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将埋葬众神 > 第六十四章:与神战

第六十四章:与神战(1 / 2)

('老人的话语在耳畔洪亮地回荡,震得林守溪头脑一阵空白。

林守溪不由自主将湛g0ng握得更紧,他握剑的姿势很奇怪,彷佛手中的不是什麽绝世的名剑,而是一把最普通不过的柴刀。

“压箱底的绝学……”

林守溪重复了一句。他咳着血,脚步挪动,身上的黑衣破碎,其下的肌r0U流水般起伏着,他拖着剑向前走去,如那个雨夜一样。

“是擒龙手吗?”他问。

“嗯。”老人颔首:“没想到你还记得。”

“这擒龙手到底有多强?”林守溪又问。

“上可摘取星汉银河,下可搅乱冥海暗海,拧名刀贵剑若撕扯纸张,断枪戟神兵如折断竹筷,可拆世间一切拳掌之武功,用至极处,更可翻覆宇内天地。”老人话语悠远绵长。

“真有这般厉害?”林守溪听得心惊。

“有。但这擒龙手亦有两个条件,若条件不可满足,那它的威力会大打折扣。”老人又说。

听到有条件,林守溪反而放心了些,他问:“条件是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一,得有一双手,其二……对方得是龙。”

“……”

有双手不难,但……林守溪麻木地看着那苍白面具的h袍君主,“若我没有猜错,这应是头货真价实的邪神吧。”

“我也不确定他的身份。”老人悠悠叹气,“真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啊,可惜我这辈子估计没机会了……放心,虽然对方是邪神,但我这擒龙手到底是绝学,最多打些折扣,不至於沦为J肋的屠龙术。”

“打些折扣,打完之後还剩多少功效?”林守溪想知道点有用的。

“尚可强身健T。”老人笃定道。

“……”

前方,跪坐血案前的小禾紧闭双唇不敢松懈,一旦松懈,那份暴戾的传承之力就会乘虚而入。

h衣君主似很赶时间,他直接拧转了古印。

一缕黑sE的风萦绕至小禾身侧,失衡与眩晕感袭来,她知道,这是一种JiNg神层面的攻击,邪神想要摧垮她的意志……她无力抵抗,飞快堕入了一个黑sE的梦境里。

林守溪注意到了小禾绕身的风,看到了她略显痛苦的神sE,心中更加焦急,他紧握着剑,绷若豹子的身躯随时都要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爷爷,这个时候了,别与弟子玩笑了。”林守溪语速飞快。

“唉,其实老夫所言,句句实话。”老人叹息道:“不过也无妨,你与她本就是弑神之物啊,虽离真正的凛锋出鞘还很远,但斩出一剑应不成问题。”

“弑神之物?”

这是林守溪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份。

与此同时,似为了印证这种说法,老人脖颈处的两道伤口更加深了些……林守溪盯着那两道剑伤,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想起来了。

他终於想起那个暴雨横流的夜到底发生了什麽!

他与慕师靖返身踏步,挥剑而出,用尽了他们的极限斩向神明,剑刃在即将触碰到那身h衣时,开门的声音响起。

这位h衣君主手持钥匙,打开了某扇尘封多年的大门,大门开启,他们的剑光未绝,飞星般滑入门中。

剑光照亮了眼前万载不变的幽暗,幽暗中他们看到了一张苍老而陌生的脸,老人坐在那里,睁开眼,露出了微笑,像是静静地等待了他们许多年。

接着,剑斩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边的幽暗里,邪神在身後发出讥笑。

林守溪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这个h衣邪神的Y谋,他在Si城等待着他们,为的是借他们之手杀Si大门之後等待他们的镇守之神……镇守之神明明如此强大,却不知为何,偏偏抵挡不住他们的刀剑。

“不用感到内疚,我已完成了我的使命,剩下就看你了。”

老人的脸颊始终带着微笑,彷佛这只是不痛不痒的伤,他说:“放心,你们都喊我媒婆之神了,那我自要将这月老做到底了。”

老人继续说:“擒龙手已在你T内,具T能发挥几许力量就看你了。”

辽阔的神域里,无穷无尽的力量朝着这里汇拢,注入少年的T内,它们虽不属於林守溪,却能暂时为他所用。

林守溪感受着这超乎寻常的力量,心中感动,他诚恳地道了声谢,随後膝盖微屈,箭步前冲,狂奔了起来。

擒龙手的功法运转至双臂,力量似取之不竭,他以此持着湛g0ng,足蹬大地,骤然跃起,宛若扑杀猎物的鹰,手中的剑划出了陡峭的弧!

这个动作幅度很大,彷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柄厚重的巨刀,巨刀劈落,其力足以贯穿山海!

h衣君主立在那里,这位太古之卷中极为神秘的古神巍然不动,他全部的面颊虽都隐在了苍白的面具之後,但似能洞悉一切。

浊hsE的衣袍巨浪般伏动,那只乾瘦的手从中伸出,拧动了手中的古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轰!

剑斩落之际,黑暗扩张开来,将他吞没。

他的眼前没有了暴雨与烈火,也没有雪发披肩的少nV,黑暗无穷无尽,它像是某种环绕在身边的,不发光的物质,也像是纯粹的虚无。

黑暗里,林守溪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回头吧,回头吧,回头吧……”

这个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它妖异而温柔,像是有着能令人陷入梦境的力量,林守溪JiNg神恍惚,却依旧靠着本能的意志向前踏了一步。

声音陡然变大了,彷佛是有人在贴着耳朵说话。

“回头吧,回头吧……前方是罗刹天炼狱海,自有冥火h泉烹煮你的r0U身,回头吧,尘世虽浊,但以你之能,定可走出属於自己的大道。”有人在黑暗中哀声长叹,话语婉转。

“是啊,赶快回头吧……有颗真心又如何?拿刀剑戳上一万下,拿火焰炙烤一千遍,金玉尚要熔毁,何况血r0U心脏?”黑暗中,有人讥笑。

“回去吧,你身负大气运,不可折於Si,这般Si去,苍生不允!如此轻贱自己,你对得起一路护你的人吗?”

“你可知你面对的是何人?在神的面前,人类都只是幼童,你和其他幼童没什麽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皆为他所杀,堕入这九幽地府,暗无天日,永世不得超生,你……想来陪我们吗?”妖狐般婉媚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凄厉。

林守溪继续向前走着,步伐却越来越艰难,他每一步都似踩到了铁钉上,痛意钻心。

像有浓雾被拨去,周围变得清晰了些,林守溪瞳孔微缩,他如坠地狱,寒意爬遍了身躯。

他见到了无数血屍般的生灵,它们被紮在难以想象的刑具上,浓稠到发臭的血Ye从每一寸被敲碎的骨头中渗出。

皮r0U筋骨像是无数细长的丝,从血r0U之躯上扯出来,血淋淋的肌r0U就这样lU0露在空气中,生锈的铁钉钉在他们的身躯里,密密麻麻,刺入骨节、指缝,抵穿骨头,哪怕如此,挂在他们身躯上的血Ye依旧腐化了,它们变作了无数的长虫,扭动着,反倒往身T里钻,继续啃食为数不多的血r0U。

声音是他们发出的,那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眼,皆埋藏着深不见底的怨毒与痛苦,他们盯着林守溪,发出了刀子般的讥嘲,他似乎只要再向前踏一步,便会沦为与他们一样的下场!

……

另一边,小禾也堕入了类似的梦魇里。

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这几天小禾过得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以至於让她险些都要忘了过去的苦难,但欢愉的遮掩散去,梦魇袭来之际,她发现自己梦境的底sE始终是压抑晦暗的。

霜sE鳞皮的树木高耸,散开的枝叶如同铁网,这片铁网於她而言是天空,寒冷的雨和雪从那里落下,凶恶的猛禽自那里飞扑,充满了危险与不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拎着一把简简单单的柴刀,在这片丛林中穿行着,茹毛饮血,与恶兽搏斗,将厮杀一点点锤锻成本能。

小禾原本已记不清很多事了,但此刻通过梦魇的画面,她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在林间历练的时候,一直有一只黑鸟悄无声息地跟着她,注视着一切。

“姑姑……”小禾的唇颤了颤,神sE恍惚。

黑鸟像是被她的话语惊走了,飞过了铁网般的天空,消失不见,她低下头,所见又是茫茫的骨头,它们如此苍白,像是打了层霜。

小禾从中走过,幼小的身影孤寂,像是丢掉了灵魂。

穿过森林,前面是一条河流,河水sE若翡翠,平静异常,但小禾如见洪水猛兽,露出了明显的恐惧,不敢向前。

她小时候很怕这样的深水。

陆地上的敌人是可以看到的,她能真真切切地见识到豺狼虎豹的凶猛,在畏惧中寻回与之交战的勇气,但她不敢面对深潭。

更小的时候,她曾亲眼见过一头小鹿在潭边饮水,利齿交错的巨鱼毫无徵兆地跃出,一口咬住它的脖颈,将它拖入水中消失不见。

她害怕水,害怕这片翡翠sE的Y影,害怕着一切未知的危险。

哪怕是喝水,她也更喜欢去用芭蕉叶积攒的露,而非去河里舀……河水本该清澈甜美,却因其下藏着的种种怪物而变得如同剧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禾不敢靠近,只好沿着河边走,努力去绕开它——小时候她一直是这麽做的。

但今日,这条河不知怎麽的,好似无穷无尽了……她与河保持着距离,一直走一直走,根本没有尽头。

小禾忽然停下了脚步。

“仅仅是这样吗?”

她不知在对谁说话,“幽暗的江河湖海的确曾是我的梦魇,但现在它又算得了什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着河流走去,目光无畏。

忽然间,一个声音出现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河水,这是人心的河流。”

“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心哦。”那个声音发出瘮人的怪笑,像是从水中发出来的,也似住在心房里的妖怪。

“故弄玄虚。”

小禾轻哼着向前走去,河水晃动,构成了一幕幕画面,那是她在悬崖古庭时经历的事,起初小禾不以为意,接着,她脚步越来越慢,彷佛足下的不是河水,而是泥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好好看看吧,看看这个人到底对你做了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河水晃动,妖异的声音愈发扭曲。

……

惨绝人寰的血屍前,林守溪的脚步也慢了下来,那些说话的声音也愈发幽沉,好似可以直达魂魄:

“止步吧,到此为止你已足够自傲。”

“你这样Si了,不过是想减轻自己的负罪之意,你也知道,你是在做徒劳之事,对吧,你想一Si了之,逃避痛苦。”

“你与那小丫头情b金坚,会有来生的,你需活下去,不然又怎麽找得到她呢?”

“止步吧,止步吧,止步吧……”

像是有无数根丝线缠绕上他的意识,要将他拖入幽冥的深海,眼前的惨状足以成为任何人终身的Y影,凡人见了更是会活活吓Si,若世间有地狱,那一定就在他的身前!

想起来了,林守溪想起来了……他来过这里,他曾见过这一幕!

Si城之中,他挥剑斩向h衣君主後,曾见过这样的地狱之景,当时的他已用尽了勇气,自无法面对这屍山血海堆成的惨景,他转身逃离,逃入了黏稠的黑暗……黑暗是另一片深海,当时的他未能逃脱,只感受到有无数东西追了过来,怪物呼x1般的寒意数次喷吐上他的脖颈,彷佛只要他稍一松懈便会被一口吞噬。

当时的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唤醒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守溪仰起头,彷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惨状,他对着那些骨r0U支离破碎的屍鬼张了张口,重复了当时那个声音说过的话:

“孽——障——”

林守溪无视他们的劝告,他咬牙切齿,挥动湛g0ng,一步向前,斩向了无边的血海,斩向了那一张张恐怖扭曲的面容!

短促的话语似刀锋扫过冰面,厚重的冰层倏尔碎裂,其下隐藏的巨兽跃出了海面!

炼狱踏尽妖魔骨,万刃加身不回头!

天地刹那寂静,一切的或Y森或婉媚或洪亮或尖锐的声音皆如晨风中振去的露珠,烟消云散。

黑暗的领域中出现了一道雪白的线,这倒雪白的线也出现在了h衣君主的头顶,h衣君主抬首,苍白的面具被剑光照亮,他的衣袍鼓动,肿胀多鳞的触手在那一刻从下袍涌动出来,古老而Y煞的气息终於在此刻冲天而起,笼罩向那缕剑光。

林守溪一点也不惧怕了。

他斩向的是一位太古级别的神,但他身後站的同样是一位太古级别的神——镇守,他虽已垂垂将Si,甚至已经Si去,只剩残魂不灭,但这里毕竟是他的神域!

这是神与神的战争,他所需要的,只是敢於直面神明的JiNg神意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光落地,白骨大楼震颤不休。

他拄着剑立起,直视神明,任由眼角的鲜血淌落。

“我明白了,你也在害怕,你害怕被注视!被世界中其他幽暗的眼睛注视!”林守溪怒吼道。

他伸出手掌,五指弯曲若爪,隔空一抓。

两份神力从h衣君主的身前cH0U离,飞到了他的身边,小禾身前的那份也飞走了,落到了林守溪的身前,这份神力还未被身躯净化,显得尤为暴戾,好似一团纠缠闪烁的雷电,林守溪却看也没看,直接将它们吞入腹中!

他在h衣君主面前夺取了神的传承!

巫家的传承本就是障眼法,他们要做的,只是将林守溪带入神域!今日是遴选新王之日,王自古只能存在一位。

力量在T内野蛮地生长,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湛g0ng,它的光芒明亮,像是可以把整个世界都劈开!

又一剑斩落!

神域真的被劈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sE飓风中的龙状浮游生命齐齐发出鲸一般的长鸣,剑尖所指之处,空间出现了明显的扭曲与碎裂,脖颈处有两处致命伤的老人立在他的身後,面带微笑,身影像是被水冲开的沙子,逐渐流逝。

一剑之後,h衣君主已不在楼中——他竟主动退了出去!

