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喉咙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杨昪轻叹:“今天的药吃了吗?”
郑嘉禾含糊地嗯了一声。
杨昪默坐了一会儿,说:“你先睡着,我晚点再来找你。”
郑嘉禾没理他,似乎是又睡着了。
杨昪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他去了蓬莱宫中自有的厨房。这会儿不是用膳的时间,厨房只有零星的宫人守着。杨昪从后面绕到窗边,看见屋中一角的小炉。
——他留意过,王太医给郑嘉禾熬药,就是在这个炉子上熬的。
而现在,那炉子上放着一个空的药锅,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根本不知道药渣被倒在了哪里。
杨昪想了想,直接出宫去了医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孕?”杨昪听了郎中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老郎中抬了抬眼皮,道:“听你的描述,就是妇人怀胎的症状。”
“可是,可是——”杨昪顿了半天,说,“她不可能有身孕的。”
老郎中打量了他一下,笑了。
“你凭什么替她断言?”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夫我行医多年,还没看错过。你拿药不?不拿的话让让,该下一个了。”
……
郑嘉禾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杨昪坐在榻边,安静地看着她。
她怔了一下,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杨昪默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轻声道:“来了有一会儿了,是你睡得太熟。”
郑嘉禾懊恼道:“是我最近太能睡了。”
杨昪看着她依然灵动鲜活的表情,微微垂眸,眼底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郎中的诊断应该没有错。
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事她要瞒着他。
他在入宫的路上想了半天,才终于想明白。
她大约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不告诉他,她要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胎,这样他才不会干扰她的计划,不能站出来阻拦她。
但她其实不用瞒着他的,他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想要。
他是那么的喜欢她,只要她好好与他说明白,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听的。
郑嘉禾挣了挣手指,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杨昪回过神来,轻弯了下唇角,拉起她的指尖在唇边印下一吻:“没什么。”
不想让他知道就不知道吧,他安静地陪着她,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地结束。
至于以后——以后他多多注意,再不让这种意外发生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天还没黑的时候,景兰门外的长街上就聚集了百姓。
这已经不是太后第一次要登城门与民同庆了,每一次太后都会往城楼下挥洒铜钱、银钱和金币,要是谁抢到了,能足足吹嘘一辈子。
因此好多百姓都提早来了,就为了能抢占个好位置,一会儿方便抢钱不说,还能近距离目睹太后芳容。
长街上也热闹,不仅聚集了许多小摊小贩,还有朝廷专门请的杂耍班子沿街表演。
未婚男女出街玩乐,在这一天也不用避讳别人的目光。
随着烟花在景兰门上空炸开,太后娘娘登临城楼,更是将气氛推至顶峰。
长街上,人声、烟花声、表演的器乐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却突然听得一声巨响,城楼上的灯俱都灭了下来,原本被灯火照得亮堂的天际瞬间漆黑,把正在享乐的百姓们唬了一跳。
幸而长街上的灯还燃着,禁卫们分立在道路两侧维持秩序,人群骚乱了一瞬又安静下来。
大家抬头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漆黑的天幕上,几颗星子悬挂着,其中有一颗格外明亮。
不知是谁的声音高喊了一句:“帝星朗朗,光照长安!”
“紫微星光芒大盛,这是有帝星降世啊!天佑大魏!天佑大魏!”
城楼上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司天台的灵台郎激动大叫,他匍匐跪地,形似癫狂。
有大臣问:“帝星降世?敢问这是何意?”
灵台郎道:“天子!我大魏的天子!上承天命,福泽万民!将是一位千古帝君!”
大臣们对视一眼,人群中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又有人问:“敢问这帝星现在何处?”
