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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歧途(1 / 2)

('之前江凌凌没说错,他慕师兄确实寻过来找他了。因为身上没钱,一个月了他连封信都没寄回来过,姐姐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这才将他离家远行的事告知父亲。但她也不知道弟弟具体去了哪儿。慕皓月自告奋勇肩负起了寻找师弟的任务。

彼时他在中州到处打听,方有一家旅馆老板对江凌凌有印象,说曾有一个衣着富贵的少年说自己丢了钱,在柴房里借住。听到江凌凌当下是身无分文,慕皓月一面担忧他现在的衣食问题,一面又稍微放下心来,至少师弟不是因为被人绑走了才无音讯的。

他寻找着,想着师弟晚上会住哪,不知觉地越走越偏,越走越往荒凉处去。等意识到周围已荒无人烟时,天已大黑,一轮满月升空。

他环视四周,除了一个破旧荒废的凉亭外什么都没有,远处的点点星火只衬得景色更加寂寥。

周边只有错综的小路,方向难辨,已经想不起来原路了。小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迷路至此,慕皓月准备离开。又走了许久才碰见一个樵夫路过,他上前问路。

见到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樵夫很惊讶,忙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吧?”慕皓月回是。樵夫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快点走。

他态度里的催促之意不是来自于不耐烦,而是恐慌。慕皓月不知道,此地被周围视为凶地,常有邪祟在此出没,居民避之而不及。尽管今天的月光很亮,可以看清前方,但冷冷的景色反而显得更加瘆人。

又过了一刻钟,慕皓月还是没见到人烟。前方,一座凉亭阴森森地伫立在一边。好像之前也看到过,慕皓月心想。似乎又走回原路了。

他暗中记下周遭草木与残垣的位置,重新寻路。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了一大圈,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建筑。是月光下的亭子。

文秀的眉毛忍不住微微蹙起,慕皓月一向淡然的神色也难得在此时被打破。他摇摇头离开此处。

亭子第四次重新回到视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换了个方向,慕皓月向另一边出发。

这次走了不久,终于看到另一条人影。他忙靠近那人,只见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又是那个樵夫。

那个樵夫已经准备回家了,没想到之前遇见的路人还在这里,他有些埋怨道:“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慕皓月将自己连番几次看见亭子的事告诉樵夫。樵夫惊恐道:“你不会是碰见鬼打墙了吧?唉,外地人就不该来这里……”他倒是挺好心的,怕他不识路,让慕皓月跟着他走,先回到村里再说。路上,还将这个地方经常有鬼影、如何凶险出现的故事告诉慕皓月,恐怕他刚刚就是被邪祟缠上了。

而如果江凌凌在场的话,他大概会摇头道:“师兄果真是个路痴……”

走着走着,就快到大道了,天上一大片灰云飘过,正好遮住了满月。前方樵夫的身影进入黑暗中不见,慕皓月一时走神,竟又迷失在路上了。

他看向四周,只有林木草丛和断壁残垣,黑色的原野一片蔓延至尽头,与之相连的是天空上乌灰的云海。

茫茫天地中,那个久经风霜,老旧不堪的亭子又兀立在那里。已经都眼熟了。慕皓月叹口气,心想要不自己等天亮再走吧。

忽地,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上前两步想看个仔细。阴风一吹,拂在肌肤上,他心中感知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长剑已出现在手中。

一个黑色人影,在这破地方还有另一个人,不,他也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人是鬼。黑色褪去,才看清这个人全身披着麻布,头脸都遮住,形状臃肿,他站在亭子前,有所动作,不知道在做什么。酒香扑鼻而来,一道水流倾注在了地上。

这人转过来,慕皓月只能从下颚辨出他的苍老。分辨出这是人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剑也悄悄掩了起来。此人手上拿着一个酒壶,除了酒外,有股恶臭从他所在之处袭来。

慕皓月正要上前问路,那人却忽然身形一动,转眼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一言不合竟便大打出手。慕皓月用刀背格开来势,而剑身上传来强劲内力,从剑一直震到他的手心。他立时问道:“老伯,为何出手伤人?”那人开口,声音暗哑,语速缓慢,很难听清楚在说什么:“你在这里来来回回、鬼鬼祟祟的,又是想做什么?”

慕皓月费力听清他在说什么,忙解释自己只是因为迷路才走到这里。但那人却不听,继续攻来。他手上拿的不是刀剑,只是一根粗树枝,却有着不容小觑的神力。慕皓月无法,只能与他战,缩手回身后退,随后反手腕部一转,刀背变为刀刃。

经过洞中奇遇后他从水云府得来的武学已趋近圆满,面对一般势力的高手挑衅是断然不在话下。但这年老流浪汉的武功强盛却似乎更在之上。慕皓月与他过几招后,发现此人内力古怪,武功路数多变,而他使树枝的手法完全是以枝代剑,显然是惯于使剑。同为剑者,慕皓月一眼便了然于心。

因为这名男子在他预料之上,他不敢再留手,剑招愈快,但此人却一一拆招。树枝仿佛鬼魅附身了一般,变幻莫测,每一招都令人难以预测。半晌,对方不见气短,反而是慕皓月渐落下风。这愈战愈是心惊,他心想此人定是个极高强的剑客。

剑气旋起,周遭草木凌乱,有些柔软的草叶隔得极远,仅仅接触到剑气的一瞬便被斩断。慕皓月不能再留手了,此次正好试验自己新悟出的剑招,惊涛剑法攀至最后一层。对面被这股强劲的气势所震到,一时也失了原先的游刃有余,树枝霎那化影无穷,烈风中纷纷向对手刺去,眼花缭乱,却全部都被袭起的浪涛所吞没。

一个气息过去,风平浪静。只留断草残根。

树枝已断裂,只留下手上短短一截,对方的裹布添上了许多道破口,如同一个四处漏风的麻布袋子。慕皓月颊边流下冷汗,虽然没有受重伤,但他明白自己已然是败了。那人忽然说道:“这是惊涛剑法,你是水云府的子弟?”

此人既剑法高强,慕皓月不意外他能认出自己的师门,但面前此人来历不详,于水云府是敌是友就不得而知了。“弟子正是。”

那人扔下没了用处的树枝,态度似乎温和了些。慕皓月也收起剑,这时他发觉自己的腕骨指骨皆震得发麻,从握剑姿势恢复过来,手掌伸展之间竟略微僵硬,甚至隐隐作痛,盗汗津津。而那人虽不再纠缠,却出言不逊道:“看来水云府的武学不过如此。”

听到他的直言贬低,慕皓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向他发问道:“那么什么样的武功才能入前辈的眼呢?”他的提问听起来相当真诚,不带讽刺之意。

那人的右手又如游蛇一样缩回破袍之下,两肩一抖,头在麻布下埋得更低,仿佛现在是寒冬腊月冷得很。而听见慕皓月的话之后,他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也对很高的武学有兴趣?”

这时,满月正好透过乌云的缝隙,重新降临大地。谈话的须臾之间,慕皓月终于看清了那人没有被遮住的手和下颌部分。皱纹龟裂,满是密密麻麻令人恶心的纹路。乌云飘过,黑暗又掩盖了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皓月没有流露出不快的神色,仍然保持着恭谨的态度说道:“前辈剑法高明,晚辈学疏甚浅,今日才知自己没见过世面。可否指点晚辈一二?”那人说道:“这种武功,怕是天底下现在只有我一人才懂了。你学不来,也没必要学。还是好好跟着你江师傅吧。”慕皓月以为他看不起自己,道:“前辈的武功自是在水云府之上。”

那人听见他居然为称赞自己自贬其师门,嘿嘿笑起,声音低低的,又如同锯木头一般呕哑嘲嘶,极度难听。他拎起地上的酒壶,里面已经没有酒了,说道:“对了,你来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想找什么东西吗?”慕皓月道:“不瞒前辈,我确实只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的。”那人哈哈一笑,手一指说道:“你从空旷处看去,那边山脚下不是有光么?照着光直走不就行了?”就这么拎着酒壶,边笑边离去了。

既然那人不愿再多谈,慕皓月也不打搅,只是在离开前默默记下了这个地方。

而慕皓月何时找到师弟,则已是大海捞针几天之后。

离开此处,他七拐八拐,总算回到大街。心想师弟既身上无钱,也许就去当铺把值钱东西当了,便上当铺询问。没人见过少年,但有一家提供了线索,说是有个人拿着块金锁过来,金上面刻有生辰和一个“凌”字,他见那人衣着破烂穷困,身上还有酒味,认为这必是贼赃就拒收了。

金锁乃贴身之物。顺着这线索,慕皓月忙去寻找那人。而另一边,那人已另找路子将金锁换了钱,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城中最大的赌场。

站在写有聚宝坊三个字的大门口,慕皓月犯了难。他没有进过这种地方,完全不了解,在他的认知里,只知道这种地方乌烟瘴气,引人堕落,对修炼心性有害,不该进入。

他站在门口不走,旁边有人擦肩撞上,粗鲁地骂道:“杵在这里干嘛,碍事!”慕皓月连忙道了声歉,移开脚步。

在周围绕着赌场转了一圈,也是运气好,在后院处他忽闻一道声音:正是师弟。犹豫片刻,他没有进门,而是翻身上去,靠近窗棂。

一瞧,他预料到的坏事还是发生了:江凌凌和另一名陌生男子在一起,并且仔细看,他的手还被铁链反绑着。师弟落入歹徒手中成了人质,这是他第一反应。

细细远眺观察,师弟身上只是些小擦伤,没有大事,稍可放心。但见那绑匪背过身去,他找准时机,趁其不备,绕至此人身后,用剑柄重重一击打晕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凌凌突然见苏清惨叫一声倒下,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见师兄身影突兀现出,不禁一喜。慕皓月斩断手上铁链后,他才反应过来,忙道:“慕师兄,你怎么杀了他?”