巨大的观音像上,h袍鼓动得更加剧烈。

使他後退的并非完全是这一剑,更多的是整片神域即将崩毁的气息!

楼中,林守溪利用宝贵的时间劈碎了血案,一把环住了小禾的腰肢,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为她输送真气。

小禾睁开眸子,却不见欣喜,反而是惺忪的迷茫,她看着林守溪,眸光摇晃,清泪猝不及防地淌落,在脸颊上留下了清晰的泪痕。

“怎……怎麽了?”林守溪看着她忽然的眼泪,不知所措。

“无心咒……无心咒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禾咬紧了唇,眼眶飞快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心,是免费章节)

剑剑向全T读者朋友们申请请假一天qwq

第一卷写完之後其实思路就有点断,原定是要请假一天整理一下思路,奈何剑剑不慎将请假鸽了,故请假一事磕磕碰碰延期至今。新书至今已三十万字有余,请一天应该不过分吧(小声)

暂停修整是为了更好地前行!请完假之後,剑剑应该可以元气满满,进化为邪神(指触手怪)的!

感谢这两个月以来支持新书的大家,感谢大家的鼓励与批评,所有评论我都有看的,但我之前不太回覆,以後应该会增大一下回复频率!

关於评论一事,大家不要去怪运营大大,是剑剑自己想要一手独裁的。因为以前在纵横写的时候,每章都没什麽评论,所以後遗症就是,除非是直接人身攻击辱骂的,我一般都没有删除,但剑剑听闻读者朋友们对此颇有微词,故而也决定以後加大力度。

本来想总结一下第一卷的,但感觉写起来怪长的,就不总结了……到时候完本感言一起说(确信)。

总之第一卷我个人挺喜欢的。

关於大家很关心的nV主问题!

剑剑表示,剑剑也不知道,但剑剑三大nV主的信念一直是很坚定的!

读者朋友们放心,关於一些大设定和世界观的秘密,我心里是清楚的,现在卡文卡在一部分剧情的编排上,问题不大,想来今夜就能迎刃而解。

对了,书友牌子暂定为“驱逐剑”,如果读者朋友们有更好的想法,可以与剑剑说,这个牌子好像是可以改的(g罕剑、美利剑、asword这样的,就不要私聊我了,感谢配合~)

综上所述,请假一天,明天恢复更新,麽麽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天卡文有点严重,就是,一些剧情的发生顺序一直在纠结,还没有完全想好……这段剧情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想认真想一下!剑剑没有摆烂qwq今天还是会继续码字的,码完之後和明天的一起发~

没有存稿进入日更节奏总感觉状态不太好,很多剧情没能写到自己心里想要的感觉,回看的时候留下了不少遗憾。

剑剑在此给亲Ai的读者朋友们道个歉(鞠躬)

', '')('长尾的白雀从城外掠来,振翅飞上秋日的高空,嘹亮的啼声在这个黎明响起。

小语抱着仙萝花盆,穿着带棉的剑衣从剑坪上向后望去,门楹间的抱鼓石,屋脊上的彩塑,亦或是由无数细部撑起的剑楼,它们都在秋光里泛着画一样的质感。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这是一个晴朗而平常的日子。

许多年之后,小语依旧会回想起这一天。

按照惯例,月试本该是在剑坪上进行的,但今年因神守山山主仙逝,来客众多,小小的剑坪便缺了排场,家族特意将场地迁移到了靠北边的更开阔处,那里曾是一位大仙人的证道处,如今作为遗址保留了下来,从那里远眺,可以望见山岳般的高墙。

小语与其余弟子走在一起,她穿着白色的剑衣,束着黑色的衣带,背负一柄木剑,小小年纪就显得英气飒爽,木剑上还有她亲手刻的‘吾道不狐’四字。

刻这四个字足足花了她两个时辰。这也没有办法,她从小写字就差,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她的做法并非是刻苦练字,而是将字写得更加潦草,假装自己是在创造某种特殊的行文,而不是没有能力将它写好。

一切偷懒皆有代价,这一次她苦练了半天才敢下刀,却还是不慎将‘孤’写成了‘狐’,不过这也应该也无伤大雅,反正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双臂环胸,神气扬扬地看着天空,不免又想到了师父。

今日要去比试,她恐怕是没有机会回小剑楼了,一想到今天又是看不到师父的一天,她不免感到失落。

不过师父虽看不到,但自己把小仙萝卜带来了呀,这对于小仙萝来说宛若胎教,必须要让它从小就看到自己的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轻轻抚摸着怀中的仙萝叶子,高兴地笑了笑。

哎,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在修炼,有没有喂过猫,有没有被坏圣子欺负,有没有……在担心自己。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巍峨挺立气势磅礴的神墙冷不丁地撞入了视野里。

小语虽非第一次见,但每每见到,她依旧会感到深深的震撼。这座人为夯土高筑的城墙不知消耗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它屹立于此,历风雨而不垮历千年而不衰,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都对它有着深深的崇拜,甚至有一种很广发的说法:城墙是庇护人族的冥古级神明,是与苍白和原点同一级别的圣物。

小语也深深地认同着这种说法。

所以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这么多人要跑到城墙外面去。

在先生的带领之下,她与其他弟子来到了这处荒废许久的开阔遗迹,遗迹上已搭起了木台,摆起了大鼓,周围也已聚满了人,这些人皆是修真者,其中有斩杀过龙尸的剑仙,有悟透天碑的奇才,有背负十柄仙剑的神女,有集一宗绝学于一身的少年……他们大都来自仙山,皆赫赫有名。

当然,没有人从神守山奔丧而归的修真者云集于此,目的是来看一群稚童比试,他们真正来见的,只是小语的爹娘。

人神境几乎是人族修士的巅峰战力,这样一对道侣放眼整个修真世界都是稀少的存在,前任山主已死,之后他们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修真者虽在世外却也不会真正超脱,他们依旧有人情世故。

小语则丝毫没有被万千目光注视的自觉,临近比武场,自信满满的她也感到了莫名的紧张。

这几天她虽有名师指导,也有勤学苦练,但终究是闭门造车,不曾实战,难免会觉得慌张,她正稳定着自己的心境,楚妙却不合时宜地走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都是来看你的。”楚妙说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看我?”小语有些吃惊,左顾右盼,道:“看我做什么呀?我又不是兽园中的奇珍异兽。”

楚妙羡慕着眼前少女的家世,但很显然,这个身在福中的少女非但毫不知福,还傻不拉几的。

都七岁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楚妙更为不屑。

她因为年幼的时候经历过灾乱流离,故而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在她眼里,小语就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妹妹。

“你稍后要多用心一点,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要装出来,实在不行给对手使几个眼色也好,我们都能明白的。”楚妙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宫主大人收留我们,还请先生教我们武艺,我们感恩于心,不敢忘怀,所以……也不希望他们因你而丢人,你……明白吗?”

“我……”

小语一想到过去他们刻意让着自己的月试,不由感到羞耻,她鼓着脸,说:“别用这种长辈一样的姿态来和我说话,我才不需要你们可怜我呢!”

小语的话语饱含着骄傲与任性,楚妙见她如此,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冷冷道:

“但愿如此。”

“你这什么态度啊?”小语气得不轻,也发狠话:“你等会晚点投降,我要多揍你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投降可要利索点,我可不敢揍你。”楚妙并不在意她的怒火。

“你……”

小语气得胸口一闷,她能感受到楚妙的视线,其中饱含着的骄傲与自信背面,是难以掩藏的哀其不争的轻蔑,最令她生气的是,她环顾四周时,发现也有不少弟子朝此处投来目光,他们的眼神与楚妙大同小异。

过去,小语有着自己独特的内心世界,她很少去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只在爹娘的庇护下安稳成长着,直到遇到师父以后,她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变得敏感细腻了许多,许多过去不曾察觉的情绪,如今在她眼眸中纤毫毕现。

没有人会关心小孩子的别扭,虽也有不少修真者朝这里投来目光,却也只是笑笑。

这场月试排场十足,但所走的流程却并不特殊,依旧与往常一样,唯一多的环节便是这次月试有特殊的奖励。

娘亲正要打算上台开场致辞的时候,小语却背着木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花盆蹭蹭蹭地走上了比武台。

娘亲有些惊讶,不知自家女儿要做什么。

只见小语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手指,指向即将与自己一同比试的弟子,大声道:“你……还有你们,都给我听着!等会比试都不许让着我,明白吗?我可不怕输,我只怕……赢得不够光彩!”

这一幕突如其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原本还有几个仙人指着那群弟子,讨论究竟谁才是两位人神境的女儿,如今答案已显而易见。

楚妙脸颊微红。她的脸红是替小语红的,对于小语威风凛凛的话语,她只觉得……尴尬。其余弟子也大抵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可一点不觉得,她气势汹汹地上台,又气势汹汹地下台,无视了一切怪异的目光。

娘亲与爹爹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女儿下台之后,这位青春永驻的女子这才提着青裙款款地走上台去,亲自介绍月试的规则。

月试的规则极为简单,简单到没什么好介绍之处,只是比试、抽签不停循环,最终决出胜利者。

比试在修真界虽也算是司空见惯之事,但大部分宗门对于举办比试大会依旧是慎之又慎的,原因无他,只是修真者的记忆里实在太好,小时候比试中的惨败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生的阴影,忘不掉,想不开,最终化作心魔,成为修道路上逾不过去的高墙。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很多顶尖的修士也是在一次次胜利与失败的撕扯中成长起来的。

青裙女子介绍完了规则,便又介绍起了此次的奖品,大家原本以为又是什么丹药法宝神兵利器,但女子将那东西从白色的信袋中取出时,许多原本随意的目光立刻凝聚了过来。

女子清冽的声音在遗迹中响起,清澈而平缓,她一开口,说的就是一件曾激起轩然大波的往事:

“百年之前,我曾与神守山十位修士穿越荒蛮,共赴天极,此事想来大家都有耳闻。”

岂止耳闻……

此事原本是保密的,直至十年前,神守山才终于将百年前远赴天极的那次历练公之于众,当无数前所未见的古代冰封怪物展露在众人面前时,人们才从这些巨冰中窥见了当年那场历险的一鳞半爪。

当年的十个远行者死了六人,余下的四人里也有两人在回来之后精神时常,陷入疯狂……小语的爹娘是唯二的幸存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而也有很多传言说,除了那些冰封之物外,他们还隐藏了其他惊天的秘密,但具体是什么,或许只有这对夫妻知晓,或许也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当年我们于极地冰原中发现了那些封冻了不知多少年的生物,同时也寻到了一些相较而言无足轻重的东西,譬如……”

青裙女子打开信袋,将一粒碧色的小圆球取出,“譬如这枚种子。”

……

青裙女子虽说了‘无足轻重’四字,但这更像是欲扬先抑的手段,她接下来的话语深深震撼了许多人:

“世有神木居于天之极,名扶桑,古书有语,扶桑长两千丈,大两千围,上至天穹下通三泉,旷古无衰,直至百万年前为苍白之王啃碎根系,终于凋亡……”

青裙女子话锋一转,沉缓的语调中带着轻笑,“然则神木亦为神明,岂会轻易死去,相传它于凋亡之前一夜开花结籽,散播入尘世,却封大冰川,皆为冰雪掩埋,无扎根之壤。而我们所寻到的这颗……”

她抿唇一笑,目光扫过四周,继续道:

“而这一棵,很有可能就是神木的种子之一。”谷

神木之种?

一石激起千层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想到这东西来历会很大,却不曾想居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扶桑归根结底也只是传说中的神树,从未有人真正亲眼见过,所以这种说法更像是噱头,但无论它来历如何,能被他们珍视并保存至今的定非凡品,这百年里,许多神丹妙药的原料就是由他们带回的极地冰封之种中培育而出的。

这般来历的神物竟耀作为一次稚童月试的奖励……

稚童月试本就是儿戏,他们这么做……未免也太儿戏了些?还是说,他们坚信自己的女儿可以取胜?

但几位知道内幕的都清楚,先前上台的那个小语半点没继承父母的强大,只是个调皮任性的小姐罢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在场的修士皆自重身份,大部分人未流露出什么震惊之色,仿佛在进行一场冷静的比试。

种子……小语倒也吃了一惊,只见这枚种子有指甲盖大小,看上去应该是树种了,她连忙双手捧起花盆,注视着仙萝,承诺道:“小白,放心好了,哪怕我以后有了一整片森林,你也是我的唯一!”

她旁若无人地说着,但旁边并非无人,其他弟子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看傻子般的眼神,似乎都在为宫主的家门不幸感到悲哀。

在青裙女子介绍完奖励后,月试终于开始。

这次月试是上一次的延期,故而第一轮直接由小语与另一名少年进行上次未完成的比试。

在小语心里,上次比试的失利依旧历历在目,仿佛还是几天前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背着剑,挺胸抬头地走上比武台,心中却也惴惴不安。她的对手也走了上来,那少年也不过八九岁大,稚嫩之余还有些憨相,但他的剑术可半点不弱,上一次比试里,小语一度被对方的剑术打得难以招架,险些摔下比武台。

小语与少年取出木剑,双手持握剑柄,剑尖下垂,躬身互行一礼,随后拉开阵仗,各自摆出架势。

在场的人大都是冲着小语来的,所以没什么人希望关于她的比试结束得这么快,但小语的实力很多人是清楚的,她现在的架势虽拉得端正漂亮,但也仅仅是花架子罢了。

小语的爹爹都准备好稍后怎么安慰女儿了,唯她娘亲落座之后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半点都不担忧。

鼓声敲响,比试开始。

小语本就有些紧张,这一记鼓声更将她的脑子震得微微空白,她虽保持着架势,可这几天练习过的剑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很是急人,对方却只当她是以不变应万变,率先持剑劈来。

小语仓促抵挡,第一招就落了下风,被逼得后退了半步。

原本对她尚有些期许的人也因这一招而失望了。

她想要叫停,给自己调整的时间,可对手是敌人,只会乘胜追击,哪会让她喘息?

