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蓝双手一摊,挑衅地瞪着他们:行啊,我等着你们。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都是孬种?
他娘的,这种奇耻大辱,叔可忍婶不可忍。反正他们绝对不能忍。
一群人咬着牙直接扭头,抓起铁锹就开始拼命干活。大石头挖不动,直接上手抱在怀里往外面运,小石头堆积起来太沉重,两个人一块儿抬着筐。中学生们累出一脑门子的汗,也没谁再叫唤。
邵明摸着下巴,颇为惊讶:呀,没看出来,这帮家伙还有点血性啊。
瞧瞧,同样是姑娘家,人家农场的姑娘就没这么哼哼唧唧的。
对,说的就是你们。烦不烦啊?都来好几个月了,还不能好好干活。一天到晚挑三拣四的,一点劳动人民的形象都没有。
陆双双狠狠地瞪了眼这个讨厌的家伙,扭过头,继续扒拉小石子,反正就是不忿。
知青们都奇怪了,她们这帮人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大的怨气。干活干成这样,根本养不活自己,全是知青连在给她们吸血呢。她们也有脸嫌弃。
说来也有意思,原先知青们都看过农场的中学生都打孔老师时的凶残模样,对他们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极点。
但现在,让这帮女卫兵们一衬托,农场的小孩都显出了可爱。
知青们就搞不明白了,这同样是卫兵,都出去串联过的,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田蓝笑了笑,只点了一句话:跟之前的环境有关系,孔老师可是来了宁甘农场之后才入的党。
这说明什么呀?说明军垦农场的政治氛围相对宽松。
不管是出于统战工作的需求,还是刚刚建立的宁甘农场需要大量各行各业的人才,所以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反正,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外面吵得天翻地覆,要求按比例出右.派分子名单时,宁甘农场还是以建设为中心,起码在表面上维持住了出身不好的人基本的政治待遇。
在这种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农场职工以及农场子弟习惯性认为生产重要。毕竟就算是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农忙的时候也必须集体下田劳动。故而,阶级.斗争的概念没那么强烈。
与之相反的是,在这场运动开始前,全国的政.治空气已经相当紧张。尤其是接班人的问题提出后,干部子弟的政治优越感极为强烈,他们也自认为高人一等,习惯性享受种种特.权。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是橘子的责任,还是淮南和淮北的锅?
这些,田蓝当然不会说出。个中意味,自己去领会吧。人可是有思想的芦苇。
冯祥生自言自语:那他们也算可以的啊,还算识相。
至于这些女卫兵们,嗯,还是劳动的时间太少,需要在劳动中不断磨砺鞭策进步。
徐文秀也说她们:好好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来知青连比你们迟,现在干活都比你们上手快了,你们不害臊吗?同样是卫兵,一样受过领袖接见,你们在人家面前就是小指甲盖。
薛秀琴在边上突然间冒出一句:你们真的受过领袖接见吗?别是吹牛吧!
大家纷纷附和,对,瞧着可不像。领袖那是火眼金睛会见她们这种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货色?
全国各行各业多少标兵还没得到过接见呢!
女卫兵自从被强行留在知青连,就一直处于垂直打击的状态中,都已经麻木了。可这句质疑冒出来之后,她们还是跳脚了。说什么鬼话,这是对她们最大的侮辱。
她们怎么就没受过接见。她们亲眼看见领袖坐着车来见她们的。
结果农场二代们一听,双方又开始battle到底当时谁距离领袖最近。
其中农场二代们因为有人摸到了车,所以独占鳌头。女卫兵们败下阵来,气得当场哭出了声。
然后双方就开始打拼,看谁先挖出坑来。
邵明摸摸头,半晌才冒出一句:合着在她们眼里,咱们还不配跟她们比。
司徒磊讽刺地呵呵:那当然了,人家都是干部子弟,要比也是在他们的干部子弟圈子里比。
哈,独院大院胡同串,嘴上人人平等,实际三六九等,早就该将这些全打碎了。
田蓝可管不了许多,她只要人老实干活就行。
气温一天天的升高了,他们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半点都不容耽搁。
大家在戈壁滩上跟石头奋战了一天,个个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一瘸一拐地回去吃晚饭。
结果中午宿舍里还没多人呢,这吃晚饭的时候,居然冒出了好几个生人。其中,就有知青们认识的孔老师。
杜老师瞧见孩子们回来,挺高兴的,招呼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今天帮忙的人多,饭已经烧好了。吃过饭咱们上课。我介绍一下,这是农场安排过来的几位老师,跟大家共同学习共同工作。这位是
她话没说完,农场的中学生们先炸窝了,好几个人跳起脚来。
其中朱团长家的儿子朱晓明叫嚣得最厉害:有没有搞错,你们开什么玩笑?让我们跟□□学习?你们这是在侮辱腐蚀毒害革.命事业接班人。
知青们集体扭头看田蓝。
啧啧,不是说农场的人还好吗?好个鬼呀,看看这个上蹦下跳的样子,烦死人了。
田蓝突然间笑出了声,嘲讽道:在乒乓球台上打不过人家,你们就要在台下先把人打趴下,让人上不了球台,然后宣布自己赢了吗?
朱晓明等人呆愣片刻,然后扯着嗓子嚷嚷: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这个黑.帮分子,你爸是大黑.帮,你也是黑.帮。
知青们火冒三丈,集体开始撸袖子:你说什么鬼话呢?我看你们是皮痒欠揍!
田蓝做了个手势,面无表情道:谢谢,我就是那个揭发检举暴露他黑帮分子本来面目的人。我可没有依靠革.命干部子弟这个身份享受特.权,我是主动下放边疆搞建设的。所以不要一心虚无理就恼羞成怒,拿这种话往人头上套。承认自己无能,害怕输了,有这么难吗?
中学生们个个恨不得变身窜天猴,嗓门比谁都大:谁无能,谁害怕了?
不就是你们吗?田蓝伸手指着孔老师道,你们说她是反.动学术权威,那就意味着你们认定她又白又专对不对?你们不敢学习,是因为你们知道自己一学就漏了底,学啥啥不会,光嘴上强。
朱晓明跟脚踩弹簧似的,又蹦又跳,梗着脖子喊:谁说的?我是年级第一。
得,田蓝真心觉得那句话太正确了,什么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年级第一打起自己的老师来,下手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软啊。
是吗?田蓝狐疑地看着他,你是年级第一,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女卫兵们立刻笑出声:因为他们这里教学水平差,年级第一也不过如此。
两边人又开始吵得唾沫横飞。
田蓝真是受够了他们。
她现在真是特别理解,为什么说疫情过后广大家长对老师都多了一份同病相怜。
为啥?小学生们是最难管的神兽,这帮家伙简直就是熊孩子本熊。
好啦,不要吵了!别试图浑水摸鱼,趁机溜之大吉。有本事,上场见真章,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遛。打架你们不行,干活你们也不行,这学习是不是还不行啊?
田蓝目光扫视一圈,丝毫不掩饰鄙夷,怎么,不敢比?毕竟又红又专的红,你们靠的是自家老子娘,没你们自己什么事。这个专要靠你们自己下功夫,你们当然要跑的比兔子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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