慕皓月道:“他没死。”江凌凌检查倒下的苏清,是晕过去了,这才跟师兄一一解释从自己离家以后到拜托苏清写信寄回家里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完这一切已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热茶都凉透了。而苏清还是没醒过来。二人不免担心。期间慕皓月又写信托人给府中报平安,过了很久,苏清才醒转。

他捂着头,脸上都皱成了一团,嘶嘶倒抽一口气:“要死了,谁那么狠偷袭我?”

慕皓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只能待江师弟解释。苏清眉头绞紧,带着提防态度看向二人问道:“谁干的?”低低呻吟几声,又揉揉头,眼神狐疑地问道:“你们是谁?”

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江凌凌试探性问了几句,然而苏清却根本连他都不认得了,质问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师兄,他怎么失忆了?这下该怎么办?”江凌凌惊道。

慕皓月记得自己原先击中在头部哪个部位和力道轻重,没有致命,却没料到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他小声对师弟说道:“再照原先来一次,说不定就好了。”重又拿起剑柄,找准位置,又给了一下。“梆!”

苏清挨了一下,这次没晕过去,他立即跳起来骂道:“你、你做什么!”江凌凌忧虑道:“师兄,他似乎还没好。”连番尝试了几次,苏清还是没恢复,反而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

二人都没辙了,但又不能抛下他不管。江凌凌只能告诉师兄那个邪医或许还未走远,眼下只能请他来救治苏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酒肆的室外旌旗飘扬,伴随着阵阵香气。而室内,觥筹交错之声混杂。

岁空歌低调地坐在室内昏暗的一角,窗里射进来的光被烟尘挡着,若不仔细,还注意不到这逆光的角落边坐着一人,和店内其他人像是隔了一层。

他面上漫不经心,把着手中小盏,耳朵里却仔细收入身边隐约的窃窃私语:“你们知道现在那势焰熏天的水仙殿么?雪冥宗都中招了,搅得江湖上风风雨雨的。”旁边另一人道:“是有一些门派的子弟的尸体被发现,死得挺惨,身体上都是严刑拷打的痕迹,不过真是他们干的么?也没什么证据。”一个声音道:“皮肉都没了,那种死法,肯定是那帮人干得没错。这么残忍,真是魔教!也不知这新魔教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也没怎么听说过。”另一个声音传来:“听说魔教都会特别的双修秘法,嘿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说得愈加下流,令人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下去。又有个奇怪的声音,不知之前有没有开口过,开始绘声绘色描述起那些不同门派的尸体个个的形貌惨状,又讲起了水仙殿的手段,描述了一些奇怪残虐的行为。

岁空歌听了心烦,饭都吃不下了。这时听到“哎唷”大叫一声,不知是哪个人的惨叫,他转过头看去时,一人已被踹出了门外。那人大喊:“谁干的?”旁边有人笑起来:“谁让你多嘴多舌,在别人吃饭时讲得那么恶心。”

这筷子是再拿不起来了。岁空歌离开店家几步,还能听到身后骂骂咧咧之声,难得笑笑。

走了几步,后面却跟来一人。岁空歌警觉,而来者没有掩饰,直接叫住了他:“岁前辈,在下有事请求。”

大浪淘沙,年年有新人新事,岁空歌还以为已经根本没多少人认识自己了。很久没来过桑榆城,除了曾经坊中的狐朋狗友,也不知还有几个人惦记着他。自己已经很低调了,总不至于整天跟贼似的蒙着面吧?

他转身一看,背后的人眉间蓝莲花看着眼熟,竟是之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个江少爷的师兄。第二次见面,二人不熟,对此人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想离得远远的。“你又想做什么?”

慕皓月开门见山说道:“有人受伤,伤至脑部,以致失却记忆。不知您是否有办法令人恢复记忆?”

他的请求让岁空歌有些出乎意料:“怎么,你师弟又不小心把自己跌下楼?”

“那倒不是,是我……我不小心误伤了一个人……”慕皓月越说越小声,敛眸道,“事情是这样的,好多天前,师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独自出行,连个目的地都没说,且这段时间一直跟府上没有联系,杳无音讯。他虽几年里武功大有长进,但性格冲动,涉世未深,我们都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在当地的旅舍挨家挨户问过,知道师弟遗失财物,后来还去了当铺,但仍是都没有找到师弟,直到偶然找到了一件线索……”他从最开头事无巨靡地开始讲述,愣是说了许久都没到重点,虽有略去不提某些他认为没必要提的事情,但还是没完没了,大有讲到日落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天色变黑之前岁空歌打断了他:“行了,既是你惹出的祸,那你准备要付多少诊金给我?”

慕皓月身上并无多少钱,但他心想之后再寄来也是一样,甚至去借也无妨,开了个高价。而对方随即道:“我还有个要求。之后看好你的师弟,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师弟的事情,我管不着……”慕皓月犹豫道。

“那就算了。你的事我也管不着。”岁空歌转身便走。

“等等!”慕皓月叫住他,“我知道了,师弟的性格也该改改,否则对他入世也不利……总之,我会劝劝他的。”

等岁空歌看到那个头上顶着大包的人是谁时,他有点想立刻背身走人,但毕竟之前答应过,还是检查了苏清的伤,说道:“你是不小心伤了他?这下手也是够重的。”慕皓月道:“我见师弟有难,心急了些。”

江凌凌在一旁耐不住嘲讽道:“喂,你真能治好他吗?我师兄的一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岁空歌不理他,只指示慕皓月去准备一些东西。江凌凌见师兄被他使唤,忙着进进出出好几次,一面感到新鲜,一面又怀疑他有意折腾师兄,埋怨道:“你要什么东西就不能一次说完?非得让人多跑几趟?”

岁空歌却把一块纱布扔给他:“等下用这块布接下血。”江凌凌下意识接住了,应了声:“好。”

先切开头上的肿包,放掉一些淤血。随后岁空歌用银针分别插在苏清头部各个穴道上,施以刺激。原本还昏昏沉沉,一受内力刺激,苏清登时整个人不断颤动起来。岁空歌道:“别让他乱动。”

不同于江凌凌的不耐烦,慕皓月相当恭谨地在旁候着,他不通医术,却也认真地观摩岁空歌的行动。银针上闪烁的白芒反射在他的瞳中,不断跳动。一听大夫发号施令了,便立即听从指令,按住了苏清。对方像是条刚上岸的鱼跳得正欢,就被死死按在了案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一番折腾完,没有成功,苏清反而直接晕过去了。江凌凌急了:“怎么样?顶着个邪医的名号,我还以为你医术有多好,结果还不是没用?”“失忆有很多种原因,想要清明头脑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过段时间慢慢恢复,视个人的情况。”岁空歌头一次对他说了一句较长的句子。江凌凌急道:“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把苏清搬到床上,紧闭门窗。岁空歌将之前令慕皓月收集的东西拆开,各种药材混杂置于香炉之中,然后点燃焚起。缕缕幽香从炉中飘出,烟充满了整个房间,又从鼻腔中被吸入体内。直等到第二天清晨,人终于醒转过来。

睁开眼,阳光刺入,苏清感觉自己仿佛是吃了过量的安神药,又被一块石头压着睡去三个昼夜,头晕晕沉沉的,一时接纳不了过多的东西。他捂着头,三人则等着看他是否想起什么。

“你……”苏清瞄了眼房间里其他人,脑袋里像是有东西蹦跶,疼得直抽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他手指着岁空歌说道,“你不是那个谁……”

岁空歌面无表情。其他二人紧张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回忆。

他垂下头,想了想,又说道:“该死,之前怎么输了这么多,这下该怎么办……”紧接着,他回想起今日在赌场输个精光的惨样,头不禁更疼了。

“好了,你就想不起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吗?”江凌凌急道。

苏清冥思苦想,终于逐渐将自己的记忆一步步摸了回来。慕、江二人总算放心。慕皓月转头对岁空歌说道:“这次真是谢谢前辈了,不管想要什么报偿,皓月都定当竭尽全力。”岁空歌道:“原先答应的你记得就行。”

慕皓月想了想,唤来师弟。岁空歌还以为他要让江凌凌对自己道歉,正要回没必要,结果接下来慕皓月所说的话几乎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弟,这样吧,以后岁邪医就是我们的义兄了。”

江凌凌瞪大眼睛:“师兄你说什么?”