少年真气下沉,身影迅疾,木剑刺得笔直,却又因为速度太快而抖出鞭影似的弯曲,似曲似直的剑接连刺来,小语步步后退,竭力回想着这几天的所学,却是手不随心。

眼看她被逼到比武台侧,已在落败边缘,小语急中生智,并指唇前,兰指相掐,如持着灵符玉篆,口中喝出真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一愣,倒是被这气势吓住,动作一滞。

小语借助对方攻势的稍缓开始反击,她的反击方式很简单——将自己所有还记得的剑术按照顺序施展一遍。

这种方法是奏效的,很快,对方竟被拖入她的节奏里,疲于招架,反倒隐隐落了下风!这给了小语增添了许多自信,她动作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迅猛,所学的一切皆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她脑中,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小语出到第八式时,对方终于抵挡不住,被击中了手腕,手吃疼一松,剑坠地,被小语以她的软底梨花小鞋踩住,她一踢剑柄,直接将这剑踹下了比武台!

胜负立分。

小语本想说几句狠话,但她想起了师父所说过的高手风采,故而说了句承让后粉唇一闭,只哼了一声便甩着辫子下台。

这场战斗惊住了不少人,吃惊不在于她的剑术,而在于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定’字,她根本不会符箓之术,喊得却是中气十足,一看就是骗人的惯犯了。

“奇淫巧技,行而不远。”楚妙注视着走下场的小语,摇了摇头,依旧没把这当回事。

小语也懒得搭理她,她无视了大部分弟子惊异的目光,抱着木剑坐到一边,只盯着剑上的字看,她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剑楼,与师父分享自己获胜的喜悦。

比试还在继续,接下来的三场里,发挥最为亮眼的莫过于楚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孩子都是家族耗费了很多心思精挑细选的,人人皆有不错的资质,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仙人,但哪怕在这些人里,楚妙依旧显得鹤立鸡群。

她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精妙的剑术与沉稳的剑心,从那袭飘动的白衣里,依稀可以望见未来白裙仙子手挽长剑冷面玉立的风采。

一位大名鼎鼎的铸剑师更是主动去寻小语的爹娘,询问起了收徒一事。

神山中亦有不少榜,其中便有兵器榜,有好事者刨去了所有的古代神兵,将古往今来为人熟知的仙兵排了个名次,排名前十的仙兵里,这位铸剑师的作品就占了两把。

这位铸剑师有个特殊的习惯,他并非是先铸宝剑然后贩卖,而是反其道而行,他须先寻到一位合适的剑主,然后为其量身打造一柄剑。

这位名动天下的铸剑师游历人间三十余载,却也是三十年未开过炉,如今竟打算为一个年仅七岁的稚童铸剑!

受此天大恩惠,楚妙诚惶诚恐,向来稳重的她亦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听凭宫主的安排。

宫主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先让比试继续下去。

第二轮的抽签仪式很快开始,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比试里,楚妙竟与小语直接分到了一组。

小语方才的表现不错,若抽签时运气好些说不定可以进入决胜战,但显然,运气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抽到楚妙之时,也意味着她的月试很快就要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准备好了吗?”楚妙已将被铸剑师赏识的激动压下,面色重归冷静。

小语嗯了一声,怀抱木剑,走上比武台去。

楚妙亦不疾不徐地走来,她步伐端正,眉目清贵,仿佛她才是家族的小姐。

楚妙摆开架势准备迎战,众人也投来了饶有兴致的视线,等着好戏开锣,而这一关头,小语却忽然竖起了一只手掌,表示有话要说。

“你不会是要未战先降吧?”这是楚妙的第一反应。

但她很快也意识到,这位大小姐古灵精怪的,定又是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我觉得你不值得让我用出真正的实力。”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楚妙觉得自己听错了。

小语对她的反问置若罔闻,她自顾自道:“接下来的比试,我不进攻,只防守,十招之内若我赢不了你,我就主动认负,如何?”

“不进攻,只防守……赢我?”楚妙感觉自己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好的防守也只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靠防守赢自己……这,这怎么可能?

“你疯了?”楚妙忍不住道,说完之后她立刻掩唇,她知道作为下人的自己不该对小宫主说出这种话。

小语对于她的不敬毫不在意,只是问:“你意下如何?”

楚妙冰雪聪明,很快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小语选择防守十招,若能守住,她虽不能胜,看上去也是虽败犹荣,若守不住,那丢人也只是丢十招的人,至少避免了被自己反复羞辱的局面发生。

不得不说,小姐在耍小聪明这一方面确实从不令人失望。

可那又如何呢?修道之途何其漫漫,她一时的小聪明或许会得到他人的夸奖、父母的宠溺,但总有一日,她必须走出父母温暖的羽翼,去真正面对世界的残酷,届时才是真正一分高下的时候。

“我同意。”

楚妙答应了下来。

她不想折小姐的颜面,心中却对这些养尊处优的高门小姐更加轻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场临时的赌约激起了不小的风浪,弟子们惊诧于小语的猖狂之时亦猜测各异,不少人也抱有和楚妙类似的想法。

哪怕是知道些许内幕,对小语颇有信心的娘亲,一下子也弄不清楚女儿的仙萝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比试在约定完成之时便正式展开了。

小语肩与腰皆沉,身子展开时,骈指抹过木剑剑身,将剑横于身前,做出防守的姿态,楚妙侧身而立,轻拧剑柄,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见这小姑娘身躯一弓,前跃而出,手中的剑似跳弹出了掌心,雷电穿云般凌厉地打向小语。

这一式名为‘苍鹰挟雷’,其进攻之时宛若雷羽之鹰凌空扑击,通常用于高处向低处的袭杀。在楚妙秀背微弓之际,小语便猜到了这一招。

十招的约定确实是她的阴谋诡计。

她研究过小语的所有招式,将之一股脑地尽数告诉了师父,师父则逐一为她提供了应对的策略,她在脑子里推演过无数次,也在小剑楼练习过许多遍,所以楚妙的动作一出来,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招式。

最初比试时的紧张与青涩已经褪去,小语沉着冷静得出奇,她知道这是个以‘力’和‘快’取胜的一招,通常打个出其不意,但她已有防备,故而她的躲避几乎是预判式的,楚妙一剑落地之时,小语脚步一收一错,以一种视觉上很惊险的姿态躲过了这一剑。

师父说过,‘苍鹰挟雷’之类通常会接一招横扫势,果不其然,楚妙一剑落空,立刻拧身挥剑,横扫成圆,小语足尖点地,向后一蹬,再度擦着木剑之尖躲了过去!

两招落空,楚妙暗暗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可不觉得对方能躲过靠的只是运气和巧合,相反,楚妙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远远低估这个刁蛮的小姐了,她在练剑之余定然刻苦钻研过自己的剑招。

自己的一切所学都来自家族,小语能弄到也没什么奇怪的。

楚妙意识到,她必须变招,否则她将会失去主动权。

横扫之式结束,楚妙手腕一翻,做了一个自下而上的挑式,但招式行至一半,她的动作立刻变得大气磅礴,转挑为刺,形同掷枪,瞄准的便是小语的胸腹!

楚妙的对手若仅仅是小语,那小语准备得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但小语不仅是小语,她还有师父为她背书。

林守溪帮她推演过战斗,自然也想到了变招,招式虽变却不离其宗,可供楚妙变化的选择其实也并不算多,而这些变化早就被小语写到纸上,背了下来。

她若是与楚妙对攻,很有可能会反应不及,但现在进攻的压力在楚妙身上,她只需防守,所以只要全神贯注地盯着剑,死死地把握住每一缕招式的变化即可。

这由挑转刺的一式被她捕捉到了,她心神一颤,手脚以快于她思考的速度做出了应对。

她一只脚后退,另一只脚则抬足一压,竟将这斜刺而下的一剑精准地踩住,压向了地面,楚妙大惊,为防剑被彻底踩死只好及时抽回,仓促回应了一记平削,小语屈膝沉腰,身子一矮,也将这一削躲了过去!

楚妙雷厉风行的四剑尽数落空,弟子们一片哗然,修为更高的仙人眼光则要毒辣很多,他们看得出来,单轮剑术定是楚妙更胜一筹,而这名为小语的丫头,所采用的策略则是真正的‘知己知彼’,她已吃透了对方的招式,用死板但行之有效的方法将其尽数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拆解方法朴素而巧妙,绝非是这小丫头想出来的。

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位秀美的青裙女子,却见青裙女子也露出了微微吃惊的神色,众人心中冷笑,想着你装给小孩子看也就算了,难道还骗得过我们?私下辅导女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但青裙女子的惊异也是真实的。楚妙的招式在他们这些大仙人眼里是破绽百出的,她也能想出更好的拆解方法,但小语所使用的方法最妙的地方在于,这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那人不仅考虑到了小语基本功薄弱等特点,更将她用剑的习惯与身材都考虑在内了……

不得不说,对方是个非常合格的老师,若能将其聘入家中,她倒也愿意让小语真正拜其为师,对于这样的后生,她也很愿意提点一番。

人们各异的心思闪过之时,台上又走过了两招。

楚妙的剑术再快也架不住小语未卜先知,她第六剑刺去之时甚至一度被小语闪至身侧,擒拿手臂,若非小语手劲不足,她反倒有可能直接被空手夺剑。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楚妙一咬牙,直接走起了无招胜有招的路子,她不再遵从任何学过的剑术,直接选择了最不讲规矩的劈砍,以力胜巧。

对方的招式变得不可捉摸之后,小语果然方寸大乱,接下来的招式不管她能不能守住,她似乎都没有战胜楚妙的机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咬着牙,细嫩的小腿在比武上纵跃着,如同密林中被猎手追赶的小鹿,几息之间,她已被逼到了比武场的边缘,摇摇欲坠。

楚妙的刻苦效果显著,她的剑哪怕被小语勉强拦住,但手上力道充沛,震得小语手腕酸麻的同时,更将她的后背衣衫也震出了层层涟漪,这说明这股劲力几乎是贯穿全身的。

她用最卸甲般的方式摧毁着小语的战斗意志!

小语渐渐不支,已有明显的颓势,她似一片深秋时的叶,勉强黏附枝头,随时都要被刀一样的风削落下来。

师父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她应会在第五或第六的时候变招,这个时候先前的招式拆解会失去作用,但小语不要害怕,战斗本就是瞬息万变的,更何况你不需要担心生死,只需要专注做好防守,我会传你横剑、立剑、背剑三招守势,你将这三式练熟,只要不出差错,保持不败并不难,而这个时候,你的对手已进行到了第九式,她只剩最后一招的机会了。”

“诶,师父,可是我们打赌的内容不是,十招内我通过防守将她击败吗?就算我全守住了,我也不算赢啊……”

“赌约虽是如此,但事实上,对方出剑至此,已处于一个虽胜犹败的尴尬境地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获得这种名不副实的胜利,她会用尽一切办法在十招内赢你,所以这最后一招,她一定会用极尽狠辣刁钻的招式,力求一举将你击溃。”

“嗯……师父说得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艳阳高照,秋风忽骤,小语的双脚勉强黏在比武台的边缘,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尘沙,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有莫名的风沙从远处扬起,被风带来。

这对于楚妙而言是天时了。

最后一招,她依旧采取了第一式所用的‘苍鹰挟雷’,但招至中途,她却忽然甩手扔剑,如扬沙般将它砸向小语的脸面,她的身子则于中途落地,先前狂奔,双掌一拉,变作柔韧的推手之势,猛地扑向小语,想要将她直接推下擂台,以此取胜。

小语在挡开了飞剑后,扎起结实的马步,双臂交错胸前,宛若一面盾牌竖在这里,以最简单的方式去抵挡楚妙的进攻。

小语比楚妙矮一些,体型毫不占优,对撞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但就是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小语变招了,她身子一矮,躲过了正面进攻,更反手抓住了楚妙的脚踝,楚妙想要挣扎,柔软的小腹却也被她托住,少女意识到了不妙,想要抽身,但小语已用上浑身的劲,扛鼎般将她顶起,猛地甩出。

空中没有借力点,楚妙再无回旋机会,待她回过神时,身躯已结结实实地摔出了比武台。

她后知后觉地恍神,这才意识到,从小语立下那个约定开始,她就一步步陷入了对方的圈套里,自己的招式、性格乃至求胜心都被她利用,将她一步步引入了彻底的失败中。

当然,她也很清楚,小语将这一切执行到这种程度,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清冷的秋光变得炽烈,投来的目光变得滚烫,尊严与羞耻心令她身躯都抖了起来,少女鼻子一酸,险些流出了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这场战斗,她都很有值得反思的点,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了……

她终究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小语立在比武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做到了……她完成了自我的蜕变,她没有辱没师门!

人群在短暂的惊愕后陆续响起了掌声,这些掌声是给小语的赞许,却也如同抽打在楚妙脸颊上的雨点,楚妙挣扎着起身,神色黯淡。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语竟也没露出什么喜悦之色,因为她知道,师父的计划才执行到了一半。

宫主正欲宣布比试结果时,小语却率先开口,她拾起了楚妙的剑,问:“你是不是不服气?”

