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供奉地仙,自然会有信仰和香火来壮大神力。
可先前他们听到的,城郊那个神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它出现在那里,本身就已经十分诡异了。
更别提这城中本身就已经有了其他神位,这神庙却依然能获得如此多的信仰。
游无止心知肚明这玩意儿和当年白城里面的那个假神绝对出自同源,但是现在声声慢和卜算子危在旦夕,实在顾不上它。
他们到了青衣坊时却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差了一些。
那青楼楚馆被印封起来, 找不到任何能进去的办法,就连原先香风阵阵的镂空木窗, 也像是被封印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连点光也透不出来。
游无止伸手一抹,金色光阵凭空出现,将这销金窟严防死守的密不透风。
他拧紧眉,点睛笔已经拈在手中, 试图把这阵法改出一道门来。
但是此阵和白城那个阵显然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游无止只是闭目临摹了几笔, 就被那无穷无尽的笔触乱了心曲。
siri突然开口:【你的心要静下来, 不然是没有办法找到阵眼的。】
游无止闭了闭眼:【眼见同道生死不明,我倒是想静下来,只是做不到而已。】
系统意味不明的问:【当年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句话问的实在突兀, 就算游无止满心的心烦意乱, 也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系统又恢复了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提醒你一下, 柳城与皎州相连的阵法之处, 君慕白已经在抓紧时间抢修了,但若是皎州城破,他势必会受牵连,到时你可就无力回天了。】
这系统这几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逐渐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加上往常每回和他说话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嘲笑样子,这么认真的给他分析眼下的情况,还让他不由自主一愣。
但他没顾得上这点突如其来的违和感,对眼下的情况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我又能做点什么?】
系统:【两件事,先找人去破坏掉城郊那座神庙,然后想办法从青衣坊进去青衣坊被那声声慢设了阵,能直接通向皎州,这问题得从那边解决才行。】
话虽如此,但这siri并没有交代为什么要破坏神庙,但游无止和它相处这么多年,对他还是有信任的,只是派谁过去成了一个难题。
这里算是能顶起大梁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江熠,他进步的一日千里,又正逢突破,正是磨刀的大好时机,一个是可爱,可爱自身的实力不必多说,破坏掉神庙也不算难事。
只是如果让可爱前去,这里的人,就没有能顶皎州大梁的了。
游无止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磨练江熠的大好时机,然而江熠却拒绝了。
他道:师尊若是要丢下我一人去淌皎州的浑水,弟子是绝对不依的。
游无止前所未有的面对了青春期少年人的叛逆,简直头大如斗: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你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难道不想一个人闯出自己的名声?
江熠怎么不想,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出,此次皎州之行必将风险重重,一万个不想让游无止一个人离开,万一他遇到什么事情,总有自己侍奉在侧。
游无止头更疼了,但他装模作样久了,脸上总有一张面具脱不下来,只是沉声叙述着一个事实就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冷声道:你若不去,是想让可爱去吗?留下我们一堆老幼病残,可怎么面对前路风雨呦。
江熠哽住,他在怎么坚持,也抵不过可爱确实比他厉害的这个事实,但是那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却又循环往复的笼上心头。
他抿抿唇,突然把自己的小伙伴们推上前:这不是还有孟也和郑方圆吗他们修炼不行,但拆家总还是有些经验的。
孟也:
郑方圆:
游无止: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游无止几乎要被这句话给说动了孟也的名声太响亮,他总是三不五时的和揽星阁的师兄弟姐妹们打上一架,因为他抢生意抢的实在太厉害。
此人修为在烽火楼台垫底,穆红莲每回见到了都忍不住想要把他轰出去好不耽误自己名声。
奈何他防御一流,被怎么踹出无尽塔,都能生龙活虎的继续撒野。
加上他每回和揽星阁的人斗,虽说没占到便宜,但也没落过什么下乘,还真的曾经炸过人家的一座房子。
而郑方圆虽然名声上没有他那么广为人知,但因为时常和他混迹在一起,还是在众人面前混了个脸熟的。
最主要的是这人经常在一念峰四处放毒,他走过的地方不说寸草不生,也几乎狼藉满地。
但是游无止很快从这点「说不定是神来之笔」的念头抛到脑后,系统特意提醒的事情怎么会是小事?
万一有个阴错阳差,他们这一行人就可以全军覆没了。
但是江熠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二话不说把他们两个往前一送,然后拽紧游无止的袖子不放:师尊,我知道您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我既然敢让他们两个去,自然也是有信心的。
九张连环爆破符,他们敢不完成任务试试。
江熠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恰到好处的带了一点疑问道:这个阵法的阵眼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游无止一瞬间也顾不得太多了。
因为拆庙还算好说,但是想要破阵就着实需要一点实力了。
可是这阵的阵眼究竟在哪里呢?
他专注于破阵,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江熠那双金瞳里,有一瞬间,竟然是腥红的。
这少年不着痕迹的抱住了手臂,惨死的父母,堆积成海的尸山又疯狂撞进脑子里。
他那感应到危险的能力正在无休无止的发着警报,他一双手已经将胳膊掐出指印,牙齿也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
不会出事的。
他这样想。
师尊是一念峰最出色的剑仙,有什么人能伤到他呢?
一定不会出事的。
及时雨剑身上,突然之间血色暗涌。
游无止紧缩着眉,却怎么也无法平心静气,越是心乱,就越是出错,他深呼一口气,想要把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心态扭转过来,但越是努力就越是无能为力。
就在他濒临崩溃之时,一朵金色的雪忽然落在了头发上。
那许久不见的金色人影正包容平和的等待着他的到来,游无止眼眶莫名其妙的一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入定了。
那金色雪芒之中,游无止和那金影默默对视着,那焦急难安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
江熠双眼猩红。
他甚至没能感受到游无止的情况,整个人光是要忍耐住心中燥郁就已经费劲全力了。
但是诡异的,他就是知道这种焦躁诡异的心态不是自己所有的。
更像是什么东西,借着自己的身体在发疯。
江熠对这种濒临失控的感觉没什么多余的波动,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折子戏里的人演尽悲欢离合。
他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用围观的心态点评了一句:这疯发的真没有水平。
但是他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这一点却无可置疑,要怎么让自己重新抢回身体的掌控权,这是一个问题。
好在虽然师尊入定,伙伴被赶去拆家,身边却还有一个靠谱的影子。
可爱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那种隐隐约约被情绪控制的感觉才潮水般褪去。
江熠呼出一口气,冲可爱笑了一下:你眼睛倒是好使,我就站在原地都没怎么动,你也能看出我身上的不对来。
可爱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你的剑,气息被污染了。
江熠:
让他感动的心,去喂狗。
但是可爱的确是一个万金油一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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