慕皓月道:“我拜岁邪医为义兄,以后你也不要为难前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岁空歌也没想到他竟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没等他回应,慕皓月便已经躬身,要和他结拜。岁空歌忙撇开他,说道:“谁说要和你结拜了?”他生来熟人好友都极少,谁料今日好端端冒出一个“兄弟”。

慕皓月神色认真,看向对方时眼中自然流露出点点崇拜之情:“岁邪医今天让晚辈涨了眼界,原来世界上除了武学剑道,也有其他厉害的术业。前辈的学问定然是到了一个境界,实在令我佩服。”岁空歌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激动地拍起了马屁:“够了,你想玩什么把戏?”慕皓月道:“我是真心佩服义兄的,为何义兄不信?”岁空歌冷冷道:“休装熟。”慕皓月垂眸道:“既然岁邪医不愿意认我当弟弟,那就当皓月单方面认了这个大哥吧。我也不会强求大哥什么。”

眉间的一点蓝莲花熠熠生出银辉,仿若有哀婉的露水流动。

和岁空歌一样反对的还有江凌凌,他可急了:“慕师兄,你别这样!”慕皓月既拜了邪医为义兄,那么作为师弟,怕是不收也要被迫收下一个便宜义兄了。

然而他们两个都无法改变事实。慕皓月拜完,说道:“义兄……”岁空歌道:“够了,别这样叫我。”慕皓月道:“大哥……”

这时,在一旁被遗忘的苏清插话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人从背后打了我的头,害我一时间头晕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谁干的?”

在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慕皓月向他道了歉。比起这,苏清更在意是岁空歌让他恢复正常这一点。他叹道:“也罢。”又对岁空歌说道:“等等,我刚刚冥思苦想,倒是忽然记起一件事。”经过之前几次打击、失忆再恢复记忆的磨难,他倒是脑子一灵光,混沌中见清明,之前某件被遗忘在角落的事情浮现了出来。

“多年以前,药王谷曾有一人被驱逐出谷,此事外界不知。我当时曾耳闻过,他热衷各种旁门左道,违背药王谷的原则,在他尝试过的邪法里有和你说的很类似的东西,”苏清说道,“或许你能从那个叛徒身上找到什么东西。不过也就这么多,其人如今身在何方、化名为何就不是我知道的事了。”

“我明白了。”岁空歌点点头。

另一边,他想起来钱还没到手,问道:“你之前许诺的诊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皓月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先欠着,之后我可以去府上借。”他平时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朴素拮据,这点认识他的人都看在眼里。

“没钱就拿东西来抵,你这把剑看起来可以。”岁空歌不留情面。

慕皓月的脸唰的白了:“不是义弟有意诓你的,之后我会去凑齐,但这把剑不行。”

“不给也行,之后别叫我兄弟。”岁空歌说道。

慕皓月一片迷茫,义兄怎么可以这么为难自己……

江凌凌还在别扭。“慕师兄,我才不……咳、咳咳!”室内残留的烟香得发齁,呛得他咳起来,脸涨红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岁空歌忽然问他道。他想起来自己只知道他姓江,却不知他的名字。

江凌凌不情愿道:“江凌。”他并非故意诓他,只是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这个叠字名,觉得太女气,面对不怎么接触的生人,便常常缩成单字称作江凌。

慕皓月没有纠正师弟,而是回道:“我名为皓月,义兄。”“我没问你。”岁空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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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寒暄没持续几句,慈宁性格木讷寡言,是长辈身份,和怀素相比,公丹漆虽然尖牙利齿,也并不擅长与她交流。她简洁地向慈宁说明道:“近来江湖实不太平,我听说白云轩附近发现尸体,死相惨烈,我担心……您要小心些,最好暂时离开此处。”

慈宁点头道:“多谢你的好意。漆儿,我会注意的。”公丹漆道:“您不打算离开这里吗?”对方摇了摇头,拒绝。“一直住在这里,您不感到孤单吗?”“孤单?或许有。但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居所,在我丈夫与孩子死后也是如此。而后你们来了,也离去了,但这个事实仍然不变。”

既知道对方心意,公丹漆无法。但最近江湖不平,密云压境,她还是不得不多个心。走下山坡,正往镇上去,却听见人声。此地清净,来人恐怕不是山野村夫。

她忙藏身进灌木丛中,只见来了两人,均打扮古怪,身着血迹斑斑的脏衣服,手缠锁链绑着武器,鬼气森森,直往白云轩方向而去。

在郊野夜中看见这样子的人,常人怕是魂都要吓没了。那二人也不料有旁边更有人突袭,被公丹漆打了个防不胜防。她一长鞭下去,便缠住一人脖颈,另一人大喝,手上沉重的钉锤抡起,虎虎生风。那钉锤上同样遍布肮脏锈斑。她猫腰纵身一跳,猛烈的攻势在她眼里却显得笨重不堪,双脚旋转,如蝴蝶般灵巧。但踢中目标时却比那巨锤更狠、更厉。

那人惨叫一声,同时长鞭仍牢牢缠在另一人身上,并未脱离。公丹漆手上一扯,便听见毛骨悚然的咔咔作响,直将脖颈压断。

来人均被击败,一人的脖子歪了下去,被踢中的那个人摔在地上,血从窍中流出,双目暴突,即将断气。然而危机瞬间,那人濒死时用尽最后之力,趁机手指一指,一根削成尖头竹管装的暗器瞄准了向公丹漆心头射去。她闪身一躲,暗器偏了,再狠狠一鞭下去,直接击碎头颅。

这暗器本来未插入要害处,但保险起见她仍伸手封住自身几个穴道暂且减缓血流,退回白云轩洗净。她体质百毒不侵,毒并未对她造成影响,但不知怎得,伤口处却始终有奇怪的不适疼痛感。休息过这一夜,谁知这感觉始终未消。

那种不适本在伤处,像是硌得脚难受的沙砾,又渐渐转移向其他地方。因着耐药体质,这症状持续了一段时间,公丹漆身上始终无其他异状并发,但这萦绕着的疼痛感着实扰得人食无味、寝难安。

正烦恼,忽地门外又走进一人,是哥哥。他关切问道:“丹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公丹漆披头散发穿着慈宁的素衣,因为放血面色略差,但精神尚佳。慈宁用壶煮了汤回来,正端给她送服丸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暂时无事,”她没添加多余解释,“只是这一阵阵的,是睡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哥哥问道。

“我看了尸体,观此二人打扮,恐怕乃是‘血衣屠夫’其中二人,”慈宁缓缓开口道,“只是不知他们又为何找上白云轩。幸好丹漆保护了我。”又说道:“这毒奇妙,血衣屠夫乃杀人莽夫,头脑简单,这不像是他们所有,也不知他们是从哪得到。”

哥哥点了点头。待公丹漆吞服完,说道:“这毒寻常的大夫怕是看不好,你先忍着,我去找来那人来帮你医治。”

公丹漆放下碗:“你很相信他,怀素。”哥哥道:“传闻此人医术精明又擅长制毒,现在亲眼所见,确实是有一手的。何况他之前就救治过你,我觉得他是个很有帮助的能人。”公丹漆明白他的意思:“你觉得他能帮我们解决阴阳丹的问题?”哥哥道:“我相信。”公丹漆冷哼道:“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哥哥道:“用毒向来为大众所不齿,他既是制毒高手,那自然就不是好人啦,这不算什么。”

公丹漆没法否定哥哥,了解其性格,便一如既往刻意挖苦道:“哼,既然你喜欢男人,怎么不干脆去喜欢那谢鸣满?哦,我的意思可不是说那姓谢的是好人。反正你的心思,我也不想懂。”

他们讲到这种话题时,慈宁站在一边默默听,面上没有反应。待兄妹二人说完话,哥哥才转过头来与她问好。

兄妹俩幼时便被某个怪人掳走,直到成童之后才逃出囚笼。气息奄奄之时,被独自一人隐居的慈宁居士所救。慈宁怜其经历,表示既然兄妹二人无处可去,便可在白云轩待下。收养了他们三年。

最初逃出来时,因为失了平时的药物维持,丹热时不时就会轮番发作,每当一人如同发了高烧一样卧床忍受时,另一个人就和慈宁在床边手忙脚乱,尝试着用各种方法减弱其痛苦。直到多年之后,这段记忆仍然那么清晰。

彼时兄妹虽身怀强大内力,却没真正从师学习过武学,别说报仇,还要防范被重新逮回去。慈宁武功不高,只能教他们吐气纳息的基础心法和一些防身剑术。

穿过入口处的石桥,闻着水声,可以找到附近的一口山泉。一面是瀑布,一面是山崖,二人练完武后正好坐在这里休息,极目远眺,外面的景象可以尽收眼底。

瀑布飞流直下,哗啦啦喧嚣不停。丹漆说道:“好吵。”怀素说道:“那怎么办?我也不能让瀑布停下来。”丹漆拉住怀素的衣袖道:“那就换个地方坐!”怀素被她扯着,锁骨都露了出来,无奈,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眺望远处:“坐在这里挺好的。”丹漆道:“你的耳朵是聋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慈宁白天不是教他们日常知识以及练武,就是念书冥思,偶而会晚上让他们到房间里来也给两人讲解佛经。来到白云轩,初时还快乐自由,过了段时间就显得闷了,对少年人来讲不够好玩。

观察山中的景象变化,树叶生长,变黄凋零,然后又重新萌发。其中夏天是最舒服的,外面日头炎炎,树林里则凉爽得刚刚好,很适合在泉水中玩乐。往往这时候山中也有不少外人游客前来避暑,顿时周遭热闹许多。等到了淡季又冷清下去。平躺在没有高树遮挡的山坡上,可以看见天空中云卷云舒,散了又聚,聚拢又散,只有这个是不会随四季变化的。

下雪的一天。兄妹二人正互相用树枝对招,天上忽然有棉絮般的雪花飘落。怀素扔了树枝,伸手去摸雪花。他们并非没见过雪,但亲手触碰还是第一次。“很美。”他评价道。但雪花在他手上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倏然融化了。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心,连一丝痕迹都没有残留。

丹漆也伸出手接住,雪在她手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怀素问道:“为什么你的手就能接住雪花。”丹漆说道:“我的手冰啊。”说完,她立刻将手伸进怀素的衣领里,将他的脖颈冰得一激灵:“看,冰不冰?”