楚妙作为失败者自是没脸回答。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堂堂正正击败我的机会。”小语说。

“什么?”楚妙还在发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将剑抛还给她,“上来吧,你若愿意,我们按照规矩堂堂正正地比一场。”

楚妙下意识地接过了剑,她看着台上的少女,感到了陌生,炽白的阳光之下,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明明如此娇小,却站成了覆盖她双眸的阴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台上的。

但哪怕这个机会是小语施舍的,她既然选择回到了台上,就要重新打起精神,用剑将自己被击碎的尊严拼凑回来。

在场的人们原本只是卖小语的爹娘一个面子,却不曾想见到了这般曲折的场景,纷纷怀疑这是他们安排好的剧本,小语的爹娘无辜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比试再次开始。

两柄木剑相撞,两位稚美的小姑娘颇有宿敌之争的架势,见招拆招,一时间竟打得难舍难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中亦带着赏心悦目之美。

先前还在为小语耍阴谋诡计获胜而愤愤不平的少年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的小姐不知何时已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小语最初的动作还有些紧张僵硬,但她一旦进入了状态,就有了人剑合一之感,真气在她体内翻涌、咆哮,吹得她剑衣猎猎鼓动,她的招式进攻与防守皆似虽心而发,却每每直击要害,竟隐隐在正面对抗中压了楚妙一头。

“第一轮你若成功胜利,你就可以再向她发起第二轮的挑战了。”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父的话语再度于心海中响起,愈发清晰,“经历了第一次的失败,她肯定心怀芥蒂,不回相信你口中所谓的‘堂堂正正’,她一定以为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出剑之时也会有所顾虑,但在比武中,这种顾虑是很要命的,她一旦束手束脚,剑就会变慢,而你……小语,你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只需使出全力即可。我相信同龄人里,没人比你的剑更快。”

师父相信我……

那我也相信我自己!

小语低吼了一声,给自己壮威,她由单手握剑转为了双手,全力的劈砍之下,剑心本就不稳的楚妙招式也被打乱了,楚妙一步错步步错,她意识到自己又要败了,不可置信之余想要挽救,可倾塌之势不可挡,片刻之后,她手腕一麻,竟被直接夺剑。

这一次的落败虽与她心绪不宁有关,但输了还是输了,这次输得甚至比上一次更让她难以接受。

小语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她反手持着楚妙的剑,再度递还到楚妙面前,这一次,楚妙却无论如何也没脸去接了。

“你……你……为什么?”楚妙痴痴地问。

“因为我眼中有你,而你眼中没有我,轻敌一事本就是老生常谈的道理,你心知肚明却依旧无法避免,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人共有的弱点,我恰好抓住了而已。”小语将林守溪教她的话精准地背诵了出来。

这番话既给楚妙寻了‘轻敌’作为台阶,也标榜了自己的稳重与强大,这般简单的道理由一个七岁小女孩说出,不由引来了许多前辈的侧目。

“我……”楚妙呼吸急促,目光闪躲,“哪怕轻敌,哪怕剑心不稳……我,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我的剑比你快。”小语回答得很干脆。

楚妙这才恍然,这确实是正确答案,确实她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的。

小语的剑……比自己更快。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这几天到底……”楚妙欲言又止,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明白,她的话有点多了。

她本是楚国的贵女,却不幸于国乱之时成了颠沛流离的孤儿,但她的血脉依旧带给了她与生俱来的出色天赋,这种天赋也让她哪怕身处苦难也可以拥有自我的骄傲。

但今天,她被击碎了。

“想知道吗?”小语问。

“想……”楚妙下意识回答。

“几天前你还嘲笑我,你给我道歉我就告诉你。”小语认真地说。

“……”大庭广众之下,她已羞耻至此,实在不愿再低头认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坏孩子。”小语给出了她的评价,她盯着楚妙的眼,清叱道:“背过身去!”

楚妙愕然,她不知小语要做什么,却像是被施了咒一般,真的转过了身。

啪!啪!啪!

小语夺来了她的剑,在她丰盈的小屁股上连抽了三下,虽隔着衣裳,声音却仍然清脆响亮,覆下的剑裳下摆也泛起了褶皱。

这是对于坏女孩的惩罚!

楚妙被电流般传遍身体的痛意惊醒,她并着双腿,身躯娇颤,身体的痛感是其次的,内心的羞耻才是最要命的,她不仅输给了自己轻视的人,还被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屁股……这位清秀动人的小姑娘再难维持坚强,她捂着脸颊,委屈地哭了起来,剑也不要了,一路小跑离开擂台,消失在了人群里,唯剩小语持剑如持戒尺,小恶霸般在台上站着。

宫主宣布了她的胜利。

最大的对手楚妙已被她彻底击败,后续的人哪里还是她一合之敌呢?

小语轻松地击败了其他人,夺得了这次月试的第一名,成功守护住了自己原本的生辰礼物,她将信袋抱在怀里的时候充满了满足感。

但楚妙之外的对手实在太弱,她甚至有一种修行出山后小试牛刀却发现自己已天下无敌的感觉,于是小语做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向在场的所有人宣战了。

“你们中是不是有人觉得这是娘亲与爹爹给我安排的戏,是为了刻意吹捧我的?”小语双手叉腰,站在比武台上,年仅七岁的她目光扫过各路豪杰,颇有睥睨天下之雄风。

“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有关系,你们若有不服的,也可以来挑战我。”小语自信满满地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必须将境界压在七岁之时!”

至于有没有真正压在七岁,唯有诚信为本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如她所料,全场没人会应战,倒不是她的七岁真的很无敌,而是这些成名已久的仙人实在搁不下脸面来欺负一个小女孩,更何况童言无忌,大都只一笑而过,谁会当真?

直到此刻,小语才终于完成了师父交待给她的全部计划。

小语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因为她终于可以真正享受自己作为月试魁首的喜悦了,她在接受了大家的掌声与赞美之余连忙高兴地端起小仙萝,告诉它,它有弟弟妹妹了。

而其他原本轻视小宫主的弟子们现在也都心服口服,小语走过的时候,他们也会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

“楚妙呢?她去哪里了?”

小语回到了弟子之中,却未寻到楚妙的身影,她猜到楚妙应是躲去没人的地方哭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楚妙做出轻生之类的事,这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连续问了好多个人,这才大致确定了楚妙所在的方位,她一路追索过去,终于在靠近城墙的一座宅子旁找到了这位白裙少女,她正靠在一头石狮子旁边,抱膝蜷缩,埋着头哭得梨花带笑,娇弱的身躯抽个不停。

小语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楚妙抬起头,见到是小语,起身就要走,小语一把抓住了她,用袖子帮她擦脸,认真地说:“我说过,你要神气一点,不神气可就不好看了。”

楚妙原本哭得差不多了,此刻听到小语这么说,只当她还是在欺负自己,更加泫然欲泣了。

“嗯……你要哭也行,那就哭在这里吧,还能浇浇花。”小语将花盆递近了。

“我才不喜欢萝卜。”楚妙将其推开。

“那你喜欢什么呀?”小语在她身边坐下,问。

楚妙不说话,她擦着湿润的面颊,鼻翼翕动,嘴唇时抿时张,看上去还是一副随时要哭的模样。

“我懂了,你喜欢哭鼻子。”小语说。

“我,我没有。”楚妙辩驳。

“那你不许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楚妙轻轻点头,她看着小语,第一次重新审视她,同时,她也猜到了小语的来意,“你……你不会是要和我交朋友吧。”

不打不相识的故事发生过不少,她也听说过很多。

“才不是。”小语冷哼道:“我才不要和你这种坏女孩当朋友呢。”

“那你……”

“我是来和你当敌人的。”

“敌人?”

“没有错!”小语哼哼着说,“经过了这次月试,想来我们也结下了化不开的仇,以后我们应该就是死对头了,我是来与你正式结仇的!”

楚妙呆呆地看着小语一脸认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严肃一点。”小语训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楚妙点点头,心中的郁结倒是释然了不少。

“那我们就是……敌人了?”小语问。

“我这等没了爹娘的流离之人,哪有资格成为小姐的敌人呢?”楚妙低眉顺眼地说。

“少阴阳怪气本小姐!”小语敲了敲她的脑袋。

楚妙也不难过了,她抹着脸上的泪花,答应道:“好,那我就做小宫主的敌人吧。”

小语伸出了小拇指,楚妙迟疑间也伸了出来,两个小女孩就这样荒诞地勾起手指,在石狮子旁成为了拜把子的敌人。

小语觉得自己做完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开着阳光下繁华的街道,对着楚妙伸手,“走。”

“去哪里?”

“当然陪本小姐逛街,顺便……看看城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城门口通常为市集繁华之地,络绎不绝的车马碾过长街,扬起细细的尘土,小语蹲在一个小摊子前,把玩着一个青铜酒樽,她听着摊上老婆婆带着口音的话语,半懂不懂地点头,眼看着就要取出小荷包,拿着两串糖葫芦跑来的楚妙恰好赶到,连忙在老婆婆憎恨的眼神下将小语拽到了一边。

“哎,你干嘛呀,拉我做什么?”小语皱着眉头,挣开了楚妙的手。

“我不拉你你又要被骗了!”楚妙没好气道。

“被骗?”小语皱着小脸,辩解道:“我觉得那个老婆婆很和蔼呀,不像是会骗我的样子,而且那个青铜酒樽看上去很古老哎,婆婆说那是前代蛮帝用过的酒杯,里面封印着许多头上古异兽,用这个酒杯坚持喝酒十年,就能获得这些异兽的能力!”

“这种东西做旧很容易的,故事也只是随便编来唬人的罢了。”楚妙语重心长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若那些东西真有他们说得那般玄妙,他们为何自己不用,要拿来摆摊?”

“老婆婆说了呀,这个酒杯要用上十年才能看出效果,她恐怕没有十年阳寿了,只能忍痛割爱,拿出来卖。”小语还在坚持:“说不定老婆婆是世外高人呢。”

“……”

楚妙过去常常觉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种事无比荒唐,如今却真真实实地见识到了,最可气的是,自己竟还输给了她。

“你到底是怎么赢我的?”楚妙气呼呼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是凭借我的实力与智慧!”小语骄傲地说着,接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明白了,你还在耿耿于怀,所以见不得我捡漏,买到奇珍异宝,对吧?”

楚妙这下真被气坏了,她将其中一串糖葫芦塞到了小语手里,然后推着她的后背往先前小摊贩的位置走,“走走走,我不拦着小宫主的修仙成道之路了,我带你去买,要多少买多少,届时宫主问责你自己担着就行。”

小语还在思考她是不是欲擒故纵,过了转角,便见那垂垂老矣的婆婆卷着摊铺猫着身子飞一般地逃进了巷子里,她吹嘘的奇珍异宝不要钱似往下掉,也无人去捡,后方有两个青年持着木棍在追,大喊着骗子别跑。

“这下倒是不要钱了。”楚妙从掉落之物中拾到了那青铜盏,递给小语,“拿回去喝酒吧,对了,你会喝酒吗?”

“当然……当然会,我酒量好得很。”

小语看着单手叉腰,神气扬扬的楚妙,这才如梦初醒,她吐了吐小舌头,有些尴尬地舔起了糖葫芦表面的糖稀,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唉,如果没有我在,你现在恐怕人都被拐到邪教去了。”楚妙叹气,将那破杯子摔到地上。

小语明明想说谢谢,但不知是不是碍于面子,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变了,“哼,我们说好是敌人的,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合格的敌人呀?”

楚妙被小语离奇的思维绕住了,她恨不得将身边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女摁在地上狠揍一顿,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合格的敌人。

“我们是敌人,但宫主于我有恩,你若被拐走了,他们是会伤心的,我们行走江湖要恩怨分明。”楚妙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没想到你这么有侠气。”小语闻言,竖起大拇指夸奖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当然,我祖上可是有名的仙人,我娘以前叮嘱过我,家道中落并不可怕,心性堕了才是万劫不复。”楚妙板着小脸,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藏着贵气。

小语点点头,对身边这个小姑娘的观感越来越好了,“所以你才这么努力么?”

“……”提起努力,楚妙不免想起了先前的惨败,她努着嘴,很有怨气地问:“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呀,是宫主大人私下教了你什么吗,小语,你与我说实话,我保证不说出去……我,只是想输个心服口服。”

“娘亲这么忙,哪有时间教我。”

“也就是说另有高明咯?”

“其实主要是我的勤劳与汗水。”

“呸。”

楚妙虽一脸不屑,但她也意识到,仅仅苦练了几日就能与自己打个难舍难分,小语确实是个真正的天才,她们之间与生俱来的鸿沟甚至不是努力可以填平的。

想到此处,楚妙心中有绝望也有释然。

而身边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还在用灵巧的小舌头舔着糖稀,楚妙都吃完一串了,她才刚刚舔完糖稀,小语吃糖稀时埋怨这个糖葫芦甜得发齁,咬里面包裹的野果时,又嫌酸得牙齿疼,听得楚妙很是心累。

终于吃完了糖葫芦,小语给出了中正客观的评价:不如萝卜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揉着酸酸的脸颊,觉得更饿了,于是两位小姑娘决定一起去吃东西,但这几天市集太过热闹,处处排着长队,根本挤不进去,她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买两个包子对付一下。

包子铺人也不少,待她们拿到热腾腾的包子的时候,皆已饿坏了,两人拿着包包子的纸袋子,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没什么讲究地吃了起来。

小语吃到一半,看到一旁有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孩子投来了羡慕的视线,那小孩子衣衫破旧一脸菜色,看上去已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小语心地善良,对他招了招手,将剩下的一个热包子递了过去,示意要送给他吃,小男孩看着眼前小姐姐干净整洁的衣裳,畏畏缩缩不敢去接。

“放心,姐姐吃饱了,而且姐姐还有两个大白馒头呢,不会饿着的。”小语信誓旦旦地说。

小男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犹豫了好久,忽然快步上来,抢似地夺走了馒头,遮脸扭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哎,这么急干什么呀……”

小语做了好人好事,虽然高兴,但她肚子还饿着呢,她揉了揉小腹,看向了楚妙。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妙淡淡地看着她,问:“你不是还有两个大白馒头嘛,快拿出来吃呀。”

“我……”小语弱弱道:“现在,现在还没有嘛。”

“你要当好人,我可不当,我很记仇的,先前比试你还那般打我,可别想着我会以德报怨。”楚妙捂着自己仅剩的包子,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那是为你好呀。”小语说:“不惩罚你你怎么知道自己错了呢?”

