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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髒。”千里直言不讳。
“我一般躺这儿等他们。”我伸了个懒腰。
“他们钓,我在这儿看戏。”清欢满脸戏谑。
“你们呀,是我见过的所有二傻子里最特别的。”
那人正是清欢曾经的跟,岁月匆匆,磨去了她浑身的尖刺,至少我没在她脸上看到当初那麽强烈的攻击性了。
她靠着清欢席地而坐。
远方传来响动。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
“看我的!嘿~咻!上来啦!”
“钓鱼佬除了鱼什麽都能掉到。”
“怎麽说话的啊?”
“谢谢你呜呜呜呜。”
“放大米里!快放大米里!”
乱糟糟的。
画舫慢慢划破水面,蕩起一片涟漪,有人乘着清风明月款款而来。
他慢下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加入这个智障大家庭。
“来来来,”我拍了拍旁边的VIP席位,“坐。”
林洛如同君子般坐得端方,又被我拉着像街溜子般躺下。没办法,站不如坐,坐不如躺嘛。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天空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清欢跟书友热烈讨论着《绮罗春船》时隔十年的续作,千里观望着钓鱼台,时不时在空中拍两下,林洛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的,远处的嬉笑声一阵阵响起。
阳光正好,我闭上眼睛感受,耳朵听着听着,听着听着,人就忍不住睡着了。
树刚好掉了片叶子,风正巧路过,叶子被吹啊吹,吹啊吹,在空中打了几转,刚刚好落在了船上。
醒来时蚊子正在咬我的腿。不,準确来说,我就是被蚊子咬醒的。这群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把我搬进去。
几颗星子随意洒在天上,蟋蟀在草丛中窃窃私语,视线可及之处,有个人拿着鱼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更早的时候,比那片叶子萌芽还早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儿。不时传来沉塘落水的声音,也许是鱼儿的响动,也许不是。
我刚想起身,注意到臂弯处不寻常的温热,再一看,林洛也睡着了,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我的衬衫上。
我叹口气,把他抱了进去,别在这儿喂蚊子了,咬一身包。
小白菜
“没有钱用却懒得去挣,请您给我寄一些钱来吧,我绝不食言,我只懒到五月份,从六月起就开始做实验”
“放”
“请个假”
“什麽事?”
“回孤儿院一趟”
公交车驶过蓝天白云,绿树像鸟一样晃着叶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脸上,把我晒得跟整过容一样僵。
好久没见到院长了,不知他还有没有在山下种他的小北菜。
终于到站了,我跳下公交车,踩了好几下坚实的黄土地,慌张的心才慢慢平缓下来。
周遭的景色没多大改变,像一幅早早凝固在盛夏的油画,只有我变了,长大了,或者变老了。不期而至,我踏入回忆之中。
“回来啦?”
“嗯。”
门卫阿姨还是留着一头红色卷发,制服几十年如一日的整洁,她从画着百鸟朝凤的搪瓷杯旁抓起一把叮当作响的钥匙串,用手搓了几下就搓出铁门的钥匙。
“你开一下,开完丢给阿姨。外头太热了,阿姨就不跑这一趟了。”
“阿姨,要锁上吗?”
“要得,当然要得。”
风中传来孩童们的笑声,我循声走到一片菜地前,十几个孩子在那儿热火朝天地拔草。他们戴着草帽,穿着雨鞋,脖子上挂着条白毛巾,可以吸汗和挡太阳。
我看得眼馋,却不知怎麽加入。穿着长裤,等会儿泥溅了一裤子怎麽办。
回过神来,一个小女孩不知什麽时候窜出来,突兀地递过来一把锄头。
“不客气!”
“啊……谢谢你。”
工具都有了,这下没有理由不干活了。我卷了卷裤腿,挥舞着锄头加入大队伍。但很快我就把锄头扔到了一边,直接动手拔。拨开旺盛的小白菜,右手拔来左手拿,直到握不住这一把草,就顺手扔到一旁的红色塑料袋。
“看!毛毛虫!”
“快捏爆它!”
“我不要!”
“你又要把它带回去养吗?不是吧,你都养多少了?毛毛虫会吃菜的你不知道吗?”
“可是养毛毛虫很好玩啊,毛毛虫长大了,还会变成小蝴蝶,你们不喜欢抓蝴蝶吗?”
小朋友们争执不休,可怜的毛毛虫在小男孩手里蛄蛹着,柔软的躯体已经被挤出一些绿色的汁液。
“都别吵了!我们让大哥哥来评评理!”
十几双明亮的眼睛突然齐刷刷看向我,我握草的手微微颤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