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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这时才开口,“我不会哭的。”
许知言闻言转头看他,“你上次跟我告白的时候不是还哭了?”
这话终于成功噎了米勒一下,只见他沉默片刻,然后选择了转移话题,“老师,我送你回去吧,山上危险,你去巴克身边吧,他会保护好你的。”
“那你呢?就一直留在这个山洞里?”
“……”
米勒垂眸,望向手腕上的受剑纹,没有再开口。
他失落的眼神终于让许知言意识到,先不说母亲去世这事,昨天的惨案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影响米勒的心境。
这个孩子还处于正不断了解外界的青春期,遇到那种事肯定不好受。
许知言已经猜到他是怎麽责备自己的了:是啊,凭什麽上任圣子可以击退亡灵大军,他却不行?甚至也不能安抚那不断蔓延的绝望,什麽用都没有。
长叹了一口气,许知言给烤鱼翻了个面,“虽然是我主动追上来的,但我现在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来,而是后悔来得不是时候,米勒,你不愿在我面前哭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米勒却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肯让他走。
外面太冷,他这样几乎全.裸出去,绝对会冻病的,“老师,我不懂,为什麽一定要让我哭?”
他是真的不懂,也不理解许知言非要坚持的理由。
而这样的问题,其实许知言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这个孩子有着和别人截然不同的童年,遇到自己之前的那十三年仅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他从未接触过亲情,其余的感情相较正常人来说也过于淡薄。
对他来说,这些事都是陌生的,所以许知言也一直在教导着他学会感情,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悲伤了也知道落泪。
“简单来说,就是你有悲伤的权利,也有流泪的权利,而我也有选择出去的权利。”
“那我选择不哭,你也别去了。”
“……我不是让你选这个啊。”
“我明白的,老师是为我好,可我不能哭。”
米勒眸子微垂,“我要不断成长才能成为合格的圣子,老师,能拯救世人的圣子是不能哭的。”
亲人过世,心里都那麽难受了,为什麽就是不肯发洩一下呢?
许知言突然觉得困惑起来,这个圣子之位,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很快他就理解了,“我算明白了,你是叛逆期到了。”
“……嗯?”
“什麽嗯,先不说其他,你昨晚在这个洞里待了一晚,是不是在自责?
我其实很理解,你长大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特别容易陷入自我,大概是因为激素影响吧,共情能力也变强了。
所以情绪波动也会变大,但那个人的死真的跟你无关,你那时能做什麽?你又不是跟阿洛伊斯一样的从小培养,遇到那种事怎麽会知道……”
许知言跟机关枪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说到后面还没说完,就被米勒出声打断了。
米勒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老师,我没在烦恼这种事。”
“……啊?”
这下轮到许知言傻眼了,“那你……”
“那个人确实是因为我而死,我也第一次知道了救世主该要担当的责任,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我不会一直原地踏步。”
他看向许知言的眼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是要守护老师一生的人,怎麽能在这种地方跌倒。”
昨天那幕发生后,一开始他确实陷入自责,但也很快想通了,知道自责没用,只有真的做到那份救世主责任才能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
就跟许知言的乐观一样,他最大的优点是不会内耗,也比谁都坚强。
他不会被困难绊住,反而会踩着这份无力感继续向上走。
但是,再坚强的人面对至亲离世,也是会难过的。
米勒也没想到,他想通之后回来,却正巧听到了那种坏消息,原本认为绝不会溃堤的强大心髒,现在却疼得碰都碰不得。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想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待愈合时再去和衆人会合。
只要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做到将心底的裂痕和伤口完美掩藏,让所有人都看不出一点痕迹。
许知言有些诧异,“可你之前还不让我碰你,说是会带来厄运什麽的,我还以为你要走极端了。”
那副样子,怎麽看都是主角黑化前的标配啊。
然而在他的影响下,米勒几乎是不可能黑化的。
因为,黑化就不能保护他了。
两人终于沟通,许知言这才惊觉原来一开始他们就牛头不对马嘴聊了这麽久,然后,也是再次感叹米勒的坚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