本能,好几次甚至用牙齿咯到了她。
这让郑嘉禾忍不住想,他从前是不是没亲过人?
原来他说的等了自己七年,是真的清心寡欲的七年。
郑嘉禾素手轻轻抚过镜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掀起微笑。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政事堂外。
郑嘉禾远远看到杨昪正在与旁边的白胡子老臣说话。那老臣是当朝尚书令,姓闵,名同光。从前与郑嘉禾的祖父交好的,后来郑嘉禾的祖父致仕,这位闵大人才被提拔上来。
郑嘉禾走过去,正听到闵同光与杨昪道:“殿下血气方刚,有一二红颜知己也不算什么,只是一定要克制,不能耽误正事儿,误了朝会啊!”
杨昪虚心应是。
今日杨昪小朝会来迟了。
有眼尖的人,立时看到了他衣领处的一抹红痕,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正派的大臣,当时就忍不住别过头,没眼看。
郑嘉禾没想到来政事堂了,还能听见杨昪被这般语重心长的劝谏。
怪她没提醒他,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她也在他脖子上盖了戳。
郑嘉禾笑出了声。
闵同光一惊,转身看见是郑嘉禾,连忙躬身行礼:“太后娘娘。”
“嗯。”郑嘉禾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抬目看向杨昪,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闵相公说的不错,秦王殿下还是注意些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6章挑拨?我想住在宫中。
“……”杨昪正拱手与她作礼,听到这话,不免抬头,用谴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郑嘉禾轻飘飘地收回目光,神态自若,面带微笑地抬步走进政事堂的大门。
三省的几位相公都已经到了。
大理寺负责审问永安寺大小僧人,调查太皇太后所说的斋饭下药一案,终于在今晨出了一个结果。
永安寺后厨的一个僧人亲口承认,是受明镜住持指使,把能导致人精神萎靡的药物下入了送给太皇太后的斋饭中。
明镜住持身份特殊,经常负责主持皇家法事,受到朝廷上下的尊敬。这次审问盘查,大理寺根本没有捉拿明镜住持,也不好惊动他。可现在,事情却牵涉到了他的身上。
其中比较微妙的一点,是明镜住持与当朝太后交好。
昔年姚老太妃在永安寺吃斋念佛,曾得明镜住持多年照拂,就是因着当朝太后的缘故。
这僧人与其说是受明镜住持指使,倒不如说,幕后之人是当朝太后……
郑嘉禾道:“这是污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闵同光一手轻抚胡须,点了点头:“小小僧人,也敢攀咬德高望重的明镜法师?简直荒谬!他说是明镜住持指使,可有证据?”
曹应灿脸色有些难看。
事情发展到今天,有些骑虎难下。这所谓明镜住持谋害太皇太后的指责,明眼人都不会相信。而作为当初要求太后留在永安寺服侍太皇太后的带头人,曹应灿更是清楚,太后在这件事中有多无辜。
罢了,及时结案才是最好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有证据,不可尽信。大约是这僧人平日里与明镜住持结了什么仇怨,方胡乱攀咬的。”
一句话,就把这所谓的供词定性。
出了政事堂,郑嘉禾与闵同光走在一处,含笑交谈,闵同光道:“前两日老臣还去府上看望郑公,郑公修养这两三年,瞧着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郑嘉禾道:“阿公如今赋闲在家,精神状态是比从前好些。闵公您平时若是得空,多去府上陪阿公说说话,他一定很高兴。”
闵同光一手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臣与郑公,那可是多年的交情。”
郑嘉禾笑意更深。
闵同光拐了个弯,往尚书省去了,两人就此作别。郑嘉禾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杨昪就跟了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不提醒我一下。”他瞥眼她干净雪白的脖颈,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不由眉头轻皱,“我昨日回府太晚,匆忙睡下,今晨又急急入宫,根本没注意到。”
他身边都是一群不够细心的小厮仆役,余和自小就跟他在宫里长大,是个太监,从未经过人事,还以为他那是被虫咬的。
多种因素叠加到一起,导致他今日被群臣看了笑话不说,还凭空多出来个“红颜知己”。他洁身自好的名声都没了。
杨昪面色冷硬。
“你也没问呀。”郑嘉禾斜他一眼,语调轻飘飘的,带着一股悠闲又漫不经心的味道,“我这脖子上不比你更严重?我说什么了吗?”
“……”杨昪抿唇不言。
郑嘉禾转过头,看见他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由弯了弯唇角:“走吧,你跟我去蓬莱宫,我给你遮一下。”
她戳戳他的胳膊,扬起眉梢:“行不行?”
……
永安寺。
太皇太后听着外头的喧闹声,觉得心烦,于是吩咐苗姑:“把窗户关上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苗姑应诺。
之前的案子判下来了,今日那些僧人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永安寺,因此外面有些热闹。
太皇太后闹了一出,不仅没达到算计太后的目的,还没回成宫,把自己拘在床上不能出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神色恹恹地,以至于看见来伺候自己的刘太妃,更是没有好脸色。
她像往常一样冷着脸,语气刁钻,刺了刘太妃几句,看到那刘氏讷讷不敢言,才觉得心里的气畅快些。
一个侍女匆匆走了进来,在苗姑耳边说了几句,又递给她一个信封。
苗姑神色一凛,出声唤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才放过刘太妃,皱着眉头厌恶道:“出去吧。”
然后问苗姑:“怎么了?”
苗姑把那封信递上来:“是吴氏送来的。”
太皇太后悠闲地接过来,打开信封,展开一看,顿时冷笑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苗姑:“娘娘?”
“我说怎么回事,之前一个个计划都失败了,原来那老三与郑氏关系不一般……”太皇太后咬了咬牙,“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亏我儿还说,那老三可以用来对付郑氏……”
苗姑大惊失色:“竟然这样?那之前,之前秦王遇刺,明明是太后手下的人干的,这么大的事,秦王都不疑她?”
“谁知道呢。”太皇太后眯了眯眼,“说不定他们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一般……那老三至今未娶,倒是我们疏忽了。”
……
“你做的?”
郑嘉禾怀里抱着白团儿,坐在榻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白团儿的毛发。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薛敬,面色平静无波。
她手底下养了一批人,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暗事。从前她是太子妃的时候,帮过先帝坐稳储君之位,她是皇后的时候,帮过她坐稳后位,如今她是太后,她依然用这些人,查她想知道的事,杀她想杀的人。
薛敬从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跟着她,虽然是后来她当上皇后才成为她的心腹的,但也是跟了很久了。
杨昪遇刺一事,郑嘉禾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薛敬身上。
因为当初如果她决定动手,会用到的就是薛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的描述,也跟薛敬会有的做法吻合。
此时薛敬笔直地跪在地上,一丝狡辩都没有,直接承认了:“是奴做的。”
郑嘉禾不理解:“为什么擅自动手?”
薛敬道:“因为奴不想看见您错失良机。”
“你又怎知我心中计划?”郑嘉禾道,“我留他有用。”
薛敬抬眼看她。
身为宦官,他是没有资格直视自己的主子的,在平时,他也谨守规矩,从不冒犯。
但这会儿,他抬着头,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望向郑嘉禾,让她怔了一下。
薛敬很快又垂下眼:“娘娘,奴怕您一时心软,受私情左右。”
“私情?”郑嘉禾笑了,“你不过是在东宫时才跟着我的,几个月前先帝驾崩不久,你能知道我什么私情?”
薛敬余光瞥一眼郑嘉禾膝上的白团儿,道:“奴知道了雪球的来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球,秦王殿下在太后年幼时相送。如今的白团儿,也不过是雪球的替代品。
其实知道雪球来历的人不多,连先帝都不知道,只知道是郑嘉禾从小养着的狗,而不知道是哪来的。
薛敬道:“有一次,娘娘与琉璃姑娘说话,提到雪球,奴就知道了。”
郑嘉禾想了一下。
是不是有过这样的场景,她记不清。但这不重要。薛敬阳奉阴违,偷偷背着她做事,已经称得上背叛。
郑嘉禾一边挠着白团儿的下巴,看着它舒服地闭上眼睛,一边问薛敬:“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你?”
薛敬一时未答。
太后娘娘走到今天,手上不可能是干净的。对敌人,她向来手段残忍,从不留情。对自己人,她又极尽护短,他们这些奴婢,在太后身边,其实是过得极好的。
可他做的事又称得上背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敬觉得他可能要死了。
但他默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事,奴要向娘娘坦白。”
郑嘉禾:“什么?”
薛敬:“上个月娘娘生辰,第二日,娘娘曾问奴婢,秦王殿下有没有什么异常。奴婢说并未发现,但其实,秦王殿下是在娘娘的房中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讲了秦王南下回京的事。秦王殿下看到那封信,脸色并不是很好。”
郑嘉禾回想起当初在生辰当晚被杨昪掳到王府的事,一时了然:“我早就让你去把那封信销毁,但你没有,你留着了。”
薛敬道:“是。奴以为秦王殿下看到那封信,就会与您闹翻,您便能下定决心,做到之前犹疑的事。”
郑嘉禾笑了起来,白团儿扭过头,圆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薛敬低下头:“奴的话说完了,但凭太后娘娘处置。”
白团儿没看出来什么,又在郑嘉禾身上待得腻了,挣扎着想要跳走。
郑嘉禾撒开手让白团儿跑开,她斜靠着身后的隐囊,目光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地打量薛敬。
如果薛敬说的话是真的,那他好歹有一颗忠心。自作主张固然讨厌,但真的该死吗?她对杨昪的感情没到那程度,做不出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薛敬说的话也有可能是假的。
那他就是有别的目的,背后有其他的人。郑嘉禾更不能在这时候处置他,她得揪出他背后的人。
郑嘉禾指尖摩挲着榻边扶手,须臾,道:“秦王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上,我得给他交代,你不能再待在我身边了。”
薛敬一怔,又抬眼看她。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用死了?
“你去慎王府当个大总管吧。”郑嘉禾看着在薛敬周身优雅漫步,走来走去的白团儿,缓着声调,“最近永安寺那边不太|安生,我怕慎王府再出什么事。”
云贵妃的儿子,也就是先帝膝下皇长子杨照,在先帝登基的第二年被立为皇太子。后来没过多久,云家就卷入了谋逆案,杨照被废太子位,贬为慎王。之后一直到今天,他都被幽禁在慎王府。
郑嘉禾早可以一杯毒酒赐死他,但毕竟稚子年幼,她觉得她还不至于做到这等地步。没有云家做靠山,等她把太皇太后收拾了,一个稚儿能掀起什么风浪?
薛敬面色有些震动,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能保住一命,并且没有牢狱之灾。他躬下身,立时应是。
此时天色已晚,天边尽是红霞。
郑嘉禾说不留人,那就是立即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上包裹,来向郑嘉禾辞行,然后由两个小内官看送着出宫去。
等薛敬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郑嘉禾叫来颜慧:“你再找两个人,盯着他在慎王府的一言一行,有什么不对劲,立时回来禀报。”
颜慧应诺。
一阵秋风刮过,带来阵阵凉意。
郑嘉禾站在蓬莱殿前,两手抱着白团儿。她望了望天际赤红的霞光,吩咐琉璃:“去告诉秦王,他的事我已经处理了。”
……
杨昪来到蓬莱宫的时候,郑嘉禾正坐在院子里放的矮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白团儿进食。
而她的面前,站着御前大总管薛荣薛公公。那个在他回京当天,把他拦在皇城外面,脸上涂满白|粉的太监。
薛荣苦着脸道:“娘娘,那薛敬从四年前就认了奴婢做干爹,一直跟着您做事的,奴婢无论是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会有二心啊!”
杨昪走过去,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薛荣转头一看,连忙躬身行礼:“秦王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抬目看一眼杨昪,又对薛荣道:“好了薛公公,他自作主张,瞒着我做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如今只是把他贬去慎王府,已经是手下留情。”
薛荣苦着脸,眼眶红红的,差点哭出来。但他想想薛敬犯的事儿毕竟跟秦王殿下有关,他就不好再当着秦王的面哭诉。于是只得低头抹了把眼泪,道:“是……是,奴婢明白了。”
郑嘉禾摆摆手让他下去,然后看向杨昪:“这么快就来了?”
她以为就算她派了琉璃去说,他也得等到明日再来的。
琉璃搬过来一个矮凳,放在郑嘉禾身侧。杨昪挨着她坐下,道:“刚巧还没回府。”
郑嘉禾哦了一声,没说话,只目光落在白团儿的身上,专心看着它吃东西。
杨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几个月前,他初见白团儿时,还觉得它跟雪球一模一样,但现在长开了,就又不大一样了。
杨昪觉得郑嘉禾似乎没有很亲近白团儿,至少不像从前,无论到哪里都带着雪球一样。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子里只有灯笼笼罩下的昏黄光线。
杨昪想起刚刚那个总管薛荣,开口问她:“做事的,是你身边的那个薛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郑嘉禾点了下头,又微微垂眸,“我确实没想到,维桢,对不起。”
“处理了就行,”杨昪拉过她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反正伤不到我,我不在意。”
郑嘉禾侧首看他。
他的脸映在一片黑暗里,但面上的表情确实是没什么生气的意思。
“我让人继续盯着他了,”郑嘉禾道,“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目的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杨昪:“你怀疑谁?”
“太皇太后。”
杨昪眸光一暗。
白团儿进食进得差不多了,抬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两人,摇起尾巴,张嘴去拽郑嘉禾的衣角。
琉璃连忙过来把白团儿抱开。
郑嘉禾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杨昪的侧脸,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他们都以为你回京是来对付我的,母后她不喜欢我,她喜欢云贵妃,她想让你造反杀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听的蹙起眉头,一手拥住她,一手握住她的指尖:“我说过,我是向着你的。”
郑嘉禾问:“不管怎样都是吗?”
杨昪道:“不管怎样。”
郑嘉禾便弯起唇角,她动了动脑袋,主动地亲了下杨昪的下巴。
每次杨昪来的时候,琉璃都会自觉屏退所有宫人,这院子里,这会儿也是寂静无人,只天上的一轮弦月挂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杨昪低头吻她。
他能感受到她的悸动,听到她轻微的喘息,他抱着她,她也环着他的脖子,秋夜是带着凉意的,她的身体却很温暖。
“阿禾……”杨昪低声道,“我想住在宫中。”
郑嘉禾微微一怔。
宫中其实是有宵禁的,杨昪每次夜里在蓬莱宫待到很晚,出宫的时候,都有些麻烦。
虽然他如今是摄政王,地位非同寻常,出入宫门没人敢拦,但一来二去的,难免会让人察觉,流露出一些风言风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还不想被人知道她和杨昪的事。
但他如果在她这里留宿……
也是瞒不住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蓬莱殿的宫人也不是个个都对她忠心不二,这甚至会比他日日晚归更难与世人解释。
郑嘉禾指尖轻轻挠着他的后颈:“早说了把清凉殿收拾出来给你住,你不同意。”
杨昪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无比后悔:“我现在同意,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他在宫中能有个住处,他也就不必日日往返于王府和皇宫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用公事繁忙的借口在宫城留宿,虽然仍然没有与她在一起,但好歹距离近了。
郑嘉禾轻笑出声:“你说呢?”
第27章弑君?我让你出去
他是摄政王爷,她是摄政太后。要想在宫中再开辟一个住所,给杨昪留宿,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只是留宿的正当性,以堵住朝野上下悠悠众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也简单,只需要让杨昪多在皇城滞留几次,营造出一种非常繁忙的迹象,那么他因为过于忙碌,而无法回府休息,就顺理成章了。
重阳过后,杨昪理所当然地在宫中有了属于自己的住所,是离蓬莱殿不算太远的上阳宫。
而这个时间,距离太皇太后摔下台阶,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郑嘉禾再次带领几个朝廷重臣,到永安寺看望太皇太后。
据太医所说,太皇太后身体已经有所好转,可以由宫人搀扶着下地,小幅度走动了。估计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下山回宫。
郑嘉禾步入房门,坐在榻边的刘太妃起身行礼,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郑嘉禾点了点头,走向床榻,看到太皇太后睁开眼,扫了她一眼,然后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嗤:“不容易,你终于来看我了。”
郑嘉禾笑了笑:“母后哪里的话,我虽然人没来,但时刻挂心着您的身体,盼着您快些好呢。”
她睨了刘太妃一眼,刘太妃会意,躬身退下。
郑嘉禾便径直到刚刚刘太妃待着的位置坐下了。
太皇太后看她连行礼都没有,言语间也不够谦卑,一时怒从心起,伸手指着她道:“不用你假情假意,滚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后,外面还有许多大臣等着进来看您呢。”郑嘉禾唇角含笑,抬手把她的胳膊压了下去,“别让他们看咱们婆媳的笑话呀,若不然有什么流言传到慎王府,让照儿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太皇太后瞳孔一缩,知道她这是拿慎王的命威胁她,更是恼怒,却到底有些忌惮,情绪缓和了些,警惕道:“你来干什么的?”
郑嘉禾道:“自然是来看看您,顺便与太医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接您回宫。”
太皇太后闻言,不相信道:“你愿意让哀家回宫?”
郑嘉禾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这不是您想的吗?既然母后想回去,那我就满足您。”
太皇太后不信郑嘉禾会这么好心,相反,她内心深处涌起一种恐惧感,直觉郑嘉禾想要对她做些什么。
上次她来了一出苦肉计,尽管有曹侍中帮衬,最后也没有成功,那时候她还以为秦王一定会与郑嘉禾做对,以为有朝臣相逼,秦王推波助澜,事情就会乖乖地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可是她失败了。
在没有找到新的方法扳倒郑嘉禾之前,她根本不想与郑嘉禾打交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见太皇太后说不出话,于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看来母后是答应了,我这就让大臣们进来。”
……
那些老臣,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都进屋与太皇太后说话,询问她身体如何,在永安寺休养得怎么样。
郑嘉禾出了房门,把刘太妃叫到树下:“在这边过得如何?”
刘太妃惯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轻声细语道:“劳太后娘娘挂心,妾在这里一切都好。”
郑嘉禾便叮嘱道:“行,有什么缺的,或者有什么难处,都记得让人给我带话。”
刘太妃一一应了。
待刘太妃离开,郑嘉禾转身,正看到杨昪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郑嘉禾害怕被人看见他盯着她看,不由轻咳一声,微微蹙着眉心:“秦王是有什么事吗?”
