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另一边去找,沈沅忽的站了起来,妈你怎么过来了。
乐宁心中一惊,怨瘴中最忌讳的就是没找到怨瘴结点却惊醒了身处怨瘴中的人,就像宋榕那次一样,榕树秒秒钟化身战斗狂魔。
抬头一看,身材娇小的小老太太正站在小门边上,默默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了。
沈沅虽然不懂怨瘴怎么回事,但家里笼统就五个活人,他们三个是被困的,作怪的必定是两位老人中的一个,或者两个老人都是。
背后作怪的人就站在那里默默盯着你,这谁顶得住。
反正沈沅是不太顶得住,连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妈妈,你我们
见沈沅憋了老半天都快背过气了,乐宁往她身边站了一步,沈沅这才生出一点儿勇气,
妈,我们中午吃什么?
虽然是随便扯了一句,但好歹话说顺畅了。
然后下一句,她就直接被老太太的话钉在了原地。
全藕宴。
家里菜哪有两餐接连做一样的,沈沅说想一直吃也不过是口头顺溜而已,这时候说全藕宴,怎么听怎么诡异。
但身处怨瘴中的人,显然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于是中午他们就真的吃了全藕宴。
这样味道美好的家常菜能吃上第二餐,乐宁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温行止也是泰然自若,他自己动筷不多,但每次乐宁碗里吃得差不多了都会给补上,重口的接爽脆的,寡淡的后面接味浓的,乐宁都不用多考虑,只需要吃就行了。
那边两位老人也差不多,都在沉迷味道美妙的食物,餐桌两方呈现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一餐饭毕,照旧是赵老先生去收拾餐具。
乐宁找了一圈花没什么进展,干脆跟着温先生去翻书了。
之前那个书架已经看完了,现在这个书架书也挺多,但不甚整齐,似乎是手稿一类的,还有很多杂乱的笔记。
乐宁跟着翻了几册,感觉手里这本应该是老太太写的,很细腻的小楷,摘抄了一些词句,大多是关于描写美丽爱情的,随便几句都叫人看得甜蜜又心动。
沈沅在旁边,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手稿,大师,我们还要看这个吗?
乐宁抬头,为什么不看?
不带感情单纯的疑惑,反而把沈沅搞懵了。
这些东西
手稿毕竟是手稿,写得随意放得也随意,一堆在一起跟榨菜叶子一样,一般是谁有耐心看这个的。
隐约明白了沈沅的意思,乐宁倒是感觉还好,看了一叠又翻了另一叠,都是摘抄的一些浪漫词句,纸张从发黄到崭新,可见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摘抄,难怪能堆满整个书架了。
这样几十年如一日的情谊,浪漫在每一日的生活里,简直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他这边是这样,温先生那边拿到的也差不多,也是一些词句,不过比起老太太摘抄,赵老先生似乎是自己创作,遣词造句虽然一般,但其中的感情却很真挚。
看了半天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吃了一吨狗粮。
一直专注的阅读,乐宁看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头,转头正对上温行止沉静柔和的视线,
你去歇歇,剩下的我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可以的。乐宁眨了眨干涩的眼。
其实也不必真的一应全部翻完,只需要大略碰到或者接近,他们就会有感觉,乐宁歇了一下,正打算再找不到线索就换个地方,忽然隐约间嗅到什么,
温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空气中是燃过的线香、浓郁的花香,木材腐朽的味道已经不明显了,反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腐烂的味道,在层层掩盖下隐隐约约传来。
温行止缓缓放下书,有,尸首腐坏的味道。
两人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慢慢过去,发现那味道竟然是厨房那边传来的。
这边堂屋两侧都有走廊,一侧是卧房对着后院花园,一侧是厨房之类。
厨房他们之前去看过,就是普通的乡下柴火灶台和一些蔬菜莲藕,但味道确实从那边传来的。
从走廊入口看去,厨房依旧打扫得干净整齐,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屋门紧闭的一个小房间,浓郁的供奉线香和淡淡的腐朽味道从门缝钻出。
乐宁几步过去,正要推开房门,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沈沅飞奔着跑进小门,
大师救命!!沈沅飞奔着逃进来,后面赵老头紧追不舍,明明还是白天,两只眼却全红了。
仔细看去,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沈沅手上死死攥着的装订本子上。
沈沅刷过不少电视剧,深刻明白关键时刻别废话的道理,眼见就要被追上,赶忙反手投手一甩,
大师接住!她跑不跑得掉不重要,东西一定要送到!
第65章
装订小册子在半空中飞速旋转, 书页哗哗翻动直坠而来,温行止抬头,同时探出手去接册子, 乐宁则几步跑过去,准备救下沈沅。
然而出乎意料的,提着花锄的赵老头突然一停,竟然抛开紧追不放的沈沅, 脚步陡转,径直朝那册子奔去。
温行止出手不多,并不代表他实力不强, 在老先生冲过来之前,他长臂探出, 一手接下册子,同时疾退一步避开挖来的花锄。
见册子到手, 乐宁也没耽搁, 立马喊人,
温先生, 看里面写的什么!
老头对册子反应这么大,里面必然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话刚落音, 温行止还没开始翻,老头突然尖啸一声,这一声怨怼、不舍、疯狂, 混合着重重叠叠的声音直刺入耳, 沈沅听得当场一阵眩晕。
随着这声尖啸, 窗外明艳的阳光陡然转暗, 室内的地板、墙壁飞速蒙上一层阴影, 翠绿的青菜和盛开的鲜花一起枯萎。
乐宁正搀着沈沅, 一看这阵仗,不由哦吼一声。
完蛋,怨瘴中的人惊醒了。
温行止也是眉头一动,正待说什么,手上的书册忽然弥漫上同样的阴影,砰的无火自燃。
他反应极快,捏着书脊一抖,刚烧一个边儿的火立马被抖熄灭。
不过火是抖熄了,里面的文字却莫名消失了。
乐宁警惕防备着一团黑气笼罩的老头,带着沈沅和温先生汇合,看着一片空白、从头翻到尾都找不出一个字来的册子,默然无语。
沈沅更是惊讶,还带这样的?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乐宁,沈夫人你在哪儿找的这个册子,老先生反应那么大。
从这两天观察来看,老先生白天一切如常,晚上只要不去后院也可以平安度过,在所有怨瘴里算温和的了,怎么会大白天突然发狂。
我不知道,我妈给我的,是趁我爸不在,从装一堆花的篮子里拿出来的。
竟然是这样。乐宁没想到老先生还有这手,你说他没理智吧,他知道要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时刻能看得到的地方,你说他有理智吧,疯狂起来连自己的儿媳妇都砍。
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东西。感慨了一番,乐宁无奈的耸了耸肩,算了,反正现在字也没了,老先生也惊醒了,之前的都白忙活,接下来我们可能要走战斗挂了。
那边浓郁的黑气全融进了老先生体内,人双眼绯红,紧紧攥着花锄盯着他们,口里不住的念着赶出去赶出去之类的,看起来已经彻底疯狂。
倒也未必。温行止托着书脊,哗哗的翻了翻书页。
看到温先生的动作,乐宁眼睛忽的想起。
对哦!温先生可是一个行走的bug!拥有照相机记忆的大佬!
果然,温先生翻了一会儿,对着空白的书页回忆起来,这是一篇日记。
温先生君子端方,尽量不多看别人的日记,反手翻到最后一页,打算从最新一页回忆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想到一翻正着,想到这一页的内容,温行止眼中闪过些微悲悯,
9月20日,雨,今日细雨微风
才念了几个字,死死盯着他们的老先生就疯狂尖叫,挥舞着锄头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