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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麽要杀掉毛毛虫呢?”
“它把菜叶咬得坑坑洼洼的!”
“它长大后会变蝴蝶,蝴蝶会産卵,生好多毛毛虫!”
“那我们把它捉回去,用整片的菜叶喂它,喂到长成蝴蝶,再做成漂亮的蝴蝶标本好不好呀?”
小朋友们沉默了。
过了好久,有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女孩弱弱举手,“大哥哥,你这样做好残忍啊!”
“算了算了,我们现在就把它杀了。”
“是啊,给个痛快。”
我身体随着自尊摇摇欲坠,不小心把大豆拔了一株出来,为了掩人耳目偷偷混进杂草里丢掉。要是引起注意,就要像那只毛毛虫一样被当衆杀掉了!
拔完草后,我们去树下喝水乘凉。
“大哥哥,你从哪里来?”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
“大哥哥,给你看我养的小蚂蚁。”
“你养多久了?”
“刚刚才开始养。”
“大哥哥,博物馆着火了,救画还是救猫?”
“画。”
“为什麽?”
“猫死就死了。”
“我会救猫。”
“为什麽?”
“小猫多可爱啊!救下小猫后,我们可以一起玩,画又不能陪我一起玩。”
“我也救猫,那些画我欣赏不来。”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总之都是救猫。
“这幅画能保存这麽久,也是被很多很多人救过,才留存到现在,”我脑子抽筋了,试图为画辩解两句,“救下画,也是他们的期望吧。”
热闹的气氛又冷下来,强行抒情的我说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最后是强撑着讲完的。
救命啊……
某些小说里是怎麽做到一个人讲那麽一大段话的,不会讲着讲着就尴尬得不想讲了吗?
我仰天长啸,躺倒在地。落英缤纷,似有掩埋之意。
“大哥哥,你喜欢什麽?”小女孩用狗尾巴草戳了戳我。
“喜欢流心蛋黄。”
“你不喜欢什麽?”
“不喜欢冬瓜糖。”
“你怎麽知道我有冬瓜糖?”小女孩狡黠一笑,将淡绿的冬瓜糖塞进我嘴里,我愤愤地嚼起来,还是那麽难吃!
小男孩给我塞了包跳跳糖,不知道是不是跳跳糖把我跳傻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有点脑残,小女孩在我左手腕上画了一块手表后,时间就开始滴滴答答往后走。
小朋友们在吹泡泡,我就走过去把泡泡一个个戳爆;小朋友们要我讲故事,最擅长胡扯的我缠着要听他们讲;小朋友们拿出零食招待我,我也不客气,甜点吃完吃鹹点,鹹点吃完喝汽水,好吃懒做到了极致,一副孩中恶霸的样子。
被孩子们照顾了一天后,临分别时他们还有点依依不舍,似乎下一秒就要拉着嗓子唱起“长亭外”。
“大哥哥,你有小孩吗?”
还没等我回答,就有人接话了。
“我觉得没有。”
“有小孩的话,就不会来看我们了。”
“我想当你的小孩,你可以带我走吗?”
十几个小孩有十几条舌头,三四句台词轮流分配着说给每一位来访的大人听。这样的情景似乎上演过无数次了,我就见过不下十次。
“不可以哦。”
“为什麽?”
“大哥哥连自己都养不好,怎麽养你们呢?”
“说得也是。”
喂,怎麽说话的啊!
“那大哥哥以后常来,我们养你!”
这还差不多。
“把大哥哥养大,然后做成标本,”扎麻花辫的小女孩咯咯直笑,“噗,骗你的啦!”
我冷汗直流,姑娘你以后要学医吗?
“大哥哥你留个电话吧,小白菜收获了我们叫你来吃。”
“好啊。”
夕阳落到了山的一旁,万事万物沐浴在它慈爱的光辉之下,就连菜地旁的墓碑,都被照得闪闪发光。
桂花酒
“许长堤。”
“嗯?”
“你在房间里呆一整天了。”
“……”
“怎麽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在玩手机。”我捡起砸到脸上的手机,慢悠悠地说。
“我给你洗了些小番茄,要吃吗?”林洛纤细的手指递来一颗鲜红的小番茄,我叼住、咀嚼、吞咽,一气呵成,颇有君王风範,不早朝的那种。
“这是去年的桂花酒。”
他给我倒了半杯。
“是旧年的雨水吗?”
“不,收的桂花上的雪。”
“胡扯,秋天哪来的雪。”
“九月飞雪。”
林洛勾了勾嘴角。
他是不是跟我呆久了,胡扯的本领也见长不少?
他又变魔术般拿出折好的千纸鹤和星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