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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的是,他能握住心上人的手,却是在不合时宜的冬天。
燕云澈头一回期盼夏日。
夏日,他的作用很大。
沈宁顿了顿,唇角噙着笑,接着道:“准确来说,只要是王爷,冷热都好。”
燕云澈心头一暖,如即将开屏的孔雀,很快便遏制了这份颇具激动的欢愉,轻咳了声,绷着一张俊脸,倔强地说:“等到盛夏,本王能冷一屋子,到时阿宁便可乘凉。”
沈宁怔愣,顿感好笑。
而在男人眸光灼热且满怀期许地注视之下,只得生生地收回了笑和嘴角想要抽搐的冲动,导致面颊还有几分僵。
“阿宁是在取笑本王?”他问。
一把年纪了,这般幼稚。
沈宁头疼,当即摇头否定,“不是取笑。”
燕云澈闷闷地垂着头,像是在俯瞰上京城湮在夜晚浮着月光的轮廓,又好似在面壁思过,小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阿宁。”
“嗯。”
“平安归来,活着归来。”
“好。”
“不要言而无信。”
“好。”
“……”
沈宁走下望月楼,燕云澈立在原地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终是缄默。
眼见着沈宁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他唤:“阿宁。”
沈宁顿住,回首看向了他。
“睡个好觉。”燕云澈说。
沈宁眉梢一挑,对他一笑,看见了他眼底的寥落。
“燕云澈。”
“嗯。”
“过来。”
燕云澈当即踏步走来,侧耳倾听佳人语。
沈宁却是环绕住他的脖颈,在他面颊蜻蜓点水的一吻。
耳畔,擦过女子说话时翕动的唇瓣,呵撒的热气,居然让身中霜毒的他浑身滚烫。
“王爷很好,何须小心翼翼,昨日之日如流水,既已错过便错过,世道皆如此,哪能事事隧人心愿,既是执子之手,若一心一意自要是与子偕老,王爷是我如今的心上人,堂堂大宗师,上京北渊王,无需患得患失,是王爷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我的感情?”
她自诩坦荡,从未刻意对燕云澈若即若离过,燕云澈却时常在患得患失。
既是确定心意,便是由浅到深。
并肩作战过多少回,这情谊自是刀枪不入斩不断的。
沈宁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燕云澈,并让男人脱口而出急忙回答道:“我自是信阿宁的。”
奈何他这一生都在失去。
他太怕失去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沈宁的情真意切,爱憎分明。
“那便行了。”
沈宁一笑,正要松开燕云澈踩着月色归家,手腕却被男人握住,顺势将她抵在壁上,近在咫尺只有彼此的热。
男人将她蜷在自己的身前,俯首吻住了柔软嫣红的唇,食髓知味般,却不够餍足,唇齿间都是彼此,几许清香分不清来自谁的身上,那等滚烫却像是着了火,霜毒和这窗扉外的漫天大雪都灭不了冬夜的一把火。
沈宁在逼仄的空间,犹豫少顷,情不自禁攥紧了男人的衣料。
许久,滚烫和灼热消失,男人修长的手挽起她鬓间的碎发,看起来丝毫都不紊乱,显得服帖了些,方才与她一道下楼。
沈宁干咳了几声,瞧着他这忽如其来的正人君子之派,眉梢淡淡一挑。
楼下,十七给采莲送了暖身的汤,站得笔直,余光却流连忘返在采莲的身上,硬是把自己憋得耳根子都红了。
年少青涩的男子,眉梢的少年意气被情窦初开的悸动欣喜所代替。
他小心挪了一步,便靠近采莲一步,采莲安心喝汤并未察觉,他自是高兴,又挪了一步,两步,直到完全站在采莲身旁,无法再挪动了。
毕竟——
这要是再挪下去,得把采莲撞掉。
“十七。”
采莲喝了几口汤,才正色面对十七。
十七竖耳倾听,浑身紧绷到有些僵,像是随时等待采莲的发号施令,若沈宁在此只怕会失笑,道一声有其主便有其仆了。
“十七在!”
“十七,我想了一整晚,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我听!”
“你真的不能喜欢我家小姐,趁早断了心思吧,我家小姐从来不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人,她有未婚夫了,是大宗师,我很喜欢,沈家上下都很喜欢,他对小姐很好,也不会跟着寻常男人一样以顾景南之事羞辱我家小姐。十七,不要肖想了。”
“………”
十七面如死灰。
采莲轻叹,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十七,我懂你的感受。”
她也曾爱慕过沈修白好多年。
“但做人嘛,拿得起放得下。”
采莲看了眼汤,嗫喏地问:“这暖汤,我还能喝吗?”
第364章 阿宁都没这般夸过他
采莲懊悔了。
她应当把汤喝完再跟十七说这话的。
吃人嘴软这点道理她应当明白的。
十六张开嘴捧腹大笑,声音还没发出来看见从楼梯走下的北渊王当即冷着脸如个木桩子,只是憋笑憋到满面通红。
十七尚未察觉,还沉浸在万念俱灰之中。
他哭笑不得道:“自是可以喝,你若还想喝,我再去给你弄来。”
“十七真好。”
十七浑身不自在,耳根子又红了。
十六暗骂这厮是个没出息的。
还没捞到好处心意没得回响就傻呵呵地自乐了。
采莲喝完汤,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立即放下了瓷碗来到沈宁的身边。
“王爷。”
十七耷拉着头。
燕云澈挑起眉梢,只听到十七有意他的未婚妻。
“小姐,我们是回府吗?”
“嗯。”
沈宁笑望着采莲,并对十七说:“今日仔细瞧来,十七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十七面颊微红,抓了抓发,腼腆一笑,“多谢将军夸奖。”
“王爷,夜色已深烦请留步, 末将告辞。”
沈宁主仆走出望月楼,坐上回府的马车。
“小姐,希望那十七不是个冥顽不灵的,能够听进去我的好言相劝。”采莲苦口婆心。
沈宁浅笑,“采莲,你有没有想过,十七属意的人不是我,是你。”
“啊?”
采莲张大了嘴,似可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
她眨了眨圆溜溜的杏眸。
经沈宁提点,采莲才认真思考此事。
细想之下便能发现,十七很多事,说是对自己也不为过。
“为何要喜欢奴婢?奴婢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他可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采莲支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有情人,便是国色天香,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你也是我自幼相伴一并长大情同姐妹的侍女,哪里差了?”
“也是哦。”
采莲眉开眼笑,挽着沈宁的胳膊,“采莲也不差,采莲可是沈大元帅的人呢。”
小丫头心思不算通透,但有一颗最是难能可贵的赤诚之心。
感情的事沈宁点到即止便可,亦不会插手太多。
缘由天定。
……
望月楼,十七的日子相较之下就不怎么好过了。
他殷勤地给北渊王上茶。
北渊王喝了口,放下茶盏,仔细盯着十七看。
十七头皮发麻,躬身颔首惴惴不安地问:“王爷可有吩咐?”
北渊王却说:“确实,十七生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十六杵在旁侧憋笑憋到浑身直抽抽,还得保持着木桩子般一丝不苟的站姿,绷着脸差点没把自己当场憋死在这望月楼里。
“………”十七欲哭无泪。
“十七。”
“王,王爷?”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有多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他生得好看多了。
阿宁都没这般夸过他。
十七想死的心都有了。
十六只得出来解释道:“王爷,属下想来是沈将军看得出十七爱慕的是采莲而非沈将军,沈将军方才提了一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