灵台郎一愣,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有人唏嘘一声。灵台郎仰起了脖子,脸颊涨红:“去查宗室,宗室里一定已经出现了妇人怀有身孕,就是我说的帝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臣们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原本好好站着的太后娘娘突然一个踉跄,向一旁倒了下去。
守在太后身侧的女官连忙扶住她,焦急地唤了两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走上前来。
大臣们面面厮觑,下意识让开道路。
片刻后,太医松开手,震惊道:“太后娘娘这是,是喜脉……”
城楼上一片寂静。
还是灵台郎率先反应过来,再次俯首叩拜下去。
“太后娘娘德行深厚,得以天命眷顾,孕育帝星,实乃大魏之福啊!”
第88章成舟?孩子是王爷的么?
在灵台郎之后,率先反应过来的郑源、闵同光几位相公也跪了下去。
有人牵头,那些平日里就比较亲附太后的大臣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跟着就跪地附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瞬间,城楼上的大臣们就跪倒了一大半。
而五步之外的距离,秦王殿下立在那里,目光望着由女官搀扶的太后娘娘,一时神色莫名。
朱继成、刘希武几位将军对视一眼,感到茫然。
——什么情况?太后有孕了?
——看样子是的,孩子是王爷的么?
朱继成偷瞄了一眼秦王殿下,又看向同僚,无声开口。
——王爷都傻了,看着不像啊。
刘希武眼珠乱瞟了几处,紧张得很。
——那怎么办?跪还是不跪?都看着咱们呢。
一片寂静中,秦王殿下突然撩袍跪地,沉声道:“臣……恭喜太后。”
朱继成拽拽刘希武的袖子,两人赶紧跟着跪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太后銮驾缓缓地驶入宫城,郑嘉禾掀开车帘一角,望了眼外面通明的灯火,又神色平静地收回目光。
到了明日,关于帝星的传言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只要朝中这些大臣都站在她这一边,那她就敢生下这个孩子。
有了这个传言,她的孩子能名正言顺地出生,并享受所有皇子皇女生来都不能享受的待遇。
她让它万众瞩目,也一定会保护好它。
至于孩子的生父是谁,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这份重要性仅仅体现在,这个孩子是否具备皇室血脉,具备成为“天命之子”、“帝星降世”的资格上。
在这一点上,大臣们与郑嘉禾心照不宣。
而秦王在景兰门城楼上那么一跪,更是坐实了这份默认,让不少原本观望的大臣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如今太后势力太盛,只要不混淆皇室血脉,他们有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这个前提,孩子的具体生父是谁,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是龙子,是紫微星降世,十有八九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他们只需要神话它的出身,三跪九叩即可。
在此之前,灵台郎曾建议郑嘉禾假装先帝托梦,将这个孩子记在先帝名下。
但郑嘉禾拒绝了。她不喜欢先帝,她最讨厌的就是先帝。她的孩子既为天子,天命即为生父,这个身份已经足够让它堂堂正正,何至于再纠结是不是先帝血脉?反倒让她厌恶。
郑嘉禾下了马车,回头望去,正看到杨昪骑着一匹马,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后面。
见她望过来,杨昪顿了一下,亦翻身下马,向她走来。
宫人们识趣后退。郑嘉禾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于是抬步向殿中走去,打算进屋再与他说话。
她瞒了他这么久,突然炸出来这样一件事,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是生气,她都是能理解的。
郑嘉禾跨过门槛,不小心被裙摆拌了一下。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扶住了一侧的门框,但杨昪速度更快,在那一瞬间就托住了她的手臂。
杨昪恍惚发现,这段时间,她似乎是丰腴了一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侧目看他。
杨昪垂下眼睫,喉结轻滚:“……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走路当心。”
郑嘉禾盯着他,没有移开目光。
良久,她语气笃定地说:“你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他反应不会是这样,有些太平淡了。
他会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把他蒙在鼓里。
杨昪抿唇不言,像是默认。
他扶着她的手臂进屋,把她安置在矮榻上,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我以为你会落胎,”杨昪单膝跪地,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可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你的打算。”
郑嘉禾说:“给它一个令世人景仰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生,难道不好吗?”
