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寄真眼睛亮亮的,她扭头看着孟安节:你爱去不去吧,不过你可别将我今日说的话告诉别人啊,不然传到我爹耳朵里,他可能就不再让我出门了。
孟安节觉得她真的是病的不清。自家世代经营茶园,自己又怎么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便出去经商?
真是荒唐。
几天后,孟安节看着自己连夜收拾好的行囊,不禁觉得自己有时候是真没出息。
他就这样辞别了父母,去隔壁的镇子上找了自己开铺子的发小,让他帮自己寻个门路。
秦寄真没想到,自己当日只是随便一说,他却当了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孟安节给家中多盖了一间屋子,还买了些鸡养在院子里,一切都仿佛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在十七岁生日当天,他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第一次主动去秦府找了秦寄真。
秦小姐,我想去奚侠镇干一票大的,等我赚了钱回来,到时候你能不能、能不能
秦寄真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妙,还没等他说完便出言打断:哈?不能。你年龄也太小了,在我们那儿算犯罪,我哪敢啊。
不过,你既然能去奚侠镇,就替我看一看真正的仙人吧。
她知道奚侠镇就在鹿蹊山的山脚下,要不是去不了,她早就想过去旅游了。
孟安节听了这话后便一脸灰败的低下了头。甫阳县十五六岁娶妻的大有人在,她以年龄小为借口,想必是不喜欢自己。
秦寄真看着他攥得紧紧的拳头,有些不忍:再说了,我病的这么重,随时都会死,说不定你回来之前我便死了呢。
你别这样说。孟安节慌乱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她吊儿郎当的表情。
她明明现在壮的像头牛,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是真的,现在连药材都吊不了我的命了。她摇着头啧啧两声:不过也还好吧,你不要太过悲伤,就当我是回了另一个世界你什么时候走,那天我送送你吧。
孟安节走的那日阳光正好,秦寄真站在河堤边等他,身旁皆是飞扬的柳絮,仿佛立在雪中。见他来了,便笑着说:苟富贵,勿相忘啊。
好,你等我。孟安节点了点头,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孟安节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每当他想回家的时候,都会逼着自己咬牙坚持。渐渐地,他有了自己的商队,也开了几家铺子,成了瞿河一带叫得上名号的茶商。
而等他再次回到甫阳县时,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骑着马往回赶,内心皆是愉悦。
无论秦寄真现在是否婚配,他都想见一见她,哪怕就是远远的看一眼便好。
此时正是冬季,马匹跑过河堤,在雪上留下一串脚印,渐渐地又再次被新雪掩埋。
他兴冲冲的来到秦府门前时,却只听见里边哭声一片,心下不禁便有些慌乱。
秦寄真的丫鬟认得他,见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便将他拉到一边,哽咽的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小姐昨日便去了
孟安节怔怔的站在原地,仿佛听不到丫鬟说的话一般。
她最终还是没有等他。
她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个冬天。
孟安节摸了摸衣袋中的已经被洗的发白的帕子,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再后来,孟安节便来到了奚侠镇,他想替秦寄真看一看那些真正的仙人,他放弃了自己茶商的身份,然后开了一个书舍。
自那以后,每一天他都在书舍中等着。
说不定某天那个奇怪的县令女儿就会过来取书。
第50章 公主抱 ◇
◎【岑家法器】◎
孟安节知道自己要死了。
明明坐在柔软的棉絮之中, 但他却冷得发抖。
崔椋看出了他的异常,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看到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别折腾了, 早点死我还能轻松一点。
孟安节望着窗外漂浮着的粉末,眼前一阵发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喜欢秦寄真。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的血腥气, 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才接着说道:我想娶她, 但与她成亲不过是我的奢望罢了。
不过,在生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 说不定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完成。
崔椋鼻子有些发酸,她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却只觉得更加难过。
等你下次再想写话本的时候,能不能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孟安节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书舍我赠给你, 你就按照我跟你讲的故事这回结局一定要让我们在一起
好。崔椋重重的点了点头。
写完了之后记得烧给我, 自己的故事, 怎么着我都得是第一个看的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洗得发白的帕子,紧紧地攥在手中。
孟安节死了。
岑暄曜把背上的斗笠盖在他的脸上, 静静地垂下了眼眸。
咱们走吧。崔椋深吸了一口气,她跳下了巨大的床,朝门口走去。
如果不是她,孟安节是不会死在这里的, 是她连累了他。
只有出去, 才能找到那个将我们带到法器中的人。她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等等。岑暄曜跟在她的后面, 扯着她的手臂往后拽了一下:先别出去, 外面飘着的白色粉末是毒菌孢子, 有剧毒。
他将控制面板上的字展示给崔椋看,原本舒朗的眉目尽是严肃:这些孢子能腐蚀皮肉骨骼,此时出去有危险。
既然孟叔已经那我们不如在此处待到第三天,等三天一过便能出去了。
突然,房顶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地上的两人一狗朝上望去。
恐怕呆在木屋里也不会安全到哪儿去。崔椋喃喃自语道。
木屋的屋顶不知何时被孢子腐蚀出一个大洞,从那个大洞中不断的有白色粉末往屋子里落下来,房梁突然断裂,差点砸到狗子师尊。
看来这地方是真不能呆了,在被腐蚀之前他们很有可能会被砸死。
岑暄曜在储物袋中翻翻找找了半天,掏出来一个披风:来的太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天蚕丝披风说不定能抵挡住那些孢子,等下我们可以披着它直接冲出去。
这就一个披风,咱们能躲得进去吗?
岑暄曜将狗子塞到崔椋的怀里,然后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没事,我只用挡个脑袋就行了。
他将披风盖在两人头上,脚尖轻点,一下朝门外纵去。
在踏出木屋的那一刻,崔椋放了一把火烧了木屋。
她不想让孟安节被孢子腐蚀,与其面目全非地死去,不如带着那块帕子一起在火中去往生。
岑暄曜大半个身子都露在披风外面,他紧紧搂着崔椋,几乎将她整个纳入披风之下。
他被腐蚀的皮肤正在逐渐溃烂,这孢子虽然没有猪皮中的黏液腐蚀速度快,但是一旦沾上了却是深入骨髓的疼。虽然这些伤口在出了法器之后都会自动愈合,可此时的痛感却是真切存在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