杨昪方恍然回过神来,顿了顿,拱手向她一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是想起今晨朝会上议的那个折子……”他抬步向她走来,很快便到了她的身前,然后他话锋一转,低着声音说,“你头发有点乱了。”
郑嘉禾:“……”
山上难免风比较大,郑嘉禾伸手把鬓边被风吹起的碎发别到耳后,肃容正色道:“秦王所言极是。”
杨昪一时没忍住,在她面前弯起嘴角,低笑出声。
郑嘉禾赶紧瞪他一眼,别开了头:“秦王若是没有旁的事,就先去厢房坐一会儿吧,等等曹侍中他们。”
杨昪唔了声,点点头,又问:“那太后要不要一起?”
“……”郑嘉禾绷着脸,“不用。”
杨昪看到她眼神向他示意,就是不想让他再与她挨这么近,生怕被人注意到,于是他只好后退一步,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拱手:“那臣告退了。”
郑嘉禾松了口气。
其实她从前又不是没和大臣们靠这么近过,莫说杨昪了,就是与宋婴、闵相公说话的时候,并肩走、或是面对面挨着都是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现在很怕与杨昪独处被人看到。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郑嘉禾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下,等到大臣们从太皇太后居住的厢房出来,方与他们一同下山回宫。
蓬莱殿内。
宫人们服侍郑嘉禾脱去繁复的礼服,卸下钗环,换上轻便的常服。
一阵轻微的响动声从侧门处传来,郑嘉禾看了一眼琉璃,琉璃会意,与宫人们道:“都退下吧,娘娘这里由我来服侍。”
宫人们躬身告退。
须臾,侧门打开,杨昪便走了进来。
自从杨昪搬到上阳宫以来,这些天,每次他来蓬莱殿,都可以避开宫中守卫和伺候的仆婢,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也好,免去了他来她宫中的种种借口,知道的人越少,他们的关系就越隐蔽。
琉璃退出内室,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走到郑嘉禾身后,环住她,拉过她的左手,在她腕上套了一个镯子。
郑嘉禾感受到皮肤上的冰凉质感,低头望去,怔了一下:“做好了?”
杨昪在她颈侧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轻声:“试试?”
他握着她的右手,带着她触碰镯子上的机关。
这是一个镶嵌了红宝石的金镯,精致的金累丝花纹在宝石旁边缠绕,勾勒出漂亮的形状。镯子的侧面,有一处暗扣,拨动两次,便会从宝石旁弹出一枚拇指长的钢针,是绝佳的杀人暗器。
如果在拨动暗扣之前,又旋转了一下,那弹出的针,就会变成淬了毒的。
功能很简单,与郑嘉禾之前让人做的银簪一样,但使用起来,会比从头上拔下银簪更为方便,动作更小,出其不意。
郑嘉禾右手指尖停在那枚暗扣处,半晌没有说话。
杨昪问她:“喜欢吗?”
郑嘉禾道:“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撩起她一缕发丝,温和地笑了笑:“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遇到危险,用不上这东西。”
郑嘉禾嗯了声,幽幽道:“我也希望。”
颜慧步履匆匆,来到蓬莱殿外,琉璃伸出胳膊拦住她,低声道:“颜姐姐,秦王殿下在里面。”
颜慧焦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有急事要向娘娘禀报。”
琉璃一愣,于是侧开身子,让颜慧入内。
颜慧站在屏风外,唤了一声:“太后。”
郑嘉禾挣了一下,让杨昪松开她,朗声问道:“什么事?”
颜慧一阵迟疑。
郑嘉禾便懂了。她仰头望着杨昪,一双清澈的眸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尾指指甲刮蹭了一下他的掌心,语气轻飘飘的:“那你先回去?”
杨昪磨牙,俯身轻咬了一下她的鼻尖,方蹙着眉头道:“行吧,你去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走出内室,与颜慧来到书房。
颜慧急道:“娘娘,刚刚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王太医不见了!”
郑嘉禾神色一凛。
……
朝堂之上。
郑嘉禾站在玉阶上,看着大殿中身形挺拔的曹侍中,久久无话。
就在刚刚,曹侍中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对先帝驾崩之事提出异议,声称他已经找到了当初太医院的院丞王太医,并得到了王太医的亲笔供状,说他是受太后指使,在先帝服用的药物上动了手脚,以至于先帝病重,到最后不治身亡。
带着王太医血手印的供状被曹侍中拿到殿中,在几位重臣面前展开。
群臣惊骇。
闵同光颤着手把供状还给曹侍中,抬头看向玉阶上端庄沉静的太后,试探着唤道:“太后娘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垂目一一扫视过去。
如果这纸供状成真,那她就是弑君之罪,她所有的权力和荣耀都不复存在,原本支持她、亲近她的大臣,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仍然听信于她。
她望着曹侍中,曹侍中也盯着她,两人对视着暗暗较量。
然后郑嘉禾眸光一转,看到了站在一侧,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杨昪。
在群臣的注视中,郑嘉禾问:“王太医呢?”
曹侍中道:“老夫找到他时,他仍负隅顽抗,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他身上带了点伤,如今他不时昏睡,不能走太快,过几日才能到长安。”
郑嘉禾掀起唇角:“曹侍中,你屈打成招,就想来污蔑朕?”
曹侍中一怒,甩袖道:“是不是污蔑,到时候等王太医到了京城,交由三司会审,一问便知!”
郑嘉禾挑了下眉稍,不咸不淡道:“嗯,那朕等着与他对峙。”
散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昔日里比较亲近郑嘉禾的大臣们照例跟了上来,宽慰她几句,说什么行的正坐的直,就不怕污蔑,也有比较忧心的,害怕曹侍中所言是真的,但他们看着太后娘娘一脸淡然,毫不畏缩的模样,一时又有些放下心。
郑嘉禾神色如常地安抚了他们的情绪,与他们分别,然后才回到蓬莱殿。
看见杨昪坐在榻上,抬目向她看来。
郑嘉禾微微垂眸,没有说话,她走到案几前跪坐下来,伸手执起瓷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杨昪一直盯着她,看着她饮完一杯水,又给自己满上,在她拿着杯子再次往唇边送的时候,出声叫住了她:“阿禾。”
郑嘉禾“嗯?”了一声。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杨昪沉声。
“说什么?”郑嘉禾满不在乎地饮着清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说那曹侍中是如何对我不满,如何蓄谋找来一个告老致仕的太医,然后严刑逼供,诬陷于我的?”
“诬陷?”
“很奇怪吗?”郑嘉禾道,“曹侍中对我不满已不是一天两天,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皱眉:“阿禾!”
郑嘉禾放下杯子,目光有些飘忽地望着案几,没有看杨昪。
“你又说谎。”杨昪看着她道,“曹侍中为官多年,为人最是刚正,从前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对你,如果……如果皇兄驾崩与你有关,那我算是明白了。”
郑嘉禾默然不语。
王太医是曾经的太医院院丞,皇帝的专属御医。年初先帝驾崩之前,就被郑嘉禾派人送离长安。他们一家老小都在凉州,由专人暗中看管。
王太医曾帮她做了不少事,同时也有了她许多把柄。郑嘉禾不喜欢卸磨杀驴,更不喜欢对忠于自己的人动手。因此她只是让王太医辞官远离长安,并让人留意着他的动静。只要他今生不再踏入长安城,郑嘉禾永远不会对他下手。
可这到底是一个隐患,并在今日爆发了。
前几天郑嘉禾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猜测王太医是不是被人劫走的。她还派人搜寻王太医家人的下落,但长安到底离凉州太远,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至今没有好消息传过来。
杨昪一手按在几案上,手掌渐渐用力。
他问:“你怎能弑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一记重锤,击打在郑嘉禾的心口。
在杨昪从小所受的教育里,忠君卫国这四个字占有很大分量。当初先帝被立为太子,他便当即收敛锋芒,做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王爷。后来先帝登基,他更是请赴西北,戍卫边疆。他没想过造反,更没想过争权夺利,因此他也想不到,郑嘉禾竟会弑君。
此时杨昪才算把眼前的郑嘉禾,与皇兄密函中所说的“郑氏阴毒,素有野望”联系在了一起。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兄宁愿让他取而代之,都不愿意让郑嘉禾把控朝政。
杨昪手握成拳,微微颤抖,他望着郑嘉禾,觉得今天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她。
“出去。”郑嘉禾道。
杨昪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让你出去!”郑嘉禾猛然抬头,伸手指向房门,而她的腕上,他送她的金镯还在轻轻晃动。
杨昪道:“阿禾,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郑嘉禾望着他道,“我已知你的立场,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蓬莱殿找我了。”
杨昪看到她眼中的冷漠,一时只觉心中凉意更甚。
“难道你大胆弑君,我也要夸你做得对吗?”
郑嘉禾放下胳膊。
她唇角勾起一个略显凉薄的笑意:“所以你要如何,与曹相公等人一同,把我拉下台,替你的皇兄报仇?”
杨昪抿唇不言。
郑嘉禾想起什么,哦了声:“我差点忘了,你的皇兄给你留有密旨,他一定还给你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吧?是不是让你对付我的?让我猜猜,他让你对付我,又许诺了你什么好处?难道是让你登基,兄终弟及吗?”
杨昪依然沉默,只眸光微动。
郑嘉禾道:“看来我猜对了。”
她再次端起杯盏,仰头灌了自己一口茶水,道:“可你当真以为,你的皇兄会愿意看到你上位?”
她手里握着空了的杯盏,指尖捏着边缘在掌心转了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过是想让你对付我,再让我反击你,看到我们互相残杀,两败俱伤,然后让他心爱的云贵妃的儿子渔翁得利呢。”
“你为什么弑君?”杨昪突然问。
郑嘉禾怔了一下。
“因为皇兄宠爱云贵妃?因为夺嫡?”杨昪看着她问。
郑嘉禾把杯子搁到案上,眉心微动:“姑且算是这样吧。”
但她与先帝之间的恩怨,比这个要严重的多。
“太皇太后呢?”杨昪想起之前听说的,她派人埋伏在东郊,准备对太皇太后动手一事,他还没有向她证实,“你会怎么对她?”
郑嘉禾开始不耐烦起来。
她根本不想与杨昪说这些。她还要忙着处理王太医的事,一个不好,她就会满盘皆输。
“你出去。”郑嘉禾再次下了逐客令,“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杨昪沉默片刻,站起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绕过眼前的案几,走到房门处,正想离开时,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问她:“那个太医的事,你要怎么应对?”
郑嘉禾抬目,有些冷漠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杨昪道:“曹侍中是在凉州找到的人,我在西北的驻地离凉州不远,凉州刺史与我有故。”
他凝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底,渐渐显出一点柔情:“你需要吗?”
第28章万一?阿禾,别害怕。
宋婴候在蓬莱殿外。
像他这种小官,是没有资格去参加朝会的。他是在官员们下朝的时候听见那些大臣议论,才知道了在朝堂上发生的事,略一思量,立时便赶来蓬莱殿了。
太后却没有立即见他。
颜慧把他拦在外面,说太后娘娘正在殿中见其他人。宋婴就立在廊下等候,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秦王殿下大步而出,面上有些冷硬,仿佛化不开的寒冰。
他走了两步,目光一转,看见站在一侧的宋婴。
宋婴连忙躬身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抬步离开了。
颜慧进去向太后禀报,过了会儿,出来跟宋婴说,太后要见他。
宋婴这才整理了一下仪容,进入殿中。
郑嘉禾扫他一眼,手下动作未停,她一边在桌案上摊开的折子中翻找着什么,一边问:“你有什么事?”
宋婴道:“臣听说了今日朝会上发生的事,心中担忧,因此来拜见太后娘娘。”
郑嘉禾没有应声,她等着宋婴继续。
不少原本亲近她的大臣,因为这事儿都会对她有些怀疑,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急切站队,而是保持观望态度。毕竟,如果他们错信了太后,等她倒台,这些人会跟着陪葬。
宋婴大约是因为一开始就跟着她做事,身家性命早就被握在了她的手中,避无可避,只能尽力帮郑嘉禾渡过难关。
宋婴抬头,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道:“不知娘娘可有对策了?臣这里有一思路,倒想说给娘娘听。”
郑嘉禾抬目望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此事是因曹相公而起,因此根源还在曹公身上。”宋婴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前些日子娘娘让臣调查曹公,虽未发现其身上什么污点,但也算对曹公为人有了些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概叙述了一下曹相公自景宗时期,科考为官,后一路高升,历经三朝,直至如今的过程,然后道:“曹公走到今日,所求无非是‘忠义’二字。当初娘娘身困中宫,曹相公尚能为娘娘顶撞先帝,所为是什么?仅仅是为了维护中宫正统吗?”
不是。
先帝在着手废后的同时,在朝堂上进行了一波大清洗,不仅将郑嘉禾的祖父郑源逼得告老致仕,还用一些别的理由处置了许多其他大臣,寒了朝堂上许多老臣的心。如果不是因为先帝做的实在过分,郑嘉禾后面也不能抓到机会,笼络住那些对先帝做法失望的大臣。
郑嘉禾看着宋婴。
当初她被软禁在椒房殿中,差点被废,那是一段极其不堪的过往。虽然许多大臣都知道这段往事,但她当了太后,人前风光得意,前朝后宫上下对此讳莫如深,没人敢提,生怕惹她不快。
宋婴大约是在调查曹应灿的时候,了解到这件事的。
他很大胆,不单敢指责先帝当时做法失当,还敢说出这皇城中大部分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的过往。
此时他神色平静地叙述,语调如常,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以前经历的一段小插曲。
的确只是小插曲。
王太医这事,也会成为一段小插曲,而已。
郑嘉禾嗯了声:“所以你的意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太后身上有谋害先帝的嫌疑,这些天呀,宫里的气氛可不对劲了。”苗姑一边给太皇太后梳着头发,一边道。
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只等那证人到了长安,郑氏就倒了。到时候我看还有哪个大臣能向着她!我也真是想不到,那毒妇竟敢谋害我儿!”
苗姑道:“娘娘莫气坏了身子,这些天需好好修养精神,等回宫的时候,再向那郑氏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太皇太后想起自己很快就能回宫了,皇帝年幼,届时她就会取代郑氏的位置,成为长安城新的掌权人,一时心中痛快。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处理了郑氏,还有秦王、刘氏……”
刚好房门处传来轻微的响声,刘氏在门外道:“母后,妾来给您送药了。”
太皇太后给苗姑使了个眼色,苗姑于是去开门,从刘氏手里接过药碗,没给什么好脸色,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娘娘,”苗姑把药碗放在案上,凑到太皇太后身边,附耳道,“如今这刘氏与皇帝正好在永安寺中,不如……”
……
十月初一,天空刮起了瑟瑟寒风,王太医也终于在这一天抵达长安。
王太医之前受了伤,又一路奔波,再加上心中郁结,病情时好时坏,因此到了长安的时候,还是昏睡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情况,不太适合与太后对簿公堂。
大理寺专门为王太医准备了一间相对舒适、宽敞明亮的牢房,并派了别的太医为他诊治、照顾他,让他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就会把他带到朝堂之上,当着群臣的面与太后对峙。
杨昪步下台阶。
狱丞陪在一侧,引着杨昪拐了几个弯,到了一扇用锁链锁起来的木门前,道:“王爷,就在这里了。”
杨昪身为摄政亲王,没有人知道他和太后的关系,因此在这件事中,也没有人觉得他要避嫌。
杨昪凭借他的身份和威望,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大理寺狱,见到了王太医。
狱丞用钥匙把锁链打开,哈着腰,陪笑道:“王爷,您先在这儿待着,下官就先退下了,您有什么事再差人来吩咐。”
杨昪嗯了声,抬步入了牢中,狱丞又把门掩上,方躬身告退。
王太医面朝墙壁,侧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听见动静,他也没什么反应,就仿佛还在昏睡。
杨昪低声唤了句:“王太医。”
他盯着一动不动的囚犯,知道他能听见,缓慢地续了句:“你的妻儿是藏在凉州安县吧?已经被本王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宋婴把几份奏折一一摆在曹应灿的面前。
“不知曹大人是否还记得张相公?当年先帝受云贵妃唆使,将张相公贬去蜀地,没两个月,张相公就身故了,后来,是太后娘娘掌权之后,为张相公平反,将他的后人接回长安的。”
曹应灿紧绷着脸,没有应声。
那张相公的孙子,是个伶俐乖巧的少年,回到长安之后,他还见过几次,如今在国子监读书。
“去岁关中大旱,闹了饥荒,那时先帝因废太子一案卧病不起,数月不理朝政,也是太后娘娘坐镇长安,有条不紊地部署救灾事宜,安抚了灾区百姓的情绪,避免灾情进一步扩大的。曹相公,当时您还称赞太后娘娘,夸她英惠贤德,上书请先帝为太后加尊号呢。”
曹应灿想起往事,面色更是阴沉。
那时候他害怕先帝对太后不满,再想废后,于是想在名声上多为太后造势,以稳固其后位。
只是被太后拒绝了。那时候的郑嘉禾,还不想太高调。
曹应灿道:“宋婴,你与老夫说这些东西做甚?功是功,罪是罪,自有大魏律法来定!”
宋婴躬身,朝曹应灿俯首下拜:“曹相公,下官知您一心为国,绝无私心。但下官请您想想,如果太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顿了一下,道:“且不说王太医的证词是否可靠,如今陛下年幼,如果您仅凭王太医的一面之词就给太后娘娘定了罪,这大魏该由谁主政?太皇太后?还是秦王?”
宋婴稍稍抬头,盯着曹应灿,目色沉沉:“当年太后娘娘被困中宫,朝政是如何混乱,曹相公不会忘了吧?”
也就是太后被软禁的那段时间,太皇太后与云贵妃联手,没少插手朝政。虽然这其中主要是先帝的原因,他一方面不满郑家势大,一方面耳根子软,没多少主见。但宋婴提醒曹相公回忆一下那段时间的混乱,就足以让他对太皇太后摄政望而却步。
宋婴看着曹应灿果然露出迟疑的面色,再接再厉:“又或者说,曹相公想在今日埋下隐患,主弱臣强,让世人只知秦王不知皇帝?”