“好,”杨昪说着,目中有些笑意,“你的安排是很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心底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苦涩。
她瞒着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却也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将是这所谓帝星见不得光的生父,一辈子活在阴暗里,卑微地看着她们,甚至不能听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人前叫他一句父亲。
可他又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
她不可能嫁给他,他们两人,注定有一个人要成为见不得光的那个。
人不能太贪心,既然这样,那还是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吧。
杨昪收敛心神,捏了捏她的掌心:“接下来几个月,你就好好养胎吧。”
不管怎么,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郑嘉禾“噢”了一声,摇着他的手臂:“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杨昪站起身,弯腰为她把披风解下来,又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脑,“我一直都是向着你的。”
只是她什么时候做决定前,能多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郑源回到家中,背着手在屋中转来转去,眉头紧皱,口里念叨着:“真是胡闹!这么大的事,她就这样胡来?而且也不跟我说一声,简直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郑嫣坐在一侧,手里捧着一杯白水,闻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郑源一甩袖:“你?你就由着她乱来!”
他气得吹了吹胡子:“从前她有什么事还会跟我商量,现在什么事都不问我了!”
南蛮的事是这样,这次的事又是这样。她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说干就干了,都不管旁人会如何想。
“父亲,”郑嫣唤了一句,“她现在可是太后。哪怕专断独行一点,不也很正常吗?”
郑源怒:“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好了父亲,”郑嫣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您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就跟我说一声。我正好明日要入宫找她,帮您传个话呗?”
……
郑嫣带了个经验老道的婆子入宫,说是让她帮忙照看郑嘉禾的生活起居,帮她接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郑嫣说,“你只管还用着太医院那些太医,只是也让她跟在身边照顾,多留个心眼。毕竟你这怀胎的消息才放出去,明面上大臣们不敢多说什么,但难保没有人背地里使坏。”
跟在郑嘉禾身边伺候的人,要更用心才是。
郑嘉禾打量了一眼那个婆子,无所谓地点了下头:“行。”
琉璃带着那婆子下去安置。郑嫣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小口抿着,说:“昨儿夜里你阿公回府,可把他气的够呛。”
她为了及时知道景兰门的情况,所以才留在郑府等候,谁知道就让她看见郑源发火。
郑嘉禾:“怎么了?”
郑嫣摇了摇头:“说咱们胡闹呢。本来你跟秦王处得那么亲密,他就不高兴,现在又怀了胎,他就觉得这种事捂着最好,你怎么还能大张旗鼓地宣布出来,而且冠上一个那么荒唐的理由呢。”
郑嘉禾“哦”了一声:“阿公是这样想的啊。”
“不过我觉得不用管他。”郑嫣无所谓地说,“他虽然这么想,可昨夜那种形势下,他不还得先带头承认你这种说法?木已成舟,他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了。”
郑嘉禾抿唇轻笑:“要是阿公听见你这么说他,估计又要跟你吵起来。”
郑嫣大笑:“随他去!他自然是不能理解你我为人母的心情的。那天我看着你摸自己的小腹,我就知道,你是狠不下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眉目低垂下去,她看了眼隐在宫装下的小腹,那里其实已经有一点点隐约的拢起了,只是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
她看了一会儿,眉眼间映上一丝温柔的神色。
郑嫣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杨昪来到蓬莱殿的时候,看见一个陌生的、从没见过的婆子在寝殿里帮着收拾东西。
瞧见他回来了,郑嘉禾朗声唤了一句:“岳嬷嬷,你先下去吧。”
岳嬷嬷应是,停下手里的活,躬身退了出去。
杨昪向郑嘉禾走来。
郑嘉禾仰头看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说:“我阿娘送过来的人。听说我当年就是被她接生的,经验老道着呢。”
杨昪听得这是华阳县主送来的人,才算松口气。但他坐在郑嘉禾身边,低头搂住她的肩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嘱:“这些个月要格外小心些。”
他决定好了,除了她与人议事不让他在场的时候,他要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
第89章不敬?一开始还面色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脸色阴沉,来到一家书肆门前,抬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前自己要找的人。
谢若娘正站在那里,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桌面。
刘希武顿时眉头一皱,大踏步走了过去,一巴掌按在了桌面上。
“若娘!”他眼中满是不解,“我已经为你在长安置办了一处宅子,你只管待在那里,吃住都有仆婢伺候,想看书也可以让人送过去,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这里?”
