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终于停在了巢外,谢渝北猛踩刹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很长的一段轮胎印。
谢渝北打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为柳峻解开染血的安全带,一手环在柳峻的腋下,一手穿过柳峻的双、腿,把柳峻抱在怀里,一步又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向巢内。
你看,你连反驳我的话都说不出了。谢渝北嘴角扯出苦笑,想起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抱柳峻差点被捏碎了喉咙。
躺在谢渝北怀里的柳峻吃力地睁开眼睛,瞥见谢渝北紧皱的眉头和嘴角的苦笑,嘴唇蠕动半晌,也没说出个话来。
谢渝北抱紧怀里血糊糊的柳峻,像是要把柳峻彻底揉碎了,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
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直到谢渝北把柳峻放在了床上,谢渝北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倚在床边,眼神落在柳峻身上。
躺在床上的柳峻嘴唇和身子抖着不停,他的视野满是血雾,浓稠的红色血液从他的毛孔里涌出,像是薄雾覆盖在他身上。
柳峻又一向偏爱白色,此时血漉漉的他仿佛开在洁白雪地上的一枝艳丽玫瑰,只是这枝玫瑰快要痛到窒息。
血污已经渐渐覆盖住了柳峻全身,谢渝北手足无措地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柳峻,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咬紧牙关,爬上了柳峻的床。
滚开。柳峻像一头被入侵领地的野兽,意识已经从他脑子里抽离,只觉得有东西接近他,本能地发出恐吓和警告。
那东西离柳峻越来越近,药剂的副作用让柳峻浑身滚烫,那些贴近皮肤表面的浓稠血液已经蒸干水分变成血垢覆盖他的全身。
只听那东西说:是我,十三。
一只冰凉的手贴近柳峻的脸,一点一点揭开已经成膜的血垢,不厌其烦地用自己的衣袖为柳峻擦拭新冒出的鲜血。
柳峻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脑子晕晕乎乎,似乎对十三这个称呼充满信任。
以柳峻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洗澡,谢渝北不知道接触水源会不会带来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假如水透过溢出血液的毛孔进入柳峻身体,想想就已经很可怕了。
察觉到脸上那双游移的手,柳峻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从身体里冒出的血液也渐渐变少。
他哑着嗓子,睫毛轻颤:十三,我要洗澡。
谢渝北看着柳峻斑驳的脸,一时只蹦出一个字:好。
*
柳峻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浴室的门大开,他能看到谢渝北来来回回为他整理床铺的身影。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他度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煎熬,每次挺过来,像是又重新过了一次。
柳峻看着自己还在打颤的指尖,现在想来,好多次,都是谢渝北陪他度过的,他也为谢渝北破了许多规矩。
也许,对自己来说谢渝北的存在要比自己想象的重要许多。
柳峻在浴缸里把自己洗干净,拿过一旁的白色浴袍,垂目手指打着颤系腰间的浴带。
我来帮你。谢渝北不知道看了柳峻多久,他走了浴室,细长手指专注地为柳峻系浴带。
柳峻缓缓呼吸,盯着谢渝北低垂的眼睫毛,显得谢渝北温顺听话。
好了。
谢渝北抬头,视线正好撞进柳峻温热的眼睛,他心头一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柳峻露出这般柔和的眼神,忍不住盯着柳峻多看了几眼。
直到柳峻轻挑眉头,说:你挡我路了。
谢渝北才错在身子,双手环着,紧紧跟在柳峻身后,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柳峻忍着脚下的剧痛,似蹒跚学步的婴儿缓缓走到床边。
柳峻看到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略带赞赏的看了眼谢渝北,迫不及待地钻进被子里,副作用留下的余韵还在他骨头里流窜,牵一发而动全身,柳峻闭上眼准备睡觉。
听到谢渝北缓慢离去的脚步声,柳峻才出声,抬起眼皮,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轻颤:你不来床上睡吗?