白云轩逐渐被雪覆盖,地上薄薄积了一层,踩上去就压成了冰,会滑。公丹漆正小心翼翼走着,只见怀素却直接提身纵气,用轻功轻跃了过去。他足尖点在飞檐上,抖下簌簌的雪沙,几步飞过了屋顶。比雪更轻飘的身影消失不见。

慈宁从房中出来,手中端着两件棉衣,说道:“天气冷了,你们过来穿衣服吧。”

丹漆进到室内,凑到火炉前,等身体暖了,又将窗开了条缝眯着看外面的样子。冷风吹进窗门缝里,慈宁可没她那么好的体质,只感到吹得生冷,说道:“把窗关上。”她只能把窗阖上。

屋里有一盆水。丹漆把手伸进水里,闭眼屏气,催动内力,沿着手指丝丝阴寒真气蔓延开,水越来越冷,开始结出一层浮冰。不成形状的浮冰在水面上漂浮晃动着,尝试几次,她缩回冻红的手指,怎么也结不出雪花的形状。

慈宁之前出去,过了会儿又回来了,问道:“你哥哥去哪了,找不见人。这天雪怕是得下大。”

怀素迟迟未归。屋外雪越下越大。慈宁开始急了,想出门去找找他。丹漆不担心,心想这点冷想冻死他还难,另一边又想:原来雪竟可以下得那么大,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在这样的雪中穿梭有什么意思呢!

慈宁出去找了一会儿,外面大雪遮蔽大半视线,又退了回来。丹漆忙阻止她,说道我去找。慈宁对她说道:“你哥哥很调皮,爱令人担心。你比他懂事很多。”

过了一夜,雪转小,天刚亮她走出房外,看了看房顶,又去林间找了找,什么小山洞都看过了,就是找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还是在山坡下方一个凹处找到他的。他躺在那里,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了。丹漆上前推醒他。他睁开眼睛,喉咙干涩凝滞,说话语调极哑。“怎么弄成这样,还能走吗?”她看他直起身时动作也艰难,衣服滑落露出青紫。她背过身蹲下,道:“要我背你?”

“不小心,从上面摔了。”怀素拉起衣服裹好,自己站起来。原来他昨天本来在赏景,一片白色中,恍恍惚惚,眼睛也看闪了,结果越呆着反而越不觉得冷,反而热起来。结果是丹热发作。少年时丹热程度还很严重,捱过去难。他大口呼气,白雾大团大团升空。过程中不慎就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在下面,熬了一夜。

后来她搀着怀素回去,二人被慈宁训了。怀素脱下衣服,露出身上淤青,她边训边上药。说是训,其实只是严厉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怀素事后说道,他有些发烧,躺在床上,丹漆难得见到怀素如此的模样。“听说人快冻死时反而感觉不到冷,会微微发热感,我当时就是这样。没意识到是丹热发作,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要死了。”“怎么会,我看把你扔进冰雪窟里你都死不了。”

在记忆中,慈宁一直独居,鲜少外出,有时只给少年钱物与清单让他们独立下山帮忙买东西。这次因为节日,难得带他们一起外出。

街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丹漆既觉得吵闹又被头一次见到的场景深深吸引,视线随着穿行的鼓乐队从街头走到巷尾,直到鼓声隐入尽头后,又转到店铺上。

慈宁给了他们几钱银子,让他们自己去玩。二人在喜好品味上倒是差不多,攥着手里的钱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琢磨没多久,便没有分歧一致决定买了个银锁,放在丹漆身上保管。买完东西后又跑去看花灯,广场上人头攒动比街上还多,看了会儿怀素就说没劲要回去。

忽然丹漆惊呼,一个男子在侧身而过时拿走了挂在她腰间的银锁,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只留下远远的背影。

怀素只听她说了一句,便立即飞身前去追那个小偷。丹漆只好在一个人等着,去街上转了转,都见到慈宁了,但还没见到哥哥回来。又过了会儿,他才回来,说道他刚抓到了那个人,但东西还是没了,追逐过程中那小偷也是慌慌张张不知就将东西掉到哪里去了。他原本还以为小偷不肯交出,教训了他一顿,搜身确认是真的弄丢了之后才放走了。

原本美好的心情一下被破坏,丹漆面露沮丧。钱不是个小数目,也可惜了东西。

怀素说道你等着,又走开了。片刻,他带着一样东西回来了。丹漆一看,他手心上躺着一个银锁,惊讶道:“你找回来了?”怀素道:“我去铺上又拿了一个回来。”丹漆道:“你哪里来多余的钱?”怀素道:“没关系,别人拿了我的东西,那我也可以去拿回来。”丹漆想了想,道:“但是那不就是偷吗?”她想起慈宁说的这是犯了盗戒。怀素道:“开心就好。”说完,他将东西递给丹漆,丹漆看见他的指甲缝里有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一只手覆在他手上,是慈宁。她将钱放在哥哥手上,说道:“东西留着吧,把钱放回去。”白云轩的生活素来俭朴,没必要浪费,丹漆想把东西退回去,慈宁说不用,既然是难得的节日那就不要留下遗憾。

回去以后,丹漆看到哥哥对镜梳妆时用上了一把玉笄,问他是哪来的,他说是之前从那贼身上搜来的,又拿出一簪花给丹漆。丹漆道:“我不要,这个不适合我,来,我给你戴上。”说完,将簪花往哥哥头上戴去,从背后给他编发。怀素坐在椅上避不开,只能无奈让她这么做,说道:“我又不是女子。”丹漆道:“我看倒是挺适合你的。”她退后两步,端详一下,才发现哥哥这两三年确实身骨长开了,与之前完全雌雄莫辨的少年模样不同。

后来兄妹二人决定离开白云轩,将之告诉慈宁后,她说道:“现在还不急。”丹漆道:“怎么?”

“你们长高了,要开始新生活,总得先量好尺寸再缝几件新衣,”慈宁问道,“对于未来,有无什么计划?”

“当然是解开身上的枷锁,再是报仇。”丹漆说道。

新衣服做好之后摊在床上,慈宁将其一一叠好,她在里面塞了一本经书。丹漆见状帮忙一起叠。慈宁看着她,说道:“以后你们会很辛苦。如果你遇到困难,可以再来找我。”

“你一人寂寞,我们会时常来看你的,“丹漆知道她早年丧夫丧子,“不过,你帮了我们太多,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不知道的事情,那就以后再想。”

下山后,公丹漆多少还有点恋恋不舍。一直到了成年,二人自学各路武功秘籍,武艺渐长,初入江湖,隐藏自己的过去,不暴露双胞胎的身份,暗中搜集消息。丹热病症逐渐减轻,叹玉公子的名声也水涨船高。但追寻几年,却始终未捕捉到仇人的踪影。

哥哥离开后,公丹漆一人坐在床上休息,虽然暂且无事发生,但她心中也不免产生些许久违多年的不安。这奇毒,这难道会是又一次潜伏的祸根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暖风吹皱江水。公叹玉站在岸边,没等见客船,忽见远处来了一列船队。七八艘船从江上驶过,慢慢在码头停靠。

其中一艘船上,船夫还没有放下绳子,便见一道轻灵人影跃上甲板,都来不及阻止,大惊。公叹玉对着舱内说道:“可否让敝人顺路搭乘?”