谢若娘已经在长安待了有半年的时间。
原本她是跟着刘希武来的,但是刘希武回来没多久就被派去镇压叛军,谢若娘就趁机离开了刘希武为她买的宅院,自己在这家书肆找了个活儿干。
老板人不错,包食宿,每个月还有点钱拿,不仅如此,书肆中的书可以随便看。
谢若娘就是看中这些条件,才来的。
刘希武却非常生气,他回来后四处寻找谢若娘的下落,今天终于让他找到。
谢若娘平静道:“谢谢你把我带到长安,你该报的恩已经报完了。”
她只是动作迟疑了一下,就又低头继续擦拭柜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倏地握紧拳头:“你明知道我带你来长安是为了什么!”
他忘不了他在青县那个小村庄,死里逃生,是她救了他。
他说:“你母亲之前一直想……”
“一直想让我嫁给你。可是刘将军,我不是她。”谢若娘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宅子就是你的宅子,我住在那里只会不清不楚、让人闲话。从前在青县,就是这种流言蜚语一直在伤害我和我母亲,如今到了长安,我不想再经受这些了。”
刘希武绷紧下巴。
可他喜欢她!
他真不懂她为什么看不上他,难道是听说了他以前和吴氏的事,嫌弃他了?可是他们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不是刚好凑一对儿么?
刘希武正阴沉着脸不说话,突然书肆另一角的门开了,一个伙计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哈腰笑道:“关老板慢走!”
谢若娘浑身一震。
郑嫣点点了头,对伙计说:“我半个月后再来,到时候你们可一定得把我要的那一批书给我印好。”
伙计连连应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若娘盯着那“关老板”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抹布就转过柜台冲了出去。
“关先生!”
谢若娘急奔到书肆门口,却还是来迟了,只看到了远去的马车。
谢若娘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懊恼。
都怪她刚刚人傻了,反应太慢,以至于错失了面见关先生的机会。
伙计跟出来,挠了挠头疑惑道:“你认识关老板?”
谢若娘连忙转过身,急速说道:“对!我以前认识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认识他你还问我?”伙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他是长康书肆的老板,那家书肆开了没多久,但是生意还挺好,最近是跟我们书肆合作印了一批书,来找我们老板谈事的。”
他顿了顿,神神秘秘地凑近谢若娘说:“我们老板猜,那关老板背后肯定有人。要不然就凭他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长康书肆做的这么大。”
谢若娘脑子里快速转动,含糊地点了点头。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得找到关先生,找个时间去长康书肆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希武面色不善地走出书肆,正看到谢若娘满脸喜色,低着头盘算着什么,显然早把他给忘了。
他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咔嚓作响。
关先生?关老板?他倒要查查,这关焉到底是何许人物。
……
郑嘉禾怀胎四月,胎象逐渐稳定下来,原本有的那些不适的症状也有所缓解,只是身子一天天笨重起来。
杨昪一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寸步不离。饶是这样,她仍坚持每日早起参加小朝会,从不缺席,作息十分规律。
在这样的悉心照顾中,三年一度的春闱开始了。
本次会试仍由礼部主持,在贡院举行,前前后后共三场,历时九天。在最后一场考策问时,却出了事。
这次策问的题目是几位宰相商议着出的,问的是大魏对周边各族的处置问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一个叫邱俊喆的年轻举子,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文章,前半段都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的分析,到了中间却笔锋一转,将过去一年与外族的战乱全部归咎于太后身上,文笔之中不乏对太后的辱骂、责怪,最后更是指出太后荒淫,以帝星之说愚弄世人,实为一己私欲,如果任由这件事荒唐下去,大魏江山危矣。
礼部的那些考官阅卷时,被这篇文章中大胆的言论吓了一大跳。如果这份考卷被太后看到,太后肯定是要生气的。
但太后如今这种情况,要是一不小心身体气出什么毛病,他们岂不是要担责?
