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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我还没死。
第 119 章
逶迤山自重建以来没有为谁鸣过丧钟。
白楚攸是头一个。
他的师父带他回去的路上,想起了好多事。
当初救下幼时的白樾与白楚攸带他们回逶迤山时,白楚攸年纪太小,重伤未愈很容易疲惫,路上睡着了。
那时的他生命垂危,像寒风里蜡烛的微光,得好好护着,用心养着,他的师父也是这样抱着他回去,途中谁都一言不发。
现在的白楚攸虽然长大了,但是总是生病,身体不好,怎麽也长不胖,好像逶迤山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抱起他。
出关时洁白无瑕的衣衫被血浸透,再浸湿掌门墨色衣衫。脚底的血就没停过,一滴一滴,像雪地的红梅。
掌门殿大开着,白樾远远看着一行人走近,目光死死盯住掌门怀里的人不放,视野里血红一片,呼吸都刻意放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也不觉得疼。
等人走近了,才出声问:“谁干的?”
声色嘶哑,神情平静得可怕。
“伤他之人,被我带回来了。”掌门说完,一个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不服输的弟子被一脚踹倒在地,白樾并不去看他,视线在白楚攸毫无血色的脸上停留。
终于,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白樾想伸手碰碰那张脸,只是手抖得太厉害,半天不敢碰上去。
出关时好好的一身衣衫被血染红,脸上也有血污,白楚攸闭着眼,胸膛不见一丝起伏,唯有发丝在微风里飘扬,其余不见生机,一直期待的兄长的目光终于在他身上停留,但他再也没法知道。
从此世间喧嚣都与他无关。
白樾想给他擦擦血,攥着袖子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先擦哪儿,想好好看看他,可是视线朦胧,眼前景物都蒙上水雾。
张张嘴,想叫叫他,一张口,气急攻心猛地吐血,晕过去前,想起阿楚上一次叫他兄长,已经是十一年前。
逶迤山的夕阳好扎眼,怎麽看得人止不住泪流。
……
“当初,我跟老三尽力了。”
殿内茶香肆意,掌门的声音似乎从好远的地方传来,幽幽诉说白楚攸不知道的往事。
“我去过地府,没找到你残余的魂魄,我以为你躲我……后来我叫林焉去,他也没找到。”
“那时候林焉大难不死,回去后杀了好多人,直接让盛天府易主。他那会儿恨你,但我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好在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我不知道他在地府发生了什麽,总之,回来后不太正常。消停了一阵子,突然疯了似的来逶迤山要人,非说是我把你藏起来。”
“确实死得蹊跷了些,不见尸体,他不相信你是真的死了,我让他自己来找,他找过几次,不找了,又去地府一趟,后来就彻底疯了,抢掠百家灵器,用尽各种方法攒灵石修建坟墓,没人见了他不心慌。”
……
林焉在山门外候着,身后逶迤山弟子小声说了什麽话,他没注意听,直到白樾与他并肩而立,才发现来人。
视线只看一眼便转回,林焉不客气道:“眼巴巴盼了那麽久,好不回来回来一次,不去守着看着,找我干嘛?”
白樾视线望向远方,沉默片刻,才道:“你身上有他气息。”
林焉嗤笑一声,蛮不在意般道:“你都知道回来那个是假的,先前还想糊弄我。”
“是真的。”白樾说着,感到惋惜,“他为你回来,等你不需要他了,他就会消失。”
林焉自是不信。
是不是真的,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吗?
当初第一次踏上奈何桥,前方看不见尽头,周围又黑又冷,林焉心情平静地走到桥尾,恍惚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一旦踏上奈何桥便不能回头,否则前功尽弃,他只当自己念想乱了,失了分寸思念白乐乐导致出现幻听,义无反顾继续往前走。
他飘蕩一夜,寻觅整晚,哪哪儿都没看见白楚攸影子。
失落之余,屏蔽他生人气息的灵器也快失效,他只得离开。
掌门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眉目间尽显疲惫,林焉与他对视,缓缓说出一句话:“我没找到白楚攸。”
掌门叹息着,点点头,回屋照顾还没醒的白樾。
林焉便自顾离开逶迤山,步伐缓慢,越走越慢,恨意越清晰,爱意不明确,压在心底无法喘息。
林焉回到盛天府,只一个眼神就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没出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听说白樾醒了,一句话不说,把自己关藏书阁研究死而複生秘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