舱内传来响动,不过又被一道男声所盖过:“好,阁下只要不影响我们,就请自便吧。”公叹玉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走进船舱,只见船内内饰比一般商船精致的多,坐榻都有软包,不知是哪个门派的。船上侍者仆人彬彬有礼,公叹玉见到船上有几位客人,但其中没有之前发声的男人,也不知这船队的主人是哪位。

到了晚上船上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公叹玉走到甲板上寻清静,听见丝竹笙歌之声配合响应,其中一艘华美的船上,更是有一位女子立于船头抚琴拨弄,引得船上客人都争相探头来看。

他听乐声悦耳悠扬,驻足多听了一会儿。隔壁船上的客人卷起窗帘,本也是倾听琴声,却一眼望见一道白色身影在甲板上。

灯火朦胧,江心映月,那飘忽不定的人影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却足矣令人浮想联翩到亘古。船客正要将头探出看得更真切些,缓缓行驶的船摇开一圈圈涟漪,将灯与月搅碎,光影变化之时,原本静止的玉像忽地长衫一动,转身走回船舱。只留下不变的暗香在水面上浮动。

公叹玉察觉到有视线扫到他身上,离开了甲板。猛然间他瞥见船头木板有几道浅浅刻痕。

夜里昏暗,木板磨损,常人决不会注意到,但公叹玉耳力目力极佳,仍留心到这刻痕乃利器所刻,看似散乱,却勉强能组成一个图案。他没见过这图案,但也知道这种记号多是传递指令的隐蔽暗号,便多了个心眼。走回船舱内,果真又几处隐蔽角落发现另一记号。

心中生疑,加之难以入眠,待到夜阑人静,船又停泊在岸,他凝神细听,闻见头上传来杂音响动,有几声轻轻的咋舌声。这声音极小,但他内力深厚,捕捉到这琐碎,屏气静悄悄冒着黑走到上面。锁定来人后便不犹豫,立刻出手,玉柄短剑飞出鞘外。

传递暗号的人被他所惊,立即足上一蹬,想跳回岸上。但公叹玉比他更快,旋身阻住其去路,迅速制住了此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万万没想到如此之快便被识破,面前这个制服他的人还武功极高,立即心想这必是设下的陷阱,咳道:“好你个守株待兔……”

公叹玉道:“这就是误会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他思考要如何处理此人,正要动手审问身份之时,紧接着二人的战斗,紧挨的几艘大船都爆发骚乱,有人落水逃走,被一箭射死。果真这船上看来太平无事,实际却四处暗伏危机。

这时,一道气劲袭来,掠过身边,将地上俘虏击晕。有一道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玉公子……”这声音正与之前那名男子一致。

“玉公子,在下游方小棠,有礼了。”来人自我介绍道。公叹玉抬头,只见一名男子手摇纸扇,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两个酒窝在嘴角边若隐若现。舱内灯火随着他的出现,重新亮起。

他知道此人,乃是江湖百晓生,消息灵通,认识自己也不奇怪。

“此人来自这里的地头蛇青蛛帮。还请你将他交给船主。”游方小棠说到了这名被制服的刺客身上。公叹玉心中几转,猜到其中内情,说道:“啊,那些记号是你刻的?”

“不错。”游方小棠点头,随后简单介绍道这列船队为九轮明堂所有。在另一艘船上,便有九轮明堂高层搭乘。

但这青蛛帮乃小门派,与九轮明堂不可相提并论,又为何主动挑事,游方小棠接着如此解释。

“魔教水仙殿,”他说出了这个名字,“如今风生水起。据我所知,一些小门派都已经臣服于其,被吸纳了。”魔教属下的触角已伸到许多地方,连九轮明堂的出行也被他们盯上。所幸正道武林已初步掌握魔教教徒的特征以及所使用的暗语密令,对他们有所防范,设下步步陷阱引人上套,不过没想到其中一环,居然有毫无关系的路人能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记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叹玉想起之前被妹妹所杀的两个人,心里一动,恐怕他们也是水仙殿一员。

“这么看来,真是个凑巧的时间点。我刚上船时,恐怕也被你以为是魔教众之一吧。”他说道。游方小棠浅笑,他说话与外表一致,油嘴滑舌的:“不不,玉兄弟,你向来特立独行,不屑与大道同流,是个十足的侠客,我怎么会把你当作魔教斥候?其实,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又是兄弟,又是不情之请,你这么亲昵开口,怕就是我接不下的天降大任了。”公叹玉狭长的凤眼微睨。

游方小棠笑道:“兄弟何必说得这么生分。我游方小棠,你叹玉公子,还有不染一尘流霜君,三人在江湖上并称高岭三英,那就算是半个朋友了,朋友之间有难自当相助。”

公叹玉道:“这名号我未曾耳闻。而且我和你顶多点头之交,流霜君此人则是平生素未谋面,无甚交集的三人怎会凑到一起的?”游方小棠道:“这称号是夸赞咱们三人无论相貌还是武功都是如今年轻英杰中的佼佼者,当然,尤其是相貌。”公叹玉道:“恐怕就是某些爱盯着人瞧的好事者随口编的八卦。”游方小棠道从衣服夹层中抽出一张纸:“你看,我可没骗你。”纸上抬头标有六桥洞快报,上面蒐集有流霜君叹玉公子游方小棠三人的详细资料,细致入微。其中流霜君名气最大,描写他的字数也最多,但显然很多都只是臆测,比如流霜君平日最爱吃的东西,流下来的眼泪瞬间就会结成雪花等等。三人在这则报道中被合并誉为“高岭三英”,称见过这三者的人无不为其姿容风采所倾倒。除了文字外,下面还有画像,其中游方小棠的画像明显比他本人纤细秀丽多了。翻过背面,后面还有江湖十大美女、江南十大名妓的排名。

公叹玉翻阅后说道:“这是你自己写的?”游方小棠道:“称号只是称号,当然算不得多准,譬如洗锋砚庄的谢才子,风流逸事三天说都说不完,还有崭露头角的水云府皓月公子,栖霞山唐公子……他们也都是一表人才,谁也比不下谁。但咱们三花既然脱颖而出,那自然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公叹玉点头:“这倒是说得很对。你要我帮什么忙?”

这时,船又开始缓缓开动起来,离了岸。风吹得窗帘微拂。

“我们需要有人能进入水仙殿内部,”游方小棠道,“玉公子,你年少有为,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若你肯助一臂之力,必是正道之幸。”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此人底细性格都尚不清楚,得再多漏些好处才能成事。公叹玉阖眼又开,说道:“这样的话,你是否对很多人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选有限。”

“那为什么选择我?”

“一,你很有能力。”这点不用多言,就在刚才公叹玉就能细心察觉到船上的状况。“二,正道中有些人也已投靠魔教,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而同样,那水仙殿偏爱吸收各方游士异人,这使得它壮大极快,但也是鱼龙混杂。玉公子你作为一名独行侠,若是有心,反倒更适合帮助正道做这份工作。”

“那该是敝人的荣幸了。被你们视为特殊的。”公叹玉道,他没有表现出拒绝之意。游方小棠忙迭声连拍马屁,让他骑虎难下:“那自然,唉,我心里一直就想,玉公子仗义正直,古道热肠,嫉恶如仇,是可以肩负起拯救武林大业的大大大好人。”他一说起赞美溢辞,真是滔滔不绝,令人听了面红。

“水仙殿四处为祸,不瞒各位,其实便在近日,我有亲人便被其手下伤害。铲除妖邪,敝人自当贡献微薄之力。”公叹玉道。

“这趟船还要继续开下去。你与我们江上同游可好?船费就不用了,你帮这个忙就当作对船费的抵消了。”

“潜伏在魔教,不轻松的工作,要来抵作船费,那我可真是亏大了。”公叹玉犹豫道,轻抚脸庞,“而且,会不会有点太惹眼了。”

“没事,玉公子,那魔教众人各个奇装异服,甚至在脸上身上纹身,打眼的很。”游方小棠没有说出口的是,听说那传说中的教主爱好美色。

随着江水悠悠,船继续前行,带走一些秘密。只听船舱中继续传来隐约不可闻的谈话,不过很快便在风中消散了:“纹身?那可不行。毕竟对于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挺爱惜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屋外,暖和的微风吹皱池水,引得小荷频频摇头。

这本是赏荷的好时节,谢鸣满却毫无心情。他坐在水边,举起案台上一壶酒,又送入口中。一会儿他恨恨起来,念念有词骂人,一会儿又愁眉苦脸低低哀叹,在乞求什么。贴身仆人小篱端过酒来,放下便走得远远的,一点也不想在主人身边多呆一会儿。

这样的状态持续一段时日了。自从那公叹玉走后,他就一蹶不振。今日触景生情,便成如此模样。

“今天这暖风可真舒服,你怎么在这哭丧着脸?”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从游廊上悠悠走过一人。

相当暖和的天气,他却仍肩披雪白狐氅。纪梅卿面颊消瘦,眼角微微上翘,看人时都像是在睨着。嘴唇发白,指甲也很白,立在那里像把骨头架子,令人怀疑他能否禁得住风。小湖里还未绽的荷尖尖都比他更有生气。

看到好友出现,谢鸣满的心情稍微好转。“哦,纪兄今天有空,”他叹口气,说道:“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罢了。”

“嗯?她还活着?”

“是啊,连派出的杀手都死光了。”

“那需要再杀一次么?”

谢鸣满饮下一杯,叹道:“够了,再这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自己确实对那人恨到了极点也不为过。而身为好友的梅卿则帮了自己这个忙——雇了杀手去追杀小玉。结果没想到却几次无功而返。现在过去多日,他也已过了这劲头,从原先的羞怒转变为了颓唐。

“是你的气消了?呵呵……”纪梅卿微微勾起唇角,用略带点挖苦的语气说道,“是回过头来又发现自己又舍不得了吧?”

