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这残害同门的罪名你也敢帮着抗?花二蛋摇了摇头,啧啧称奇:可真是够讲义气的。
残害同门?刚刚跑过来的崔子息吓了一跳, 他打量着浑身是血的廖星羡,有些不敢置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小兄弟,他走火入魔之后伤了人,这才会被逐出仙山。见这二人似乎并不清楚事情缘由, 牛亮便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廖星羡站在一旁, 他有些回避地偏了偏头,刻意忽略崔子息他们震惊的眼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任凭崔椋怎么猜测, 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废去修为。
平日里廖星羡最重视道心稳固, 甚至之前在弘彰堂和丝竹堂联谊的时候他也只是喝了一些酒,生怕对修炼一事有影响,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走火入魔了?
所以说,你俩就别在这闹了,等到白天估计知道的人更多,不如现在就下山,还省得听那些风言风语。牛亮掏出玉佩看了一眼时间,示意廖星羡该下山了。
看着泛白的天边,廖星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甘,淡淡地说道:你们回去吧,这次的事皆因我而起,与旁人无关。
说完之后,他又把目光移向崔椋:好好修炼。
对于廖星羡来说,这一刻就如同美梦初醒一样残忍,他再也不会是素魄长老引以为傲的亲传弟子了,幸好奶奶看不到这一幕,不然她得多难过啊。
想到包袱里装着的布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软,黑黝黝的眼睛中好像有粼粼波光。他似乎什么也不打算再多说,直接便往山下走去。
他的传讯玉佩已经在刚刚那场打斗中顺着山道滚了下去,不过这样也好,等下了山之后,他也不必再跟那些昔日的同门联系了。
少年脊背挺直,目若寒星,他就这样行在山道中,昏暗的月光洒在肩上,好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依旧不低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花二蛋见崔椋他们还没离开,便高声喊道:赶紧回弟子居待着吧,估计山上马上就要戒严了,刑罚堂那边刚刚收到了通知,你们估计也快了。
戒严?发生了什么事?崔子息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三人,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头晕。
崔椋没有回答他,她咬了咬牙,转身便朝山上跑去。
她不相信廖星羡是走火入魔了,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这个时候廖星羡才刚下山,他的寝居想必还没被腾出来,崔椋打算先去看看那里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看着自家姐姐跑了两步之后直接跳上烬宵剑,然后便迅速地没了踪影,崔子息便也御剑跟上。
正如崔椋所料,廖星羡的寝居还保持着原样,二人从剑上跳了下去,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番。
廖星羡屋子里的东西很少,窗边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只摆着几本册子。
从他的寝居到那处遍布血迹的山道上,崔椋和崔子息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却还是半点收获没有。
天已经亮了,为了防止引起弟子们的恐慌,地上的那几滩血迹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可廖星羡半夜伤人的事却还是传开了。
有的人在医堂看到了那几个受伤的甲卫堂弟子,出来之后便开始大肆宣扬他们的惨状。毕竟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后半生无法继续修炼就跟死亡一样痛苦,在旁观者看来,廖星羡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
墙倒众人推,廖星羡没了亲传弟子的身份,又被废去修为逐出仙山,大家自然是想骂就骂,无论是为伤者打抱不平的,还是在很早以前就看不惯他的,此时都一拥而上,恶语谣言满天飞。
崔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去了刑罚堂,她告诉曹总管,那天被罚的人应该是她,只不过是因为她与云杪打斗之后误入了神脉,这才逃过一劫。
那天开会的时候曹总管便已经知道了神脉的事,他看着崔椋,许久才幽幽地说道:行了,你回去吧。
这种情况下,即便大家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
毕竟在残害同门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关注这些小事了。
在廖星羡下山的第二天,弟子们便收到了戒严通知,撇去像封遂这样需要在外学习的人,其余在山下的弟子都被召集回山。
除此之外,鹿蹊山与各大世家门派之间的交流活动也全部暂停了,除了亲自下山调查的幽阳长老外,剩下的长老也都留在山上。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出山必须通过层层审核,连到奚侠镇采购一些生活用品都变得极其麻烦。
山上的弟子们虽然收到了消息,但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便开始四处散播谣言。恐惧来自于未知,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不相信,但听得多了,便也有些焦躁。
为了安定人心,曹总管亲自抓了几个乱说话的弟子,并让他们在山上跑个十圈以儆效尤。
毕竟在他看来,这些弟子就是实在是闲得没事干才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多跑跑步也好,既能强身健体,也能充实他们的生活,免得一天到晚乱说话。
自那天之后,有关仙山要跟邪恶势力开战之类的说法倒是少了很多,但每天却总是有那么零星几个弟子勤勤恳恳地在山上跑步。
最开始封山的时候,山上总是有弟子担惊受怕,怀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时间一长,大家倒也习惯了。
封山的生活无聊又安逸,崔椋和崔子息曾经打算偷偷溜出去看看廖星羡怎么样了,可他们还没摸到山脚,就被甲卫堂的弟子抓了起来。
等他们第三次被带到甲卫堂的时候,曾玄黎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这才多久,你们两个就被关出毛病来了?他翘着个二郎腿坐在甲卫堂中的一把椅子上,看着这熟悉的姐弟俩,觉得有些头疼。
拖崔椋的福,崔子息在他这里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崔椋怎么说也是聚财堂堂主,两人现在是同事关系,曾玄黎倒也不好再说什么重话。为了泄愤,他便每次都只好将崔子息单独拎出来,劈头盖脸地对着这小子一顿臭骂。
此时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两个人,曾玄黎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崔子息,你给我过来。
最近笙笙似乎心情不太好,已经好久没有理过他了,这导致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差。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听着曾玄黎比往日还要恶毒十倍的谩骂,崔椋有些怜悯地望向崔子息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不会是在情路上遇到了什么坎坷,特地来撒气的吧。
说也奇怪,曾玄黎以前总是没日没夜地跟在段笙鹤屁股后面,现在封山之后他怎么成天不是呆在甲卫堂就是带领着一众丝竹堂弟子吹拉弹唱?
崔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不去想这些。
实际上,曾玄黎倒也不是不想去找段笙鹤,只不过人家似乎是不愿意见他。
当时回到山长殿之后,风绪就旁敲侧击地问了段笙鹤许多事,当时段笙鹤就明白,崔椋肯定来找过这个老男人告状。
好在她提前做了准备,便直接把自己想的借口甩了出来,告诉风绪自己是去洛丹曦那里玩了,还主动把洛丹曦叫来作证。
看着大晚上还听话地被叫来山顶的洛丹曦,风绪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崔椋的话他虽然不信,但也会多多留意一些如果段笙鹤实在是不对劲,他会直接对她搜神。
但搜神伤害太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肯定不会用这招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段时间他打算将段笙鹤禁足在山长殿,而她的那只灵蝶朋友当然也会跟她一起。
回了寝居之后,崔椋一屁股坐在床上,她将那个小小的木偶放在腿上,摆弄来摆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