这话一出,曹应灿立时皱眉,喝道:“大胆!”
宋婴毫无惧色,他直起身,望着曹应灿,不卑不亢道:“下官有幸拜读过曹相公当年科考时写下的文章,曹相公初心为民,谨守‘礼、忠、仁、义’,但您也一定不想仅凭莫须有的罪名,就陷朝堂于混乱,让百姓失去一位才德兼备的贤后吧?”
宋婴最后一次一揖到底,请辞告退。
……
暮色沉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跪坐在几案一侧,手里捏着棋子,案上是杨昪送她的棋盘。
她盯着棋盘上被她自己摆出来的棋局,已经琢磨了许久了。
杨昪走入室内。
“我去大理寺狱见过王太医了,”他看着她说,“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他就会翻供。”
郑嘉禾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杨昪沉默稍许,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阿禾,别害怕。”
郑嘉禾指尖微动,片刻,她把手里的棋子扔到瓮里,收回手交叠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我没怕。”她神色平静道。
杨昪侧目看她,那眸中似乎酝酿了许多情绪,但他顿了许久,对她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有万一,我会带你离开长安,一路西去。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死。”
郑嘉禾一时愣住,她怔怔转头,对上杨昪的眼睛。
“即使是抛弃你现在亲王的身份,一辈子都只能隐姓埋名,和我一样做一个逃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无比笃定:“是。”
第29章众目?太后被秦王抱在怀里。
室内一片静默。
郑嘉禾的手被他握着,能感受到他传来的坚定和力量感。
她还记得数天前,他们激烈争吵时的模样。其实他到现在大概也不能接受她做出弑君一事,但在危机面前,他还是选择先帮她渡过难关。
郑嘉禾与他对视良久,缓缓垂下眼睫,轻声道:“我不会输的。”
语气同样笃定。
杨昪知道她做了许多准备,他帮她做的,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
因为牵扯进谋害先帝一案,郑嘉禾这几日难得清闲。大臣们有奏报时,大多还是由宰相们决议,有拿不准的,会去请秦王示下。朝臣们或多或少的观望着,都在等着太后与曹相公对峙的这一天。
杨昪陪郑嘉禾待到很晚,一直等她洗漱完,躺在榻上睡熟了,他才摸了摸她的头发,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离开了蓬莱殿。
次日天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迈过门槛,转身关上院门,正要步行往皇城去时,看到门前停留的一辆马车,愣了一愣。
余和掀开车帘。
宋婴上前行礼:“秦王殿下。”
杨昪淡声道:“上车。”
宋婴一怔,随即应是。
杨昪看着宋婴上车坐好,马车开动起来,他问:“昨日你去找了曹侍中?”
宋婴道:“正是。”
他对太后与秦王的关系有所了解。当初秦王与太后娘娘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的时候,太后被秦王掳到宫外,颜慧还来找他商量对策。
因此他猜测,秦王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就是与太后娘娘有关。
杨昪问:“说了什么?”
“这……”宋婴做出为难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与曹相公聊的,都是些关于太后娘娘的旧事,还有一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话。
杨昪其实不是真的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他见宋婴不说,也就不再追问,而是问道:“你说的那些话,有用么?”
宋婴心中忐忑,并不确定。
如果曹相公油盐不进,今日仍然要坚持扳倒太后,那……那他就只能使出另一个计策了。
一个并不光彩,还会让他良心上受到谴责的计划。
杨昪见状,心中了然,他想了想,交代道:“朝会开始之前,你想办法再去试探一下,如果有异,就差人来告知本王。”
宋婴倾身应是。
……
郑嘉禾坐在高位,额上冒着冷汗,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被押送到大殿中央跪地的王太医。
她强忍着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坐正身体,维持着面上的端庄表情,不想被人看出一丝异样。
而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指尖用力到泛白,以和自己身体上强烈的痛感对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年了。
从前有王太医在的时候,她还能好过些。自从王太医被她送离长安,她每个月都在和这种难忍的疼痛做抗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身心俱疲,她这次的症状,比以往还要更严重许多。
如今王太医回来了,却是带着能杀她的供状,被人关押着,狼狈地回来的。
如果她今天处理不好这件事,她也会很狼狈。
郑嘉禾在宽大的广袖下攥紧了手,迎着群臣的目光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
“太后娘娘!救救臣!臣冤枉啊!”
王太医突然俯首抢地,嚎啕大哭。
郑嘉禾走到了他的面前,被王太医一把拽住了裙摆。
“曹相公怀疑先帝不是病逝,严刑逼供于臣,臣实在是受不住,方才攀咬了娘娘您,就是为了能活着回到长安,求您给臣主持公道!还臣一个清白!”
王太医字字铿锵,声音洪亮,配合着他的哭腔,让在场所有大臣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被他拽着小腿,只觉得本就虚浮不稳的身体都要被他晃倒。但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轻松。
翻供了。
郑嘉禾再也受不住腹部剧痛,眼前一黑,摇晃着晕了过去。
而一直在一侧盯着她动静的杨昪,顿时瞳孔骤缩,在她倒在地上之前,抢先一步到她身边,牢牢接住了她。
群臣骇然。
一方面震惊于王太医直截了当的翻供,一方面不知太后为何会昏倒,难道是这段时间太过焦心累病了?最后,他们还很迷惑,秦王殿下是怎么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用那么快的速度,扶住太后娘娘的?
众目睽睽之下,太后被秦王抱在怀里。
杨昪却没管那么多。
他不能看着她摔在地上。
颜慧连忙跟上前来,觑一眼杨昪,试探着伸手扶住太后。
王太医也愣住了,他看看被他“拽晕”的太后,又看看大殿上的朝臣,连忙垂下头,不敢再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只晕了片刻就醒了。
意识到自己还在朝会上,一边被颜慧扶着,另一边被杨昪托着,她赶紧下意识甩开了杨昪的手,身体踉跄一下,借着颜慧的力站稳身体。
杨昪眉心微蹙,他望着她的侧脸,后退一步,自动与她保持了距离。
颜慧出声唤道:“太后……”
郑嘉禾定了定神,道:“刚刚我头有些晕,已经没事了。”
她扫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太医,又望向站在一边的曹应灿,目中起了一些波澜。
“曹侍中,”郑嘉禾开口唤他,“对于王太医的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曹应灿从今日入殿开始,脸色就一直很古怪,直到他听到王太医翻供,那面色更是铁青到了极点。
但他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紧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反驳。
直到郑嘉禾主动问他。
曹应灿下巴上的胡须轻颤了颤,他注视着郑嘉禾良久,终于一个甩袖,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大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群臣目瞪口呆。
“这……”有大臣道,“曹相公这是承认他严刑逼供了吗?”
更多的大臣是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太后弑君的罪名成立,朝堂上的局面又要迎来一次大变动,谁都不想面对新的不确定性。
尚书令闵同光站了出来,拱了拱手道:“看来之前,是曹侍中错怪太后娘娘了。”
有大臣眼角微红,对此感同身受:“太后娘娘受委屈了。”
郑嘉禾顺势垂眸,声音轻柔:“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就先这样吧,大家可以散……”
“报!!!”
一阵尖利的声音从大殿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小内官就快跑着闯入殿内,跪地禀道:“太后娘娘,陛、陛下出事了……”
郑嘉禾眼皮一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永安寺那边。”小内官喘了口气,道,“刘太妃服侍太皇太后用药的时候,一时没留神,看顾陛下的嬷嬷疏忽,让陛下从永安寺后院的假山上摔下来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郑嘉禾坐在去往永安寺的马车上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腹胀,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还好颜慧给她找来一个暖手炉,让她放在腹部,缓和了一会儿,才算好些。
到了太禺山下,她望着悠长曲折的上山路,不免又觉疲惫,直到杨昪默默走到她的身前,弯下了腰。
“上来。”他说。
郑嘉禾迟疑了一下。
她今天身体不舒服,马车走得有些慢。跟她一同过来的大臣,其实早就到了,往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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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昪的催促声中,郑嘉禾踮起脚尖,身体前倾,小心翼翼地趴上了他的背。
杨昪两手托住了她的双腿,在郑嘉禾的小声惊呼中,站起了身,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山上走。
郑嘉禾搂着他的脖子,下巴能抵在他的头顶,她从比他还高的高处看四周路过的景致,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你今天怎么回事?”她听见杨昪问她,“是那什么老毛病吗?”
他还记得他有一次去蓬莱殿见她,正好碰上她特别难受地躺在榻上,他坐在那里,给她揉着小腹,又陪她说了好久的话。
郑嘉禾道:“没有,我就是头有些晕。”
“怎么就头晕了?”杨昪皱眉,“这段时间太过忧心所致?”
“差不多吧。”郑嘉禾随口应了一声,把头靠在他的发顶。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皂角味道,闻起来还挺舒服的。
而杨昪听到她的话,心绪有些烦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智上他知道她做了错事,会在今日被大臣们质疑都是正常的。他帮她翻供,帮她隐瞒,甚至用了些胁迫的手段私下去见证人,更是大错特错。但情感上,他又看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和伤心,更别说让她承受那些指责,面临杀身之祸。
杨昪默了许久,决定不再想这些。
“你现在的身体似乎有点差。”杨昪道。
郑嘉禾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语调漫不经心的:“是吗?”
“是。”杨昪沉声,“还得带你多练练骑射。”
郑嘉禾不吭声了。
她被毁掉的身体,岂是多练练骑射就能救回来的。
第30章先帝?杨昪拽住了她的手。
“再走一段就把我放下来吧,”郑嘉禾垂目望着他头顶的发冠,说,“不能被人看见。”
杨昪想起今天在朝会上抱住她的事,默了默:“好。”
朝会上他只抱了她一会儿,很快在她醒来的时候,他就松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该不会有人借此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杨昪走到一处平地,把郑嘉禾放了下来。
郑嘉禾趴在他背上休息了这么会儿,觉得好多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眼后面很快跟上来的颜慧等人,带着他们继续往山上走去。
这里离永安寺的寺门,已经很近了。
明镜住持带着几个僧人出来迎她,郑嘉禾加快步子,径直往刘太妃与小皇帝的住处去。
院子里已经布满了人。
太医正在厢房内为小皇帝看诊,郑嘉禾与杨昪走过去,围观的大臣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上前。
郑嘉禾看到刘太妃哭得红肿的眼,选择先询问刘太妃身边的宫女。
她把那宫女叫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女哭着道:“太妃娘娘只是去为太皇太后送个药的功夫,陛下就摔下来了。看顾陛下的嬷嬷说,那会儿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青歌正拉着她说话,她才一时没有留意。”
“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皇太后正由苗姑扶着赶了过来,听见这话,苗姑立时喝了一声:“明明是你们主子不小心,好端端的,居然让皇帝上了假山。你这贱婢,怎敢攀咬太皇太后?!”
宫女抽了抽鼻子:“不是嬷嬷让陛下上假山的,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就……”
郑嘉禾心中有数了。
而太皇太后在得知郑嘉禾也来了永安寺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出意外了,郑太后没有倒台。
此时太皇太后抓着苗姑的手,有些轻颤,她竭力忍耐着心中涌上来的恐慌感,越过郑嘉禾,快步走入房门,扑到小皇帝的榻边,就开始呜呜哭了起来:“钺儿,这是怎么了?皇奶奶一直病着,还没好好疼疼你呢。”
郑嘉禾跟了进去,目光一转,看到坐在榻边的刘太妃。
刘太妃已经不哭了,此时她双目无神地看向太皇太后的方向,一脸麻木。
郑嘉禾眉心微蹙:“母后。”
她出声唤太皇太后:“太医还在看诊,您小声些。”
太皇太后身体一僵,这才慢慢地直起身,收敛了面上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太医收回手,缓慢而悠长地叹了口气。
屋中众人,都因为他这口气,不由提起了心。
“陛下磕到了头,胳膊也摔骨折了。”太医神情严肃,“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最容易夭折,正是要小心看护的时候。尤其这磕到了头,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刘太妃不是什么宠妃,她只是一个恰巧在先帝去椒房殿时,被先帝注意到的宫女。她稀里糊涂地承宠,稀里糊涂地怀了孕,带着惶恐和迷茫生下皇子,又被这长安城的局势裹挟着,当了太妃。
其实她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能当皇帝。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想和孩子好好活着。
所以她谁都不信,她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哪怕是她一直依附的太后娘娘,她都没信。
但小皇帝还是在她的身边出了事,在离她只有三十步远的永安寺后院。
她懵懵懂懂的,虽不通朝政,也能想明白这其中关键。
如果她的孩子死了……废太子就会被重新迎回宫城,推上皇位。太皇太后对此求之不得,而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会在乎吗?她也只是需要一个小皇帝做傀儡,以名正言顺地做摄政太后而已。
郑嘉禾看到刘太妃失魂落魄的表情,心渐渐沉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统领。”郑嘉禾叫来随行的禁军统领,冷声吩咐,“把这后院所有的仆婢、僧人看管起来,挨个盘问,今日之内,我要得到皇帝失足摔落假山的真相。”
禁军统领恭声应是。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仆婢们的挣扎声,刘太妃身边的宫女、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亲信,也都被带了下去。
郑嘉禾叮嘱太医好好医治,然后就转身出了屋门。
明明是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她在那屋中,却觉得有些闷,闷得人喘不过气。
到了正午用膳的时间,永安寺为他们准备了斋饭,随行的几个大臣跟着去前院用膳,郑嘉禾则去了小皇帝所在厢房的隔壁屋子。
她吃到一半时,刘太妃在门外求见。
郑嘉禾放下筷子,抬目看她。
刘太妃苍白着脸,走到郑嘉禾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郑嘉禾连忙让颜慧扶起她,道:“我会好好查这件事的。”
刘太妃被颜慧扶着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她抬起头,看着郑嘉禾问:“其实太后娘娘心里已经猜出来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抿住嘴唇,一时没有言语。
刘太妃凄然地笑了一下:“明白了又怎样?根本查不到证据,下面的人会替她顶罪,到时候,也就是不痛不痒地罚两个奴婢,就是仗杀了又如何,真正的罪魁祸首,依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偏我还不能说出来,不能恨,不能骂,还要对她三拜九叩。”
郑嘉禾眉心微蹙,道:“严统领那边还在审问,你不用太过着急。”
“我怎能不急?”刘太妃道,“就算那些奴婢们指认了又如何,我能让她偿命吗?她多尊贵,所有人见了她都要拜。可怜我的儿现在还在榻上躺着,他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郑嘉禾轻叹了口气。
刘太妃低下头,拿帕子抹了抹眼泪:“也是妾错了,当初太后娘娘要接钺儿回宫,妾就该同意的。是妾这个当娘的不称职,没有照顾好他……”
“你不必急着先下定论。”郑嘉禾看着她,缓缓道,“我向你保证,只要有证据指向她,证明是她所为,我就会让她付出代价。”
她看着刘太妃不断啜泣的模样,心中有些烦乱,再加上身体不适,于是站起了身,叮嘱奴婢们好好陪着她,然后又出了房门。
严统领在傍晚的时候把审问结果汇报给了郑嘉禾。
有僧人亲眼看见,在小皇帝摔落假山的那段时间,太皇太后身边的青歌、月秀两个奴婢去了后院,青歌当时在拉着看顾小皇帝的嬷嬷说话,而月秀,在严刑拷打之下,承认了是她抱起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皇帝,将他从假山上扔了下去的。
这两个奴婢,都说自己是和刘太妃结了仇怨,因此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让人把这两个奴婢带回皇城下狱,继续审问,而永安寺这边,一方面多留了几个太医为小皇帝诊治,一方面派了人把太皇太后看管了起来,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形同软禁。
随行的大臣们默认了。
……
一道懿旨降到大理寺狱,王太医被无罪释放。第二日,一顶小轿把他接到了宫中。
他颤颤巍巍地下了轿子,仰头一看,看见宫门处上书的“蓬莱宫”三字,还愣了愣,问宫女:“敢问,是谁要见我?”
宫女道:“是太后娘娘。”
王太医怔怔地点了点头,然后忍着浑身的疼痛,抬步入了宫门,一边走一边想,太后娘娘居然换住处了……
这也算正常,毕竟当初太后娘娘在椒房殿的记忆,都是不怎么愉快的。
往事在王太医的心头如浮花般飞速掠过,他随着宫女穿过回廊,进入大殿,然后看见了在榻上慵懒坐着的太后娘娘。
娘娘一身锦绣宫装,面容精致,鬓发梳得一丝不苟,依然是王太医离开京城之前,记忆中的尊贵模样。
王太医顿了顿,跪地叩拜:“罪臣……参见太后娘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来吧。”郑嘉禾看着他,伸出了手腕,“你既然回长安了,不如还是到太医院任职。我的身体,还要你帮着调理。”
王太医抬头望去,这时他才发现,在太后精致的妆容下,掩盖着她有些苍白和虚弱的脸。
王太医站起来,躬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坐在琉璃为他搬来的圆凳上,伸手搭上了郑嘉禾的脉搏。
过了会儿,他变了脸色。
“娘娘!您这……”王太医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郑嘉禾,然后又赶紧垂下头去,“您这情况,是又加重了。臣得重新思考一下药方……只服药也是不够,还得加上针灸。多管齐下,兴许能缓解您的症状……只是这子嗣一事……”
王太医下意识就想说到子嗣,转念一想,太后如今已是太后,那这方面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他顿住,转了话头,道:“总之,经过半年一年的调理,臣只能保证缓解您的痛感,至于旁的,就听天由命了。”
郑嘉禾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有劳了,开药去吧。”
……
郑嘉禾身体不适,连着三日没有去朝会。与此同时,关于小皇帝受伤案还在调查,有弑君嫌疑的变成了太皇太后,曹应灿大人自上次在朝会上与太后对峙之后,就一直待在府中,称病没有出门。皇城中气氛格外诡异,如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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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昪站在她的身侧,目眺远方,良久,他说:“我清楚。”
他微微侧目,望着她道:“正因为清楚,所以我十几岁时的愿望,就是请父皇早日让我去封地,和你一起,远离这些争端。”
“你想要的封地是扬州,扬州富庶,”郑嘉禾道,“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景宗皇帝给了你偏僻荒凉的西北做封地吗?”