“当然不是。”谢鸣满哼道。在一旁服侍的小厮东篱为主人叹一口气。

纪梅卿则似乎对他的反应颇感兴趣。“你不说,我自然也是懂的,反正男人愁的东西终归就那么几种。酒、色,谢大公子这么风流的人,要是离了才叫人奇怪。只是我挺好奇,那个女人和你之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就是私事而已,也没什么好提的。”

谢鸣满敷衍道,他与梅卿结识较晚,不过几个月下来,梅卿话中经常出现的那点刻薄味他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如今一提,脑中又不禁回忆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小玉的事。

花虽好,又怎能及玉人。

那天,谢大公子为新作正埋头苦思,出门赏景想从中找找灵感,然而时节不好,正逢立冬,草木黄落,哪有什么美景。书里方写到桃花朵朵,书外却一片林木萧疏,谢大公子见了兴致阑珊,索性掷笔一屁股坐在岸边,只对着灰暗冷景唉声叹气。

他举起酒杯,一杯杯入口,心里还在想着新书的事,下旬就要交付了,结果到了现在还是只有个孤零零的开头。绞尽脑汁许久,怎么也提不起笔来。才思枯竭,他叹口气,蔫蔫地远望对岸:湖是死水的,树是灰的,天上连只鸟都无。别说触兴,越看人越萎靡。

小篱也无精打采,心不在焉地温酒,忽地见公子一下直起身子来,酒液荡了一圈泼出杯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岸边,一人白衣裹身,好似玉树堆雪。风吹来拂起衣衫,透出清瘦身骨,又恰如弱柳。他亭亭站在那儿,便使得这一小片寂寥天地活了起来。

书里写的“江梅送雪、烟柳含情”一下跃入了眼帘。

谢鸣满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他本就爽直个性,又借着点酒劲,一时想吸引那人注意,忙令小篱取来玉箫。

玉箫奏起,悠扬乐声在湖面上荡起,那人被吸引住,向他看了过来。

自己虽然不怎么擅长吟诗作对,但吹弹奏打却是一流,谢鸣满得意地想,想必那人已经开始仰慕自己的气度了。他的自傲不是没有倚仗,从来无论家中食客还是好友,谁不倾佩他。而且每次去群芳楼红袖馆,他稍微展示一下,击节弹丝,哪次不是引得众位姑娘芳心大动?

小厮东篱在一边低头默默,只盼这恼人的箫声快点停下来。

那白衣人自始自终都注视着谢鸣满,曲终后礼貌冲他微微颔首。

谢鸣满放下手中,上前向那人搭话道:“兄台,有缘在此相逢。”

此人微微一笑,笑容映在他眼里。还未启唇言声,他便已经拜服了。

之后,谢鸣满与公叹玉便结交为了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常在湖边见面,叹玉也会应邀来到洗锋砚庄。二人倾盖如故,相谈甚欢。

谢鸣满聊起种种,上天文下地理,因为叹玉相较腼腆,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夸口大谈。偶尔兴致高起时,也会唱上一段。那本是他平日里搜肠刮肚积下的词,修修改改好容易才能入眼,佯装成了即兴之作。

外人只道谢公子出身书香门第,一表人才,文雅风流,实际上只有他清楚,自己实在没能继承家族的文人天赋。诗词歌赋,读过不少,但记不住几句,一提笔便陷入了冥思苦想。他认识几个才子朋友,兴之所至,有感而发之时,绣口一吟便出佳句,每次都令他忍不住涔涔汗下,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画画,就更不通了,给叹玉画了一张画像,结果最后还是偷偷烧掉了;下棋?他和好友下过一次后就溃败得彻底失去了兴趣。

与之相对的,他倒是更擅长舞枪弄棒。令他惊喜的是,他的朋友看起来文弱,却似乎也对练武有更浓厚的兴趣,甚至还主动提出要看他练枪。

练到一半时,叹玉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忽地加了进来,与他对招。大为让谢鸣满讶异的是,对方看上去文秀,却身手矫健,远超他的想象。

直到满头大汗,二人歇口气,走到湖边凉亭处吹风。谢鸣满虽累却依然极其兴奋,恰在湖岸,他问叹玉要不要听他再吹奏一次,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立刻唤来小篱取来物什。

玉箫一曲动人心,凉风习习,更是快哉。叹玉与往常一样的恭谨倾听箫声,与小篱那熟视无睹的臭脸完全不同。曲毕,他微颔首笑道,一如既往的温柔:“谢公子确实很会吹箫。”

这番鼓励使得谢鸣满更加自信于仅有的才艺。

一次好友不请自来,进了砚庄。谢鸣满正在听雨阁中奋笔疾书,正要出门迎接,忽听见小篱声音,而客人已悠悠漫步来到了院中。此处院落向来不准外人进入,而今番难得有人来,他心中不仅没怨友人不礼貌,打扰了自己,反而有些小小的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篱见到有客人来,本准备先请他在座上用茶,谁知茶刚端上来,那客人竟消失了。他愣了一下,听见动静,往里头跑去,拦住那客人,说道:“公子,主人现在在书房练字,您不妨先尝尝我们特别准备的早春龙井……”话没说几个字,都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名公子一晃神便去到了身后,仿佛一道轻烟毫无阻拦地穿过了他。

听雨阁外是一个很小的院子,为了解闷,谢鸣满种了些花,自己亲力浇水修剪,不劳仆人。院子里的山茶已然开放,瓣瓣层叠丰满,红白相间,或是胭脂覆了霜雪,或是白布染上茜红。流溪、泼墨、晕点间杂相融,双色浑然一体。但谢公子看到的不是花,而是人。

叹玉伸出一只手向花间去。袖子垂下,露出的纤手白净如玉。手指捏住坚硬的花枝,咔嚓一折,就将花折了下来,放在自己手中把玩。

谢鸣满忙踏步从书房出来。他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东篱见客人折花,粗鲁无礼,忍不住委婉提醒道:“公子,花开在枝头正好,折下来就没那么好看了。”

谢鸣满说道:“小篱,你这就不懂,这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无花空折枝。”

叹玉抬头冲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飞了进去。

飞了进去?发生了什么来着?总之,叹玉已进入他隐秘的书房。

房间里,叹玉端量其布置。家具只有书桌椅子和一张小憩用的躺椅,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花瓶空空的,没有什么装饰,相较砚庄其他地方,朴素得很。架子上挂满了不同的笔,墨砚才刚合水磨开,柜子上全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大多都落灰,除此之外挺空的。北面有个小池,窗口正好可以赏景。非常清幽的一处所在。

谢鸣满平时只在这里写书,为了令自己专心致志,房间里别无他物乱心,想这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他看一会儿也就腻了。只见叹玉转到书桌边上来了,他的视线也往桌面上扫去:上面正有一页纸鬼画符般地写着许多被涂抹过的字,墨迹都未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鸣满登时全身的血液都往颈上冲。他一个踏步上前,以一种自以为随意的姿态挡住叹玉的视线,说道:“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去雨荷跳珠塘那边逛逛如何?”心想总算遮掩过去,对方应是没看到的。

然而对方道:“这就是你写的东西吗?写了什么。”谢鸣满只觉得身体僵硬,舌头都不听使唤:“什么东西?”叹玉道:“你之前不是提起自己在写书么,我猜,你今天辛勤伏案,就是为了这个吧?”

谢鸣满不禁暗地埋怨自己为了炫耀常常不经意多嘴。支支吾吾,他只能信口推脱书稿还在修订,坊刻商要求内容保密云云,掰扯借口时脑子转得比写作时都迅速。

幸好叹玉没有执意非得一睹,他的兴趣很快转移到其他东西上去了。等他转过身去,谢鸣满松了一口气,悄悄将纸收好,像六岁时偷偷令小篱将尿湿的床单拿去扔了那时一样安心。

里面还有两个上锁的隔间。叹玉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藏书阁,砚庄收有许多古籍珍本,代代相传,大多藏于此,”谢鸣满回道,他不记得叹玉平时对读书表现过特别的兴趣。

“砚庄文武兼修,一手判官笔名震天下,应该也有不少武学方面的书吧?”“那自然。”他也没进过几次藏书阁。

“对了,你刚才吟的那诗句是什么意思?”叹玉问道。

“就是花开时正好折下来,别等到花谢,那就只剩树枝了。”他解释道。

“就是这样的意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鸣满有些犯难:“嗯,我想……就是这样的意思。”

虽然耽搁多日,幸而谢鸣满之后的写作都顺畅无阻,总算卡在截稿日之前写完。今日与叹玉有约,他在午前落下最后一笔,大功即将告成。满意地翻阅薄纸,却发现有些地方从开头到了结局还欠在那,得再修修补补。再过几天书商就来要稿了,也不知最后能不能圆满。望向院落中红白相间的山茶花,他出了神。

叹玉在池边等他。谢鸣满心里还念着某空缺处,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对面也没有在乎他的态度。走到一半,他忽然说道:“好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怎样?”

