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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顾枝见他往外走,顿时急了,“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别出去麽?”
星星揉了揉睡眼,亦跟着下榻:“爹爹别出去,外面、危险!”
幼崽尚不知事,可身体内的蛊虫一直躁动不安,令幼崽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
林清和回身笑了笑,温柔地宽慰二人:“别担心,我不走远,马上回来!”
并非他逞能托大,而是他得确定,屋前屋后,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安全的存在。
所幸此处离得远,于深夜亦不起眼,暂时没什麽人过来。林清和快速巡视一圈,便重新回到屋里。
见他安然无恙地归来,顾枝顿时松了口气。
珞珈山的动静渐渐平息,高韫这边到底是人数占了上风,逐渐逼近高煜藏身之处。梅若雪拼尽全力,还是阻挡不了对方的步伐。
高韫舔了舔手背上溅到的血滴,略显富态的面孔,瞬间染上一抹邪戾:“高湛,哦不,你讨厌这个名字对吧,你希望别人叫你梅、梅什麽来着?”
高韫歪了歪头,状若陷入苦思冥想,只是眼中明晃晃的嘲讽,昭示了此人性格之顽劣。
“其实何必呢,你以为改了名,你就不是天圣教的人了?天真、愚蠢、可笑,若不是你无故得了大长老青睐,今日坐上教主宝座的,还未可知呢!”
梅若雪面无表情地听他絮叨,手中动作却干净利落。但凡靠近义父之人,皆被他斩于剑下。
他一身白衣被染成了红色,在漆黑的夜里,犹如浴血奋战的无情修罗。
久而久之,与之正面对抗的府军打心底里生出恐惧,不自觉地退后些许,再不敢靠近被他护在身后的中年文士。
做文士打扮之人正是高煜。
用中年形容似乎也不妥当,盖因此人年纪虽长,保养却得宜。他姿容俊美,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道不尽的风流。
高煜握着一柄折扇,从容地敲打着手心。纵然身处下风,他嘴角仍噙着笑,面上泰然自若,不见丝毫慌乱。
甚至在高韫阴恻恻看过来时,还抽空沖对方点了点头。仿佛他们此刻并非交战,而是在参加一场友好的宴会。
于是高韫更加愤怒了。
这父子两简直都有那个大病!
老的不懂眼色就罢了,毕竟有的人天生眼瞎,可小的那个竟然也听不懂人话!
枉他苦口婆心说了这麽久,对方一个眼神都欠奉。
“梅若雪,你若立即放下刀,我还能看在同为高姓后人的份上,饶你一命!”
高韫额上青筋抽了抽,疾声厉色。并非他好心,实在是对方深得大长老真传,一手控虫术使得出神入化。
他怕自己一个不慎,便沾上什麽要命的东西!
因此再想抓住对方,高韫也远远隐于人后,不敢近前半步。
趁他放狠话的功夫,梅若雪手起刀落,又解决掉一人。这时,老猿同数十个随从,终于摆脱府兵掣肘,纷纷簇拥到他身周。
得了休息的间隙,梅若雪甩了甩剑尖上的血,擡眼看向高韫,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麽,这会又记起本座叫什麽了?那你方才,又装什麽呢?”
“你!”高韫气得快要吐血,他一把夺过随从手中弯弓,当下便要张弓搭箭,“这般冥顽不灵,那你就去死吧!”
梅若雪身形微动,雪白的剑尖轻颤了颤。他站在高煜身前,作势要挡。
下一瞬,一柄折扇横在他胸前,止住了他的动作。
衆人仿佛听见一声轻笑。
笑声低沉悦耳,如同一阵穿过山谷的清风,为炎热潮湿的密林,增添几许淡淡的凉意。
高煜收回折扇,从义子身后走出。他含笑望向高韫,眼神分明很温和,却看得对方心中一突,手上动作滞了一瞬。
“高掌事别心急嘛,送我们父子上路前,不妨先听一听三长老的临终遗言?”
他轻摇折扇,愈发像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只眼角露出的一丝细纹,揭穿了对方不再年轻的事实。
“听闻你寻觅半生,只为得到一个答案。如今这个机会摆在眼前,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高韫神情微怔,手中力道不自觉松了松。
挣扎犹豫片刻,高韫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弓箭。
他面色几经变换,望向高煜的眼神,不再带着轻视,而是一种深沉的防备。
高煜似乎犹嫌火烧得不够旺,轻描淡写地又往里添了把柴禾。
“对了,二位长老切磋时,鄙人也在现场。所以你有任何疑问,在下应该都可以解答呢。”
“原来是你!”高韫气血上涌,怒火几乎烧尽了理智,“是你使了诡计,才挑拨得两位长老反目成仇,你这个心思卑劣的刽子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