“可你也不能打我……那里。”

“有什么问题嘛,我们都是女孩子,而且……我也经常这样惩罚自己呀。”小语无辜眨眼。

“……”楚妙将信将疑,将‘你有病吧’四字咽了回去,最终还是掰了半个包子分给她吃。

“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小语接过包子,小口地吃着,由衷地说。

“别多想了。因为你是宫主的女儿,所以我才对你好。”楚妙冷冷道:“我可是很势利的。”

小语则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反正对她好就可以了……

吃过了东西,她们一致决定去逛城墙,但城墙守卫森严,她们沿着墙走了好久,始终未能找到上去的机会,若非她们只是两个小姑娘,这般鬼鬼祟祟,恐怕早就被抓起来了。

小语感到很遗憾,她原本还想着上城墙走一走,回去以后和师父吹嘘一番呢,如今看来吹嘘还是能吹嘘的,只是得靠自己胡编乱造了……

玩够了之后,小语便开始想师父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小剑楼,将胜利的喜悦告知给师父。

但她们走得有些偏了,一时也找不太到路,楚妙问路回来是,发现小语又很不长记性地被路边摊吸引过去了,听摊主头头是道地说着,然后乖乖拿出荷包付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楚妙都懒得去阻止了,她回到小语身边时,小语还将那银制胎器的簪子取出,在她面前晃了晃。

“好看吗?”小语问。

楚妙看着上面的珐琅釉料,神色微动,却是说:“一般。”

小语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看上去很不高兴地样子。

“怎么了?”楚妙觉得她的神色有点吓人。

“转过身去。”小语冷冰冰地说。

“什么?”楚妙没听清。

“我让你——转过身去!”小语一字一顿道。

楚妙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只是评价了句不好看就惹到了这位大小姐,有了前车之鉴,她当然知道自己转过身要面临什么,可……可这是大街上,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她们呢。

楚妙即将再受折辱,顿感心灰意冷,她先前还觉得自己收获了小宫主的友谊,此刻看来这刁蛮小姐也不过一时兴起罢了,自己终究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

少女眼眸中的光彻底黯淡,她垂头背身,等待着小宫主的责打,可她并未等来责打,反倒是头发被揪住了,小语蛮不讲理地将新买的簪子插入了她的发间,气焰嚣张地说:“这是本小姐买来送你的,你不喜欢也得给我带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妙愕然,她摸了摸胡乱盘起的发髻,柔软的指肚触上了冰冷的簪头,黯淡的眼眸里却泛起了水光。

“诶,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小语疑惑道。

“没,没有。”楚妙侧过头去,用衣袖擦了擦脸,说:“今日风沙有些大。”

“大吗……”小语看了看天。

今日的风沙确实有些大,它们源源不断地从城外卷来,被风带上天空,揉进了稀疏的云里,将秋日的晴天蒙上了一层不和谐的灰色。

“小宫主,我们回家吧,免得大宫主担心了。”楚妙望着天空,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眼尖的她早就发现,今日已有数道雪亮剑光自城内拔起,飞至城外,那应是用于飞行的法宝,且品阶极高,他们这般频繁地出城不知是为了什么。

“好呀。”

小语一口答应,她也该回去见师父了,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要将今天的一切绘声绘色地告诉师父。

临走之前,她们来到了墙根边,双手合十,怀着感恩之心一同拜一拜这座守护了大家千年的城墙。

“愿神墙永世耸立,庇佑子民,无灾无扰。”楚妙闭着眼眸,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愿神墙永世耸立,庇佑子民……”

小语跟着一同念,念到一半,她忽然听不见自己说话了,她重复着无灾无扰四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被吞没了……

楚妙与小语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她们脚下的地面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先是上下颠簸后是左右摇摆,强烈的震感无视了神墙的守护,将地面撕裂,令房屋垮塌!

灾难的来临没有一点征兆,她们祈福的话语还没说完,地裂就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开了!人群骚乱着,惊叫着,奔逃着,在大地的愤怒面前,人类的繁华如此不堪一击,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平衡,朝着地狱倾斜了过去!

“是地牛翻身了。”楚妙还算冷静,她一把抓住了小语的手腕,“别怕,我们去开阔地躲着,等地动过去就没事了。”

“啊……嗯。”小语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吓得不轻,她随着楚妙一同奔跑,试图逃往安全的地方。

地牛翻身……地牛是什么东西啊,竟能将大地都撕烂……

小语从小就爱看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籍,显生之卷的稚儿版她也翻过无数遍,其中光怪陆离的图景、千奇百怪的怪兽她都快倒背如流了,却独独没有听过一种名为‘地牛’的灾兽。

房屋还在持续垮塌,人影奔逃相撞,乱成一团,不少逃跑不及的人被压在了房屋下,骨骼断裂,奄奄一息,凄惨的呼救声此起彼伏,一同在这片秋空下汇聚成狂风吹不去的阴影,唯剩几栋质量极佳的房屋保存完好,甚至还有白衣飘飘的公子小姐淡然地坐在里面,冷漠地看着窗外的灾难,似还在以此观道。

小语望着形形色色的一切,恐惧惊慌之余心头不免泛起空落,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也在被飞快瓦解掉……接着,她脚下也踩空了。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语足下的砖块碎裂,她脚踝一扭,惊呼声朝着地面摔去,狂奔中的楚妙被她一扯,身形不稳,也跟着摔倒在地,手上的皮擦破,流出了血。

“没事吧?”

楚妙可没心情去管这点小伤,她连忙扶起小语,要带她离开这片屋楼密集之地,就是这短暂的转身,她余光一瞥,望见了永生难忘的东西。

城墙上砖石碎裂,箭一般飞射而下,洞穿了许多路人的头颅与身躯,历史上也发生过几次严重得多的地动,虽也破坏过神墙,却从未真正将其撼动,这次怎么……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上移去。

那……那是什么?

寒意自骨髓穿透全身,她浑身寒毛竖起,鸡皮疙瘩凛遍全身,对于地动的恐惧在这一刻支离破碎,人类更深层的惊怖如浮出深潭的巨物!

小语吃痛咬唇,她连忙检查自己的小仙萝有没有摔坏,接着才注意到了楚妙恐惧得扭曲的神情。

她看在看什么呀?

小语好奇地回头,接着,她也不动了。

城墙屹立人间千年,是坚实的巨人,是牢固的盾牌,是万民心中的圣物,但这一天,这件象征着永世安宁的圣物却正在被摧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只狰狞巨大的白骨利爪出现在了城墙上,一只骨爪巨锚般定在那里,另一只的动作则像是摸索,但它划过之处,无论是紧密相连的砖块还是古朴庄严的三重檐城楼,都被这样轻而易举地切开了!

那一双巨骨皆找到了着力点,猛地一撑,那一瞬间,天黑了下来,城墙的近处都被这苍白巨骨的阴影遮蔽。

她抬起头,世界空无一物,唯见遮天蔽日的狰狞尸骸在安静地注视着天地。

这是传说中的生灵,与她过去在显生之卷稚儿版上见到的完全不同!

它美得苍白妖异,它恶得嶙峋狰狞,它像是被天国与酆都的君王共同囚禁了万年的妖魔,如今终于挣开了天河与冥泉交缠的铁索,展开修长的翼骨,飞至了人居住的国度!龙不再是她睡衣上面绣着的凶萌怪物,它真真切切地飞到了她的面前,幽绿的瞳孔燃烧着永远不熄的烈焰,丑陋的心脏喷薄出威严的震鸣!它残缺的四肢如刀般扎在石砖里,将这座神圣的城墙也踩于足下!

小语明白了,这次地动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地牛翻身,而是它来了……

它来到了这里,于是大地也因为恐惧而战栗不休!

很多年之后,人们依旧会在这一天汇聚在这里,手捧鲜花对着城墙祷告,这是此后百年都将永远铭记的碎墙之日,在更远的未来则会被视为某一族群终焉的开始,但今日,唯有灾难与恐惧在人们心中肆虐,好不容易从中挣出的少女们也都只从喉咙里迸发出了一个字:

“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地震颤不休,这座被许多人称作‘冥古级’的城墙在龙尸的利爪下显得如此脆弱,它被碧瞳龙尸撞得变形,几欲开裂,墙壁的上头更是破碎不堪,坠落的石块都快堆积成一座小山了!

龙尸古重威严的长吟夹杂着石块的落地声响起,捂耳不及的逃难者耳膜碎裂鲜血淋漓,有的人甚至在奔跑中直接心脏爆裂而死,先前淡然坐在楼中的仙人也再维持不住体面,他们看着高墙之外探出的巨骨,吓得脸色扭曲,与凡人无异。

“不……不是地动么?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恐惧无差别地蔓延开来,‘逃’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念头。

城墙已高耸至此,它还能直立着从后方探出头颅,它的全部身躯该是何等巨大?

“快,快逃啊!”

楚妙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小语的手,放声大喊,小语的脑子嗡嗡作响,她好不容易咬牙清醒,脚却在这种时候抽筋了,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楚妙心急如焚。

“来人啊!救命!我知道你们在暗处,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救人吗?”楚妙环顾四周,撕心裂肺地大喊。

在她的认知里,小语身份尊贵,先前她们一同逛街之时,家族中也定是有暗卫在偷偷保护着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暗卫怎么还不出来?

楚妙并不知道,家族中确实在第一时间就派了暗卫,但市集人流密集,暗卫为了更好地监管她们且不被发现,选择了登上城墙俯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暗卫已先于她们被白骨巨龙的爪风撕裂,拍碎在了城墙上。

楚妙苦喊了几遍也不见有人来,终于彻底绝望,她拉着小语的手想带她逃离,但也是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上方的阴影挪了过来,楚妙怕得说不出话,她心惊胆战地抬头,发现那头巨龙修长的、生满骨刺的脖颈几乎全部探出城头,甚至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挪了过来,威严如古铜浇筑的龙面微垂,那双幽绿燃烧的瞳孔竟直勾勾地望向了她们!

龙尸不似邪神,哪怕直面真容也不会陷入疯狂,但这种毁天灭地的生灵却足以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们甚至不如龙尸的一根足趾大,此时此刻她们的感受,无异于蚂蚁在仰视人类。

楚妙被这种恐惧压垮了。

她痛喊着,大叫着,惊惧的面容上泪水横流,她被巨龙注视着,脑子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小语了,转身就逃。

小语独自一人坐在地上,她的身上有多处擦伤,凌乱的头发贴着面颊,她一手抱着小仙萝,一手捏着装了种子的白色信袋,屈腿仰面,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巨龙长长的骨颈从城墙上垂下,正在缓缓靠近她。

时间像是变慢了。

一人一龙就这样荒诞地对视着,某一时刻,小语甚至产生了对方没有敌意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只要张开手臂,就能抱住眼前的龙骨。

但这不过是错觉。

显生之卷中明确说过,龙尸也是僵尸的一种,它们只要从土壤中复苏就会往南奔跑,试图摧毁人类居住的地方,这是不死龙族被诅咒的执念,是最后支撑着它们的意识。

碧瞳之龙对着小语发出低沉的吼叫,它张开了满是尖牙利齿的巨口,朝着小语咬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年仅七岁,过去的记忆实在太少,濒临死亡之际甚至凑不出一幅完整的走马灯,她最后唯一的念头只是再见不到爹娘与师父的伤心。

嗖——

危难关头,利啸破空,一支巨箭重重地砸在了龙骨上,发出撞钟般的巨响,转移开了它的注意力。

小语知道,是神守山的仙人来了,他们是来阻止这头龙尸的进攻的!

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半空中确实有几个白衣仙人立在尚且完好的几栋屋楼上,手持仙剑与法宝,如临大敌地望着前方。

太好了!神守山来人了,这头邪恶的龙尸一定会被击退的!

小语终于回神,她勉强地起身,抱着小仙萝向后跑去,但很快,她又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几位最先赶到的修真者手持法器与宝剑,结出阵法,井然有序地朝着龙尸扑去,人类渺小的身躯联合在一起,眼看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却见龙尸张开白骨大口,对空喷出一道半透明的赤色龙息,这数位修真者避之不及,瞬间被难以想象的高温击中,焚化成了灰影。

他们无一不强,无一不在深山修道多年,但面对这头巨龙,他们死得如此轻易,真只如人踩死蚂蚁那样……这与龙尸破墙一样深深震撼着所见者的心灵。

小语还在跑着,却是心如死灰,她知道一切都要完了,等这巨龙真正突破神墙,大部分的人类都无法幸免。

罡风随着龙吟在身后席卷,仅存的几栋屋楼也被瞬间掀翻,小语薄弱的身躯被狂风卷起,重重地砸在了一头石狮子上,腰肢几乎要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听着身后的巨响,眼泪难以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在这一天见到了人类的天敌,见到了真正笼罩天空的大恐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修真者不甘清修,要去冒险探索墙外的世界了,过去她觉得他们是笨蛋,现在看来自己才是蠢货。

她明白了很多事,甚至想通了自己若能侥幸活下来,此后的一生要做什么。

可一切都晚了。

小语想着爹娘,想着师父,想着他们伤心的模样,自己也越哭越厉害,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前行,可她勉勉强强地站起,走来也是一瘸一拐的,神墙崩塌在即,她这个速度,如何能够逃出生天?

一苍白的小手抓住了她。

小语抬起头,再次看到了楚妙惊惧的、满是泪水的脸,她先前抛弃了自己,此刻却又去而复返!

“快走。”楚妙二话不说,直接将她背在背上,跑着前方跑去。

先前楚妙被恐惧压垮,向前奔逃,但她狂奔了一阵之后,她的发髻松了,长发如瀑落下,插在其中的簪子也坠到了地上,她想要捡起簪子,簪子却被后面跑来的人给踢走了,她后知后觉地立在人潮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叱了一声‘笨蛋’后又逆着人潮狂奔了回去。

“谢……谢谢你。”小语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我的敌人,只有我能打败你,其他人……无论是邪神还是人都不行!”楚妙咬牙切齿地说。过去,她在话本上看到过类似的词句,只觉得幼稚可笑,如今却是脱口而出了。

小语哪里听不懂呢,她眼泪决堤般流出,她想要表达感谢,却发现词句如此无力……

灾难席卷四合,城墙危在旦夕,小语模糊的泪眼向四周看去,形形色色的场景撞入了瞳孔里。

她看到了乘着马车逃命的人为了让车跑得更快,将自己的妻儿推下车厢,也看到有父母和孩童在废墟中声嘶力竭地刨着堆积物,试图挖出亲人的身体,有溃退奔逃的修真者,也有逆潮而去的仙人,有受惊奔逃撞向城墙的马匹,有城墙上激射而来,在她们头顶飞过的乱石……

她认知的世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她想要帮助他人,可什么也做不到。

嗖!