如果不是杨昪的封地在西北,他当初请赴边关,也不会是去西北。
杨昪眸光微动。
“是先帝给的。”郑嘉禾语声轻缓,“他一直嫉妒你,并且怀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郑嘉禾把手放在栏杆上,身体靠在上面,她侧过身体看着杨昪,把往事说给他听。
“大概是我们十四岁那年,先帝试探着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那天我们刚吵完架,我也不知道先帝问这个是做什么的,当即就否认了。谁知道后来没多久,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当时的少年男女,心思还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虽情窦初开,但那点情绪都只是掩藏在心底,羞于被人知晓,只彼此心照不宣,享受着那种暧昧又懵懂的美好。
而先帝比他们大四岁,心思也比他们复杂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凝望着他,轻轻地勾了下唇角:“维桢,你还觉得先帝留给你密旨,是真的希望你上位吗?”
她还没有告诉他,先帝给她也留了密旨。那密旨上让她总揽朝政,提防各路手握大权的亲王。
她也没有告诉他,他回京的事,根本就是太皇太后透漏给她的,在那个时候,先帝就想让她出兵对付秦王了。
互相残杀,两败俱伤,这才是先帝想要的结局。
杨昪拽住了她的手。
他轻轻用力,把她拥在怀中。
“我从未在乎上位与否。阿禾,”杨昪轻声唤她,“我只希望你能好。”
郑嘉禾倚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明白。
如果他在乎的话,说不定他们之间,就真的是先帝设想的那个结局了。
第31章极乐?他这是被她调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今天约你来此,是想要谢谢你的。”
郑嘉禾一手轻轻刮蹭着他的下巴,能摸出来上面浅浅的一层青色的胡茬印。
“若没有你的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王太医翻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更要让你失望了。”
她看着他的下巴,声音很轻。
杨昪抱着她,双眼平视前方,沉静道:“我知。”
郑嘉禾仰头去看他的神情:“那你会怎么样呢?”
杨昪一时不言。
但郑嘉禾仍盯着他,目不转睛,固执地想听一个答案。
“所以我会尽力帮你,”杨昪说,“不让你走到那一步。”
郑嘉禾心沉了一下。
杨昪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阿禾,如你所说,我从小在这宫里长大,见过不少暗事。但你需知,胜负只是一时的。你用什么打败别人,最后也会被别人用什么打败。有些事,见不得光就是见不得光。我不想看你越走越偏,再也无法回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握住她伸到他下巴上的手,攥在手里紧了紧:“走太偏了,就无法全身而退了。我还想和你游历天下,白头偕老。”
郑嘉禾想起当初在永安寺的下山路上,他和她躲在石头后面说的话。
那时她还觉得他想得简单,她怎么可能等小皇帝长大亲政,就退居幕后和他一起离开长安?
原来他不是不懂这些,他只是不知道,她已经陷入很深,早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阿禾……”
杨昪定定地望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郑嘉禾却突然踮起脚尖,主动覆上他的唇,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言语。
她不想再听他说这些东西了。
他们二人处在摘星楼上,这是皇城最高的建筑,顶层只挂了一盏昏黄的八角宫灯。夜色深浓,月明星稀,淡淡的月辉笼罩在二人的身上,杨昪看到郑嘉禾柔和的眉目,和紧闭的双眼。
他被她咬住嘴唇,一时吃痛,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更深地还了回去。
郑嘉禾的脊背抵靠在栏杆上,身后是百尺高的地面,时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这样的场景,更是进一步刺激了郑嘉禾。她揽住他的脖子,微微垫着脚尖,被他越搂越紧。
直到他离开她的唇,趴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喘息:“阿禾,我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的指尖轻轻地刮蹭着他的颈侧,含笑问:“你想怎样?”
杨昪眉头紧皱。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热气烫着他的耳廓,让他愈发难耐。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郑嘉禾停住了在他颈侧动作的手,把他微微推离了自己,凉意一下子灌入二人之间,郑嘉禾再度开口,仿佛是真的不明白:“你想怎么样啊?”
杨昪猛然弯腰,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转身入了这摘星楼顶层所设的阁楼。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黑漆漆的,杨昪把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住她的脖颈,一手攥着她的腕子,语气中带着不满:“你明知故问。”
郑嘉禾仰起头,感受到他火热的身躯,忍不住轻轻抬手,抱住了他的头。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从她的腰上移开,够到她的领口,在郑嘉禾感受到这十月的夜里的凉意的时候,她睁开眼睛,将手覆上他的手背,制止了他。
杨昪浑身一僵。
郑嘉禾道:“不行。”
杨昪一时牙痒,咬着她颈侧的皮肤磨了磨:“那你刚刚不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信她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非但没拒绝,还用她的手勾他,明知故问,把他勾的魂儿没了一半,两人都进屋了,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喊停!
郑嘉禾依然在他耳边笑着道:“我刚刚没懂啊。”
“……”
杨昪松开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借着月辉,走到这屋内的一处矮榻上坐下,他两手撑着膝盖,手背青筋暴起,竭力平复身上那被她引起的强烈的渴望。
偏偏郑嘉禾又凑了过来。
她走到矮榻的另一侧,一条腿屈起,跪在榻上,双臂前倾,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她的衣领,还是微微敞开的。
杨昪绷着脸说:“你离我远点。”
郑嘉禾不。
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耳垂。
杨昪脑子里嗡得一声,头脑昏沉间,听见她用那轻柔的、蛊惑的嗓音说:“难受吗?我帮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受到她冰凉的、纤细的指尖,灵巧又惑人,让他颤抖,又让他疯狂。
他也从不知道,仅仅是一双手,就可以带他奔赴极乐。
杨昪仰倒在榻上,衣襟半开,初冬的夜很寒凉,他的胸膛却依然滚烫。
郑嘉禾拿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把它丢到一边,然后她侧躺下来,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手又贴上他微张的唇,轻轻地点了点。
杨昪伸手拽住她的指尖,喉结轻滚,沙哑着嗓音唤道:“阿禾。”
郑嘉禾勾起唇角:“以前没有过么?”
杨昪仍在轻轻喘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攥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郑嘉禾眉梢微挑:“有过也没关系,你在边关那么久,我不介意的。”
她见杨昪仍然不回答她,稍稍抬起了头。
她是想看一下杨昪的神情,却突然被他抬手扣住后脑,朝他的唇压了过去。
他咬住了她的下唇,狠狠研磨半晌,才松开她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满意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弯起唇角。
满意。
怪不得那么敏感呢。
而杨昪抱着她,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哪里会不明白,今晚他这是被她调戏了。而他偏偏还很喜欢这种感觉。
杨昪抿住嘴唇,下颔微微紧绷,迟早他得调戏回去。
……
曹府。
郑嘉禾下了马车,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宋婴,微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步入大门。
府中仆役引着他们往正堂去,郑嘉禾迈过门槛,看到头发花白的曹相公,他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素白的圆领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束着,面上神情平静,目光淡然,跪坐在案几的正前方。
他看到郑嘉禾与宋婴一同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目,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不动,没有言语。
郑嘉禾走上前去,在他的对面跪坐下来,温声唤道:“曹相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在她身侧跪坐。
曹应灿看了看她,声音平静:“不知太后娘娘要怎么处置老臣?”
太后弑君一案告一段落,如今朝臣都以为是曹相公严刑逼供,诬陷太后。他主动称病不朝,就是在等着郑嘉禾处置他。
曹应灿一直记得,当时太后处置废太子一案时的腥风血雨,顺者昌,逆者亡,太后连先帝都敢杀,那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但他偏偏在与太后对峙那天迟疑了,犹豫了,心软了。
这一迟疑,他就失去了最好的扳倒太后的机会。哪怕他现在想要反悔,搜集证据,继续指控,可信度都会大打折扣。
他已经派人将自己的家人全部送离长安,反正他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没什么好怕的。
曹应灿目中毫无惧色,面上带着一股慷慨赴死的豁达气度。
郑嘉禾望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温和地笑了笑:“我带了酒来,还想与曹公把酒言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侧目看一眼宋婴,宋婴会意,便将怀里一直抱着的酒坛捧了上来,郑嘉禾问:“曹公,有酒杯吗?”
曹应灿一时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只看着她不说话。
宋婴便再次发挥自己陪衬的作用,起身在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两只干净的瓷杯,放到两人身前的案几上。
郑嘉禾亲自抱起酒坛,倒了两杯清酒。
她举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做出敬酒的姿势:“多谢曹公以大局为重。”
曹应灿冷冷地看着她,没有理会。
郑嘉禾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曹公,我进来时,看见这府中都没什么人,不知令正与令郎是在何处?”郑嘉禾放下杯子,嘴角弯起笑意,询问曹公。
曹应灿道:“他们不在长安。太后有什么不满的,都冲老臣来吧。”
郑嘉禾露出诧异的表情:“曹公这是什么话?您可是我大魏的股肱之臣,我对您,一直都只有敬仰。”
曹应灿眯了眯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现在是用严刑逼供的手段诬告太后的“罪臣”,他不信郑嘉禾会不处置他。而只要她放他一马,他“诬告”的罪名就没有落实,有心人会再次怀疑当初朝堂对峙的真假,对她提出质疑。
——包括他自己。他当时的心软,只是暂时的。郑嘉禾最好不要再给他机会。
宋婴为郑嘉禾满上清酒,郑嘉禾道:“曹公,您误会我了。”
她顿了一下,笑道:“我打算请您到国子监去,张相公的爱孙正好过两年参加春闱,有了您的指点,定能金榜题名。”
她再次举起酒杯:“不知曹公可愿?”
曹应灿明白了。
她不打算杀他,而是把自己贬去教书,倒也算是一个像样的处置。
张相公受她的恩方才得以平反,洗刷冤屈,他的孙子自然也会效忠于她。太后让自己去给她培养人才,偏还说得这么好听。
曹应灿扯了扯嘴角,其实心里是愿意的。
郑嘉禾看眼曹应灿身前没有动过的酒杯,语调轻了一些:“您真的不与我喝一杯吗?”
曹应灿才撇了一下胡子,勉强端起了酒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悄悄起身,离席告退,把空间留给太后与曹相公二人。
郑嘉禾在曹府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曹应灿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着脸,而是看着她,语气警告地说:“太后娘娘,若是让老臣再发现您什么别的罪证,我下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郑嘉禾扬了扬眉,眸中隐隐也有些醉态,她弯起唇角,笑道:“曹公,我是爱权势,但我也爱这江山,爱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我会让您看着,这江山是如何锦绣,天下是如何繁华的。”
郑嘉禾离开曹府。
宋婴迎上她,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先一后上了马车。
郑嘉禾眼神清明了些,问他:“拿回来了吗?”
宋婴道:“拿回来了。”
郑嘉禾嗯了声:“记得回去销毁了。曹公这事,就告一段落吧。”
宋婴颔首应是。
当时太后身处险境,宋婴当然不是只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到曹府,想着说服曹相公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同时还在曹府留下了一点东西,是可以反过来给曹应灿定罪的罪证。
如果曹应灿执意要与太后做对,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太后反驳他、力证自己清白的绝对武器,但也会把他送上断头台。
如果曹应灿听进去了宋婴的话,太后与他的君臣关系还有缓和的可能,那这些东西就会被宋婴悄无声息地拿回来,再不知不觉地销毁。
还好没用上。
如果只能与这样一位良臣撕破脸皮,郑嘉禾也会觉得可惜。
她不想杀他。只是暂时委屈他去教几年书,如果未来有一天,她掌控了绝对的权力,地位无可撼动,她或许会考虑再把他请回朝堂。
郑嘉禾喝多了酒,面上有些醉红。她轻轻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郑嘉禾要与宋婴交代事情,所以这马车里只他们二人,安安静静的。发现太后睡着之后,宋婴一时有些局促,他两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眼睫不敢乱瞄。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郑嘉禾猛然一个向前栽倒,幸得宋婴眼疾手快,飞速地伸手扶住了她,郑嘉禾才免于摔倒。
宋婴握住她的小臂,一时只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头一次发现,原来年轻温婉的太后娘娘,生得这般明艳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惊醒了。
她不好意思地坐正,收回手臂,望着宋婴道了句:“多谢。”
宋婴连忙垂下头:“娘娘小心坐好。”
马车驶入皇城。
郑嘉禾要回宫,宋婴则要去翰林院办公,马车便先拐去了翰林院。
到了地方,宋婴拱手道:“多谢太后娘娘相送,臣告退了。”
听到郑嘉禾嗯了一声,宋婴才起身下了马车。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抬步往翰林院去。刚进门,就被今年一同科考的进士同僚赵湛叫住了。
赵湛朝他招招手,凑过来,挤眉弄眼的:“刚刚我没看错的话,送你过来的,是太后娘娘的车驾?”
宋婴面色一僵,知道赵湛是想到什么龌龊的地方去了,皱了皱眉道:“你看错了。”
赵湛嗨了一声:“那驾车的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薛荣薛大总管,里面除了太后还能有谁?你少唬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只得道:“休要在此议论太后。”
他绷着脸,越过赵湛,继续往前去了。
赵湛轻轻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酸得直冒泡。
第32章掌控?他已知晓她的野心
曹应灿因诬告太后一案,被革去侍中一职,贬去了国子监。与此同时,以往亲近曹应灿的大臣也或多或少受到牵连,或贬官,或平移,门下省的官员位置被太后换了一大半,只侍中的位置还空着,由门下侍郎暂为门下省长官,代为行使职权。
一时朝臣都有些唏嘘。
郑嘉禾与几位宰相商量了一下如何处置太皇太后的事。
大理寺那边已经陆续查出证据,严刑拷打之下,那两个奴婢供出了对太皇太后非常不利的证词。大臣们也觉得此事实在过分,虽然小皇帝年龄小,不懂事,连话都说不顺畅,但那也是君呀!
没有了曹应灿在场,剩下的人大多数都是向着太后,或者不太敢跟太后叫板的,揣摩心思之下,有人提议道:“不如把太皇太后送去朝阳行宫颐养天年,由专人照顾。”
乍一听,与太皇太后之前在永安寺带发修行也没什么不同,但朝阳行宫不在长安,距离此地有三百里,如果真去了那么远,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总之,商议到最后,大臣们也还是不能、也不敢对太皇太后下手,毕竟那可是先帝生母,如果真对太皇太后做什么,将来他们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倒也明白这一点,想了想,她问:“那刘太妃那边,该如何安抚?”
室内一片沉默。
若说重要,刘太妃不过是宫女出身,如果不是运气好依附了太后娘娘,儿子当了皇帝,她连做太妃都不够格,充其量只能封个太嫔。可若说不重要,那是陛下生母,将来等陛下长大,可不得多加亲近?万一到时候这刘太妃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想起今日,他们轻飘飘放下了要杀他的仇人,恼上了怎么办?
有人试探着道:“不如给刘太妃加个尊号,或尊个贵太妃。”
闵相公皱眉道:“倒也不必。”
在他看来,留着刘太妃都是没有必要的。皇帝应先尊嫡母,再论生母,至于起居照顾,找几个嬷嬷还怕忙不过来吗?这次小皇帝摔下假山,难道与刘太妃太过亲近小皇帝没有关系?她若肯放手,把小皇帝交给专人照顾,怎么也不至于出这种事。
几位宰相们意见不一,最后就还是要看郑嘉禾的意思,看她对刘太妃的态度。
郑嘉禾想起刘太妃望着自己哭泣时,那绝望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刘太妃爱子心切,不必过于苛责。便尊为贵太妃,等回宫之后,多拨些人过去协助照看皇帝吧。”
大臣们恭声应是。
当即便由专人起草好诏书,盖上玺印,交由宦官送往永安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带着一身的寒意。
琉璃照例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面冒着热气。郑嘉禾先把它捧在手里,暖了暖冰凉的指尖,觉得不那么冷了,方把药碗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王太医的医术极佳,她才喝了他几天的药,都觉得自己夜里手脚冰凉的状态有所好转。不知道下个月月事的时候,疼痛的症状会不会有所减轻。
她其实还是很能理解刘太妃的。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刘太妃疑她,她都觉得正常。
如果她是刘太妃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处境,恐怕她也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每天都担心自己和孩子活不过第二天。
可惜,她永远地被先帝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
她是在先帝登基的当年,杨昪离开长安、远去边关的第三个月,发现先帝在外面养了外室的。
那时候,她和先帝还维持着恩爱帝后的表象,皇后独宠,外戚显赫,六宫无妃。
可先帝居然早就养了人,而且连儿子都生了。
算算时间,那云贵妃怀孕的时间,不过是她当初新婚的第二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帝是在娶妻的同时,又在外面养了云氏的。云氏出身不算显贵,小门小户之女,但先帝非常喜欢她。
被郑嘉禾发现云氏的存在之后,先帝索性直接把云氏迎回宫中,封为贵妃,她的儿子,也成了皇长子。整个云氏一族,都因为受宠的云贵妃而得到提拔,平步青云。
郑嘉禾的祖父郑源自然大怒,以郑源为首的许多大臣也诸多不满。终于有一天,云贵妃诬陷郑嘉禾要害她的儿子,被先帝一怒之下软禁了起来,差点被废。
也就是在被软禁的那段时间,郑嘉禾发现了一件事。原来自己的饮食之中,一直是被先帝下了药的。
他从一开始娶她的时候,就在提防着郑家势大了,他一面利用郑源在朝堂上的威望和华阳县主在景宗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以帮助他坐稳储君之位,另一面却用给郑嘉禾下药的手段,让她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以便在有一天,用中宫无子的罪名废掉她。
先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自己于朝政一道上实在是不太精明,种种手段蠢得可怜,才给了郑嘉禾绝地反击的机会。
郑嘉禾在被软禁的时候,得知了自己被下药,而且失去了怀孕的可能。她开始思考脱身的方法。先帝喜欢云贵妃的柔弱和顺从,讨厌她的张扬,讨厌她太过强势,也讨厌她的聪慧。曾经她在东宫时帮先帝润色过的那些交给景宗皇帝的奏折,帮先帝出过的主意,对付过的人,都成了先帝厌恶她的理由。
先帝告诉她,他只是要除掉郑家,顺便废掉她,念着过往的情谊,他不会杀她。只要她肯服软,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经常看看她。
郑嘉禾便懂了。不就是装弱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概如先帝这样的男人,平日里总被自己的妻子压一头,心里都是不舒服的。可惜她从前没明白这一点,还在每次与先帝对弈时赢了他都非常得意。
郑嘉禾索性装着仍不知道自己被下药的事,并让王太医给自己下了一记猛药。
猛药灌下去,她的身体彻底垮了。先帝看见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有了一丝触动,彼时郑源已经“疯癫”,在家养病。而曹应灿带着许多大臣在承明殿外长跪不起,先帝才放弃废后。
郑嘉禾明白,他触动不是因为对她有了怜惜,念起了过往情谊。他只是觉得她被他打压到极致,他终于可以掌控她了。
然后他幸了刘氏,说把刘氏的孩子给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郑嘉禾才得以解除禁令,走出椒房殿,看到久违的晴空。
刘氏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先帝又犹豫了。他想着如果是个公主,过继给郑嘉禾也没什么,可是个皇子,再一过继,不就成了嫡子?那就会威胁到皇长子的地位。郑嘉禾已经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皇长子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不想改变这一切。
郑嘉禾看穿了先帝的想法,她主动奏请,让先帝立皇长子为太子,并表示不用刘氏的孩子过继。
先帝对她的退让非常满意,渐渐地也放松了警惕,却不知道郑嘉禾早已联系上了朝臣,开始着手扳倒与云贵妃相关的一切。
当然,包括先帝。
郑嘉禾把空了的药碗交给琉璃,拿帕子轻轻地沾了下嘴角,刚坐到榻上,就听见侧门处吱呀一声,抬头望去,就见是杨昪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琉璃躬身告退。
“你怎么来了?”郑嘉禾问了句,姿态闲适地往后躺倒在榻上,看着杨昪向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了。
杨昪直接掀开她的裙摆,惹得郑嘉禾皱起眉头,然后看到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入冬了,给你戴个护膝。”他小心翼翼地把护膝在她的腿上绑好,道,“你现在身体太差,得好好保养。”
“……”郑嘉禾动了动腿,不太赞同道,“太笨重了。”
“又不厚。”杨昪在她膝盖上拍了拍,“过两天带你出去跑马的时候正好用上。”
他已经决定要经常带着她锻炼身体了。
郑嘉禾撇了撇嘴:“行吧。”
瞧着不是太满意的样子。
杨昪给她把裙摆放下去,俯身过来吻她的唇角,刚触上就忍不住蹙了眉:“你怎么还在吃药?”
