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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他醒,林焉很是开心,“你要是见到白乐乐,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很想他,叫他多来梦里看看我。”
“好……”白楚攸咳嗽了一下,有些难受,强忍着道,“他也想你。”
不然,也不会留有执念回来。
“林焉啊……”白楚攸恍惚看见水云间那个总是閑不住、总是爱闯祸的林焉,轻笑了一声,唤他:“林曜生。”
他说:“其实,你叫我跟你回家,我是想去的。”
当熟悉的字眼灌入耳中,林焉先是欣喜,继而心底猛地一颤,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段记忆就要沖破封印,奔涌而来。
“你说什麽?”问这话时,林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什麽叫想跟我回家?”
再像的两个人,总不能连只有他跟白楚攸知道的事情也知道吧?
林焉的眼神变得悲哀,带了些祈求的意味,慌里慌张看着白楚攸,想要问出个答案,“你到底是谁?”
白楚攸不明所以。
他到底是谁,他也不算清楚,但是现下突然恢複些力气,让他能思考很多事情,当他回想过去的所有记忆城池,从逶迤山收徒到不相离相护,从死而複生到此刻垂危,他突然想清楚了。
他道:“我应该是白乐乐。”
是水云间有人陪的白乐乐,是突然多了个爱闯祸的徒弟的白乐乐,也是不相离里被林焉喜欢着想跟他成亲的白乐乐。
白楚攸终于释怀,“我是白乐乐,也是白楚攸,我跟着风走了好远的路,去看了好多风景,然后一个声音说,我该回来了。”
于是他往回走,乘着风,挣脱束缚,回到死去的地方。
真的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一缕执念,执念也要回来。
林焉不知道该怎麽形容那种心情,心跳很快,从来没有这麽快过,是欣喜,庆幸!多少年了,阎罗都找不到的人被他找到了,失而複得的人就躺在怀里,叫着他的名字,跟他说话。
“白楚攸……阿楚……”林焉一声声叫着,更加抱紧怀里的人,不由分说低头,脑袋埋在他颈间哭泣,说什麽也不松手,谁来也别想拉开他。
白楚攸被抱得太紧,脑子有些晕厥,但他没有拒绝,纵容着林焉,难受时嗓子发出细微的、难以抑制的破碎声。
脸上好像又湿漉漉的,下雨了。
“阿楚……”
林焉把头躺在他胸膛,听着里面有力的心跳,林焉应该笑的,但是莫名悲伤,眼泪止不住往外淌,只能一声声叫着“阿楚”,尾音发颤。
“阿楚……你回来了,你是不是看见我在找你?这些年,我回到了盛天府,但是我没有作恶,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我也沾了血,但那是他们应该的!你听我解释!我,我……我没想害人,我一直记着你的教诲,我在努力做个好人……”
林焉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太久了,他等了这一天太久太久,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白楚攸一开口,他就乱了,像小时候被欺负还不了手一样笨拙。
“我也不是故意想伤害你,我以为是他们找了个赝品来迷惑我,妄想让我忘记白乐乐……幸好,就算知道可能会被迷惑,我还是舍不得杀……不不不!我不是舍不得,是因为你们长得一样,我下不了手,我不会……错了错了,我应该早点知道,你是真的回来了的,我不该不信逶迤山的人……又错了,错了!其实我是不信我自己,我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唤回你,我不相信你还愿意当我师父,我错了……’”
絮絮叨叨好久,基本都是林焉在说,白楚攸听。
他看着似有千言万语还没表达完的林焉,觉得这跟幻境之中的场景实在是相似,木樨盛开的巨树下,林焉躺在他腿上也是这般絮叨,林焉话好多,怎麽也讲不完,但是幻境里的白楚攸总是极尽耐心听他讲述,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总是癡迷地望着他笑。
直至今日,白楚攸才懂得那份笑意。
林焉终于想起正事,“阿楚,我们要拜堂了,等会儿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你为我梳发。”白楚攸轻轻笑着,心里知道林焉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别走……”
同一时间,林焉也不知为何,心里蓦然升起巨大恐慌,要把他吞噬殆尽。他不想走,他想多看几眼白楚攸。
半晌,林焉听见自己说:“好。”
手中长发已经长到腰迹,林焉不怎麽熟练地学着书中所讲,给白楚攸梳发。
然后,“现在轮到阿楚为我梳发了。”
白楚攸咽下喉间血腥,“嗯”了一声。
梳着梳着,喉中再次涌上腥甜,白楚攸尽力压下,林焉说什麽他都保持微笑,点头说“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