叹玉没拒绝他,二人来到城中的一处烟花之地。但凡谢鸣满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时便已经发现旁边人与平时不同的异状了,可惜他不是。

为了找灵感,谢鸣满准备见见许久未见的相好,杨花馆的颜颜。在杨花馆门口,叹玉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谢鸣满轻咳一声,心想这位可不比自己其他狐朋狗友,自不能失了分寸,便遮掩道:“好友,我知道你向来洁身自好,别误会,杨花馆以艺过人,混得好的那些姑娘更是想买都不一定看的上客人。咱们不过去喝个酒听个曲而已。”

他以为自己这位新朋友是哪位教养严格的贵公子,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害臊了,再看这一张拾掇得恰好的小白脸,腹诽说不定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没想到叹玉没有推诿,腿一扬大大方方进了门,一边迈步一边四处打量观赏着。有些姑娘见了他,立刻便笑脸相迎。

谢鸣满挠挠头,颇感自己被冷落。他忙上前与面熟的姑娘打招呼,但显然他的风头被人抢走了。叹玉话都没说几句,那些姑娘便都凑上前主动问东问西了,他看起来略显不耐烦,但还是撑着脸面嗯嗯喔喔应对着。细看,叹玉肤如凝脂,面若敷粉,比身边的莺燕有甚之而无不及。但女子们显然更恋慕这种阴柔俊美,相较之下,风流倜傥、善于讨人欢心的谢大公子此时却门可罗雀。谢鸣满不是滋味。

终于等到颜颜出现,她是此处的头牌,谢鸣满与其认识已久,果然颜颜见了许久未见的老主顾,立即嫣然一笑。然而紧接着,她眼前一亮,向楼下叹玉所在的方向直直看去。

恰似一桶冷水泼在了头上,谢鸣满心如死水,所有的才思泉眼都被堵上。他只能直直看着颜颜与另一个人打起了招呼,暗自后悔。

“这位公子是新面孔呢。”颜颜笑道。其他客人看见杨花馆的头牌姑娘千呼万唤始出来,对一位新来的俊美公子哥似乎很有兴趣,有的嫉妒有的起哄。叹玉拗不过围着他的众女子,脱身走上楼来,颜颜上前拉住了他,与他坐在一起,对面卷帘垂下,看不清二人。谢鸣满的心从死水变成了干涸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抱着其他姑娘,但谢鸣满还是越想越气,自己虽不算最有钱的客人,也不算和颜颜认识最早,但毫无疑问名气最盛,风度最佳,她怎能,她怎能……终于,叹玉一掀帘子走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脸色不好。谢鸣满问起时,他推脱说自己身体欠佳。

最终,这天搞得二人不欢而散了。谢鸣满琢磨着有鬼,狐疑叹玉是不是真的不好女色,抑或是有难言之隐。当他向颜颜问起时,颜颜笑道:“谢公子,那人是你带来的吧,你可真会作弄我。”谢鸣满道:“怎得?”颜颜道:“那人分明是个女子,我观她动作,听她讲话,有些疑心,再试探几下,哼,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我怎么察不出来?”

叹玉是个女子,和自己共处多日的朋友其实是个女子。

谢鸣满醍醐灌顶。一切都豁然开朗。若一个男的长得像个女的,又不近女色,他其实是女扮男装——不就解释得通了?

回去之后,谢鸣满连夜修订完了整本书稿。他满目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当叹玉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地浮现出来之时,心中越来越亮堂。原先不经意的细节,二人相处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在心海间翻腾一遍又一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接近他,难道她对自己有意?谢鸣满恍然大悟。

干透的书稿在最后一天递交书商。而谢鸣满已找到了比书里更真实的东西。

再一次会面时,他心情激荡,但怕唐突佳人,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拉扯了些日常的套话。中间,他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小玉……”

对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你叫我什么?”谢鸣满略微不好意思:“这样挺好听的,和你也很配,是吧小玉。”叹玉怪道:“怎么突然那么肉麻?”

谢鸣满心想小玉既乔装打扮,那定然是不愿意轻易透露身份,不能太惊了她,要等到两人关系只隔着一层窗户纸时捅破。

说起来,一直都是叹玉来找自己,而自己从没主动过,也不知道对方家世来历。这次等到叹玉离去时,他留了个心,偷偷跟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她绕过大街小巷,在几家铺子边停驻了一会儿,只买了点吃食,又继续走路。谢鸣满趁机顺路在一家胭脂铺上买了盒脂粉,没挑,直接要了最贵的。

不知她要到哪去,那么远。走着走着,谢鸣满不过一晃神,眨眼间前面的人就不见了。随即,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谢兄,你在做什么?”

谢鸣满慌张了:“哦,我只是……顺路……”小玉道:“顺路?一直顺路到我家么?”谢鸣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小玉道:“谢兄,你想要知道什么,不妨直说。”谢鸣满下定决心,忽地上前几步凑到她跟前,小玉反应虽快,却也没预料到,她没有吓得后退,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两人隔得极近,再差一点就能碰上。谢鸣满肯定自己火热的呼吸已经喷到小玉脸上了。而小玉的气息也未免太轻,轻到自己居然几乎感受不到。

快回忆起来,曾经自己坐拥美人时的那些甜言蜜语调情手段。谢鸣满不动声色,一转身随意地将手搭在小玉的肩上,揽住了她,哈哈笑道:“没事没事,自打上次杨花馆之后啊,我觉得我们之间也算是很熟的关系了,再多点了解岂不更好。”

“谢兄,”小玉绽开一丝笑容,“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她还不肯承认。谢鸣满说道:“小玉,我也不瞒着你,一直以来我都把敬你,将你当好朋友,这敬重里有一丝诚服,诚服里有一丝仰慕,仰慕里又有一丝……倾心。”

小玉微不可察的笑也扩开一丝涟漪。

“所以我希望也能听听你的声音。”谢鸣满道。

“我对谢兄,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感情,”小玉微低头,似是些许腼腆,“你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搪塞拒绝。都是男人,谢兄不妨更直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鸣满道:“小玉,我希望听见的是你真实的声音。”小玉道:“真实的声音?”谢鸣满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小玉,你其实是女子之身吧?我们既已各自剖白心意,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卸下自己的伪装。”

他暗自得意,心想自己虽欠某些才华,撒动人情话时却真是文曲星附体。然而对方的嘴角凝固住了。

“原来,你以为我是女的?”小玉道。“上次在杨花馆时,我便知晓了。你不用怕,若你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戳破。若你有羞于在人前表达的秘密,告诉我,我愿意陪你分担。”谢鸣满情真意切。

“杨花馆?”这是妓馆的名字。“你在那做了什么?”

谢鸣满以为她吃醋自己和其他姑娘欢好过,忙解释道:“你要不喜欢,我就再也不找其他女人了,我就跟你好……”

解释几句,越描越黑。小玉竟向他大打出手。谢鸣满本不当一回事,他不想打女人,只把这看作是小玉的调皮,结果对方却毫不留情,居然压着自己。谢鸣满没法,心里找了个借口为自己开脱,放开了手脚,与小玉一战,誓要让这个辣手牡丹好好听一听话,否则的话以后哪怕结婚了都要变成母老虎。

战况激烈,谢鸣满渐感自己不敌,往前一扑,整个人扑在小玉身上,直接向她亲去:“好了,玉儿,你就饶了我这一回罢!”

听到玉儿这两个字,小玉脚一抬,谢鸣满胯下一凉,然后便是一阵剧痛从脊髓直通天灵盖……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谢鸣满都在庄内闭门不出。

虽然养好了伤,但令谢鸣满晴天霹雳的事还在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过去了多日,谢鸣满重新开始溜达。他去了青楼,却根本毫无兴致,一点欲念都无,再想起来自己好多天未晨勃,忙检查自己的身体,这一下打击甚大:他发现自己不举了。

也不管丢人,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从震惊到垂头丧气再发展到对公叹玉的极度愤恨,那段谢鸣满不愿再回忆的日子里,他夜半都能被梦魇惊醒。但那女人武功甚强,下手狠辣,连纪梅卿找的杀手都败退了——倒是小篱这个常伴他多年的下人真是好命,居然一个人偷偷逃了回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想到自己被这个死婆娘害得那么惨,成了个无能的男人,他就气得暴跳如雷。一向风趣幽默,现在却整天板着个脸,连最亲近的东篱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工作更加上心,鞭策砚庄上下仆从,不敢惹到大公子半分。然而找了许多法子,他的不举之症始终都没治好,对下人们来讲这样的苦难日子恐怕还得再继续下去。也就只有后来的好友纪梅卿跟他相处时比较轻松。

还是纪兄的建议好,杀了她未免是便宜她了。就把他交给梅卿好了,过不了几天,她必定撑不住的,到时候就老实听话了。谢鸣满如此想道,沉浸在想象的洋洋得意中,浑然没意识到自己那原本由报复心引致的惩罚幻想变得愈来愈下流。

暂且忘记不举的痛苦,这样悠然自得地想着想着,谢鸣满忽地想起小篱给他描述公叹玉手撕杀手的场景,听他讲得呲牙咧嘴的,不禁皱眉,之前倒没看出来小玉是此等残暴嗜杀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纪梅卿见他表情变幻,一会儿神色自得,一会儿横眉竖眼的,心中忍不住讥嘲,脸上则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忽然他说道:“失恋。公子是失恋了。”

他一语中的,谢鸣满心中知晓,却一点也不想承认。他还记挂着那个女人?开什么玩笑。那女子不过长得美点,说话动听点,举止优雅点,性格温柔点……哦不对,性格可一点也不温柔。最重要的事,他谢大公子风流倜傥,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吊死在这一株带刺月季上?

