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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方才确实是不小心。
林焉似乎想歪了,以为白楚攸又读他心,有些恼羞成怒道:“好啊你,又偷读我心!”
他指着白楚攸的背影大放厥词,“再读我心,看我不拆了你的水云间!”
……
这样的话说过多少次了呢?白楚攸记不清。
林焉情绪很不稳定,稍不如意就觉得世界都亏待他,任何人都值得讨厌,任何人都可以死在他的阴谋阳谋之下,为他赎罪。
白楚攸缓缓睁眼,才记起林焉真的去拆了水云间。
林焉就是怂,说过那麽多次要拆水云间,也就等他死了才敢去拆,拆了被问起时还心虚,一点当初放出狠话的威风也没有。
白楚攸想出去看看月亮,看雪一样洁净的月光。
一开门,看见林焉穿着单薄,外面松松垮垮裹着一层厚被子,就这麽靠着门框,守着他,闭着眼安心入睡。
夜晚好像没那麽冷了,至少,白楚攸站在门口时没有一个人躺着时冷。林焉应该是冷了,抱着胳膊不舒服地皱眉。
白楚攸悄声进屋,再出来,给林焉加上一层被褥,然后坐在旁边,望着清凉月光发呆,想着林焉的伤什麽时候能好,师姐在逶迤山怎麽样了,师兄当了长老以后会不会很忙……
然后看朦胧光影渐渐被乌云笼罩,见漫漫长夜缓慢流淌,一不小心就望到天亮。
天边泛起第一缕天光时,林焉突然惊醒。
看见白楚攸就在身旁时,不知怎地又松了一口气,笑道:“师父醒了怎麽不叫醒我?”
随即看见身上多出来的一套被褥,惊到难以置信,万分激动道:“师父给我盖的吗?”
白楚攸轻轻“嗯”了一声。
林焉开心大笑,捧着被褥一角高高举起,整张脸都埋入被褥间,闷闷的声音从被褥间传出,“谢谢师父,难怪昨晚那麽暖和。”
林焉抱着被褥进去,一点一点把角都展平,眼角的笑容多到溢出来,化作水滴从脸庞滑下。
白楚攸无聊的呆坐窗前,细碎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木质窗桕照在脸上,风经过的时候带来几缕木樨的清香,该是记忆里一样的味道。
白楚攸有种前世今生的错觉,十年前的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故事,故事里举着木樨枝桠在水云间玩闹的少年和现在手持一品灵器的少年好像还是同一个人,又好像有哪里和以前不同。
白楚攸迷迷糊糊犯困了,好像听见林焉在叫他,但不等听清林焉说了什麽,便昏昏沉沉失去意识。
好像置身寒冬一样寒冷,周围全是冷冽的霜,刺骨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白楚攸突然睁眼,指尖划过眼角,好像摸到满手冰霜。
外面似乎有什麽动静,白楚攸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是晌午的样子。
这里是林焉的地方,幸好他没有睡很久。
那个少年又来了,一张口就是嚣张的要拜师。林焉当然不可能同意,客客气气把人请进院子,然后叫一声“师父救命!”随即折断一枝木樨枝桠,很艰难地跟少年过招。
白楚攸打开门出去,就看见林焉很幼稚地跟少年缠在一起打斗,不时装作很艰难的样子,也不知是在逗与他对打的人,还是在逗白楚攸。
“师父救我!”林焉无比娴熟的喊出这一声,然后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不可以帮忙!”少年一边进攻,一边分心注意白楚攸这边的动静,“我外公可是昶安首富,外公叫我来的,你们怎麽可以赶我!”
“昶安首富又怎样,我师父可是逶迤山掌门的徒弟。”林焉不甘示弱回嘴完,慌慌忙忙朝白楚攸身后躲,“师父救我啊!”
白楚攸顾及他伤还没好,见状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掌心的灵力一点点凝聚,旁边溪水渐渐升空,齐齐朝他涌去,在身侧彙聚成剑身的模样。
白楚攸手一指挥,去忧便如离弦的箭飞奔出去,挡在林焉与少年中间,飞速旋转着,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少年手中重金买来的上品灵剑怎麽也砍不破这道禁制。
“要不要这麽无情啊喂!你们师徒伙合起来欺负我,都说了我是来——”
“送客!”
林焉毫不犹豫打断少年接下来要说的话,过去绝情地捂着少年的嘴将人推出大门,然后回身,看见白楚攸正好在收剑。
眼前的人如记忆里一样,单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握住剑柄放在背后,动静干净流畅,温柔有力量。
林焉呼吸窒了一下,路过木樨树下时折断一枝木樨,一言不发耍了几个招式淩乱複杂的剑花,内外腕花翻转,如当年一样意气风发,没有变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