犹豫来犹豫去,礼部考功员外郎先去请教了礼部侍郎的意思,然后礼部侍郎又往上传,不知怎么,一来二去的,就传到了闵相公耳朵里。
皇帝年幼或体弱不能亲政时,由太后代为掌权在大魏史上已有诸多先例。过去几年,当今太后执政也没做出什么特别惹天下文人众怒的事,因此这些年在民间威望稳步上升。
除了上次叛乱的安王、吴王是别有用心,指责太后大肆揽权之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文人这般辱骂太后。
而且这个邱俊喆还是国子监太学的学生。
他敢把这种话毫不留情地写在考卷中,足以证明,这种声音已经不是一点点了。
闵相公一手拿着那份考卷,眉头微皱着说:“这种东西还不赶紧烧掉,留着做什么?至于那个举子,不录就是了。”
礼部侍郎正要躬身应是,太后从一侧走了过来,瞧见闵相公手里的东西,眉梢微挑:“这是什么?”
闵相公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这不过是臣随手记录的一些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都看见了,是今年春闱的一篇策论,”郑嘉禾伸出了手,“什么东西让闵公这么宝贵?拿来吧。”
闵相公犹豫片刻,只好硬着头皮把东西递了上去。
郑嘉禾一页页翻过去,一开始还面色平静,看到中间时,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然后她面色无波,安安稳稳地把这篇策论还给了闵相公。
闵相公道:“此人是国子监太学的学生,他父亲是陇州司马……”
他简单把这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不确定地问:“娘娘预备如何处置?”
郑嘉禾睨他一眼,淡淡反问:“对皇帝不敬,该如何处置?”
第90章交代?滚出去。
闵相公神色一凛。
其实这个举子骂的是太后,当然不是皇帝。但太后如今正孕育帝星,如果硬要往这上面扯,那这个举子就是大不敬之罪,几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糊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又道:“我刚刚似乎听见闵公说,要把这试卷烧了,不录用,就算揭过?”
闵相公脊背上泛起一阵凉意。
他是这么打算的,毕竟……毕竟太后此举确实有些出格,好多大臣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绝不会少犯嘀咕。因此这举子这般胆大把那种话说出来,他内心总想帮着遮掩一二。
在他看来,这位举子只是莽撞了点,冒失了点,但罪不至死。
闵相公额上渗出冷汗,拱了拱手道:“太后娘娘息怒,此人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也是有的,臣以为,只要多加训诫,定能悔过。”
郑嘉禾盯着闵相公看了半晌,又扫一眼紧张地立在一侧的礼部侍郎,突然笑了。
“此人文章虽逻辑不通,但文笔尚可。”郑嘉禾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前两场考卷看了么,如何?”
礼部侍郎冷汗涔涔:“当属……当属上乘。”
郑嘉禾“唔”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何不录?”