这话不亚于惊天巨雷,把谢渝北炸得一时愣在原地。
之前柳峻为了允许谢渝北提出一个要求,谢渝北也委婉地说了句他想取代金块的位置,不多,就一晚,柳峻也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到底来不来?柳峻的脸色瞧起来要比之前好上不少,语气也变得和平时一样。
谢渝北自然不会错过和柳峻亲密相处的机会,立马去了床的另一侧。
一股凉意钻进被窝里,热意渐渐在被子里积攒。
柳峻平躺着身子,很难忽视一旁睁着眼看自己的谢渝北,那股灼热的视线仿佛要把柳峻烧穿。
你还睡不睡?柳峻唰地睁开眼,皱眉望向一侧的谢渝北。
谢渝北黑沉沉的目光里都是柳峻的侧脸和暖呼呼的小太阳光。
柳峻,我喜欢你。
是非你不可的喜欢。
也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喜欢。
有完没完,现在是倾诉爱意的时候吗?
柳峻耳垂微红,只带了一点红意,反手捏住谢渝北喋喋不休的嘴唇,眼睛里红光暗沉:闭嘴,给我睡觉。
被捏住嘴唇的谢渝北笑笑,软肉在柳峻指尖微滑,他点点头说:好。
第二天的太阳冉冉升起,谢渝北伸手拨弄柳峻的头发,柳峻的睡相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药剂的缘故,柳峻在睡梦中也会时不时闷哼几声。
谢渝北整个人被柳峻锁在怀里,替代了金块取暖炉的角色,这对谢渝北来说是值得纪念的里程碑似的成就。
或许,柳峻不知道自己对谢渝北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柳峻他看似什么都不缺,但其实什么都缺。
又敏感又脆弱但他强大到容易被人忽视掉这些看似是缺点的东西。
就像自己一样,从见到柳峻的第一眼起,谢渝北就知道,他和柳峻是同一类人,同一类强大而又脆弱不堪的人。
他们会互相舔舐伤口,成为对方的退路,直到眼中只剩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用力贴贴~
第40章 丧尸圈的快乐生活
半成品药剂的副作用要比柳峻想象的厉害的多。
他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 身体里的痛意才完全平复。
柳峻捂脸,方才他不信邪,自己下床走了几步, 痛意由先前的钝刀子割肉变成了绵绵密密的细针。
柳峻忍着尖锐的痛意走到门口, 如果恢复顺利, 他想尽快再去要塞一趟, 尽早找到柳澜才能放心。
可惜,柳峻低估了药剂的副作用,从门口折返时被,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从图书室取书回来的谢渝北打开门后先是一怔, 坐在地上的柳峻下、半身半遮半掩,浴巾松松垮垮挂在柳峻身上,头发湿漉漉的,像淋雨的小鹿。
处于视野优势的谢渝北一眼望见了一抹诱人的艳色, 要不是柳峻那张不耐烦的脸,谢渝北一定会会错柳峻的意思。
愣着干嘛?扶我起来。柳峻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谢渝北不自在地从那抹艳色撇开视线,弯下身把柳峻从地上扶起来。
柳峻整只丧尸完全靠着谢渝北移动,像一床陈年老被子压着谢渝北。
一抬头可以瞧见谢渝北紧绷的下颚, 光洁似玉石,柳峻动动牙齿,他想啃一口尝尝。
柳峻一向喜欢压制自己的欲、望, 但在面对谢渝北时, 这种克制往往变得更加薄弱。
他死扯着谢渝北的肩膀, 试图踮起脚去啃谢渝北的下巴。
不明所以的谢渝北恰好带着笑意垂头, 他以为柳峻有什么事要他帮忙。
一温一热的嘴唇碰在一起, 谢渝北身子一僵, 他不想柳峻露出厌恶的神色,略显慌张的后退。
结果,被柳峻突如其来的手拉下去,质问的语气从柳峻嘴里吐出:你躲什么躲?
只允许你主动亲我,不许我亲你?许是副作用的缘故,柳峻失了往日骇人的气势,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似一只穷凶极恶的奶猫,仿佛如果谢渝北反驳他一句,他会立刻伸出软软的猫爪呼在谢渝北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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