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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被压在藤椅上,任由林焉发疯,捏着古籍边缘的指尖因着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立即被林焉知晓,尖牙褪去,沾着热血的唇来到喉结处,轻轻碰着,温柔厮磨。
“你疯了。”白楚攸的眼眶因着屈辱而泛红。
侧颈还在淌血,那麽滚烫的鲜血,林焉不喝,只麻木道:“他们都说我得了失心疯,也许是吧。因为我很想师父,想到要疯了,我甚至去求阎罗让他把你还给我,可是阎罗说他根本没收你魂魄,还不了。”
白楚攸有些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就听他继续道:“我就知道,师父根本没死,师父只是闭关了对不对?像之前一样。”
林焉又恢複正常,捂着白楚攸脖子止血,掌心湿润一片,他望着白楚攸低垂的眼眸,叹息着,“其实我是很伤心的,我觉得师父就是在躲我,逶迤山的人也很可恨,为了把师父藏起来,居然对外造谣说师父死了。”
说到“死”字,林焉话里又带了哽咽,“师父明明活得好好的,他们怎麽忍心那样造谣。”
白楚攸默默听着,忽然对自己産生了怀疑,这些年他到底是被藏起来了,还是真的死而複生。
又或者,他早就身死幻境之中,从未出来。
“你找过我吗?”白楚攸轻声问。
林焉似乎愣了一下,半晌道:“找过啊,我一直在找,逶迤山翻了好几遍,就是不知道他们把师父藏哪儿了。”
白楚攸能感受到侧颈的血还在流淌,半边衣衫越浸越湿,林焉徒劳地给他止血,血还是一直流。
他回想着睁眼时看见的景色,缓缓道:“我睁眼时入目是湛蓝色天空,指尖有温柔的水流滑动,我漂了许久,听见师姐叫我,才发现我躺在水面上。”
身下的水很柔软,躺着很舒服。他坐起身回到岸上,发现衣服滴水未沾。
林焉安静听着,突然幽幽道:“原来是水啊。”
上善若水。
水利万物而不争。
水变幻莫测。
传说中如愿湖源头的水沾染过神灵鲜血,注入灵力可使水生骨肉,死人複生。
只是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罢了,如愿湖早就结冰,源头更是在神山之上,神山渺茫,凡人之躯进不去。
林焉手有些捂不稳了,指尖一松,白楚攸侧颈的血淌得更快。
“为什麽是水……我没有试过水……”林焉有些怅然若失,懊恼之色尽显。
不对,就应该是水,白楚攸修的术法与水息息相关,他没法佩剑,离不开水。
林焉慌了慌神,大梦初醒般清醒,失魂落魄的,终于诚心的放出灵力给被他咬伤的侧颈止血。
白楚攸低垂着眼,心不在焉地喃喃:“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很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师父就是被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藏起来的。”林焉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神里顷刻带了不知源头的危险。
怪不得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伤口处传来凉凉的触感,白楚攸已经没了起身的力气,静静躺在藤椅上,看林焉眼里的偏执与杀气那麽明显,丝毫不加以掩饰,伴以毁天灭地的疯狂将他包裹,可为他止血的动作又那麽温柔。
很奇怪。
逶迤山的人奇怪,林焉也奇怪。
师姐说林焉疯了,林焉说逶迤山道貌岸然,到底谁在骗他?
止血耗费林焉好大力气,等到伤口终于不再流血,林焉在白楚攸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头靠在藤椅上,靠近白楚攸,握着他手腕,指腹摩挲着内侧肌肤,安静和谐得不像话,宛若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好多好多年。
白楚攸视线自上而下一眼不眨地看着林焉的脸,这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没什麽变化,却让白楚攸感觉到陌生。
就像只剩下这副躯体,而灵魂早就消亡,有时候白楚攸看见他在笑,但也仅仅只是看见他在笑,感受不到丝毫他的开心。
白楚攸陷入迷茫:“林焉,你还是你吗?”
林焉闻声擡头,下巴垫在藤椅把手上,望着白楚攸很温柔地笑了,笑不达眼底,“阿楚还是阿楚吗?”
白楚攸说:“我是。”
林焉顺着他的话说:“好,阿楚说是就是。”
然后彼此沉默,心里只剩酸涩。
就像已经失去太久,心里的空缺怎麽也填补不上,他们都不是他们,还假装他们是他们。
半生怎麽都得不到圆满,逝去的部分总是反複回响出现,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遗憾。
他们都没法释怀。
“你希望我是白乐乐。”白楚攸一语戳穿谎言。
“阿楚不是吗?”林焉仍旧在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