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人比傅芸更合适了。
高悦行和李弗襄在一起吃西瓜,傅芸便不远不近地伺候着,见主子有餍足的迹象,立刻着人端上清水给他们净手。
高悦行挽起宽袖,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珠,问李弗襄:你累不累,我们回吧。
李弗襄与她心有灵犀,前一句累不累不是重点,后一句我们回吧才是她真正的意图。
他转了个方向,便带着高悦行往回走。
高悦行临走前,往演武场中张望了一眼,李兰瑶正和郑彦聊地热闹,郑绎和几位禁卫中的陪练好手打得难舍难分。
于是高悦行让侍卫去和公主通报一声,公主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随意。
时已入秋,园子里的枯叶总也打扫不干净,前脚刚拾走,后脚又零星地落下来,高悦行一路上,眼前全是跑来跑去清理落叶的小内侍。
既热闹又安静,就像满地随着风打着旋的枯叶一般,
高悦行随手捏住头顶飘下来的叶子,在手心里搓碎,再洒下一地的细沫,前方一个跑着过来的小内侍,大约只有十岁左右,停在她身前不远处,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地的碎沫子。
高悦行猛然回过神来,低声对他道:抱歉。
小内侍吓得跪下,咕咚磕了一个头。
高悦行赶紧加快脚步,直到走出去好远,小内侍才敢站起身。
高悦行方才那一通乱走,没仔细看路,不知错到那条道上了,她打量着四周,辨别方位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桂花中秋时节开得最盛,现在也近花期尾声了。
如此浓郁的花香,并非零星一两株能传出来的,必是一片可观的林子。
高悦行好奇道:宫里何时种了桂花?
李弗襄一直在她身边,她走错了路,他也不曾提醒,仿佛到哪儿都没关系,只要身边有她就行。
听她问起,李弗襄便答:靡菲宫,温昭容的住处。
高悦行听着这人陌生:温昭容?
随即立刻意识到,家中长姐曾经讲过的荒唐事。
李弗襄曾把要充进教坊司的官妓带回了皇宫,献给皇帝。
皇帝竟把人好端端地搁在了宫里,还封了昭容。
高悦行上一世不记得宫里有过这样一号人。
既然是凭空横出的,多半身上带着变数。
高悦行想去瞧一瞧。
李弗襄道:我带你去啊,温娘娘亲手酿的桂花酒是宫中一绝,我们可以去讨一些尝尝。
他的话里话外透出一种非常熟稔的意味。
高悦行奇道:你们很熟的样子?
李弗襄唔了一下,说:算不上吧,见过几次而已。
高悦行耸肩:你们熟我倒是不奇怪,毕竟人是你带进宫里的,不过,我怎么没听说她在宫里有什么动静呢?
正说着,他们穿出了园子,如同柳暗花明那般,靡菲宫还未真正显现,便先见了一片桂花盛放的林子。
靡菲宫便掩在这错落有致的桂花林之后。
高悦行惊叹地走上前,刚踏进林中的甬道,便见绰约的花影下,靡菲宫的门前站着一人。高悦行定睛一看:咦?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帕子揉了揉眼,再睁开,那人冲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小殿下,高姑娘。
那竟然是寸步不离皇上身边的许修德。
他在外门守着,那皇上呢?
李弗襄站在她的身后,低头耳语了一句,说:你看,这不就有动静了
高悦行退后了几步。
许修德对他们商议道:二位如果想拜访温昭容,不如改天?
高悦行已经打算点头了,李弗襄却抢着说:我晓得,他们正白日宣淫呢吧,我不进去打扰,我就去酒窖拿一些桂花酿。
高悦行:
许修德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上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小殿下,您又是从哪儿学得混账话,可万万不能胡说啊!
高悦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小殿下,于男女闺房之事上,实在是过于坦率了,简直到了逼人发疯的地步。
她揪了李弗襄的衣袖,趁着许修德没注意,贴边溜进了靡菲宫,悄声教训:你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李弗襄:书上有这么写的。
高悦行两只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你看的什么书?
李弗襄说:偷偷买的那种书。
高悦行再多问几句,怕把自己气得撅过去。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许再说那样不着调的话了。
李弗襄:书上能写,我为什么不能说?
高悦行哑然,一身的理直气壮离家出走了半晌才终于又找回来,她道:你那书都是偷偷买的,能不能襟怀坦白地说,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李弗襄总算闭了嘴。
高悦行顿觉身心舒畅:你把书藏哪儿了?回去我要通通给你烧了!
李弗襄:文渊书库里。
高悦行脚下险些又是一绊。
皇室近百年来的藏书,皆在文渊书库里,皇帝时不时都要去转悠几圈,更有文臣向皇帝求了令牌,时常出入书库,借阅书籍。
高悦行再三叹息感慨:你可是真敢胡来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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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李弗襄熟门熟路地往温昭容的酒窖里钻, 桂花酿的味道比外面的花还要香甜。
高悦行单闻着这样的味道便忍不住赞叹,温昭容酿酒的手艺好绝。
李弗襄用红叶琉璃的壶盛了一些,说:走啦。
高悦行上辈子嫁人之后喜欢浅酌花酒, 酒量不甚好,几杯便微醺,一响便到昏天暗地时分才起。
当李弗襄把壶嘴递到她面前的时候,高悦行想都不想, 便推拒了。
曾经喜欢酌酒实在是因为王府里太闲, 浑身骨头都要懒散了, 现在可不行。
李弗襄见她不要, 便自己贪进了肚。
刚出了靡菲宫的门,他便就地躺在了遍地落花的桂花树下, 赖着不走。
高悦行蹲在他身边, 知晓他没醉, 道:快起来, 地上凉。
李弗襄虽然没醉,但是眼里已经不同于清醒的时候。
高悦行在花影下看得呆了。
他分明没有笑,可眼尾处像是吊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晚间余霞。
他无疑是好看的。
即使高悦行失去了所有相处的记忆,仍然会在初见时被勾得心神驰往。
高悦行跪坐在他身边,从地上捧起一把花,铺在他的面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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