纪梅卿继续往下说下去:“她为什么拒绝你,原因也很简单。你就照我说的做……”谢鸣满举着酒杯向白日,目视杯中澄澈黄汤,面上漫不经心,耳朵却忍不住立了起来。

只听纪梅卿笑语盈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名少女站在门口,样貌出众,脸上挂着笑容,团扇微摇,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岁空歌也看了她一眼,不过只是短短一瞥,正与其眼神对上。谁知此女居然便盯上他了,笑嘻嘻围上来,挽起他的手。“我没空。”岁空歌说道。

女子说道:“这位尊客,我家主人请你进去做个客呢。”岁空歌说道:“你家主人是谁,我不认识。”她笑道:“还没说主人的名字,你怎么就知道不认识了?我家主人叫谢梅卿。”岁空歌道:“没听过。”说完,他从两条胳臂中试图抽出右手。

而这右边的女子灵活的很,岁空歌刚扯出袖子,她的藕臂就如游蛇般又缠了上来,有意不让他脱走。“尊客,我主人已经设下盛筵,请来最好的头牌花魁,你不妨停下脚步,进来歇息歇息。”光天化日之下这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亲昵举动引人注目,令他感到不适应,正想摆脱,从大门口又出现一男子。女子忙使眼色向来人示意,同时手上抓得更紧。

年轻男子手上揣着一把折扇,白衣外罩着淡痕青衫,发丝梳得齐齐整整,目光有神,派头十足。嘴角提起,说道:“这位先生,你再不进来,佳肴和美女就都浪费了。”

“你便是那东道主?”岁空歌终于抽出手,女子也不再纠缠。

男子微微一笑,这一笑甚是俊逸。

二人走进黛烟楼,这谢公子举手投足之间潇洒非凡,颇惹人注目,一路呼蜂引蝶,着实是令女子迷恋之形。一直到落座三楼的雅间,周遭才稍稍安静下来。除去随他前来的一个名叫茯苓的侍女、一个名叫东篱的仆人,又来了两名陪酒的姑娘,都是色艺双绝,在整片烟花地排得前列的招牌。

黄液注入杯中,酒香顿时四散,搭配周围袭面的上等香粉味,桌上几碟美肴,抚慰人心。岁空歌平静下来,想起来倒是好几年都没有过这等铜臭享受了。

只是……他看着对面的那位谢公子,喝着一双纤手端来的美酒,正与身边姑娘眉来眼去,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秋媚给谢公子倒酒捶背,另一名头牌姑娘冬怜也没闲着,她露出招徕客人时惯用的微笑,坐在岁空歌身边,眼睛轻瞄,打量着这名客人。谢大公子的客人自然也尊贵多金,她心想,而且这名客人长得也俊。他打扮有些奇怪,可能是出于某种情趣;眉宇冷峻,舍不得给一个好眼色,但她见过的人多,别看有些人看起来禁欲,外表下有着一颗比谁都火热的心:仪表堂堂,举止矜持,啊,想必他定是个坚硬无比,却唯独对女儿孩童温柔的君子吧!看他脸上略显不情愿,定是应谢公子之邀才头次来到妓馆的。她看着这名客人,越看越喜欢,然而当她端起杯子凑向他时,手却下意识地退惧。这名男子身上散发出不知何来的令人退避三舍的气氛。

岁空歌接过她手上的酒,观其色,闻其味,确定里面无异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轻抬眼皮,注意到对面的谢公子正直直盯着自己。两人视线撞上后,谢公子连忙移开眼神,装作饮酒,又与姑娘嘻嘻哈哈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岁空歌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公子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秋媚,清清喉咙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是想请教先生一种病。”

岁空歌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退隐两年名头却还那么惹人注意。不过看这人挺有钱的,正好自己手头积蓄所剩不多,就从他身上多榨点再退隐好了。

“什么病?”“相思病。”

与对方的认真恰好相反,岁空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耍我?”

谢公子继续说道:“相思病怎么不是病了,我有一个朋友,患上相思病后就是茶不思饭不想,人比黄花瘦。”

“我不会治。”岁空歌简单回绝,语毕就要起身。

谢公子并不知道岁空歌其实真有个大夫的身份,只是从线头拉扯出话题而已,但对方显然不懂这种充满搬弄意味的辞令。他说道:“别急,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尝过相思之苦吗?”

“没有。我可以走了么?”

“先生看起来颇受欢迎,当然没有了,哈哈,”谢公子嘴上笑笑,舌根却发苦,“平时多少客人想一睹冬怜的芳容都排不上队,现在她看你的眼神,却怕是已经芳心暗许了。”

冬怜顿时面露羞赧:“谢公子别打趣奴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啊,”谢公子道,“先生身边已是有一名绝世美人环绕,冬怜你得失望了。”

“你在瞎说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女子?”谢公子详细描述了一下女子的长相。

自见到对面这个怪人第一眼始,谢鸣满就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从头发到面庞到衣着。言行举止都无礼数可言。这种长相也就是冬怜这种小女子才喜好罢了。衣着品味实在太糟糕了。他一一挑剔,将每处与自己作对比。

结论是,他实在看不出此人哪里强过自己,小玉怎么会为了他拒绝自己?

岁空歌读不出他思绪翻江倒海。听他的描述,此人是公丹漆无疑,而且他最近有接触过的女人无非唯一人。“我和她算不上熟。”

“是吗,但她对你可不一定,”谢公子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与这名女子就有过一段过往。我只是想说,她……并不像是你认为的那样,外表是难以判别一个人的。”说完,秋媚又注满一盏。

随后,他讲起自己见过的那名女子。她貌美绝伦,在那样漂亮的皮囊下却十足是个狐狸精,不仅是个狐狸精,还是个蛇蝎子……

她喜欢伪装楚楚可怜的样子诱骗男人,将其凄惨玩弄。她心肠极其毒辣,杀人如麻,手段残酷。她害人无数,众叛亲离,所以只能缠着一人不放。

岁空歌很肯定他说的与自己想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谢鸣满发挥自己平时编故事的想象力,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将小玉直描绘成一个令人畏惧的妖女,没想到对方反应冷淡。“我只是劝你,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你迟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听这谢公子编排一堆离奇情节加诸于公丹漆,岁空歌本来嗤之以鼻,只当作猎奇笑话,听到这句话时,忽地心头冒出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无名火,开口打断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够了。”

对面仍不肯放弃:“你非执迷不悟?好吧,我给你钱,你要多少?一千两,三千两?只要你发誓之后不再跟小玉见面。”他换了个方针,开始拿钱利诱。

“小玉是谁?”

“敬酒不吃吃罚酒!”谢鸣满虚以逶迤、循循善诱,试图使此人放弃小玉,没想到他却如此不识相。本来他不想靠动手解决,但看来,作为男人,也就只能靠男人之间的方式来解决了。

这里不能携带武器,然而唰的一声,一只判官笔从他袖中伸出。场上立时氛围一转。

挤了好几个人的狭小室内并不能承载激烈的打斗。谢鸣满甫一出手,其他人便慌乱起来。岁空歌闪身躲过,食案被刺中,碟皿碰撞,杯口滚了一圈,酒液洒落一地。

“公子请停手!”“楼里不许动武!”

见到杯碟碎裂,旁边的冬怜被余波溅到,而本该被命中的人轻易避过,谢鸣满连忙缩手,但现在也晚了,他的迟缓令对手的反击有了可趁之机。因之种种顾忌不敢放开手脚,两人这番憋屈的明斗只显得滑稽无比。拳对拳,脚对脚,只有零星闷声泄出室外,被楼内喧嚣掩盖。

这样斗下去难有结果,胜负难分之下,忽然东篱试图从中阻止,谢鸣满说道:“闪开!”已来不及,东篱手上被不慎划破一道口子。喧哗几番,其他三人也连忙上来劝架,这才渐渐平息。

在绕了一大圈后,岁空歌终于搞清了谢公子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所说的人是谁。

“你说他是男的?”谢鸣满不想相信,不想接受。难道要他承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白费力气、自作多情么?而且……为何在厘清乌龙后自己却又无法接受事实,好像心头总存着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希望,正在逐渐熄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追杀他,就是因为这?”

这个砚庄公子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岁空歌看着谢公子在那愁眉苦脸,觉得滑稽好笑,心想此人莫非真对所谓的小玉暗含情愫,故意说道:“那你朋友的相思病,还要不要治了?”

谢鸣满的脸腾地烧起来。

就在这时,那名随侍小厮抚着自己刚包扎好的胳膊,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小篱你闭嘴。”谢鸣满怒骂道,那小厮收声,但脸上毫不遮掩浅浅的笑意。

房间里的三名女子听他们讲得云里雾里,见谢鸣满面露难色神情尴尬,都不知所措,气氛又一时紧绷。

岁空歌暗笑不知公叹玉做了什么,令此人到了这等地步。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上次你们同行,他还要来救你?”谢鸣满压下怨气,问道。

“他有病,我是他的主治大夫。”岁空歌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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