唇瓣都是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勾着他的脖子贴过去:“你说的要好好保养,我这吃的是补药。”
杨昪便没想太多。
他单膝跪在她的身侧,搂住她的腰,在她的热情下肆意放纵。
苦又怎样,苦味过去,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甜的。
……
郑嘉禾不打算让他知道那些事。
她只是与他有这一段见不得人的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知道又有什么用?
让他同情她、可怜她吗?
如果是杨昪刚回京的时候,她可能愿意这样做。就好像向先帝示弱一样,展示自己的温顺无害,以谋求男人的怜惜,从对方的施舍中得到一点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她不愿意了。
他已知晓她的野心,她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依然选择与她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愿意被她驱使,愿意被她掌控。
她倒要看看,这种关系,能持续多久。
……
颜慧在外面小声敲门。
郑嘉禾睁开双眼,轻轻地把头从杨昪的肩膀上移下来,然后起身下榻,披上一件外袍,转出屏风去了外间。
颜慧焦急地看着她道:“太皇太后歿了!”
郑嘉禾眼皮一跳:“什么?”
颜慧道:“诏书传到永安寺,刘太妃听到自己被尊为贵太妃,本来是高兴的。但她又打听到太皇太后将被送到朝阳行宫,应该是不满意,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突然朝太皇太后扑了过去,用簪子把太皇太后的脖子刺穿了!”
第33章反噬?秦王绝非可轻易拿捏之人。
十月,太皇太后薨逝于永安寺。
郑嘉禾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刘太妃依然是太妃,她与小皇帝被接回宫城之后,她仍可以看顾小皇帝,只是皇帝的身边,多了好几个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室丑闻,不宜让世人得知。少数几个知道实情的宰相,也都聪明地闭上了嘴。在百姓眼里,太皇太后就是突然得急病没了。
宫里按部就班地为太皇太后办丧事,停灵三日下葬,宫中众人、及百官着素服,服丧七日。
十二月。
长安城落了雪,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琉璃为郑嘉禾披上大氅,又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确定浑身都裹得严严实实了,才扶着她出了蓬莱殿。
今日是郑嘉禾祖父郑源的六十大寿,朝中几乎所有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收到了请柬,郑嘉禾也会亲至郑府,为郑公贺寿。
小舅郑卓和舅母何氏站在门前迎客,郑嘉禾下了马车,郑卓看见她,立时疾步迎了过来,躬身一礼:“微臣参见太后。”
郑嘉禾点了点头,抬步往前走去。
郑卓一边引着她步入府中,一边小声道:“父亲正在景竹院与几位相公吃酒谈天,其余宾客都在前院。”
郑嘉禾道:“多搬几个炭盆,别冻着人。”
郑卓连连应是,想了想,他又试探:“娘娘,父亲的病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扫他一眼,目光无波无澜。郑卓意识到什么,连忙噤声。
郑嘉禾才悠悠道了句:“舅舅,慎言。”
郑卓把郑嘉禾送至景竹院外,郑嘉禾抬步进屋,就看见祖父郑源坐在上首,闵相公等其他几个原本就与郑源相熟的老臣围坐一圈,瞧见郑嘉禾进来,纷纷起身向她作礼。
郑嘉禾笑道:“看见阿公精神仍是这般抖擞,我就放心了。”
闵相公心中一动,道:“若早知郑公已经好了,前些日子我去国子监看那些监生举办的赛诗会时,就该叫上郑公一起!”
郑嘉禾看他一眼,解释说:“入夏的时候,郎中就说阿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舅舅害怕病情反复,所以没有往外说。”
闵相公眼前一亮:“所以娘娘的意思是,郑公这些月,病情一直没有复发?”
郑嘉禾颔首道:“正是。”
闵相公便抚掌大笑,一时众相公举杯,纷纷向郑源敬酒,恭喜他身体康复。
到了晚宴开席的时候,郑嘉禾亲自扶着郑源到前院去,众人看见郑源不仅没有传说中的疯癫糊涂,反而精神抖擞,仍像几年前在朝堂时一样意气风发,都有些惊讶,一打听,才知道郑公身体是已经好了。
又看见太后娘娘与郑公坐在一处,祖孙情深,都羡慕不已。一个个站起身,为郑公贺寿,并送上寿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离席更衣,出来时,看见杨昪站在灯下,身后是长长的影子,他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向她扫来。
郑嘉禾顿了顿,微微垂眸,转身往后院园子里去了。
杨昪紧随其后。
郑嘉禾走到一处假山后站定,转身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杨昪问:“郑公要回朝堂了?”
郑嘉禾道:“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看得出来。”
今日郑府如此声势浩大地为郑源贺寿,连她这个太后都亲自来了,又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郑源完全康复的样子。
过几日,郑嘉禾就会降旨,任郑源为门下省侍中,取代曾经曹应灿的位置。
然后,这三省就完完全全被她握在手中了。
杨昪抿唇,目色微沉。
其实就算不把郑源请回朝堂,郑嘉禾现在也能基本上把控朝局。曹应灿被贬之后,门下省的官员换了大半,郑嘉禾已经掌握了实际上的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把自己的亲祖父请回来,任命为一省长官,让杨昪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说弑君是为了夺嫡,贬谪曹相公是为了自保,那请郑源回朝堂,就是为了进一步巩固权柄。
不论哪朝哪代,外戚过于显赫,都会造成隐患,轻则朝堂混乱,重则改朝换代。
摄政太后本身手握大权没有关系,但如果朝堂上重要的位置也渐渐被外戚取代……
理智上,对于杨昪一个亲王来说,虽然他无意夺权,他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郑嘉禾看到他的神情,心里便有些明白。
她抬眼看他:“阿公好不容易养好身体,总不能让他闲着呀?如果当初阿公没有生病,他到现在,仍然会是在政事堂议政的宰相之一。”
杨昪心头一松。
对,郑源就算重回朝堂,也只是回到他本该有的位置上去。
杨昪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并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嗯了声,然后看到郑嘉禾身体前倾,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不是,”他拽过她的手,掩饰般把她拥在怀里,低声道,“今天一天都没跟你独处了。”
郑嘉禾掀起唇角,贴着他的耳侧轻声说:“晚上我去上阳宫。”
自从上阳宫成为杨昪在宫中的住处之后,郑嘉禾时不时就会悄悄过去,偶尔还会在那边留宿。但她从不让他留在蓬莱宫过夜。
因为上阳宫没什么人,只平时有两个宫人负责清洁洒扫,杨昪去的时候,连宫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余和。
郑嘉禾便觉得,在他那边是比较安心的。
杨昪想起她富有魔力的手,一时心神微漾,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脖颈,听到郑嘉禾轻哼一声。
“谁在那儿?!”
一道清朗的少女声传了过来。
杨昪立时停住动作,郑嘉禾下意识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有脚步声一步步向他们而来了。郑嘉禾戳了戳杨昪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做出行动。
杨昪只得松开她,踏步而出,止住来人:“是本王。”
郑源六十大寿,请来的宾客中,只有一位王爷。
少女一愣,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秦王殿下。不知是王爷在此,冒犯了。”
杨昪嗯了声,少女便又带着仆婢走远了。
待杨昪回到假山后,郑嘉禾才拽住他的袖子,小声说:“那是我妹妹。”
小舅郑卓的女儿,名叫郑婉,今年刚及笈。
“以前她还跟我一起进过宫来着,”郑嘉禾道,“你还记不记得?”
杨昪想了一下,老实道:“不记得了。”
郑嘉禾:“……”
杨昪蹙眉:“那你还让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是她妹妹,她自己出去拦一下不是更好么?
郑嘉禾只得说:“我跟她也不太熟。”
她连自己的舅舅舅母都不熟,更何况舅舅的女儿。而且她刚刚跟杨昪做的事……不知道郑婉听见没有,万一听见了,那发现是她,得多丢人啊。
另一边,郑婉一边走一边跟婢女说:“咱们过去的时候,秦王那边是两个人吧?是不是有女人的说话声?”
婢女点点头:“您没听错。”
郑婉便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哪个家奴那么大胆,敢在园子里偷情。谁知道居然是秦王!你说他好端端一个王爷,居然在咱们府里这么放荡,这是干什么呀?”
婢女犹豫道:“兴许……是……临时起意,看上了哪个婢女也说不定?”
郑婉一听就生气了:“放肆!我们郑家岂是普通人家,就算他是亲王,也不能乱来!”
她想了想,道:“不行,我得去告诉阿公!”
……
郑卓虽然不太受郑公待见,但他的女儿郑婉还是比较受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正在席上吃酒呢,转头间看见郑婉过来,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敬酒吃,他便笑眯眯地,接受了自己孙女的好意。
接着,郑婉就小心翼翼地附到郑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郑源面色一变,他抬头看了一下席上座位,看到身为太后的郑嘉禾也不见了,顿时心中有数,对郑婉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回去吧。”
郑婉应了声是。
郑嘉禾回到席上的时候,正好跟郑婉撞上,郑婉看她一眼,端正地屈膝行了一礼。
郑嘉禾回头看看郑婉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心虚,害怕会不会被这个妹妹听到什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宴席散去,郑源身边的奴仆来请郑嘉禾到景竹院去。
郑嘉禾微怔,虽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跟过去了。
只见郑源坐在主位,端起紫砂壶倒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郑嘉禾,抬目看她一眼,问:“今晚你跟秦王去后园了?”
郑嘉禾在郑源对面跪坐下来,她两手捧着杯盏,暖着有些冰凉的指尖,闻言道:“是婉儿妹妹告诉阿公的?”
郑源道:“她只说看见秦王在后园,没说看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松了口气,颔首道:“是我。”
郑源便轻轻叹息。
郑嘉禾望向自己的祖父,一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郑源顿了一顿:“最近跟他处得怎么样?”
“还行。”郑嘉禾眉头轻皱,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不太想把自己跟杨昪的私事说给人听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祖父。
她思索着道:“我跟他毕竟……是从小就有的情分,就算有些时候意见不一,但大多是他妥协。”
尤其是之前王太医那件事,当时杨昪跟她吵得那般厉害,最后却还是帮了她。她心里其实是很触动的。
郑源默然,过了会儿,他说:“那你打算与他长久下去吗?”
郑嘉禾一愣,然后她比郑源沉默的时间更久。
郑源也不催她,只慢吞吞地品着茶,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郑嘉禾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郑源放下杯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想清楚了,”他看着她说,“秦王绝非可轻易拿捏之人,小心反噬。”
第34章生父?真是跟先帝一样。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外面天空落着飞絮般的雪花,染了她一身,琉璃垫着脚为她取下斗篷,挂在一边。
室内烧着地龙,非常暖和,郑嘉禾吩咐琉璃去给自己倒水,然后往榻边走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
郑嘉禾顿了顿,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
“等了你许久不见人,我就自己过来了。”杨昪眉头轻皱,伸手拂去她发上的水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郑嘉禾微微垂眸:“跟阿公说话说得久了点。”
杨昪唔了声,点点头:“你们祖孙多日未见,是该好好聊聊。”
琉璃入内,看见秦王已经来了,连忙放轻动作,往几案上的瓷杯里倒了两杯水,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太后与秦王在内室的时候,琉璃都会把其余的宫人遣散。她绕着主殿走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外人在,才回到外间找了个矮凳坐下了,一抬眼,便看见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琉璃面上一僵,赶紧别开目光。
余和讪讪低头,这几个月,琉璃一直这样,除了因为两位主子的事跟他有些交集之外,旁的时候,是再也不愿跟他说话,也不给他好脸色了。
室内。
纱帐低垂,烛影晃动。
郑嘉禾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部,静静地望着杨昪熟睡的面孔。
她从不让他在蓬莱殿留宿的,他也知道这一点,不会逾矩惹她不快。但这会儿,估计是刚刚他累得很了,极致欢愉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看起来已经睡熟。
郑嘉禾伸手抚过他的胸膛,触上那上面的星点红痕,又继续往下,触上他腰腹结实的肌理和侧腰处凸凹不平的伤疤。
从这些伤疤也能看出来,他在边关的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郑嘉禾想起他回京时,长安街上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那是他用性命换来的荣耀。战场上刀光剑影,一不留神,哪一刀砍偏了,或许她就见不到他了。
经历过生死之人,都不会是好惹的。
郑嘉禾想到在郑府时郑公的话,不由眸色渐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被她摸得蹙起眉头,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动了动唇,不知说了什么,就像是在梦呓。
郑嘉禾目光移到他的面上,听不清,不免又用指尖点了点他腰上的肉。
“你该走了。”她说。
杨昪一动不动,半晌,才睁开眼睛。
“早知道还是让你去上阳宫。”他轻轻叹气,拽着她腕子的手微微用力,另一手扣上她的后脑,抬头去吻她。
郑嘉禾顺着他的力道趴下来,散落的墨发跟着垂下,一部分落在杨昪的胸膛上,弄得他有些痒。
他亲了亲她的唇角,视线下移,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衣襟,不免有些不满。
“阿禾,”他抵着她的额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我们才能……”
每次都是把他撩拨地难以自持,但她从不肯松口让他进行下一步。有时候她会好心帮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坐到远离她的地方,静静地等着那股冲动过去。
郑嘉禾轻轻地:“嗯?”
杨昪咬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在齿间磨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嘶了一声,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抚上他的鬓发。她弯了弯嘴角,声音轻柔:“等我心情好的时候。”
杨昪:“……”
**
时至年关,长安城的街市都热闹起来,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摊小贩。
杨昪步入一家酒楼,打算买些糕点带回去给郑嘉禾吃。他走到一处角落,看着迎上来的店小二,淡声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各打包一份。”
店小二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后厨吩咐了。
杨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品一边慢慢等。这时,身边空位上来了一对父子,穿着朴素,坐下之后,却二话不说,直接噼里啪啦把这家店最贵的菜都点了一遍。
杨昪扫过去一眼,隐隐觉得那中年男子有些眼熟。
听得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问:“爹,点这么多,咱们能吃得完吗?”
男子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只管吃,吃不完剩着。反正一会儿有你梁伯伯过来结账。”
少年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放下菜单,对店小二道:“就这些了!”
店小二眉开眼笑,连忙应下。毕竟这么豪爽的顾客,谁不喜欢。
杨昪没太在意,他只是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事情。等到店小二把他打包的东西送过来之后,他拎起纸包上捆的绳子就走,刚至店门处,迎面却来了一个熟面孔。
“哎哟!秦王殿下。”来人向他拱手,正是户部侍郎梁大人。
郑嘉禾新养的狗,白团儿,就是这位梁大人送的。
杨昪看看梁侍郎,又回头看了看那对父子,若有所思。
但他不爱多管闲事,因此只是点了下头,就越过梁侍郎准备走了。
刚迈出门槛,他突然想到什么,折身向这对父子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
正听见那中年男子问梁侍郎:“不知大人何时能带我们去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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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就是郑嘉禾的亲生父亲王崇智。
户部侍郎梁远前来求见,说她的亲生父亲带着她的异母弟弟回了长安城找她了,郑嘉禾都愣了好久。
她童年是跟在郑公和华阳县主身边长大的。
她对父亲的所有印象,就是有一副好皮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她阿娘看上,性格懦弱,在郑公面前讷讷不敢言,在母亲面前好脾气到有些好欺负。但也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的男人,瞒着她们在外面养人。
当初母亲与父亲和离,就是因为父亲养了外室。
郑嘉禾对这种行为恶心到了极点,却没想到她后来入了宫,也碰上了这种事。
她的父亲已经被赶出长安了,七八年了再无音讯,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诸般思绪在郑嘉禾脑子里过了一遭,她往榻上靠了靠,道:“请进来吧。”
梁远应诺。
他便出去,对着候在外面的父子说了一声。看着那对父子进去,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太后娘娘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热情,那他这次引荐,会不会走错了?
梁远一边想一边往外走,不期然抬头碰上秦王殿下,他连忙躬身:“下官参见王爷——”
杨昪望了眼梁远身后的蓬莱宫门,问:“那是太后的父亲?”