又是一记锐鸣。

这记声音几乎将她的精神都撕开了口子。

先前的锐鸣是仙人救命的箭,这一次的却是破空夺命的碎石,楚妙的腿被不幸击中,她的腿骨在一瞬间几乎粉碎,她再难奔跑,惨叫着摔倒在地,身躯在地面上扭动,小腿血肉模糊。

城墙那边似乎有激烈的战斗发生了,越来越多的碎石呼啸着破空而来,小语的脊椎还被剧痛撕扯着,但她什么也不想了,她扑到了楚妙的身躯上,撑起身子,为她阻挡那些飞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何飞石都有可能直接要了她们的命,但小语已经停止了思考,她抱着楚妙,死死地保护者她。

“快……逃……”楚妙张了张沾满灰尘的唇,咳个不停。

小语却是哽咽着摇头,只顾死死地护着她和小仙萝。

这一轮急促的石雨飞过,似有命运之神眷顾着她,竟没有一颗再砸到她们身上,小语来不及为劫后余生感到欣喜,因为劫远远没有过去,她仓促回头,便看见那头白骨巨龙已突破了神墙,朝着城内走来,它每走一步,大地都要颠簸一下!

小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她的肩膀、手臂、脊椎像都灌上了铁,她嘶吼着将楚妙抱起,让她趴到自己背上,她背着楚妙,用浑身的劲向前方跑去。

她摔倒了无数次,爬起了无数次,膝盖涂满了血,手中抱着的花盆也支离破碎,再难拿起,但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忍抛弃小仙萝,她直接将这白萝卜从土壤里拔出,用满是鲜血的手握着,碍事的花盆则被撇到了一边。

楚妙在她背上昏迷了过去。

这种时候,昏迷反倒是一种保护。

小语已用尽全力在跑,可大地的震鸣声还是越来越近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目眦欲裂——那头碧瞳之龙竟是朝着她这个方向追来的!

巨龙的双足何其宽大,她哪里跑得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拿着白萝卜,背着昏迷的少女,绝望地跑着,她瞬间的精神意志正在土崩瓦解,短暂压下的痛楚也重新在骨骼中肆虐,但她只能继续跑,因为除了跑,她已无事可做!小语不由想起了五岁的时候在家族中参加的跑步比赛,那时是四人一组,手持萝卜一样的棒子进行接力,她当时跑得很累,但没有放弃,因为她知道,将手中的棒子传给下一个人,自己就可以休息了,但……

白骨巨龙的吼声几乎是贴着后背刮来的,小语张了张口,平日里润泽粉嫩的嘴唇此刻已干涸开裂,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知道自己与楚妙马上就要被碾碎了。

生死关头,小语忽然回身,她盯着那头巨龙,用诅咒般的话语厉叱:“你给我——去——死!!!”

如比武时那样,她根本不懂符箓,她用以诅咒的东西唯有她真挚的心意!

龙骸当然听不懂她的话语,它朝着小语的所在垂下,小语知道要死了,什么也不怕了,她弯下腰,如对付巷子恶犬那样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她用力太狠,装着神木之种的白色信袋也被她一并丢出,掷向了龙首。石头砸碎在了它的牙齿上,信袋也被撕破,挂在它的齿上,如残留的青菜叶子。

一颗小石头哪能撼动巨龙分毫,它的巨口缓慢张开,眼看着就要将小语衔起。

千钧一发之际,一袭青裙赶到。

娘亲是人神境,可哪怕是她要在这成千上万的灾民中找到自己的女儿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是抱着最坏的来的,故而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小语时,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龙尸喷吐龙息的刹那,她抱起小语与楚妙,飞快撤离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神境虽也没有抗衡苍碧之王的资本,但却足够让她逃离苍碧之王的攻击范围。

混乱还在继续,大量的人还在不停死去,却已暂时与她无关。

小语昏迷了一小会儿,又因剧痛的撕裂醒来,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比武台的附近,龙吟声依旧在耳畔响起着,却已变得遥远。

龙尸的袭击太过突然,他们几乎没有防备,但起初这些仙人并未太把它当回事,毕竟龙尸攻击神墙也非一次两次了,最初还会有人伤亡,但现在他们技艺娴熟,对于龙尸的攻击和弱点都了如指掌,龙尸袭击无异于是给他们提供研究的标本。

况且今日汇集于此的人何其强大,他们联合起来,恐怕玄紫龙尸都能他们击败。

但他们没有想到,来者竟是介于隐生之卷与太古之卷间的苍碧之王……

“小语,以后你就是这位仙人的弟子了,他会带你去云空山修道,以后的日子里,娘亲不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用功,不要懈怠了。”青裙女子揉着她的发,眼中闪烁泪光。

“娘……娘亲……”小语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她嘴唇颤抖,小声地问:“娘亲……你要去哪里啊……”

青裙女子没有回答,一个白衣裳的年轻人也蹲下,他用衣袖擦着小语脸颊上的血,柔声道:“我们对小语都很放心了,小语现在还小,但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大剑仙的,只可惜……”

只可惜爹娘无法看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不行……不行!”小语听出了话外之音,她嘶哑地喊着,“要是没有爹娘看着小语,小语怎么长得大呀?”

年轻男子擦拭的手微顿,他鼻子一酸,也流下了眼泪。

“不要走,不要走……”小语不停地摇着头,哀求道。

青裙女子与白衣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不少人,其中有很多人离开了,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他们面容模糊,都在等着两位宫主发号施令。

“此行极可能有去不回,你们……都想好了吗?”年轻男子终于无视了女儿的哀求,他站起身,看着身后尚未离去的人,肃然发问。

“当然,我钟家世代斩邪,岂有独善其身之理?”有个女子开口说话,正是先前小语所见的,在井边因为儿子远去求学而柔弱啼哭的姑姑。

“听说龙骨是最好的磨剑石,我尚缺柄真正的名剑。”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白衣少年同样开口。

“无妨,若我能活着回来,给你与这丫头都铸一柄……”铸剑师亦开口说话,先前的月试令他对楚妙感到失望,原本断了铸剑之念,但此时她看着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女,如见垂死之鹤,心中大恸,又起了开炉铸剑之心,剑名就叫……雪鹤吧。

“我爹娘就是被龙尸杀死的。”又有人开口,话语冰冷,视死如归。

“我是神守山弟子,岂有逃跑之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废话了,我们在这里磨蹭,就会有人因我们而死。若我们不去拦,此处至神守山的一切民宅都会被毁掉!”

小语怔怔地听着他们的话语,泪水空洞地淌下,她再说不出任何挽留的句子,只是痴痴地问:“神呢?神在哪里……它不是会保护我们吗……它为什么不来守护我们?”

“山主方死,神尚在沉眠。”有人回答了少女的疑问。

“那……那怎么办啊……”小语的心乱成一团糟。

“没有关系。”青裙女子温柔开口,她将腰间的束带在身侧打了个结,然后牵起了身边男子的手,对着小语露出了温柔的笑:

“神不守山,我们来。”

这一刻,视线像是在一瞬间拉远了,爹与娘立在她的眼前,立在她的记忆里,站成了永恒的剪影,小语的哭喊声还在继续,却是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

云空山,仙楼,披着白狐裘的女子阖上眼眸结束了这段回忆,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看着仙楼外的云卷云舒,脸色重归平静。

仙人的记性很好,但每年的今天她依旧会将它完整地回忆一遍,以免遗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么?”披着红氅的雪发少女轻声发问。

“是啊,三百年了……”

转眼之间,这竟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了……

她感到怅然若失,却无法将这种感觉真正握住,唯有眼泪如当年一般不自觉淌落。

身后忽有破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仙楼为云空山圣地,这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女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小禾抬起头,望向了来人。来人是个白衣冷然的仙子,她束着玉冠,容貌竟与楚映婵有几分相似。

不同于小禾的吃惊,女子早已习以为常。

因为她每年都会来。

但这一次,这位白衣仙子满脸怒容,她似是来……兴师问罪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外的云随着女子的到来碎成一片,似惊慌而逃的鹤,散在初秋的寒空中。

“今年怎么来这般早?”师尊尚含泪珠的眼眸眯起,笑意迷濛。

“她是谁?”

白裙仙子没有理会师尊的发问,她目光如电地望向了她身前坐得端正的少女。

这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雪瀑般的发柔软垂落,白皙的面容清美精致,她穿着白色贴身的衣裳,下身则是深红色的过膝褶裙与一双棕灰色的鹿皮靴,她是如此纤瘦漂亮,宛如惹人攀折的柳花,最重要的还是她身上那抹极淡的神性,这让少女更加圣洁雅致不可方物。

小禾感受着她的视线,捻着氅襟的手更紧了些,她淡绯色的薄唇微闭,犹豫着是否要回答,这白裙仙子却端得凌厉,直接问:“你这是你女儿?往年怎么没见过……一晃这般大了?”

师尊以指尾轻轻拭去眼角的水花,笑意不减,“怎么样,好看么?”

“漂亮是漂亮,只是……”白裙仙子话锋一厉,张手虚握,一截长鞭凝于掌心,对空一挥,朝着小禾的所在缠了过去。

小禾反应很快,她起身一退,棕灰色的靴间踩着椅面跃起,一点椅背,身子在空中灵巧一翻,翩然落地,宛若灵动的小羚羊,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鞭子。

“教得不错嘛。”白裙仙子笑道。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客人,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呀。”师尊双手覆在狐裘上,淡淡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客人?原来不是女儿啊……”白裙仙子眉一蹙,很是失望,“你哪来这么小的客人?该不会是又要收徒了吧?”

“本尊名满天下,弟子慕名而来,有何奇怪?这位小禾姑娘身负血脉,天赋卓绝,拜入我门下亦是理所应当,哪像你,这么多年门庭冷清,连自己女儿都看护不好。”师尊讥笑道。

“你……”

白裙仙子被戳中了痛处,心头一紧,来时的气势消了大半,便在这时,那冰山美人似的少女倒是开口了:

“我今日不是来拜师的,我是来与你辞别的。”

空气瞬间冷了几分。

“……”

师尊眸中的笑凝固了,一旁的白裙仙子倒是愉悦了起来,对这个漂亮的雪发少女观感越来越好。

“你不拜师为何听我讲这么长的故事?”师尊质问。

“不是你拉着我听的么……”小禾无辜地说。

“听过了为师讲故事,你便是我门下之人了,你是在担心要喊白祝那丫头师姐面子上过不去?无妨的,我可以帮你把名次提一提,提楚映婵上面去。”师尊立刻做出了承诺。师尊并非迂腐之人,仙楼弟子的排名也不必拘泥于先后顺序,全凭她心意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敢?”小禾还未发话,白裙仙子却再次动怒。

小禾却是面不改色,她清冷地施了一礼,坚持要辞行。

这一年里,小禾在神山境内游历,走过了许多地方,拜访了不少宗门,见过了人间百态,最后回到云空山,穿过了那道写有‘无拘无束’四字的碑亭,来到了云海缥缈的仙楼,将师尊所赠的银牌还回,与她辞别。

白裙仙子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了,她望向了身披狐裘的女子,冷嘲热讽道:“你也有今天?”

师尊轻哼了一声,旋即又笑道:“你尽管笑话我便是,反正我都能从你女儿身上讨要回来。”

“你还敢提这件事?!”白裙仙子今日本就是来问罪的,“我将女儿托付给你,你就是这般欺负她的?若不是映婵前日素衣归家,我至今都不知晓此事!”

小禾心中了然,原来这是楚映婵的娘亲,难怪与她这般像,只是楚映婵是冰冷淡雅的,眼前的仙子则透着别致的风韵。从先前的故事里,小禾也聪慧地明白,这位白裙仙子很可能就是楚妙。

“不是你让我对她严厉一些的么?”师尊问。

“我让你严厉是在学业上,你呢?这么多年你一共才教了她几天?东西没学到,欺负倒是没少被你欺负。”白裙仙子又恼又委屈:“我辛辛苦苦生个漂亮女儿,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倒成了你出气包。”

当年楚映婵骑鹿迷失林间,与师尊的夜雪相逢看似偶然,实则是早已默契之事。

“那你倒是亲自管教你女儿呀,看她听不听你的话。”师尊微笑道:“有些做娘亲的,哪怕送个生辰礼物,都需要其他人代为交管呢,对吧,妙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果然就是楚妙。

而楚映婵这些年的礼物,包括那柄雪鹤剑,大部分皆是楚妙通过师尊之手转赠给女儿的。

师尊口中的灾难之影在她的脑海中弥而不散,如今历史中的小女孩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当初年仅七岁的她们如今已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皆是名动天下的仙子神女了……小禾不免生出时空交错的怅然感。

“映婵她跌境了,你知不知道?”

楚妙真的生气了,“当年若不是为了追赶你,她怎会在根基如此不稳的时候贸然冲击仙人境?当年那场破境便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如今她跌至元赤,道境破损,此生恐无忘大道,你这做师父的,真的半点不关心么?”

师尊笑意淡去,她闭上了眼眸,答非所问:“你知道楚楚为何不喜欢你么?你呀,这么多年了,掌控欲还是这般强。”

“若我都不关心她,谁还来关心她?”楚妙严厉质问。

“我若真不喜欢楚楚,又怎会收她为徒呢?”师尊轻声说:“她现在需好好静下来,看清她真正要走的路,修道之人生年漫漫,耽误个一两年又如何呢?现在不恰当的关怀反而会成为她未来的心障,这个道理应不需要我给你多讲了吧?”

