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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肩上捞下咪崽,一眼不眨看着,咪崽原本很吵,瞬间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看他。
“你是咪咪孩子?”白楚攸问。
“喵……”
咪崽的意思是:他们都叫我妈妈咪咪。
白楚攸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小猫看。
跟咪咪一样的毛,比咪咪更为调皮活泼,咪咪刚出生的时候很小很小一点,都不会自己找吃的,而咪崽一看就是会抢别人食物的德行。
白楚攸说:“你没有你妈妈好看。”
咪崽动动耳朵,爪子乱抓,因为被白楚攸抓住腰部而动弹不得,只能喵喵叫着,意思是:我跟妈妈男女有别,我当然没有我妈好看。
白楚攸视线往下,看它乱扑腾的爪子,说:“爪子也没有你妈妈漂亮。”
咪崽低头看看,小声嗷呜,意思是:这你说的不错。
紧接着白楚攸道:“声音没有你妈妈好听。”
咪崽一下子炸毛,脑袋上的毛都快竖起,又兇又狠,嚎叫几声,意思是:我妈说我声音好听!
白楚攸说:“脾气也没有你妈妈好。”
……这他说得对,咪崽没法反驳。
“蠢。”白楚攸继续道,“跟你妈妈一样蠢。”
这咪崽严重不服气,嗷嗷两声,宣洩不满。
“就蠢。”白楚攸说,“最蠢。”
蠢咪咪,怎麽就死了呢。
刚好林焉推门进去,白楚攸把咪崽给他,说:“林曜生,把猫还回去。”
咪崽和林焉都疑惑看他。
白楚攸说:“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养猫。”
为了白乐乐不那麽早死,他决定活长一些。
这已经是林焉第二次去还猫了,“师叔,阿楚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养猫,所以……”
白樾看着再次被退回来的小猫,动作温柔地将小猫抱在怀里,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
当年他从师弟口中听说白楚攸又生病了,夜里趁掌门不注意偷偷去了水云间,看见林焉一夜未睡,伏在床边观测白楚攸状态。
那时白楚攸在梦中喊“兄长”,白樾攥紧了手心,眼眶在一瞬间红了,默默在屋外抚了一夜的琴,是白楚攸以前最想学的,但是怎麽也学不好。天亮后白樾悄悄离开,又趁着天际刚明无人在意,带来了一只小猫放在白楚攸门前。白楚攸很喜欢他养在师父寝殿的猫,他都知道。
可是小猫后来被送回去了。
现在这只小猫,也被送回来了。
白樾觉得自己活该,他又让白楚攸讨厌了,连带着他送的小猫也被讨厌,他不知道该跟林焉说什麽,只能低着头一遍遍给小猫顺毛,听小猫在他怀里发出舒服的哼唧,可他落寞的神情连林焉都觉得看不下去,移开眼默不作声离开。
回屋时白楚攸已经又要躺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林焉逼自己粲然一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晒太阳吧。”
白楚攸越来越虚弱了,别说晒太阳对他没用,即使身旁烧了火堆,他身上的冰霜也越来越多,眉宇间渐渐染上白霜。
他们都知道,这是灵魂破碎前的预告,冰霜已经无法阻止。
林焉抱紧了他,让他的头更好的靠在自己肩窝的位置,两个人紧紧相依,谁也离不开谁。
眼睛越来越疲惫,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白楚攸不时就会闭眼休息一会儿,再醒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喝药已经不管用了,哪怕他现在都是一次性喝上两碗,身体还是一日比一日无力。他恍惚记得闭眼前天色将晚,睁眼后天已泛白,缓缓流淌的溪流对岸多了什麽存在,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林曜生……”他盯着溪流对岸看上好几次,开始叫林焉,“我好像看见我衣冠冢了。”
就在溪流对岸上。
孤零零的,正对着水云间入口的方向。
林焉一只手蒙上他的眼,说:“这里没有衣冠冢,阿楚没看见。”
白楚攸扒开他的手,忽然盯着一个方向不动,林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白樾带着一身清凉月光款款而来。
“他有祭拜过我吗?”白楚攸虚声问林焉。
林焉说:“我不知道。”
林焉没去祭拜过,他不敢去,自然无法得知白樾有没有去祭拜过他。
白樾已经走近了,白楚攸强打起精神来看他,问:“师兄有去祭拜过我吗?”
白樾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麽。
“溪流对岸有座衣冠冢,上面刻着我的名字。”白楚攸问,“师兄有去看过我吗?”
白樾瞬间白了脸色,否认道:“没有衣冠冢,没有。”
幻境里怎麽可能有衣冠冢,白楚攸没有出去过,也不入任何人的梦,与世隔绝,不可能知道有人为他立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