梁远道:“是。”
杨昪想了一下:“本王不记得太后还有弟弟。”
梁远嗨了一声:“可不是嘛!下官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早就外面偷偷养的。”
杨昪眉心轻拢。
他记得郑嘉禾十四岁那年父母和离,没多久华阳县主就身故了,难道与这事有关?
“真是跟先帝一样。”梁远小声嘀咕了句。
杨昪没听清:“什么?”
梁远连忙摆手:“下官没说什么。王爷您是有事要求见太后吧?那下官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拱拱手,在得到杨昪的颔首许可之后,快步走远了。
蓬莱殿内。
郑嘉禾打量着多年未见的生父,和从未见过面的异母弟弟,转头问王崇智:“这么多年没回长安,怎么现在回来了?”
王崇智坐在下首,闻言看她一眼,道:“这话说的,从前那不是你阿公不让吗?”
郑嘉禾道:“我阿公现在也不让啊。”
王崇智:“……”
郑嘉禾懂了:“你是不是听说我阿公神智不清,有些糊涂,才敢回来的?”
王崇智人不在长安,自己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离了郑家的庇佑,消息滞后非常正常。
王崇智一阵无言,至于说得这么明白吗?
“可是我阿公前几天六十大寿,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说吗?”郑嘉禾看着王崇智,露出一个温婉沉静的笑来,“他已经痊愈了,而且,任命他为门下省侍中的诏书今日已经发下去了。”
王崇智变了脸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参加过科考的人,虽然没中进士,但当时也是个举人,在长安有个小官做的,虽然被郑家赶出长安之后,落魄了很多年,但基本的朝局还是懂的。
想了想,他神情严肃了些,看着郑嘉禾试探着道:“嘉嘉,你不至于也赶我走吧?”
郑嘉禾道:“怎么会呢?您是我的父亲,基本的孝道我还是懂的。”
王崇智松了口气。
他女儿现在贵为太后,只要她不赶他走,他还怕什么!华阳县主已经没了,郑源就算再一手遮天,也不能跟太后叫板!
“但我觉得您一点都不喜欢我。”郑嘉禾看着他说,“从小我们就不怎么亲近,后来你离了长安,就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连封信都不寄给我吗?”
王崇智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郑嘉禾却打断了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从未开口的异母弟弟:“恐怕你的心思,全在他们母子身上了吧?”
王桓抓了抓袖子,有些局促。
他开口唤道:“姐姐……”
郑嘉禾端起杯盏,睨他一眼,神色非常冷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桓被她的眼神吓到,一时不敢套近乎,改了口:“太后娘娘,家母已于去岁过世了。”
郑嘉禾心道果然,怪不得会上京来找她呢。
王崇智心里烦躁,但他到底记得自己来求见的目的,道:“嘉嘉,你看我们不远千里来长安,现在也没个落脚处……”
正这时,琉璃入内禀道:“太后娘娘,秦王殿下求见。”
王崇智一愣,他记得秦王!以前郑嘉禾小时候,跟秦王玩得可好了。那时候,他还以为郑嘉禾会嫁秦王。
第35章流言?他依然这么大胆
郑嘉禾并不想让杨昪这时候进来。
她吩咐琉璃:“先让他去侧殿等一会儿。”
琉璃应诺。
王崇智看着躬身告退的琉璃,觉得有些奇异。
想想琉璃曾经也不过是个在郑家服侍主子的小丫头,如今竟成了宫廷中一等一得脸的女官。如果他当初没有被赶出长安……现在的地位,怎么说也能和那个梁侍郎齐平了吧?不,不,说不定能与郑源比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好歹是太后的亲生父亲,那郑源,可是差了辈儿的!
不过好在,他现在回来了。
王崇智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
郑嘉禾低头抿茶,等琉璃退出去,关上房门,她才把目光又转向这一对父子。
“我有点忘了,你刚刚说了什么?”郑嘉禾微笑看他,端的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模样。
王崇智便再度开口:“我是说……我们大老远来到长安,到现在也没个住处。”
他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神情,连忙续道:“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何止是对郑嘉禾这个太后来说不难,就是郑家的别院宅子都有多少了?随便匀一匀,都够他们父子二人住的!
郑嘉禾嗯了声:“不难。还有呢?”
王崇智听到她直接答应,不由面上一喜:“还有,还有你弟弟……”
他转过头,伸手推了推王桓的胳膊,把他往前推:“他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能不能在长安给他寻个差事做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能给他也找个差事就更好了。
王崇智在心里默默补充。
郑嘉禾扫一眼王桓,问:“科考了么?”
“考了,考了!”王崇智道,“正准备参加明年的秋闱。”
“那就等考上了再说吧。”郑嘉禾道。
就是考上了,也就是个举人,按规矩授个九品官而已。但王崇智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郑嘉禾当然看得出来,但她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感情都没多深厚,更何况这个面都没见过的异母弟弟?
王崇智面上讪讪,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回长安,乍一见面就对郑嘉禾提太多要求不太好,于是强忍住闭嘴。
郑嘉禾温和地问:“还有呢?”
“没了。”王崇智道,“不过是想着回长安,离你近点,能经常看看你……”
郑嘉禾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崇智道:“毕竟血脉相连,你如今代理朝政,一个女人,多不容易,我们是你的亲人,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安排我们去做。”
这话已经暗示地很明白了。郑嘉禾含笑点头,并不反驳。
直等王崇智说无可说,室内气氛有些尴尬之后,他才站起来道:“那我和你弟弟就先走了,不打扰你……过两天再来。”
郑嘉禾便唤了人送他们出宫,并让人在京城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
王崇智由宫人领着出门,正看到琉璃引着秦王从侧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用绳子捆起来的油纸包,上面是他和儿子不久之前在宫外吃的那家酒楼的标识。
王崇智愣了愣,原来这点心是给太后带的?
他不及细想,连忙对着杨昪躬身行礼:“拜见秦王。”
杨昪看他们一眼,点了下头,然后由琉璃引着入了正殿。
王崇智若有所思。
宫女提醒道:“王大人,该走了。”
王崇智才回过神来,连忙应是,跟着宫女离开了蓬莱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他被赶出长安之后就一直是个白身,实在担不起这一声大人,宫女这么叫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走在宫道上,一边走一边回忆刚刚看到的秦王。他记得这俩人小时候关系就不一般,如今这一个是太后,一个是摄政王,而且秦王居然去酒楼给郑嘉禾带吃的……
王崇智眼皮跳了跳,不会是他猜的那个情况吧?
……
杨昪步入大殿。
“怎么不让我进来?”他走到郑嘉禾倚靠的矮榻边上,弯腰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案几上,蹲下身来看她,他的视线就与她一样高了。
此时他盯着她,神色隐隐有些不满。
王崇智太能啰嗦,他还是等了好一会儿的。
郑嘉禾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下巴微扬:“怎么?你跟我那父亲还有话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从前与她一起时,是见过王崇智几次,但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杨昪一顿:“这倒没有。不过我给你带了点心,放得有点久了。”
他又直起身,伸手把那油纸包解开,看了看。
如今天冷,糕点倒是没那么容易坏,还好好的。
杨昪问她:“山楂、板栗、梅花,你吃什么味儿的?”
郑嘉禾想了想:“山楂吧。”
杨昪便伸手捏起最上层的一小块山楂糕,用另一只手在下面虚虚接着残渣,送到了郑嘉禾的唇边。
郑嘉禾张嘴咬住。
山楂糕很好吃,郑嘉禾以前就吃过,这是那家酒楼的招牌,以前十几岁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去吃的。
浓郁的山楂味在口中化开,郑嘉禾微微抬眼,正撞入他有些幽深的眼眸。
杨昪俯身下来,将她唇上的糕点残渣舔舐干净,惹得郑嘉禾瞪他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会儿还要去见人。”她推开杨昪,阻止他想要更加深入的打算,“不许亲了!”
马上就要过年,朝廷的事其实很多。
等正月初一的时候,太极殿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不仅各州都督、刺史要进京述职,亲王、郡王要入京朝拜,周边各族也会派遣使臣来到长安,比如曾经被杨昪多次击败,不得不向大魏递了降书的北戎六部,又比如南蛮三族,亦臣服于大魏多年,甘愿为大魏附庸。
郑嘉禾让杨昪主要负责接待各国来使的事,他从前就跟北戎人打交道多年,对他们的风俗、语言、习惯都非常了解。
眼下是十二月中,各族来使并未到齐,杨昪还没那么忙,才得以抽出时间去给她买甜糕。
这会儿被郑嘉禾拒绝,杨昪倒也没什么不满,他伸手为郑嘉禾整理了一下因靠在榻上而有些凌乱的发,随口一问:“你要见谁?”
“吏部的几个官员,”郑嘉禾亦顺口回他,“跟他们交代下各州官员入京述职考核的事。”
杨昪嗯了声,等颜慧来报那几个官员来求见的时候,杨昪便起身出了殿门。
迈过门槛,就看见跟在吏部尚书与吏部侍郎身后的宋婴。
杨昪这才恍然想起来,今年的探花郎宋婴,郑嘉禾的心腹之一,在两个月前曹应灿被贬的同时,被提拔为从六品的吏部员外郎。
吏部乃六部之首,这个提拔速度,让许多今年的新科进士都眼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扫他们一眼,看到宋婴跟在另外几个大臣的身后向他行礼,只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就越过他们离开了。
杨昪先回上阳宫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出宫城回王府,路过皇城时,不期然听见前面两个眼生的小官在议论。
“我上午去吏部送材料的时候,还碰见宋兄,他提拔得可真快。”
“毕竟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咱们哪能比啊。”
“哎说起这个,你知道吗?听说他经常私下和太后娘娘见面,同车出行……”
后面的话杨昪听不见了,因为那人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跟旁边人讲述。不用猜,只看他们手舞足蹈的动作,也知道那话该是如何的难听龌龊。
余和瞥见杨昪不悦的神色,连忙厉声喝道:“前面两个!说什么呢!”
两人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看见杨昪还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
余和道:“此乃秦王殿下。”
两人顿时魂飞魄散,连忙躬身,把腰弯得低低的:“下官、下官……”
杨昪直接吩咐余和:“你去处理吧,找他们的直属上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应是,杨昪直接转身,又大步回了宫城。
蓬莱宫外。
杨昪看到吏部几位大臣走了出来,不由眸光微眯。
这里面唯独少了宋婴。
他和那几个大臣点头示意之后,走到一边廊下。他没看见琉璃,便随口问一个宫女:“宋员外郎还在里面?”
宫女道:“是。”
“还有别的大臣吗?”
宫女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
她想着秦王殿下也是来求见太后的,于是道:“王爷您请稍候,估计一会儿太后就能见您了。”
杨昪抿住嘴唇,下巴紧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与吏部议完事,便让他们散了,没多久,宋婴又折身回返。
她有些奇怪地看向宋婴:“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婴低头道:“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汇报给太后……”
郑嘉禾向来不太喜欢这种发言,她眉头轻皱:“别说该不该的,有话直说。”
宋婴便顿了一下,道:“是听到了一些流言,关于臣和太后娘娘您的。”
“嗯?”
“是……”
砰得一声。
屏风后的侧门猛然打开,力道之大,让门框撞在墙上,来回弹了两下。
杨昪转过屏风,大步走来。
他看见在案几前正襟危坐,神色正常的郑嘉禾,又看见站在案几另一侧,离郑嘉禾有几步远,保持着微微倾身、恭敬姿态的宋婴,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却变了脸色。
时隔多月,他依然这么大胆,从未变过。总是像上次把她掳到宫外一样,给她“惊喜”。
此时她看着杨昪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再结合刚刚宋婴未尽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捉奸”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见人的时候,不要不经通传,直接进来。”
郑嘉禾望着他,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出去。”
第36章哄他修?觉出了一丝虚情假意。……
她让他出去。
杨昪当然不肯。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反而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了。
郑嘉禾看着他坐下,目中隐隐有些怒意,她一手撑在案上,正要再说话,宋婴却开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殿下……”宋婴朝杨昪拱了拱手,“下官是有些事要向太后娘娘禀报,若您也有事要寻太后,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杨昪没理他。
郑嘉禾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
宋婴觑一眼二人,就当他们是默认了,躬身告退。
房门开了又关上,室内静悄悄的。郑嘉禾心里生气,她站起身就要往内室去,却被紧跟上来的杨昪一把拽住了手腕。
“你放开!”郑嘉禾皱着眉头,一脸怒容。
杨昪手上用力,双臂展开,把她箍在了怀里。
“阿禾,”他低声唤她,“对不起。”
郑嘉禾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墙角,闻言勾了勾唇角,嘲讽道:“你也知道做错了。”
杨昪道:“我回府的路上听说了一些流言,想到宋婴就在你这里,一时冲动,就来找你了。”
郑嘉禾道:“你直接闯进来,搞出那么大动静,知道我有多没面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嗯声,过了会儿又补充:“你直接让我出去,我也挺没面子的。”
“……”郑嘉禾默了默,她刚刚气极,说话确实也不过脑子。想来想去,他们互相都有点冲动,让对方在一个臣子面前没了面子。
“你这是不信任我。”她说。
杨昪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眉心轻皱,一时没有答话,只拥着她的手臂越箍越紧。
他在想自己来蓬莱殿时的心情。
大概确实是有一点不信任。
毕竟他和郑嘉禾的关系,是如此见不得光。他根本不能在外人面前拥她入怀,更遑论有个名分。
竟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宋婴。
如果郑嘉禾现在已经是能把控朝局的太后,可以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如果她的权势已经大到,让那些新臣以为靠近她就可以平步青云。如果她不在乎与人传这种流言……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朝臣大多被她握在手里,大魏最勇猛善战的玄甲军受他掌控,他们究竟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样见不得光的一切?
“是。”杨昪胸膛微微起伏,他低下头,吻住她的脖颈,嗓音低沉下去,“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能见人,什么时候我就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在来蓬莱殿的路上,他的内心在疯狂忍受那种流言的折磨。如果、如果是真的,郑嘉禾在与他独处的时候,他们都能那般亲密……那她在与旁人独处的时候,又为什么不能?
只要想想她与旁人独处时,可能会出现的与跟他在一起时一样的场景,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也会有人像他这样抱着她,吻她,甚至……更亲密吗?
归根结底,她并没有给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嬉笑怒骂,全凭心情,好的时候,她温柔得不像话,哄着他,顺着他,不好的时候,又能说变脸就变脸,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杨昪紧紧地拥着她,他被脑中涌起的念头疯狂折磨,牙齿忍不住研磨着她颈侧细嫩的皮肤,微微用力,像是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
郑嘉禾皱起眉头,轻轻地嘶了一声。
“能见人。”她被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快要喘不过气了。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微微喘息,想让他松开自己一些,“总有一天能见人的。”
杨昪微怔。
他的情绪被她这句话安抚,一下子冷静了些,手臂上的力道也稍稍松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真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郑嘉禾开口,她转过脸,望向杨昪近在咫尺的眼睛,“难道我与你从小相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不能让你信任我吗?”
杨昪眸光微动,不及开口,郑嘉禾又道:“如今这长安城中,除了你,还有谁能自由出入我这蓬莱殿,与我这般亲密,这样抱着我?”
杨昪抿住唇角,眸中隐约露出一点愉悦的神情。
郑嘉禾踮起脚尖,仰起脸咬上他的下唇,在他彻底放松手臂力道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手,捏住了他的侧脸。
她使劲掐了他一把,看到他因疼痛蹙起眉心,方放下手臂,借势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扬起了眉:“我也真不知道,你怎么能这么不自信。如果我连你都不喜欢,我还能喜欢谁?”
杨昪眉头舒展开来。
这句话,彻底地取悦了他。
郑嘉禾看到他面色缓和,情绪应是平复,便也弯起唇角,她又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还生气吗?”
杨昪眸光微暗:“不气了。”
郑嘉禾认真道:“刚刚我也有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杨昪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觉到郑嘉禾现在在哄他……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每一次,他像这样生气的时候,她都会变得格外好说话,以至于,现在让他觉出了一丝虚情假意。
是真心的么?
还是只是为了安抚他?
杨昪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角。
“今晚我来蓬莱殿找你。”他说。
郑嘉禾没有犹豫:“好。”
“我想留宿。”他得寸进尺。
“……”郑嘉禾显而易见地迟疑了。
杨昪离开她的唇,声音有些沙哑:“还是不行么?”
“……行。”郑嘉禾道,“只你明日要走的时候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杨昪目色深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最近过年,事情太多,便是要见人,也得年后再议。”
年后?
杨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嗯了声:“行。”
……
清晨。
散朝之后,郑源与同僚们结伴走出大殿,没走多远,就被太后身边的琉璃拦住了。
琉璃迎上前来,屈膝行礼道:“郑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郑源一愣,应了声,便跟着琉璃上前去。
去的却不是蓬莱殿,而是附近的一个小小暖阁。
郑源走进去,看见郑嘉禾正站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外面,他顿住步子,躬身行礼:“太后。”
郑嘉禾转过身来,目中露出一丝笑意:“阿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源直起身,与郑嘉禾一同在案几两侧落座,他笑了笑,问:“叫我来干什么的?”
“是有两件事要与阿公说。”郑嘉禾亲手为郑源斟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放到郑源身前,“不知阿公是否听说,我那父亲回来了。”
郑源一愣,神色冷淡了些:“未曾。什么时候?”
郑嘉禾便把王崇智带着她那异母弟弟来长安找她的事说了一遍。
郑源端起杯盏,低头抿了口茶水:“怎么?你不方便出手,想让我做这个恶人?”
郑嘉禾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跟阿公说一声,我留他们在京城有用,阿公就当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好了。”
郑源看她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嗯了一声。
他放下杯盏:“还有一事呢?”
郑嘉禾指尖一顿,神色严肃了些。
“是秦王的事。”她微微垂眸,道,“阿公,我需要一个方法,能与他和平了断。”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
杨昪仍在熟睡。
她步入内室,执起水壶,将墙角香炉中燃烧的香料浇灭,又打开窗户通风,确定香味儿都散得差不多了,才把窗户合上。
然后她坐在案边,一边看折子,一边等杨昪醒来。
杨昪只觉得昏昏沉沉,疲惫不堪。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亮堂堂的,不禁有些恍惚。
如今是冬日,昼短夜长,每天清晨醒来,都是黑蒙蒙的。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亮堂的天?