楚妙沉默不语,又道:“即使真的如此,难道就彻底放任不管么?”

“放心,我自有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告诉你。”师尊似是有意气她。

“……”楚妙衣裙猎猎翻飞,俨然杀意凛然。

“好了,少在我这里撒野里,早些年你还能与我过过招,现在让你十招你也不是我对手,真将我惹恼了,小心我把你们母女抓来一起欺负。”师尊起身,清清冷冷地笑着,她看着楚妙清丽的面容,轻佻地伸出手指去勾她下颌,却被楚妙没好气地打开。

“你怎么一点师德也没有?若你那师父知晓你现在这番模样,定将你屁股抽烂。”楚妙冷冷道。

“师父……”

师尊的神色宁静了下来,她看着窗外重新聚拢起的云朵,随手放下了帘子,水雾飘卷的眼眸瞬息万变。三百年年是十万余天,那短暂的七日在这个尺度上显得如此渺小,她原本一度相信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但那段短暂的经历却与碎墙之日一同牢牢地钉在了她的生命里,成了无数个寂静夜晚灼烧身心的火,越来越明亮。

她再也没有见过爹娘,也再也没有见过师父,曾以为的永久安宁在她七岁那年被白骨巨龙踏得支离破碎,本以为的短暂分离竟倒成了永远的诀别。

“若他还活着,随他怎样都行。”

她轻轻说着,双袖低垂,一袭白裳裁冰剪雪。

三百年过去了,她用尽全力也没能找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仿佛他根本不曾存在于世界上,仿佛那七天也只是她给自己编织的美梦。

楚妙自知失言,她掩了掩唇,只是道:“总之,以后对我家映婵好些,否则我天天来你这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来闹事我倒无所谓,就怕到时候你女儿亲自把你轰出去。”师尊说。

“不可能,无论如何她也是我女儿。”楚妙虽这样说着,却是很没底气,因为她知道,这一幕很有可能成真……

想到此处,她更感憋屈,气势汹汹而来的她一下子变得兴意阑珊,她随意捡了个椅子坐下,道:“这些年想见你一面可真是难,也不知你整日忙里忙外到底在做什么。”

“做当年爹娘未做完的事。”师尊说。

“你还牵念着这些么?”楚妙问。

“当然。”师尊说:“当年那场远赴极北的行程里,爹娘的发现应远远不止神守山所藏的那些,他们应还知晓了更深的隐秘,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未告诉任何人,甚至……甚至爹娘结为夫妻,也有可能与这些秘密有关。”

过去,她绝不会去妄加揣测这些,但随着近年来她知晓了越来越多的秘事,对于当年那场极地之行,她的困惑与猜想反而更深了。

师尊今日不想谈论这些,她轻揉额角,收拾思绪,问:“饮酒么?”

“随你。”楚妙说。

“小禾,你也一同来吧。”师尊望向了纤瘦的红裙少女,说。

小禾轻轻笑了笑,却是摇首,“我不胜酒力,还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才说到一半,便听小禾‘哎’了一声,她的手腕一左一右被师尊与楚妙抓住,硬拉着陪她们去喝酒。

小白祝恰好后门后面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这里张望过来,她还没看清什么,恰逢楚妙与师尊出门,正撞上了她,白祝足下不稳,惨哼着摔下了阶梯,又撞上了路过的小麒麟,将它也掀翻在地,四脚朝天委屈地叫。

白祝揉了揉头,扶起了小麒麟,却也不敢对楚妙生气,这位白衣大姐姐凶得很,听说一直想把她炖了,想了三百年了……若不是自己争气,于十年前终于修成了人形,否则可能真的要变成萝卜汤了。

“巫姐姐,你要走了吗?”白祝去拉小禾的衣袖。

小禾螓首轻点,“以后若有机会,姐姐会来看白祝的。”

“嗯,也希望姐姐早点找到你的小夫君,把自己嫁出去。”白祝真诚地笑着:“虽然从未见过那位哥哥,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祝总觉得他很亲切。”

小禾清恬的眼眸中似有白云揉碎,她捏了捏白祝的脸,轻轻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到时候我与他一同来见小白祝,好么?”

小禾脸上带着微笑,眼眸却是愈发空落,她已等待了一年,却什么也没有等到,今日听了仙楼楼主说她小时候的故事,小禾才恍然明白,原来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但小白祝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巫幼禾姐姐很厉害,所以也相信她的话,用力点头。谷

仙楼外飘着雪。

雪地上满是白祝与麒麟追逐的脚印,那些奇珍异朵四季常在,全然不惧风雪,斑斓娇艳。

仙楼是师尊的地盘,这些里的风晴雨雪皆与她的心意有关,师尊说话时始终带着柔媚的笑容,但这满楼的白雪却是如此欲盖弥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禾知道,总有一日,她也要走出自己心中的冰雪,前往那座命运中的雪山。

这也是她不愿拜入仙楼门下,决意离去的原因。

小禾与她们同去小凉亭中,一道饮了最后一场离别的酒。

亭在崖边,这里是可供看花赏雪的绝妙之境,极目远眺时,若眼力足够好,还能看见巍峨神山上布局规整的建筑。楚妙与师尊坐在一起,先前还吵着架的她们一下子和谐了起来,变回了情同手足的姐妹,小禾则有些拘谨地坐在边上,一绺绺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雪发。

以剑划开酒封,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扉,这是在梅花树下埋了百年的酒,它的香气如此醇厚,入口却是清冽的。

小禾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之后一饮而尽。

小时候她体寒,姑姑常常逼着她喝酒,那时候她喝的酒里都会混杂凶妖的内丹,酒过咽喉如刀割,故而她始终不觉得饮酒是什么美事,反倒觉得是种惩罚,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美酒,只是……这美酒饮多了,反倒又让她觉得,不如她小时候所饮的烈酒那般回味悠长了。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它或许本身不那么好,但它埋在记忆深处,随着成长无声地发酵,待偶尔忆起,才惊讶地发现它已如此无可替代。

‘不胜酒力’的小禾旁若无人地喝着酒,喝了不知多少杯,才终于有些醉醺醺。她神色迷离,向着身侧望去,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身侧却只有庭外探出的梅枝。

酒顷刻醒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望向了楼主与楚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喝酒之前,这两位女子皆吹嘘自己酒量如何好,但待小禾小酌片刻缓过神来时,发现师尊已趴在玉石桌案上醉倒了,楚妙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脸颊酡红,浑身酒气,媚眼如丝地望着小禾,“你看,你家师尊酒力这么差还敢说大话,这般德行,也不知怎么捡到这么多乖徒弟的。”

“我没有拜师。”小禾辩解了一句。

“你在胡说什么呢?小白祝,快给我倒酒,要不然姐姐就拿你下酒。”楚妙强自镇定道。

小禾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她们才是这小凉亭里真正的小姑娘。

楚妙未来得及等到小禾倒酒,便也醉醺醺地倒下,躺在了师尊的身上。

酒意正浓,师尊遮蔽容颜的轻纱也终于淡去,原本略显模糊的仙颜终于清晰地浮现。

白雪吹卷,云海如湖,日光被团簇的云遮蔽,照入亭中时薄如月的清辉。

师尊的面容如此年轻,看上去依旧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姐姐,她的仙靥是极美,澄净无瑕,纯洁冰冷,仿佛是鸿蒙初判后天地间的第一片雪,连魂魄都是晶莹的,而那头乌黑的长发如万古低垂的虚空,泛着淡而神秘的幽香,她体态颀长,身躯亦似软玉塑就,尤其是那双玉腿,修长笔直得不像话,而她即使穿着偏厚的裘衣,也难掩身材的傲人。

小禾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心中更感孤单。

她看着亭外忽急忽缓的雪,将火炉上的小酒壶拿到了面前,倒光了其中最后的酒,她饮了一半,心忽地一动,不自觉将酒杯放下,目光望向了亭外,亭外云间恰有成群结队的仙鹤掠过,她失神地看了很久,再放下酒杯时杯中的温酒已凝成了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天雪地里,小禾迈入了元赤境中。

她缓缓起身,裹着红氅走过了雪地,临别之际,师尊的话语忽然在身后响起,“你体内没有白凰之血。”

“什么?”小禾吃惊。

“你体内的血,是龙血。”师尊说完这句,又醉醺醺地别过了头去。

小禾纤细的身影立在雪地里,不确定这位仙楼楼主是不是在说醉话,她立了一会儿,也不见她继续说话,便独自一人走下了山去。

山下,小禾于秋林间遇到了楚映婵。

楚映婵侧坐鹿上,白衣胜雪,青丝垂落,姣好的身子清瘦了几分,唯神色未改,静若秋月。

楚映婵看得出来小禾刚刚破境。

她仙人境第二重时,小禾不过玄紫境,如今她元赤境,小禾也已是元赤境,师尊是十六岁的仙人,弄不好这位雪发少女能够更早,若说心中没有失落是假的,但这一年的清修令楚映婵更加淡然,她看着小禾,眸中也未见妒意,只是说:“我送送你。”

“好。”小禾也未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映婵自鹿上下来,牵鹿与小禾并行。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她们只在路过一片野草地时折了些野菊花,凑成了两束,握在手中。

今日是三百年前的碎墙之日,城根下放满了鲜花,墙壁前亦站满了,人们按照习俗在这一天来这里祷告,祈求平安。

小禾与楚映婵亦将摘来的野菊花放到这里,一同对着墙为已死之前祈祷。

她们在城门边分别了。

“你还欠我一场比试。”小禾说。

“嗯,你随时来寻我便是。”楚映婵说。

“你这样死气沉沉的,揍了你也没劲,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神气一些。”小禾冷冷道。

楚映婵点头答应,又问:“你打算去哪里?”

“北边。”小禾说:“传说那里有一座雪山,我想去找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她们最后的对话,两位少女就此别过。

小禾临走之时亦有些担忧,害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林守溪就寻来了,但她又笑着摇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自己又在痴心妄想了。

神山之上,师尊与楚妙已然酒醒。

“同去神墙么?”楚妙问。

这是她们每年都要做的事。

“今日便让小辈代劳吧,我……还有其他事。”师尊说。

“其他事?”楚妙诧异地问:“还能有什么事?”

“我要去取回我的剑。”

“湛宫?”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曾数次占卜过湛宫的下落,从未得到过结果,湛宫似是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但就在昨夜,她终于算清了它的位置。

是该去一趟了。

自己的乖徒儿应该也在那里。

“当年你拔出那柄剑的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真是……可爱啊。”楚妙笑着回忆。

“当然,那是我的剑,除了我钦定的徒儿唯有我可以将它拔出。”师尊骄傲地说。

千年之前,神秘的黑裙小姐于墙外借剑,一剑斩断了时空魔神的过去,一剑切断了时空魔神的未来,被两剑斩为三截的魔神就此牢牢被困于当下,成为了剑下的困兽,自那之后上千年,这柄剑固守其骄傲,始终不愿再被拔出,直至后来神山之人从倾塌的家族中寻出这柄剑,作为遗物送来云空山时,她双手持握剑柄,猛地一拉,让人们时隔千年后再次见到了它如镜的刃。

但她再未通过这柄剑联系上师父。

仿佛随着剑的抽出,剑上联系着的时空也随之断裂了,于是故事就永远地停留在了第六日的黄昏。

“吾道不孤……”师尊轻轻开口,神色茫然。

“你说什么?”楚妙没有听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师尊自嘲似地笑了笑,她对楚妙说:“你女儿要回来了,好好陪陪她吧,以后与她说话耐心些,莫要太过心急,免得又将她气走了。还有……”

“顺便帮我照顾白祝。”

在墙后面偷听的白祝连忙探出脑袋,大喊:“白祝能照顾好自己,无需劳烦楚姐姐。”

说完之后掉头就跑,躲到楚妙找不到的地方去。

师尊看着那小白萝卜,哑然失笑。

“再会。”她对楚妙说。

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地里,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漫天白雪,天很快晴了,山上银亮一片。

楚妙迷离的醉眼望着亭外的冰雪世界,恍惚了许久才轻轻开口:

“再会,宫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宫语是师尊之名。

她七岁才开始真正练剑,却成了云空山历史上最早破入仙人境之人,哪怕是在神山这样天才辈出之地,她也绝对称得上是传奇,这三百年来,关于她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楚妙看着放晴的神山,看着凌乱的酒杯,无声而笑。炭火仍有余温,但冷寂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正独自一人看着山中寂寞雪,女儿忽然牵鹿上山来。

楚映婵望着熟悉的仙楼,忽然意识到,自己素衣下山至今竟快过去一年了……

她走时一袭素衣,来时同样如此,那柄纤薄修长的黑尺虽从未动用过,却也始终背在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师父让我来的么?”

楚映婵到了仙楼,环顾四周,没见到师尊,却意外地见到了她的娘亲。

“你?”楚妙一下觉得失了面子,刚想说她两句,不由想起了宫语的嘱咐,还是沉下气来,“你师尊有事先走了,特意嘱咐我多陪陪你。”

“不会是你将师尊支开的吧?”楚映婵的眼眸透着不信任。

“……”楚妙胸脯起伏,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我哪有那个本事呀?快来,许久未见,陪娘亲坐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才两天没见……

楚映婵略一犹豫,还是将鹿系在了门口,踩过雪地,走到了娘亲身边,平静地坐下。

她看着玉石桌上散乱的酒杯,说:“你怎么又与师尊一道喝酒?师尊酒量这般差,此事又出去办事,耽误了可怎么办?”