两人诧异抬眼。
郑嘉禾道:“正好让他去做个校书郎。”抬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放榜后过了没几日就是新科进士们的踏青交游宴,宴席同往年一样设在畅春园,所有此次新中的进士都会参加。
邵煜、张羡之作为国子博士曹应灿大人的得意门生,在此次会试中分别高中了状元、探花。
一连好几日,曹应灿大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收起来过。这次宴席,他也过来了。
说实话,邵煜这样的成绩,倒是让郑嘉禾有些意外。
不过他若没点才能,还真不容易被曹公放在眼里,收为学生。
郑嘉禾站在两层高的阁楼上,从窗口往下望去。
园中百花盛开,新科进士与官员们人来人往,走动攀谈。一旁的湖上停了一艘船,船上有乐姬演奏,婉转清妙的曲声从湖上传来,时而高扬,时而低吟,为整个畅春园增添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郑嫣走到郑嘉禾的身侧,随着她的目光向下看。
“你教出来的学生还不错。”郑嘉禾看见邵煜、张羡之两人跟在曹公身后,由曹公带着引见给了许多大臣,“曹公也欣赏他。日后如无意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郑嫣笑了笑:“我初见他时,就觉得他一定能考个好名次,他果然不负我所望。我一开始还觉得,能考个探花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状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阿娘不肯公开露面,如今这皇城之中,朝臣只知道邵煜师从曹公,却不知在曹公之前,他还是你的学生。”郑嘉禾转目看向郑嫣,“阿娘,你没有不甘吗?”
郑嫣一怔,旋即弯了弯唇角。
“曹公德高望重,阴差阳错入了国子监,谁都知道他得罪过你。”郑嫣低眉,目光轻飘飘掠过走远的邵煜等人,“他作为将邵煜领入朝堂的引路人,将会是邵煜最强的靠山。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郑嘉禾眸光在郑嫣的面上转了一圈,又回头看向窗外。
她看见湖中船上那些乐姬,或坐或立,身披纱衣与彩绸,身段婀娜。
“阿娘没有不甘,我却替阿娘觉得可惜。你既然能指点出邵煜这样的学生,那你若亲自来参加科举,又会如何?”郑嘉禾望着那群乐姬,目光有些飘忽,“可你不能。我已是太后,但我站在这里,来畅春园参宴的,还是那些已有的大臣、新中的进士,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男子。而女子入园,却只能是侍女、乐姬,或是作为女眷,被家中男子带进来。”
从前她深陷宫廷,自身难保,脑中便只有将所有敌人踩在脚下,独揽大权这一个目标。
但近些年她的地位一步步巩固,她立在高处,掌控着所有朝臣,就越发能感受到这种不甘。
凭什么呢?
郑嘉禾没有想太多,郑嫣就笑着接话道:“有什么办法呢?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
郑嘉禾眉心轻拢,还没说什么,郑嫣已经换了话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朝着湖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想不到你爹那个儿子还挺厉害,这次科考也中了二甲。”
郑嘉禾瞥过去一眼,默了默:“是还不错。”
郑嫣说:“往后你要是觉得他用着顺手,倒也不必顾忌我。你爹在长安没什么基础,他能靠的只有你,你只需稍加利诱,自然会对你忠心。”
郑嘉禾转身离开窗边,走到榻边坐下休息。
“知道了。”
她背靠着软垫,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郑嫣站在窗边看了会儿,跟着走到郑嘉禾身边,低眉看向她微微拢起的小腹。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郑嫣问。
“累,”郑嘉禾眉头轻皱着说,“还有些腰酸,反正不太舒服。”
“就是这样的。”郑嫣说,“你现在还不到五个月,往后月份越来越大,你也会越来越难受。一会儿没什么事了,就早点回宫休息。”
郑嘉禾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郑嫣见状,便也不打扰她,悄悄地离开了阁楼。
郑嘉禾醒来的时候,颜慧来报说新科进士王桓求见。
郑嘉禾这会儿乏得很,实在是没什么精力。于是随口道:“回了吧,就说我改日再见他。”
颜慧应是。
王桓听见自己的求见被拒绝,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躬身应了一声。
他托着缓慢又沉重的步子往外面走去,有路过的同一批新科进士瞧见他,热络地跟他打招呼,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个点头,又与他们擦肩而过了。不知怎么,他感觉这些人都好像在笑话他一样。
王桓走了一段路,看见了前面走着的邱俊喆,顿时眼睛一眯。
这邱俊喆,就是在此次考试中,大胆在策问的卷子上写文章辱骂当今太后的人!那篇文章不知怎么流传了出来,几乎传遍了长安城。在没有放榜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邱俊喆凶多吉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更何况是中进士了。
谁知道新科进士的名单出来,这个邱俊喆居然与他一样是二甲,名次还在他前面!
