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寒暄与学术交流之后,话题又不免转到他的私生活上。
王晗在那边向一小撮人介绍自己的画,用词专业,情绪激昂。
而他被一个小学时候带他做过一个暑假石雕的白胡子老头拉到墙角,聊大学生活好不好玩,有没有找女朋友……
很有趣的场景,让他想到过年串亲戚——尽管他家没有这种传统,除夕夜对他而言大多是去秦殊家蹭一顿年夜饭,秦父秦母为人都含蓄,也不会拉着他聊家常。
另一种意义上的顺利在于那几天王晗没怎么骚扰他,被拒绝过一次后也识趣不再强邀他去饭局。
除了半夜回来有时会吵到他,身上的酒味不太好闻,也还算井水不犯河水。
但连日的疲惫和重感冒叠在一起,滋味还是不好受。
他若无其事的假象只能维持到刷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刻,之后洗澡吃饭吃药全凭本能,常常是神智不清地应付一通,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床上,又被接踵而至的困意拽进梦里。
他还是会想秦殊,偶尔想起那段围绕“如果他不喜欢上秦殊、不要求秦殊来爱他,对彼此而言会不会更好”展开的悖论。
却又懒得深思,就放任那团毛茸茸的问题占据心底一角,像只不知什么时候在沉睡、什么时候又会突然醒来的猫,形状不定地流来流去,偶尔伸个懒腰,又宣扬存在感似的“喵喵”两声。
生物钟古怪,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想念秦殊,猜对方那个时间点在做什么,然后发条消息或是打个电话过去验证猜想,再自然而然地聊一段时间,等到他不得不动身去画展,或是秦殊快要上课。
每到那个时候,他心里的猫就会被安抚得妥妥帖帖,窝在秦殊予取予求的温柔里,伸着爪子舔毛。
他总觉得秦殊有哪里变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时间去细想。
直到第三天下午第一阶段的画展终于结束,他抽空去医院挂了点滴,坐在输液厅里无事可做,又不想打扰秦殊上课,一时兴起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后到前几十页,翻着翻着才觉出端倪。
最近他们聊天的频率变高了——说得更严谨些,是秦殊那半边的消息变多了。
他们有过他单方面消息轰炸的时候,也是异地,秦殊怕伤害他,躲着他不见面,他花了两年时间找人,找到之后又不出意料地拿回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之后便开始每天给人发消息,有趣的无趣的,有意义的没意义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或是事不关己的……只要他想起这件事,想起这个人,就总会发些有的没的,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子,自顾自地单方面圈占领地,以近于无理取闹的方式在对方的世界里划出一块,留下一层又一层琐碎的痕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手动变成对方消息列表的置顶位,宣扬存在感,要占据秦殊视野的最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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