“娘亲酒量就很好了?”楚妙对于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很是无奈,但她看着女儿清丽动人的脸蛋,一下子又温柔了下来。

在女儿没有出生之前,她是楚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一生跌宕传奇,美誉无数,但自女儿出生长大后,本就不太稳当的‘楚国第一美人’头衔,转眼就被女儿轻而易举且毫无争议地摘走了。

“映婵果然长大了,与娘亲当年一样漂亮了。”楚妙微笑着说。到了楚妙这等境界,百年的光阴不足以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若与楚映婵一同逛街,很可能会被当成是姐妹。

“是么……”楚映婵可不觉得这是夸奖,她轻声说:“师尊对我说,我比你年轻时候好看得多。”

楚妙衣袖间的拳头捏紧,她深呼吸了几次,最终还是咯咯地笑道:“当然,我的乖女儿定是青出于蓝的,嗯……你也比你师尊小时候顺眼多了。”

“娘,你若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拐弯抹角可一点不像你。”楚映婵说。

“没什么事呀,我已经好多年没与小映婵好好坐下来聊天,沟通情感了,我们虽是仙人,但修的也不是无情道,自是需要亲情的。”楚妙语重心长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修的不是?”楚映婵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你真修了无情道,我现在就将这破楼给拆了。”楚妙立刻说。

楚映婵抿了抿唇,眸中薄光闪动,却不言语。

楚妙心惊,黛眉轻皱,“你该不会真修了无情道吧?难怪这些年的婚事全让你拒绝了去……”

“能不能别谈婚事?”楚映婵蹙眉。她只想于道门清修,从未想过这些。

“娘亲也不想呀,实在是映婵名声太大,我将那些婚书收起来烧火,恐怕能直接烧过这个冬天。”楚妙笑了笑,说:“而且娘亲也帮你物色过了,其中有几位青年才俊确实不错,有个道侣不是坏事……”

“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嫁给他们就是了。”楚映婵冷不丁地打断。

“你……这话让你爹听到了恐怕得气死。”楚妙摇了摇头,心想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了,以后若真找到了心仪的郎君,那这女儿岂不是彻底白养了?

“映婵呀,你也是懂事的人,娘亲从小待你这么好,你这般态度对我,是不是太让娘亲寒心了?”楚妙手捧心口,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白雪,姿态柔弱。

“待我好?”楚映婵也恼了,“你哪里待我好了?”

“娘亲为你做了这么多事……”

楚妙刚想一一列出,却被楚映婵及时打断:“你做的那些事,无异于是我嫌饭菜不好吃,你没有去把饭菜做得好吃,反倒给我做一个金碗,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好好吃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映婵本是在说比喻句,但她说完之后才猛然想起,这一模一样的事娘亲似乎真的干过。

“金碗也是诚意呀。”楚妙显然也想起了这桩往事,努力为自己辩解。

雪过天晴,周围的温度却似更低了些,将她们的话语都冻结了。

楚映婵虽清冷惯了,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正想找个理由起身离去,却见白祝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楚楚小师姐……”白祝一脸惊喜地看着师姐。

她已快一年没见到师姐了,万分想念她,没有了小师姐的欺负,白祝只觉得生活一片苍白。

“小白祝。”楚映婵也露出了微笑。

白祝快步跑了过来,纵身一跃,直接扑到了师姐怀中,抱住了她的脖颈,小麒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它也想跳上来,奈何腿短,撞到亭子的木栏后又摔到雪中,楚妙见它可怜,伸手想去扶,小麒麟不太认识楚妙,以为她是来抓自己的,一口咬了上去,疼得楚妙轻呼出声。

这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处处不让人顺心……楚妙气鼓鼓地甩着衣袖。

“它不会咬人吧?”楚映婵见状,也伸手去摸麒麟的脑袋。

“当然不会,只有笨蛋才会被咬。”白祝忙着抱小师姐,显然没看到刚刚的一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楚映婵伸出手后,小麒麟便立刻去蹭她的掌心了。

“……”楚妙觉得小萝卜也被带坏了。

楚映婵看向娘亲,难得地露出了神气的笑,楚妙微愣,见到女儿的笑后,她的气也消了,跟着笑了起来。

小白祝与师姐说着这一年仙楼发生的趣事,她极尽绘声绘色,依旧说得很无聊,但楚映婵却是认真听着,很是配合。

楚妙静静地看着她们,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与小语在一起修行的日子。

韶华易逝,纵她们青春永驻,也再无法真正回到年少时光了。

“白祝讲完了,师姐你也讲讲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楚映婵摇了摇头。

这一年她虽也曾与小禾结伴同游过一些地方,但她境界没有寸进,心也是冷寂的。

“真的一点也没有嘛?”白祝问。

楚映婵再次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勤快的白祝遇到了懒惰的师姐……”白祝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楚映婵也感到内疚,想要安慰几句,这时,楚妙忽然娇憨地举起了手,说:

“那我来说吧。”

白祝与楚映婵一同看向了她。

白祝还是有些害怕这个惦记了自己三百年的女人,楚映婵则问:“娘,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年轻时候那些事我小时候就听腻了。”

“我可以给你们讲讲你们师父小时候的故事。”楚妙说。

“师父也有给我们讲过呀。”白祝说。

“她口中的自己是怎么样的?”楚妙问。

“嗯……师尊说她从小就朴素,勤奋,刻苦,次次月试皆靠实力夺得魁首……”

“停!”楚妙听不下去了,“我给你们讲一讲你们师父小时候真正的样子吧。”

白祝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连连点头,并娴熟地保证不告诉师尊,楚映婵反正要等师尊回来,自也不介意听一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妙久违地得到了一种‘孩子王’似的乐趣,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关于你们师尊呀,还要从三百年前讲起……”

……

“三百年前,苍碧之王自地宫中苏醒,刺开龙宫之穹顶,破冻土而出,振翅南去。神墙之外的荒蛮之地大都妖浊遍野,草木不生,我们能于此地存活耕种,其中有神桑树之功,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里是龙起之地!龙是邪灵的天敌,它的旧宫之址邪灵岂敢接近?今日拜鳞节,我们所要感谢的,便是龙王殿下的恩赐。”

三界村。

钟无时立在神桑树下,眉心点红,白衣飘飘,丰神俊朗宛若云上仙人,他的身后有一画卷展开,画卷呈现黑白色调,透着妖异惊怖之美的巨龙立在山峰上,对着天空喷吐龙溪,那双幽碧龙瞳是唯一多余的色彩,像是燃烧幽冥烈焰的大门。

而他的身前仙村早已残破不堪,屋摧灯毁,狼藉一片,残存的修真者大都是老人,他们被迫来到这里,听着钟无时诉说,脸色颓唐。

钟无时也感到可惜,按照他原定的计划,今天是一个热闹而快乐的日子,新的龙王将会随着大量的烟花一同升上天空,新王将得到三界村所有村民的祝福,在欢声笑语中……被它寄生。

说来可笑,他本是黑海深处的邪神子嗣,如今却要夺舍一头真正的龙王。

钟无时兴致勃勃地诉说着龙王的来历,一辆马车驶入,其中载的是双首蟒的心脏,双首蟒已死去数月,它的心脏被冰封存,看上去鲜活依旧,肌肉纤维与依附其上的血管皆清晰可见,人们甚至觉得,若将冰块消融,它依旧可以迸发出有力的搏动。

“今日是龙醒之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无时看着这颗心脏,露出了笑容。

一年前,囚困它的镇守神域发生大变故,他累积了千年的残念终于得到了逃脱的机会,它在荒地游荡,发现了三界村,寄生在了钟无时的身体里,意外发现了地宫尸骸的惊天隐秘。

正统的龙族一脉,除了万龙初祖的苍白之王,其后便是虚白、苍碧两尊王,剩下的龙尸则皆是玄紫、浑金、元赤三色。苍白与虚白之间,传说还存在毒泉黑鳞之类的邪龙,但传说毕竟是传说,按照次序,苍碧在仅存的龙尸总,也可排入前五!

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村庄下,竟藏着苍碧之王的尸骸。

当年它撞破神墙自后,新生的心脏被仙人刺烂,但它竟没有死去,反而拖着重伤的身躯飞过了千万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继续陷入长眠。

这是何等强大的生命力……

但更令钟无时诧异的是,他还在这尊龙尸的背后牵扯出了一个名为‘有鳞宗’的宗门,这个宗门信仰着龙类,但他们绝非只是崇拜龙王这种强大的生物,相反,他们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口号:“残暴的旧君应当深埋地下,我们所要迎接的,是新世界的善君。”

于是,他们在龙鳞镇以北秘密地创设了魔巢,并在那里创造他们的新君。

但钟无时清楚,这只是一个骗局。

有鳞宗也发现了苍碧之王的尸骸,他们隐藏下了这个消息,以创造真主的计划作为遮掩,目的依旧是复苏这头旧王。

但有鳞宗同样是心怀梦想的宗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整个历史,复苏邪神、龙尸之类的邪教屡见不鲜,真正将邪神唤来,却未来得及欣喜,便被他们所召之物屠戮殆尽的也比比皆是,但有鳞宗不同,他们的目的并非复苏苍碧之王,而是要在复苏它的同时,给它换上他们创造的意识体,令苍碧之王成为有鳞宗真正的同类。

他现在的存在相当于是一只傀儡虫,寄居在钟无时的身体里,操控他的一切,但有鳞宗的野心则要更大,他们想要掌控的是一头真正的龙王!

而且钟无时确信,有鳞宗下设的一些暗阁虽已糜烂松散,但那位神秘的宗主定是真正的高人,因为他确实研究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可以篡夺真龙的方法。

这也是杜切至死保守的秘密。

若这一方法真的成功,那未来龙尸岂不是都可以成为他们座下的战争机器?这样的话,有鳞宗甚至可以一跃成为凌驾于三神山之上的宗门!

创造这一切的宗主到底是谁呢?

钟无时感到了好奇。

他也曾偷偷调查过有鳞宗的来历,这是一个创设超过两百年的宗门,甚至比许多声名鹊起的名门正宗还要古老,不过这宗门过去规模始终不大,近些年计划真正启动后它才开始扩张。

这会和三百年前那次碎墙之日有关么?

钟无时暂时想不通这些,但这些在当下也无关紧要,那位有鳞宗的神秘宗主无论多么强大,如今也被困在了神山,脱不得身,现在的三界村里,他就是无上的主宰,他可以尽情掠夺有鳞宗的百年心血,将其据为已有。

当然,自己的计划同样有一些瑕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至今没有找到林守溪和圣子,以及……尊主。

尊主就是有鳞宗创造的意识体,谁能想象,这么一只人畜无害的三花猫,即将成为未来崭新的苍碧之王,但现在这个尊主不见了,苍碧之王虽还能复苏,但很可能直接变成一头白痴。

这对他而言倒没有太大的所谓,毕竟无论是谁成为新王,他都会寄生在它的身上,慢慢侵入它的身躯,直至将其尽数掌控。

不过掌控一头白痴多少有些恶心就是了。

钟无时亲自将双头蟒的心脏运至尊主府邸,他坐在一张木椅里,盯着‘天女三花’四字看了好久,他从一旁取来诛神录的原稿翻阅,冷然的目光似在俯睨真正的河山,这本书他好了好几遍,每每读到书中妖神千秋大业毁于一旦,功败垂成之际,于万佛山下自斩肉身的场景时,总是难免动容。

只可惜这本书永远不会有结尾了。

钟无时将它放回原处,走出了宗主府邸,他双手拢袖,立在光中又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有人来。

钟无时想到了浊江中的鲸吟声,觉得应是自己多虑了,那头怪物他都要退避三分,林守溪与圣子的境界在仙人境之下,如何能够在水中逃避它的追索呢?

他不相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无时也不再挂念此事,他回过头去,看到了山间的大雾,心中忽生寂寥。

——他这样的人物即将重获新生,但这一幕却无太多人看到,他何其孤单?

时间悄然流逝,万物运转如常,本该热闹非凡的拜鳞节在这样的死寂中推移着,待时辰一到,他才沐浴更衣,按照黑卷的记载,开始这场仪式。

仪式举行的地点是神桑树下。

以双首蟒的心脏为中心,三十六种祭祀所需的材料依次分开,他的侍女们秩序井然地推进着一切,而他手持黑卷,开始诵念古奥的经文,这经文的字节带着天然的寒意,好似冰川上雕刻而成的。

神桑树下,偶衣婆婆辛苦缝制的偶衣也缓缓飘起,那是一个和图片如出一辙的少女,但现在它里面没有住人,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一幅裁剪下来的画,画的四肢部分用缚妖的铁索绑着,防止她觉醒后脱逃。

“哪怕失去智慧,她也将是三界村最完美的杰作。”钟无时说。

偶衣婆婆不说话,她像是用尽了心血,面色如死。

仪式在古老吟唱的经文中开始,钟无时起初还提防着林守溪与慕师靖的偷袭,但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何况,哪怕他们真的杀过来,三界村城门到这里的距离也足够给他警示,所以很快,钟无时的身心也沉浸在了这一古老的仪式里,他望着仪式精妙的运转,如看着一块块木头精确地拼成完整而复杂的图案,心中充斥着快感,仿佛他要目睹的不是神明的诞生,而是自己的复苏仪式。

大约一个时辰后,神桑树也开始颤抖,在无人可见的深处,一道乳白色的精神体水一样渗透到树根里,它沿着根系攀援,最终成为了凝结在树叶上的水滴落,恰落到了偶衣的头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三花猫的精神本体,现在,它要融入这具偶衣中了。

仪式顺利异常。

偶衣开始鼓张,她干瘪的四肢中似真的有血肉生出,开始变得饱满,就连那双无光的眼眸都开始变得有神,且在不久之后缓缓睁开了。

“神啊……”

钟无时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只能用神迹来形容。

当然,在他眼里创造一个活的傀儡并没有什么,但这‘傀儡’却可以完美地移植入龙的心脏,成为操控它身躯的大脑……龙本身就是旧神,哪怕是他这样高阶的寄生虫也无法寄生在龙的身上,但她可以,这种渎神之举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

“我是创造神的人,你可以喊我一声父亲么?”

钟无时如痴如醉地看着她睁开眼眸,展现出朦胧的意识。

最新小说: 骑士传说修改版 188大乱炖 小故事合集 没规矩(3p) 犯上作乱 血缘来电(骨科) 《两个疯子的故事》 她与她的罪名 【主攻】我不做三 被下属qj几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