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夸他们是螳螂,都是擡举了。”他轻描淡写地补充了句。
“哼,就你最厉害行了吧?”林清和吸了吸鼻子,撇开眼,不去看他唇角殷红,“你这人,怎麽这般啰嗦?方才不是央我帮忙,究竟是什麽事?”
“兴许是死到临头,话无端多了起来。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殷思婺无奈一笑,眼底漾着几分宠溺:“待会等若雪醒来,你们一起从宫殿后方的密道离开。密道尽头有扇石门,石门右侧有两道机关,按下上面那道,你们便可以出去,至于下方那道……”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离开前,替我按下,便是对我的报答了。”
林清和听得一头雾水:“梅大哥正昏迷着,一时半会如何醒来?”
“你怎麽空守着宝山,却不知使用?”殷思婺嗤笑一声,语气却很温和,“你怀里抱着的,乃是南诏传说中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黄泉碧落,虽然传闻夸张了些,可令梅若雪醒来,却是绰绰有余。”
“那、那这个对你的伤有没有用?”林清和舔了舔唇,紧张又迫切地望向他。
殷思婺一怔,费力擡起手臂,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发心:“没有用的,别为我难过,不值得。”
林清和充耳不闻,自顾自取出一片嫩黄花瓣,递到他嘴边,眼底不自觉露出一抹哀求:“没有试过,怎能轻易下定论?”
殷思婺定定看了他片刻,最终什麽也没说,低头,张嘴,从善如流地将花瓣咽下。
林清和见他乖乖就範,立即如法炮制,取出一片蓝色花瓣,塞进梅若雪嘴中。
等了半盏茶时间,梅若雪气息明显有了变化,殷思婺却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林清和又取了片粉色花瓣,执拗地塞过去:“一定是分量不够,再吃一片试试。”
殷思婺动了动唇,眼底似有动容,僵持少顷,仍是无言地屈服了。
又等了半盏茶,梅若雪顺利醒来,旧伤也在肉眼可见地恢複中。
“怎麽、怎麽偏偏对你无用呢?”林清和瘪了瘪嘴,眼中分明噙了泪。
殷思婺握了握拳,眼底闪过一瞬的挣扎,最后却只是擡手,再度揉了揉他柔软的发心。
“若雪醒了,快走吧,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梅若雪自醒来后,便一言不发。即便听见叔父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絮叨,面上仍旧无动于衷。
直至临行前,他骤然跪下,朝对方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抵上大理石的剎那,两行清泪寂然无声地滑落砖缝。
殷思婺眼神複杂地望着这个往日并不亲近的侄子,叹了口气,遵从心意拍了拍对方右肩,沉声嘱咐:“护好他,也护好自己!”
两人身影即将消失之际,身后再次传来沙哑的嗓音。
“你腕上之物,是南诏王族曾供奉过的圣兽水虺。兜兜转转,没想到它竟认了你为主,你既养了它,便要好好养。”
林清和身形一滞。他没有回首,只胡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踏入漆黑的密道,两人一路沉默,似乎无话可叙,又似各有心事。所幸密道虽窄,路面却平坦,又有火把照明,走起来不费什麽力气。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又是一道石门,林清和依样开啓。
石门洞开,迎面而来的,不是粗糙坚硬的石壁,却是明亮细碎的天光。
林清和下意识闭上眼,原来到尽头了。
石门处果然有第二处机关,林清和伸手按在上方,却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握了握拳,再度将手放上去。
依旧迟迟没有动作。
梅若雪也不催促,耐心地候在一旁,仿佛也在盯着那个机关发呆。
恍若过了很长时间,又好似只是短短一瞬,林清和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去。
石门自上而下缓缓关闭,两人迅速踏出石洞。
石门阖上的剎那,一阵地动山摇,林清和身形晃了晃,幸而梅若雪及时搀扶,才不至于摔倒。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麽?”
林清和望着远处不断塌陷的山体,心底突然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哀伤。
梅若雪眺望远处那座建立在群山之中的阁楼,意味不明地回了句:“叔父早有决断,要让这座地宫,连同地宫之上的罪恶,一同沉入地底。”
“嗷呜!”
一匹巨狼倏然从林间飞奔而来,沖到林清和身边,欢快地同他撒娇。
“大白!”
乍然见到熟悉的面孔,林清和深感亲切之余,沉闷的心绪好似也受到几许宽慰。
巨狼亲昵地蹭了蹭他手心,转头沖丛林乱嚎一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