他这是起晚了。
杨昪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目光一转,看到坐在一侧,正在用朱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的郑嘉禾。
他动了动唇,觉得嗓子都是干涩的,哑着声唤了一句:“阿禾。”
郑嘉禾眉目不抬,声音清冷:“你还说你要早些起来,走的时候保证不被人知道,可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她都下了朝,见过郑公,又回来批了十几份折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一手按着额头,神色有些懊恼:“抱歉,阿禾,可能是我昨夜睡得太晚了。”
其实也不算特别晚,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他只是第一次留宿蓬莱殿,难免有些激动,才睡迟了。
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清晨也睡得这么沉,连郑嘉禾起身都不知道。按理说,他从军多年,不应该这么不警觉的。
郑嘉禾放下朱笔与奏折,起身走向一边早就放置好的水盆处,拿起干巾浸湿了水,拧干,又折身递给杨昪。
“擦擦脸吧,”她望着他,眉梢轻挑,唇角含笑,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下次要是再起迟,我就再不让你在这里留宿了。”
冷水浸透的白巾敷面,杨昪彻底清醒。
他抬起头,拽住郑嘉禾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手臂环绕住她的腰,把自己的头贴了上去。
“嗯,”他低声应她,“不会了。”
郑嘉禾抬手,覆上他被水沾湿的鬓发,目光望向远处。
那会儿她在暖阁向郑公问计。
郑源诧异看她:“你怎会有如此想法?秦王此人,手握大权,身负军功,在百姓中威名颇重,一旦与你决裂,他岂能善罢甘休?你若想结束,便只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问:“只有如何?”
郑源道:“夺他的兵,分他的权,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再之后,还不是任你宰割?”
郑嘉禾站在榻边,拥着杨昪的脖颈。
他对她当真是不设防的,可以在药物的作用下一直昏睡到天明。此时他靠在她的腰上,整个脆弱的头部和颈部都暴露给她,只要她动动腕上镯子的机关,他的命都是她的。
但……也不至于此。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时期,那所有无忧无虑纯真的日子,都有他。
她只是不喜欢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他生气的时候太危险,昨日箍着她感觉像是要把她拆吃了一样,令人窒息。
他手握大权,在逐渐脱离她的掌控,而试图掌控她。
只要让他没有掌控她的能力就好了。
第37章白玉?其实他一直生得很好看
月末,各州官员与各族使臣队伍来到长安,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高鼻深目的异族面孔随处可见。往年,他们是来朝拜大魏的皇帝,而今新帝年幼,太后主政,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朝拜的人变成了太后。
心诚不诚,郑嘉禾是不知道的。反正他们如今依附于大魏,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盛事,他们不来也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个中试探,你来我往是少不了了。
为了显示大魏的繁盛和热情好客,礼部的官员们忙坏了,每天带着各个使臣团游览参观,设宴款待。杨昪虽不用都亲自出面,但也有许多事要他过目,因此,他也忙碌起来,一连好多天,除了在小朝会的时候,郑嘉禾都没见到他人。
琉璃看见颜慧又送走几位大臣,方悄步走入殿内,道:“太后娘娘,姚老太妃求见,已经在偏殿等候您多时了。”
郑嘉禾一愣,把手里的笔搁下,身体往后靠了靠,做出了慵懒的姿态:“请进来吧。”
正好她也能歇歇。
琉璃应是。过了会儿,姚老太妃步入殿中。
她微微躬身:“太后娘娘。”
郑嘉禾笑道:“姚母妃坐吧,您有什么事吗?”
姚老太妃便敛着裙摆在椅子上坐下了,道:“太后你是知道我的,我如今别无所求,只想知道长宁的下落。现在正好过年,北戎那些使臣都来了,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打听打听……”
郑嘉禾点头道:“姚母妃,我年初的时候就派了人去北戎找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什么线索。您说的也对,趁着这次北戎使者进京,我再让人多留意。”
姚老太妃面上一喜:“那就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起来,连连道谢。
郑嘉禾笑了笑:“如果这次也找不到,等过完年,我就再派些人前往西域。我从小与长宁一起长大,我也是很挂心她的安危的。”
姚老太妃不住点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她微微侧身,示意婢女捧上来一个匣子,自己接过,亲自上前放到郑嘉禾身前的案上。
“这是我前几日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姚老太妃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雕刻了一半的白玉小人,只隐约看出来是个小姑娘的样子,“我记得这似乎是太后的东西,所以就拿过来了。”
郑嘉禾目光落上去,不由怔住。她恍惚了一会儿,记忆回到了十多年前。
是她的东西。准确来说,是杨昪打磨的她的样子,只不过未完工。
那时候他们可能也就十岁出头,杨昪雕刻的手法还很生疏,并不好看,应该只是磨来玩的,玉也不是什么好玉,细看还有些杂质。
她可能是嫌弃他把她刻得太丑了,直接把东西抢过来不让他继续了,后来去姚老太妃那里找长宁玩,又不小心忘在那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姚老太妃是知道她与杨昪小时候关系是如何好的。
郑嘉禾看她一眼,伸手把那盒子接了过来,含笑道:“姚母妃总能时不时发现一些我们儿时调皮胡闹的证据。”
姚老太妃不禁笑了起来,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
郑嘉禾唇角笑意淡了一些。
是挺快的,足以让她从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长宁远嫁生死不知,也让杨昪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英武铁血的将军。
郑嘉禾留姚老太妃共用午膳。
……
王崇智吃饱喝足,回到自己居住的宅子。
这宅子是郑嘉禾的私人财产,拨给他,他住得很安心。有一个做太后的女儿就是不一样,郑嘉禾甚至给他们拨了两个小厮伺候,回到宅子里就叫他老爷,让他这个落魄了七年、忍受了七年冷眼的人,终于感受到了有地位的感觉。
哪怕儿子提醒他说,这两个小厮是监视他们的,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享享福而已,监视就监视,又不会少块肉。而且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郑嘉禾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杀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到正院,去书房瞄了一眼王桓的功课。
王桓要参加明年的秋闱,考中了就是举人,然后再接再厉参加下一次春闱,就是进士,前途会比他好得多。
只是自己埋头苦读,就太难了。他得再多想想法子,让王桓到国子监去读书。
郑嘉禾对他有芥蒂,他要是要求太多,她还真不一定答应,而且她肯定不喜欢王桓这个弟弟。那他就得找找门路,总归是回长安了,长安权贵遍地走,天上掉下块砖说不定都能砸死个皇亲国戚的地方,还会缺资源缺门路吗?
他心里琢磨了一下,正准备转身出屋,却被王桓叫住了。
“爹,”王桓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红色的请帖,“这是今天有人送来的。”
王崇智愣了愣,伸手接过。
说实话,这几天还挺多人请他去府上做客的,毕竟是太后的生父,血缘关系在这儿摆着,先客套客套请吃个饭混个脸熟,至于后面要不要深交,都是以后的事。
——他知道,还得看太后的态度。
王崇智不傻,他出身贫寒,能混到郑家当赘婿,又岂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起码得长得好看吧,如此才能给华阳县主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然后也得会说话,会哄人,那时候华阳县主还年轻,没多少阅历,很容易就被他迷上了。郑源向来疼爱华阳县主,自己女儿认定了,他还能说什么?
再者,郑家的目标是找赘婿,有点本事的男人,哪个会愿意?因此郑源就算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他,看不上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唯一没做好的就是,在外面养人没瞒住。要是瞒住了,他现在就是风光无两的太后生父,根本不会落魄成这样。
王崇智低头看到手里请帖的署名,不禁眼皮一跳。
“是乌兰王子的,”王桓道,“爹,这个也要去吗?”
请帖上时间是后天。
王崇智摇了摇头:“这不一样,这是外族。我与一般大臣结交,你姐姐都懒得理会,要是外族,意义就……”
他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住处本就安插了两个郑嘉禾的眼线,那郑嘉禾肯定也知道了!
“不行,”王崇智收起请帖,把它揣在了袖子里,“我得去见你姐姐,问问她的意思。”
……
郑嘉禾抬眼看着来人,听他表明了来意。
“他们是要与你结交,与我有什么关系,”郑嘉禾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露出了一丝笑意,“你难道不享受这种被追捧,被吹嘘的生活吗?”
王崇智面上讪讪:“到底是外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又如何?”郑嘉禾道,“你不过是一个白身,他们能从你身上打听到什么机密?哦,他们可能看中你是我父亲……”
郑嘉禾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
王崇智走上前去,郑嘉禾直接摊开桌案上的一本奏折,朝他推了过去:“这个折子上的内容,够不够你吹嘘?”
王崇智面色一僵,有些摸不准郑嘉禾的意思。
却见她站起了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长安城那么多官员和皇亲国戚,他们又不止是见你,你紧张什么?父亲,”郑嘉禾微微倾身,贴近他的耳畔,“他们想向你打听消息,你也可以反过来问他们啊。”
王崇智一懵,这是让他给她做事了?
“拿出你哄人的本事,就像你当初,哄我阿娘一样。”
郑嘉禾直起身,望着他轻挑了眉梢。
……
入夜,杨昪来到蓬莱殿,神色有些疲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刚沐浴过,头发还是湿的,她转头看他一眼,吩咐宫人备水,让他沐浴。
她这宫里知道他的存在的就没几个人,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婢女去伺候他,所以每次他来她这里,洗漱都是自己解决。
杨昪独自一人去侧间沐浴,出来的时候看到郑嘉禾歪在榻上,手里拿着块玉把玩。
他走上前去,问:“这是什么?”
郑嘉禾抬目看他一眼,举起了手里的白玉小人:“自己做的好东西都不记得了?”
杨昪皱起眉头,从她手里接过,片刻后就想起来了这东西的来历,于是问:“哪儿找到的?”
“姚母妃前几天给我送过来的,”郑嘉禾拽着他坐下,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自己的下巴再抵上手背,目光望着他的侧脸,“你一直忙,我都没功夫跟你说。”
杨昪低头把玩了一会儿,道:“是太丑了。”
郑嘉禾掀唇微笑:“还能挽救么?”
杨昪把它举高,对着烛光细看。
“等你闲下来有时间,重新磨一下呗。”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我试试。”
杨昪说话的时候,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一直盯着他侧脸看的郑嘉禾自然注意到了。其实他一直生得很好看,以前少年时期是那种儒雅俊逸的美,后来从军,皮肤晒黑了之后,就成了英挺硬朗的相貌。
郑嘉禾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住他的喉结。
杨昪手一抖,差点把白玉小人摔了。
他连忙一手抱住她,一手把白玉小人放回案边的盒子里,然后才专心地两手环绕住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力道,慢慢地倒在了榻上。
“最近太忙了,等大朝会结束,我们去逛花灯吧。”
过年期间,长安城的灯会一直很热闹,从除夕夜开始,持续到上元节。
杨昪抱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从入宫开始,我就再没逛过了。”郑嘉禾轻声说,“你在边关的时候,会有这种活动吗?”
杨昪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等了一会儿,抬眼看去,却见杨昪双目紧闭,呼吸绵长,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来他最近还真的挺累的。
郑嘉禾不禁失笑,轻轻地凑上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第38章乌兰?秦王殿下……拉着太后的手?……
各族使臣团被安置在馆驿,以乌兰为首的北戎六部与以蒙川为首的南蛮三族住在一处,这些日子没少发生摩擦,动不动就叫嚣着要比试一番,北戎人嫌弃南蛮人长得又黑又矮,南蛮人嫌弃北戎人太过野蛮,说话都粗嗓门能把屋顶都掀了。
郑嘉禾一身男装,面部被琉璃稍稍修饰了一下,跟着礼部的官员一同混进驿馆。
她这几日接到奏报,这些部族在长安的活动有些不对劲,不单是与大臣们相交频繁,还常常出入于茶馆、青楼这等人员密集场所,就像是在打探什么。
这也正常,今年的情况毕竟特殊,皇帝年幼,太后主政,他们心思不活跃才怪。
郑嘉禾想在大朝会之前,亲自观察一下这些使臣。
她被礼部员外郎引着到了院子内,一眼就被台阶前正在扭打的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一壮一瘦,一高一矮。高高壮壮的那个一身北戎穿着,矮瘦的则穿着南蛮人的衣服,按理说那北戎人能把南蛮人碾压性地按地上揍,但不知道北戎人是手下留情了还是怎么,他嘴角被那个南蛮人撕扯着,疼得龇牙咧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部员外郎“哎哟”了一声,连忙迎上前去:“这是又怎么了?”
他赶紧喊人:“还不快来人把他们分开!”
侍卫们一窝蜂地涌上去,把那两个人分开了。
礼部员外郎定睛一看:“是乌兰王子呀!你说说这,好端端的您和一个蒙川奴置什么气啊!”
乌兰王子轻扯嘴角,抬手抹去嘴边被那个蒙川人揍出来的血迹,冷笑一声,用流利的汉话道:“谁和她置气了,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逊。”
他又扫她一眼,轻蔑道:“不过是因为我看出了她是个女的。”
“……”礼部员外郎石化了一瞬。
女女女……女的?
他虽不是对使臣团的每个人都有印象,但也知道这个蒙川人不过是跟在蒙川使臣后面的一个小奴,居然是个女的。
好吧这也正常……他正想着这是不是蒙川使臣豢养的女奴的时候,却见那蒙川女捡起掉在地上的鞭子,气得在地上重重地甩了一下,同样一口流利汉话:“我堂堂蒙川公主,也是你这种东西能肖想的?!”
礼部员外郎再次惊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兰王子脸一黑:“谁肖想你了?”没得给自己脸上贴金。
此时闻声赶来的蒙川使臣到了,他看见蒙川公主头发凌乱、眼角淤青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小跑着过来:“我的公主哟,你这是做什么了啊!”
他已经听见刚刚蒙川公主自爆身份的话了。
这样也好,蒙川公主的女儿身已经暴露,那做公主总比做女奴强。
礼部员外郎一头雾水,悄悄扭头看郑嘉禾的脸色。
郑嘉禾朝他示意了一下。
礼部员外郎连忙上前几步,道:“原来是蒙川公主,失敬失敬。只是这馆驿住的都是些男人,难免不便,蒙川公主既然与乌兰王子起了些冲突,不如换个地方住……”
蒙川公主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我们早就不想与野蛮的北戎人一起住了!”
乌兰王子脸色更是铁青。他注意到刚刚礼部员外郎悄悄看身后那个人的脸色,于是目光微动,眼风落在男装的郑嘉禾身上,若有所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日他见到不少大魏官员,礼部上下更是摸了个门儿清,从没见过这个生面孔……
乌兰王子打量了她一会儿,陡然眼睛一眯。
这也是个女人!
礼部开始着手安排让南蛮人都住到另外一个驿馆去。
说实话,看见南蛮和北戎互相看不上,甚至斗殴打架,大魏当然乐意。大魏怕的就是他们和睦相处,甚至暗中往来,筹谋些对大魏不利的事。
他们斗得越凶,大魏越高兴。
但乌兰王子跟蒙川公主那种冲突,又不太一样。看得出乌兰王子手下留情,而且蒙川公主口口声声“肖想”……万一俩人不打不相识,暗生情愫,两族因联姻而结盟,于大魏来说,就成了大患。
所以机灵的礼部员外郎连忙去看郑嘉禾的示意,得到肯定之后,就让人把南蛮人请出驿馆,为的就是提防着他们再进一步发展。
郑嘉禾沿着驿馆的长廊逛了一圈,看到各色各样的北戎人,他们高鼻深目,身材健壮,或聚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或两两比试切磋。北戎人骨子里还真是天生好斗。
郑嘉禾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
她转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兰王子抱着双臂,斜靠在柱子上,看着她挑了挑眉:“你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儿?来这儿做什么的?”
郑嘉禾一时不言,眉头轻轻蹙起。
这个乌兰王子看着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有傲慢,有轻蔑,还有一种男人看女人的赤|裸,野蛮到让人作呕。
大概蒙川公主也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他看出了她的女身,然后就这样直白地点破,还自作主张地给她安了一个“大臣的女儿”的身份。
郑嘉禾觉得可笑,她没理他,回过身就走,却被那乌兰王子追了上来。
他拦在郑嘉禾面前,湛蓝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放荡神色:“还走?你坏了我的好事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好事?”郑嘉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你是故意接触蒙川公主的。”
可他故意接触一个蒙川女奴做什么?只能说是他早就知道了蒙川公主的身份。
乌兰王子笑了一下:“中原的女人果然聪明。”
他一脸狂傲:“说实话,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王妃的。你们大魏不让我找蒙川公主,那我就只能再娶个汉公主回乌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扬着下巴,郑嘉禾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数年前有长宁公主嫁到乌兰,那是因为那会儿国库空虚,后备不足,边境骚乱不断,军队乏力,而且长宁公主受到了算计,才阴差阳错导致的结局。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如今北戎人都被秦王赶到天云山以外了,哪里来的勇气求娶大魏公主?”
乌兰王子哈哈大笑:“我又没说要娶真公主,就是哪个汉女被封的假公主也行啊。”
他心中微动,一把抓住郑嘉禾的手腕,扬了扬眉:“你说,如果我要求娶一个大臣之女,大魏是答应还是不……”
他话没说完,一枚泛着光泽的钢针抵到了他的脖颈上。
乌兰王子瞳孔骤缩。
郑嘉禾抬着没被他抓住的左手腕,镯上的针抵在乌兰王子的颈边。这个杨昪亲手为她制作的武器,第一次派上用场。
她笑望着乌兰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含情脉脉:“针上涂了剧毒,见血封喉,你继续说。”
“……”
乌兰王子五指僵硬地松开了郑嘉禾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鬼了,中原女人都随身带着凶器的吗?好可怕!
……
礼部员外郎忙完事,正看见秦王来了驿馆,他连忙迎上去,道:“今日蒙川与乌兰又起冲突,原来蒙川来了个公主,下官已经遵从太后娘娘的吩咐,让南蛮人去住另一个驿馆了。”
杨昪一顿,只关注到倒数第二句:“太后也来了?”
