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萧轼拖着他往回走,我们再想他法。
慕长生一个丝毫不会水性的人如何渡过那河?
万一淹死了,那他的和离书可要怎么办?
慕长生也知那河过不去,他虽是南方人,却因为在县城高门大院里长大,一点水性都无。
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听了萧轼的话,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又见萧轼赤着脚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脸上似有吃痛之色,慕长生心情十分复杂,问道,你为何来寻我?
还不是为了和离书?萧轼痛得龇牙咧嘴,违心地回答道,你一晚没回家,我担心你出事了,宝儿可不能没有父亲。
这深山老林的,你不怕?
自然怕!
怕还来找他?慕长生轻叹一口气,伸手去扶萧轼,我背你走。
萧轼哪肯让他背?忙甩开他的手。
刚被这人摸了下体,他此刻仍不自在呢!
至于脚痛就痛吧!
被拒绝了,慕长生脸色有些不好,低垂下眼皮,盖住眼中的复杂,不再说话。
俩人一路无言地往家赶,萧轼腿好脚不好,走得不快。
慕长生许久未曾吃东西,又瘸着一条腿,走得更慢。
边走还边想着这匪夷所思之事。
难怪如今的萧氏与六年前的萧氏如此大相径庭。
不仅性子完全不同,还会写字,还懂那曲辕犁,懂育秧,还会游水
原来如今的萧氏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如今全部解开。
可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向面前这人的背影。
这萧轼若是女人,确实太过高大英气;可若是男人,又稍显瘦弱,尤其是这腰也太细了。
等他们赶回桃花村时,雨小了许多。不过,萧轼这时已去了半条命,还是慕长生扶着他回的家。
他的脚痛得实在厉害,走到半道就扛不住了,慕长生要扶他,他也就没再拒绝。
他们才一进院门,宝儿便像个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扑到萧轼身上,紧抱着他的腰,大哭着不松手。
第一回 与亲娘分开这么久,他怕极了。
萧轼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着,一边朝主屋走去。
慕长生在堂屋的火塘里生了火,拉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萧轼坐下,又去给他煮姜水,又给他处理脚上的伤。
萧轼任慕长生摆弄他的脚,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红色的火焰,心情又沉重起来,既懊恼又忐忑。
早知道会露馅,先前在山里救慕长生时,就不应该说话的。
他原本很快就能拿到和离书了,可如今若是慕长生去报官,那他就惨了。
不过,萧轼从火焰上收回目光,看向捧着他的脚,低头给他涂药的慕长生,又忍不住往好里想。
他说的那些话,慕长生应该相信吧!
冒充萧氏的事,慕长生应该不会追究吧!
他都已经露馅了,可慕长生还肯对他这般体贴,必定是不会报官的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慕夫人醒了,见了慕长生,自然又是一顿哭诉。
萧轼不愿听她抱怨,便抱着宝儿去了东厢房,先哄睡了小孩,又换了衣裙,穿好鞋袜,将他藏在砖墙里的小袋子拿了出来,掏出里面的打火机。
等主屋那边安静下来,便又去了堂屋找慕长生。
慕夫人这时又睡着了,慕长生正低头看着她,一脸的沉思,听到萧轼的声音,才转头看过来。
萧轼对他招了招手后,去了西屋,等慕长生进来,便将那打火机给他看,压着嗓子低声问道,这个能当些银子吗?
慕长生接过打火机,慢慢地转动着。
银色方块上有对金色的鹰翅膀,做工极其精湛。甚美!
这是何物?
萧轼拿回打火机,打开盖,按了一下。
蓝色的火苗顿时喷了出来,惊得慕长生连退几步,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这是打火机。萧轼又把东西递给慕长生,教他用,按着这个地方,就会有火苗喷出来,不惧风,不惧水
慕长生开始时仍有些戒备,又见萧轼确实轻易地按出了火,且无任何暗器射出,这才接过试着按了一下。
这个值些银子吧?萧轼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打火机值不值钱?当铺收不收?
若是去当首饰,那自然是安全的,可若是这个世界的百姓未曾见过的物事,他担心会生出祸端来。
这才迟迟未动心思。
慕长生盖上打火机的盖,盯着萧轼,问道,这是你的?
萧轼点了点头,又说道,能当多少银子?够你父亲迁坟用吗?
慕长生目光变得深沉,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为何要当掉帮我?
萧轼叹了一口气,你先前说过,等处理完你父亲的事,便给我和离书。
慕长生剑眉一挑,就为了和离书?
第三十七章 当铺
萧轼低头想了想,又说道,若是可以,望你看在这打火机的份上,等我走后,善待宝儿。也不要如何捧在手心里,别让你母亲和你以后的续弦太过欺负他就行。等他长大了,给他娶妻,分家,单独过其实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说道,我觉得宝儿并不哑。他应该能说话,只是被耽搁了,你不要嫌弃他
慕长生目光越发深沉,静静地听他说着话。
等他说完,才说道,你的东西先留着,银子的事,我再想法子。
萧轼一愣,什么法子?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把牛卖了。
萧轼这才记起慕家还有头牛,可是
牛能卖多少银子?够迁坟用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不清楚。
萧轼冷哼一声,你卖给谁?卖给村里人?还是卖去镇上?今日有牲畜集市吗?
桃花村的村民,除了村长家,其他人,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而牲畜在这个世界,可不便宜,一头牛怎么着也要七八两吧!村里人哪买得起?
就是拉到镇上,没有集市的话,又卖给谁?
慕长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半响才咬牙说道,那把牛抵押给当铺。
萧轼又是一愣,当铺收牛吗?
他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从未听过能当活物的啊!
去试试就知道了。说完这话,慕长生突然脱起了衣裳,几下便扒了个精光,露出健壮雄伟的身体。
萧轼脸一红,正要骂他变态暴露狂,又见这人赤条条地去柜子里翻衣裳。
顿时恼羞成怒,你要换衣服,能否提前说一声?能否等我走了再换?
说完,黑着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可还没出门,却听慕长生说道,在军中皆是如此,都是男人,有何可避讳的?
话虽说如此,可萧轼仍觉别扭。
可又想起在现代,在大澡堂子里,也是赤条条一群男人;在剧组,换衣服时,虽不至于脱得精光,可男演员裸露上身之事也确实是司空见惯。
为何如今,他变得如此别扭了?
难道是因为这几个月扮女人,入戏太深?
没一会儿,慕长生也出了西屋。
头戴发冠,月牙白长衫,俊郎飘逸,又加上那周身的气势。
仍是当初那个冷冽贵公子。
萧轼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又见他额上的疤痕似乎淡了很多,不再狰狞,反倒显得人越发有男子汉气概了。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啊!
他看着慕长生艳羡不已。
可慕长生没看他,只转身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