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暄曜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又调出了控制面板,眉头紧紧皱起:有人将初始数值全都改变了,所以才导致法器里的东西都大得离谱。
最可气的是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些数值竟然都改不回去了。
孟安节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周围的环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是打算在今年年底回一趟甫阳县的,没想到夏天还没过,他就得死在这个破地方了。
外面是下雪了吗?望着窗外,孟安节虚弱地问道。
崔椋随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的空气中正漂浮着一大团粉末,看起来就如同下雪一般。
可是这里看起来明明不是冬天,又怎么会下雪呢?
她刚想下床去外面看看,却突然被孟安节叫住了。
崔椋,你等等。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听完再走。
他仰起头看着房梁,有些出神:孟氏爱情故事,泣血绝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个故事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发生的,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孟安节本是甫阳县外一个茶农的儿子。
他从小便在茶园里长大。家中虽然没有多少钱,但胜在父母恩爱和睦,他又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更是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平日里不是帮着父亲制茶,便是在园中劳作,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安逸而简单的生活。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过就是这样,每天干着同样的活计,攒一些钱,过几年取个老婆,再生两个孩子,死后被埋到山上,这一生便过去了。
却没想到,在十六岁那年,他会遇到那个人。
甫阳县县令有个女儿,名叫秦寄真。她容貌清秀温婉,却因自幼体弱多病,到了二十多岁都未曾婚配。县城里流传着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但是她却从来不放在心上,照样每日吃喝玩乐,过得逍遥自在。
她从小便没了母亲,秦县令宠她,便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日,她照例坐着马车出城游玩。却没想到遇到几个在道路中央打闹的孩童,车夫在慌乱之下一下子勒紧了缰绳,眼看马车就要冲到田垄上。
孟安节背着一筐茶叶正往进城的方向走,看到这一幕便跳到马背上,试图安抚受惊的马匹。过了一会之后,摇摇晃晃的马车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他刚打算回头说什么,便看到一只嫩白的手掀开了车帘,不禁有些愣神。
开车开得这么快,你要死啊。秦寄真揉着被撞得发红的额头,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她瞟了一眼孟安节,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道:我们秦府从不欠人情,铃儿,给他点银子。
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盘起来的头发上插满了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孟安节有些睁不开眼。她的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大红大紫的颜色仿佛即将出嫁的新娘,再配上翠绿的腰带,整个人就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公鸡。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少年,秦寄真颇有些得意:啊,今天的我依旧是光彩照人。
她做作地甩了甩头发,然后才坐上马车。
田中的一个农民目睹了这一切,在秦寄真走后,他便向孟安节靠了过来,暗搓搓的问道:喂,小子,刚刚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钱啊?
五两银子。孟安节攥着手中的二十两银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呸,算你走运,这县令的女儿出手就是大方。
县令的女儿?原来她便是那个嫁不出去的秦小姐?
孟安节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
两月后的一日,秦寄真带着丫鬟去城中书舍取书,恰好路过一处人烟罕至的河堤,堤岸柳絮飞扬,仿佛下雪了一般。
她用力的皱起了眉,刚想故作风雅的吟诗一首,却转眼就瞟到了柳树下坐着个小泥人。
谁啊,这么煞风景?她小声的嘟囔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泥人正是之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个少年。他低垂着头,灰头土脸的,衣服上也沾了柳絮,脚边还放着一个装满茶叶的大筐。
当时在城外没仔细看,现在这么一瞅,这小子虽然脸脏了点,但长的还蛮清秀的。
诶嘿,落难少年,真是太妙了。
秦寄真有些兴奋,她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你给我在这儿待着,没有重要的事不准过去。
说完之后,她拍了拍裙子,随后便仰起头朝树下走去。
此时的孟安节正靠着树休息,他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怎么阴那个缺德茶馆一把,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嫩白的手,手上还握着一条帕子。
小弟弟,擦擦脸吧。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跟大姐姐说说。
什么玩意?
孟安节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秦寄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像是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他的眼眶都红了。他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今日的遭遇。
我本来是像平常一样往茶馆送货,一个新来的伙计看我老实,便将价格压得很低。我当时没忍住一把揪住了那人的领子,然后就被茶馆雇的几个打手给打了出来。
秦寄真看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别怕,你再去送茶叶,这回我跟着你,还让你按原来的价格卖。
孟安节觉得有些诡异,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
自然是因为我人美心善。
盯着秦寄真涂得鲜红的嘴唇,孟安节心里有些发毛。
自那以后,好几次进城他都能碰巧遇到来书舍取书的秦寄真,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秦寄真似乎完全不介意他茶农之子的身份,每一次看到他后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和传言中完全不一样,明明体弱多病,看起来却总是充满了活力。她的言谈举止也十分奇怪,一点也不像个知书达理的县令之女。
甚至有的时候,孟安节会觉得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秦寄真曾不止一次的对他说:可惜了,你家的茶这么好,若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开个网店肯定能赚不少。
每当这时,他便会出言询问,却只能换回来对方意味深长的笑,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此之外,这位秦小姐似乎经常做些奇怪的梦,她有时也会跟孟安节讲起自己梦中的故事。在她的梦中,每个人只要花些银两便能登上飞在空中的船,哪怕远在天边的两人也可以通过法宝交流。
她时常感叹自己在这住了太久了,好想出去游历一番,只可惜自己根本就走不远。
有一次两人在河堤旁散步时,秦寄真见到了一个鹿蹊山招生的小册子,上面就画着能在在空中飞着的船和可以交流的法宝。
当时的她眼前一亮,兴奋的揪住了孟安节的袖子:我靠,这地方竟然真的有神仙?这么说我也能修仙,然后长生不老吗?
听了这话,孟安节只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从出生起就在村子里生活,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鹿蹊山。但是看到秦寄真开心的样子,他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一个茶农的儿子,似乎是喜欢上了县令的女儿。
从那以后,每次去茶馆送茶叶他都很期待能遇到秦寄真。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她,但是只要能说几句话其实他就满足了。
有一日天气很热,秦寄真站在茶馆外面等着孟安节出来。她看着孟安节汗水浸湿的后背,不禁开口说道你与其种茶,不如去出去卖茶,赚的钱肯定更多。
啊?孟安节抹了一把汗,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个女子,父亲不让我出远门,明明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了,我却连王都都没去过呢,但你不一样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你又在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