这样一来,原本因为那篇文章,心中对太后私德也有些犯嘀咕的人,反而会震惊于太后的宽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邱俊喆本人都是惊讶的,听说他在得知自己中榜之后,把自己关在房中几天没有出门。反而是他的父亲,得知他在考场上做了什么,气得动用了家法,打了他好几棍。
在王桓看来,太后就是在作秀。
可她连一个辱骂她的人都能容下,还予他功名、给他授官,怎么对着他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亲弟弟,就这么刻薄呢?连想见一面都难!
王桓握了握拳头,匆匆离开畅春园。
……
畅春园宴席结束之后的几天,朝廷陆陆续续给这批进士授了官。
下午的时候,王崇智带着王桓入宫求见。
郑嘉禾在书房见了他们,她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她那血缘上的弟弟向她行礼下拜,眼眸微垂:“都坐吧。”
两人应了声是,在宫人们搬过来的矮凳上落座了。
“这次考得不错,”郑嘉禾惯常勉励一句,“先在翰林院待一段时间,做得好了,再说后面的事。”
王桓恭敬应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崇智看一眼郑嘉禾,笑道:“他学问做的还是不错的,也不亏我当初想方设法,把他塞进国子监。”
他想想当初刚到长安有多难,他就难受得慌!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了太后,执掌大权,结果他想把儿子送进国子监,还得去跟那些大臣说好话、奉承他们?
这简直让他觉得就像是没生过这个女儿。
不过谁让他拗不过她呢,还不得咬咬牙捏捏鼻子忍了。
郑嘉禾抬目,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朝中官员子孙自然可以入国子监读书,”郑嘉禾道,“可惜你是个白身,当然艰难一点。”
王崇智面上一滞,有些被驳了面子。
“我虽为太后,也不能坏了规矩。”郑嘉禾道。
王崇智心中更是不服气。规矩?她都敢跟秦王苟且,还弄出一个孩子来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规矩这个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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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嗯了声,轻一点头:“不过你放心,我这弟弟考得不错,按规矩,他也是要做官的。以后只要不出差错,我还是很乐意提拔他的。”
王崇智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这才放下心,脸上的笑弧更大了。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王崇智见郑嘉禾露出疲态,于是向王桓使了个眼色,让王桓退出去,等屋里没人之后,他才上前一步,靠近了郑嘉禾。
“嘉嘉。”
郑嘉禾眼风落在他身上:“父亲还有什么事?”
王崇智道:“我是来关心你。前段时间上元节的时候,景兰门上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
郑嘉禾淡淡地:“嗯。”
王崇智踮着脚,觑了一眼她隐在书案下的腹部,又道:“你能得上苍眷顾,孕育帝星,自然是好事。等帝星一出生,那司天台的预言成真,你的声望,定会更高。”
郑嘉禾盯着他,等他继续。
“可是……”王崇智被她目光所慑,一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万一生下来的不是帝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长眉一挑。
王崇智把头一低,索性直接说明:“万一生下来的是个公主,不是皇子呢?”
郑嘉禾面色冷淡下来。
王崇智说:“万一是个公主,那之前在景兰门发生的一切……可就都不作数了。司天台的预言是假的,帝星是假的,那你要如何再次向世人交代?”
郑嘉禾苦心积虑想到的借口、理由,都变得荒谬可笑。既然孩子不是帝星,那她就不是天命之子。朝臣和天下人会再次把目光聚集在孩子的生父上,而太后与秦王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到那时候,她和这个孩子,都会沦为百姓口中的笑柄,文人笔下太后荒淫的罪证。
郑嘉禾看着王崇智:“所以父亲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