礼部员外郎道:“正是!哎哟,估摸着现在还没走,下官只顾忙着,差点忘了。”
两人步履匆匆,往驿馆深处走去,刚转过拐角,就看见前方不远处面对面对峙的两人,他们挨得有点近,而郑嘉禾抬着手,目力极好的杨昪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那镯子上弹出了钢针!
郑嘉禾正打算把针收回去,离开这里,就见一个身影大步而来,一拳朝乌兰王子的脸上挥了出去。
乌兰王子顿时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痛呼一声,用北戎语叽哩呱哇地不知道骂了什么,他捂着脸,看清来人是谁,才又换回汉话骂道:“杨昪!我又哪里惹你了?!”
俩人前些年没少交手,次次他都是杨昪的手下败将,其实是有仇的。但既然北戎甘心归附大魏,他也就把这点仇怨忍回去罢了。这段时间在长安城,每每见到秦王,他都在劝说自己忍耐。
忍一时风平浪静,迟早有雪耻的一天!
但他没想到今天碰见秦王,居然二话不说就上来揍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拽住郑嘉禾的手,面上全是冷意:“那得问问你做了什么。”
乌兰王子直呼冤枉:“我就是想向你们大魏求娶一个汉女,我看她挺合适,就说了一句,结果……”
结果不但差点被毒针给弄死,而且被杨昪狠狠地揍了一拳,估计要破相了。
杨昪闻言,却更是恼怒,他握紧拳头,正想再给这乌兰王子一下,却被郑嘉禾拽住了。
杨昪冷冷道:“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
乌兰王子:“……”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种话了。
杨昪拉着郑嘉禾的手,往外面走。
而被他们遗忘的礼部员外郎,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他没看错吧?秦王殿下……拉着太后的手?
第39章如果?语气有些轻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杨昪拉着走了一段路,郑嘉禾才猛然反应过来,挣开了他的手。
杨昪垂目看向她快速缩回袖子里的手,神色莫名。
正好这时迎面走过来两个官员,瞧见他们,连忙躬身作礼。
那两个官员越过他们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
礼部员外郎跟了上来。
“秦王怎会与太后一同在此处?”其中一人问。
礼部员外郎沉默一会儿,神色古怪道:“我听说,两个多月前,太后与曹……曹公在朝会上对峙的时候,秦王殿下是不是还抱过太后?”
那人道:“是有这种说法,但是当时太后身体不适,秦王殿下顺手扶了一把而已。”
大魏民风开化,上元节、上巳节的时候,未婚男女结伴出游都见怪不怪,因此那顺手一扶,朝中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而且当时正是太后与曹公对峙的关键时期,谁会分心去在乎这种小事!
礼部员外郎点点头,陷入更深的沉默。
如果说顺手一扶谁都没当回事,那今日这自然而然的牵手呢?他可不信这也是“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礼部员外郎摇摇头:“不过是刚刚那乌兰王子冒犯太后,被秦王殿下打了而已。”
二人惊讶。
……
乌兰王子是在大朝会的当日,远远望见高位之上的太后娘娘,觉得样貌有些眼熟,才猛然惊觉自己那日见到的女人,竟然就是大魏太后的。
这样一来,他本来还想控诉一下秦王打他的事,想要问大魏要个说法,也只能暂时放下了念头。
不对……秦王那日对他出手,以及后来两人牵着手离开,明显说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中原人向来讲究礼法,不像他们北戎还有一女侍父子的情况发生,而看看目前朝臣们的表现,大约是不知道太后和秦王的关系的……
乌兰王子看看高位上尊贵无双的太后娘娘,又把目光轻飘飘扫过下首的秦王殿下,微勾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秦王为太后对乌兰王子出手的事在皇城中悄悄流传,还有说法称自己曾亲眼所见,看到太后娘娘与秦王殿下牵手拥抱,举止亲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弄得朝会上众臣忍不住偷偷打量流言中的两位主角,想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契合流言,或对这流言进行反驳。
可惜,两人神色如常,举止自然,既没有大众想看到的暗送秋波情意绵绵,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嫌弃。
这传言打乱了郑嘉禾的计划。
就算是她应承杨昪,说年后即让众人知晓,但这年后,起码也是上元节之后。
而不是在各族使臣都未离开长安,朝廷依然有许多善后工作没做的现在。
郑嘉禾坐在案边,垂目理事。她听到屏风后一阵熟悉的响动声,知道是杨昪又来了,便放下笔,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杨昪知道她对现在就传流言不太满意,而且也确实是因为他那日没有注意才导致的,因此他略觉理亏,这几日与她在外人面前,都严格守礼,一丝一毫都不敢逾矩。
郑嘉禾却没说这事,她道:“长宁一直没有下落,北戎那边的线索已经断了,我打算再派些人去往西域。”
杨昪嗯了声,颔首:“我也往凉州那边修书一封,让我的部下多留意。”
郑嘉禾心中一动,看着他道:“部下?那不如让我的人先去凉州城外的驻地,找到你的亲信部下,对一下消息,然后再往西域。”
杨昪略一思索:“也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便问他在西北驻地的详细情况,包括各将领掌兵能力,对他的忠诚度,营地兵力的大致分布情况。杨昪索性直接摊开一张纸,用狼毫沾满了墨汁,为她画了一幅玄甲军在西北驻地驻扎营帐的地图。
郑嘉禾将他讲述的内容一一记下,转头望向他的侧脸,看着他神色认真、毫无保留地把这些都告诉她,一时有些出神。
杨昪被她盯了许久,不免耳热,侧目看她,轻斥道:“你有在听吗?”
“听着呢,”郑嘉禾笑了一下,伸手把那张纸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然后撕毁,“这些东西可都是机密,不能让人看见。”
杨昪眉头轻挑,嗯了声:“是要小心些。不过是你问起,我便告诉你罢了。”
郑嘉禾转身走了几步,把撕碎的纸屑扔在炭盆里,火舌一卷,那些纸屑顿时便成了一团焦黑。
在这方面,他还挺信她的。
可她的内心却是如此卑劣。
郑嘉禾回到杨昪的身边,拉着他在榻上坐下,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含笑道:“上次我还想问你在西北的事,结果你累得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一愣:“你问了什么?”
郑嘉禾拉过他的手,两手捏着他带了薄茧的指节把玩:“不是说要找时间跟你一起去看灯会吗?我问你以前在西北过年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活动。”
杨昪回忆了一下:“刚到边关的时候,前两年,我都是在凉州刺史府家中过年。”
郑嘉禾了然道:“看来你们的交情不错。”
怪不得之前王太医的事爆发的时候,他能帮她往凉州那边传消息,快速找到王太医的家人,让他翻供。
杨昪颔首:“是不错。不过我一般待到后半夜就走了,接下来几日,都是去军营过的。”
郑嘉禾听着惊讶:“这么辛苦做什么?”
杨昪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轻轻地蹭了蹭。
“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
郑嘉禾怔住。一种难言的滋味从心头涌起,蔓延到胸前,再到喉口,有些酸酸的。她侧过头,看见他坚挺硬朗的下颔线,又问:“那为什么第三年不在刺史府中过年了呢?”
杨昪身体一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觉得有些奇怪,便抬眼去看他的神情。
只见杨昪绷住了脸,嗓音低下去,唤了一声:“阿禾。”
郑嘉禾轻弯了弯眼角:“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杨昪才低声道:“……因为第二年的端午,我受邀去他家府上做客时,他想把他女儿许配给我。”
郑嘉禾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吗?”
杨昪道:“我当时就拒绝了,但是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联系就少了,直到过完年,他女儿和别家定亲了,才又慢慢恢复往来。”
郑嘉禾一手搭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挠了挠。
“看来你还是挺受欢迎的呀。”语气有些轻挑,像是在逗弄。
她想起当初在长安大街上看到的,护国大将军、秦王杨昪带着精锐亲随归来的场景,那么多的小姑娘都向队伍中挥着手帕,那种狂热的憧憬,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他偏偏就等了她这么多年。
杨昪手掌下滑,搂住她的腰部,眸色微深:“你知道我只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不由微微垂眸:“若是先帝没有驾崩,我一直是皇后,直到几十年后还是这样呢?”
杨昪默了一下。
皇兄死于她手。按理说,他不应该希望皇兄死。但当皇兄驾崩的消息传到北地的时候,就在那一霎那,杨昪不可否认,他原本已经死寂,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与黄土风沙为伴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远在长安的郑嘉禾。他原本无欲无求,只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为大魏守好边疆,抵御外敌。但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了新的渴望。
杨昪道:“那我就一直在边关驻扎,说不定什么时候死于敌手,根本活不到回长安的时候。”
郑嘉禾眼皮一跳,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肩膀,哼笑一声:“唬我呢?”
反正是没发生的事,还不是随他怎么说。
杨昪抱紧她,低头咬了口她的唇,一时又有些庆幸:“好在不存在那种可能。”
郑嘉禾指尖在他背上轻轻地画着圈,两人拥抱着温存了一会儿,郑嘉禾突然道:“如果是那样,我倒是希望你带兵杀回长安。”
杨昪一愣,他看着她,目中有些不解。
郑嘉禾道:“不然,你就是功高盖主,要被先一步赐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屈起一条腿,跪在他的腰侧,另一条腿着地,手臂微微用力,将杨昪推倒在榻上,俯身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也将他未出口的话堵在喉间。
她不想听杨昪对于此事的回答,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一个指责她弑君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会被君主以功高盖主的缘由赐死,就先下手为强起兵造反?
按照他的说法,他只会浑浑噩噩地活着,除了打仗,没有别的事可做,那等他没有用处的时候,先帝甚至不用想什么罪名来杀他,只用设计一些阴谋诡计,让他死在战场上就行了。
他在这种事上,实在是太正直、太死板了。
——除了对她。
她似乎总是让他罔顾礼法,做出出格举动的因素。
杨昪伸手环抱住郑嘉禾的腰,感受到她的脑袋埋在他的颈侧,他仰头望着屋顶,轻轻喘息。
“阿禾,我不敢那么做,”杨昪嗓音有些沙哑,“我怕你会怪我。”
毕竟在他离京的时候,帝后恩爱,六宫虚置,是他看一眼都会觉得自己多余的程度。将来百年之后,也是皇兄与她合葬。他杨昪算什么?不过是只能默默注视着她,看她与旁人恩爱美满的外人罢了。
郑嘉禾抬手抚上他的侧脸,语气飘忽:“我不会怪你的。你皇兄怎么配跟你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往上,覆上她的发顶。
第40章不行?本王已有心上人
大朝会过去后的第五日,朝廷在畅春园设了擂台,让各族勇士与大魏的朝臣贵族比试武艺,获胜者可得到大魏天子亲授的金马鞍一副。
如今天子年幼,且体弱多病,尤其是当初摔下假山之后,更是三日一小病,一月一大病了。因此刘太妃很少再带着小皇帝出来见人,而是由太后代皇帝行使大部分的职权。
比赛共进行三日,最后一日即为获胜者的最终角逐。郑嘉禾坐在高台上的棚子里,眺望着赛场中比试的众人。长安城下了几日的雪,远处的楼阁与树木上有层层叠叠的积雪,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乌兰王子巴罕格与昔日随秦王一同在边关作战、如今在禁军中任武卫中郎将的刘希武二人进入终赛。
刘希武亦曾多次与乌兰王子交手,胜有之,败亦有之。前两日的比赛中,他们两人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因此今日这场最终角逐,胜负还是留了些悬念的。不少外族人与大魏的大臣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赛场上,盼望着自己这边胜出。
其实对大魏来说,就算是输了也没什么,为外族人授赐金马鞍,正好是彰显大魏开放包容的时候。若是赢了则更好,可以弘扬国威。
蒙川公主古丽尔坐在离郑嘉禾不远的位置,她看了一会儿场上的比赛,又回过头来看郑嘉禾,笑了笑:“太后似乎对输赢并不在意。”
郑嘉禾轻飘飘道:“一场比赛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古丽尔转转眼珠,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秦王,道:“我听说巴罕格不过是大魏秦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若是秦王也参与此次比试,这输赢可就没有悬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臂肘支在椅子把手上,一手轻轻托腮,转目望向杨昪,正看到他抬起头,眼风朝她扫了过来。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目光回到赛场上:“秦王最近这段时间很忙,实在是没功夫参与这次比试。”
杨昪端起酒杯,里面是烫得热腾腾的烧酒,他轻抿一口,没有出声。
古丽尔乐了起来,她哈哈笑了两声,侧过头对身旁的侍女说:“看到没有?大魏的秦王,根本不屑与那巴罕格比赛!”
声音不大,但棚子里坐着的人都听见了,一时南蛮这边的使臣都笑了起来,非常开心,北戎那边的使臣却很生气,面上露出怒意,有人马上握住拳头,就要发作。
蒙川与乌兰私下里不和也没什么,怎么打架都没关系,但当着大魏朝廷的面,郑嘉禾不得不眉头轻皱,道:“公主此言差矣,巴罕格是乌兰王子,北戎勇士,我们大魏的男儿,都很愿意与这样的勇士切磋。”
正巧这时场上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来是第一场比试结束了,乌兰王子赢了,围在场地边上的北戎人都大叫着鼓掌。
棚子里坐着的北戎使者情绪才被安抚下来,他们松开拳头,面上的怒容被大笑取代,看着对面的南蛮人,尤其是那个蒙川公主,脸上露出了得意和轻蔑的笑容。
古丽尔咬了咬唇,一拳头砸在身下坐的软垫上,非常不忿。
休息了一刻钟的功夫,比赛的第二场开始了。这次古丽尔没再与人闲话,她微微侧头,对侍女说了什么,然后就见那侍女离席了。郑嘉禾注意到,侧目对薛荣使了个眼色,薛荣会意,便悄悄退下去,让人盯着那个侍女。
再去看古丽尔,就见她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场上的情况,任谁看了都知道,她这是生怕那乌兰王子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这次胜出的是刘希武。
接下来,比较关键的就是第三场。
这时,薛荣回到棚子里,凑到郑嘉禾耳边,悄声说:“蒙川公主让人悄悄在巴罕格的水壶里下了药。”
郑嘉禾扫一眼端坐着看比赛的古丽尔,神色莫名:“巴罕格喝了吗?”
“喝了,”薛荣道,“而且喝干净了。”
“……”郑嘉禾往身后靠了靠,“先静观其变。”
薛荣应诺。
第三场比赛进行到中间的时候,巴罕格突然脸色一变,一个不留神就被刘希武用未开刃但涂满颜色的刀在肩膀上砍了一下,顿时留下了一道清楚的痕迹。
比赛规定不能用利器,每人选一件衬手的未开刃的武器,涂上颜料,在对方身上留下最多痕迹的胜出。
刘希武再接再厉,又迎上去砍了几刀,巴罕格勉强抵挡,却终是忍受不住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转瞬间便失去了抵抗之力。
担任裁判的大魏官员吹响号角,宣布比赛结束,胜负已分,刘希武是最终获胜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丽尔瞬间欢呼起来,而站在场地中央,一手抚着腹部的巴罕格脸色万分阴沉,难道是他昨夜和人去平康坊吃席,吃坏东西了?
还是说,他是被人算计了?
他参与大魏这种比赛,少说也参与了两三次,大魏向来讲究的是大国风范,开放包容,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耍手段。阿昏如果事实证明没有阴谋诡计,那他们北戎闹起来,不仅不好看,还会显得气量小,输不起,实在丢人。
可惜他还想着若是赢了,他不要金马鞍,他想娶汉女。
现在也无望了。以那日馆驿时大魏太后对他的态度,是不可能答应的。
巴罕格决定先把这事压下去,首先……他得去找个恭房。
刘希武被迎到棚中,由太后钦赐金马鞍。
古丽尔看了会儿,突然起身出列,走到了中央。
郑嘉禾转目看她。
只听得古丽尔道:“太后,我非常喜欢长安,想留在这里,也很喜欢大魏勇士,我想嫁给他。”
她侧首看向刘希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棚中众人一懵,还来不及反应,刘希武就连忙拱手道:“臣家中已有妻室……”
古丽尔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就算了。”
她目光环视棚中在座的大魏人,视线落在了杨昪身上:“那秦王呢?我听说,秦王至今没有娶妻。”
杨昪握着酒杯的手一顿,还未回答,就听见上首的太后娘娘直接道:“不行。”
古丽尔抬起下巴:“这得问秦王殿下本人的意思吧?”
大臣们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这几日,皇城中疯传的流言。
秦王都没说什么,太后就这样替他拒绝?如此笃定、如此霸道,他们两个……莫非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郑嘉禾不置可否,她哦了一声,含笑道:“那你问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杨昪放下杯盏,道:“承蒙公主厚爱,但本王已有心上人,实在担当不起。”
这时,古丽尔的侍女凑上来,悄悄地在她耳边用南蛮语说了几句话。
古丽尔眉头一皱,抬目看向郑嘉禾,又转头望望杨昪,露出了然的笑来。
大约是那侍女将流言的事告诉她了。
古丽尔耸了耸肩:“行,那本公主就不横刀夺爱了。”
郑嘉禾感受到大臣们奇怪的、打量的目光向她和杨昪扫来,不禁微微垂眸。
古丽尔回到馆驿,被同来的蒙川使臣痛心疾首地叫住,劝阻了好一会儿:“公主,您怎么能那么大胆,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跟大魏人求婚啊!”
古丽尔道:“我不想回南蛮。”
使臣捶了捶胸口,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早知您是这样的打算,臣当初怎么也不该心软,让您混进出使长安的队伍里。幸亏这和亲的事是没成!要不然,臣回去之后,该怎么跟王上交代啊?”
古丽尔不理他,她大大咧咧地坐在窗户边上,一手托腮,出神地望着外面。
借联姻光明正大留在长安的路已经断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乌兰王子让手下的人暗中调查他当时在赛场上突然腹痛的事。郑嘉禾把古丽尔留下的痕迹一一抹去,巴罕格调查了好几天,直到各族使臣团该启程离开长安了,还没有查出什么结果。
巴罕格只得认栽,觉得可能是自己前一天晚上浪荡,喝酒吃肉,吃坏肚子了。
在蒙川与乌兰一前一后离开长安,估摸着距离已经有二三百里的时候,郑嘉禾才派人北上,去追上巴罕格,给他提供了他被下药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