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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果然动了心思,决定出银子资助他读书科考。
自那以后,蒋文良同心上人定亲,赢得蒋家敬重,母亲偏爱,并顺利取中秀才。就这样,他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地走到今日。
高处不胜寒。身份地位骤然转变,蒋家便撺掇着他退亲。然而谁都不知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唯有清和一人。即使是母亲迟来的宠爱,也无法动摇他想娶清和的心思。
旁人看重他,皆是有所图谋。唯有清和,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蒋文良甚至想将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清楚蒋家作为,却不敢多说。一旦他过多维护,在他离开村子的那些日子里,小哥儿总是受到更多伤害。他只能忍耐,忍到他顺利高中,就能带小哥儿离开,此后便只有他们两人,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然而,一切都毁了,被顾青云毁了!
蒋文良心中绷紧的弦,突然断裂。他颓然地低下头,沙哑着声音质问道:“我渴求功名利禄,我千方百计地往上爬,这有错麽?我想出人头地,我错了麽?”
林清和挺直脊梁,身影单薄却坚韧。潇潇雨幕里,他从容道:“世人皆逐利。有抱负与野心,有鸿鹄之志并无错,错的是你不择手段,将自己的欲望,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才是大错特错。”
蒋文良露出惨淡的笑容,雨水打在他脸上,顺着眼睑滑落,“可是,可是我真的,”他顿了顿,轻声呢喃,“真的爱你啊。我做了这麽多,就是希望,你只能属于我。”
林清和不为所动,面色冷淡到有些不近人情:“是麽?那可真是晦气。恕我直言,你的喜欢,叫我恶心。”
蒋文良面如死灰,他怔怔地放下手臂,视线逐渐模糊。
林清和果断地关上门。
院门背后,林清和缓缓蹲了下去,揉了揉发酸的心口。
星星跑了过来,担忧地抱住他。
林清和仰头,眨了眨眼,释然地笑了。
“星星,爸爸晚上多做些好吃的,咱们庆贺一下!”
星星用力地点点头。
林清和本以为蒋家之事就此告一段落,谁知后续竟来得如此之快。
一周后,顾枝一脸兴奋地跑到林家,拉着好友去看热闹。
此时的蒋家,再一次遭到了衆人的围观。
只是这次,李姓族人并未帮腔。
蒋文良被蒋家护在身后,虽没有那日潦倒,面容却像是老了好几岁。
见到林清和到来,他贪婪地看向对方,视线舍不得移开片刻。
林清和倒是神色如常。无所谓,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蒋家正同一群壮汉对峙。这群人个个膘肥体壮,满脸横肉,面上兇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
“这是?”林清和狐疑地望向顾枝,试图探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枝脸上神秘兮兮的,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这些人,都是县城青楼赌坊特意培养的打手。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打手麽?看来,这是树倒猢狲散,墙倒衆人推?林清和略有所思。
“少啰嗦!一句话,给银子还是给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格外雄壮,像是头领的人不耐道。
蒋周氏战战兢兢,却还是强撑道:“你们休要、休要胡说,我家文良,那可是见了大官,都能不跪的秀才老爷,你们岂敢、岂敢冒犯?”
“哈哈!”打手们顿时一阵哄笑。
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挥了挥手中棍棒,嗤笑道:“还秀才老爷?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位蒋公子,他……”
蒋文良走了出来,出声打断道:“敢问诸位,是奉了谁的命令?据我所知,贵坊结账的时机,并不在今日。”
“呵,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问这话麽?”头领摸了摸下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蒋文良握紧手心,勉力应道:“那县城布庄的冯公子、肖公子、张公子可有资格?你们也知晓,我们几人的账目,向来是一起结算的。”
头领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自然问过他们了,可他们说,”说到这里,他环顾一圈四周,才不怀好意地继续道:“你如今已被书院革除功名,他们羞与你为伍!”
“嚯!”这消息可真是石破天惊,围观的村民,连同蒋家人,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好半晌,李栓柱才越衆而出,颤巍巍地指向蒋文良,“你、你来,你来说清楚,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蒋文良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眸,并不做反驳。他知道,他将成为所有人的弃子。
李族长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旁边的中年汉子立即上前搀扶,并忧心劝道:“爹,身子要紧,大夫说了,您可千万别动怒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