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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杜……”春天的声音颤抖了,贴在她的唇边耳侧,“淩杜……”
第一声将她燃起,第二声却将她惊醒。
胸前那抹柔韧倏地离开了自己,缱倦的鼻息也消失在寂静的房中,只剩冰箱低低的喘息,此时无限放大。
淩杜躲开春天那炽烈无辜的眼神,她什麽都说不出口,说什麽都是多余。
她拿了外套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你就住在这儿。”
“你去哪儿??”
“我回家。”
家,呵呵,这是当头一棒。
可她不能就这麽垮了,“你留下,我走,这麽晚了你又喝了酒,不要开车。”
淩杜打开门,将钥匙扔给她,“你早些睡吧。”
春天看着闭上的门,一张脸苍白如纸,只有眼圈微微发红。
周一淩杜独自在郊外的家中,她关了手机,将家中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一个人去林子里跑步。
周二她开了手机,所有推送都不如几条微信显眼。
第一条:安全到家了吗?
第二条:到了吗?
第三条:你关机了,你是喜欢我的,不然不会平白要雇我做玩伴,对吗?
第四条:淩杜,你为什麽阻止了我看你朋友圈?其中的原因你自己清楚。
第五条:爱是盲目的,恋是疯狂的,癡是可悲的,梦是美好的,我是错误的……
第六条是一早六点多发出的:我走了,钥匙留在了大堂前台,认识你很开心。
眼泪奔涌而出,怎麽也擦不干,她换好衣服,往城里驶去。
前台老尼克果然叫住了她:“淩小姐,你的朋友留给你一件东西。”说着低头找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中。
淩杜在上升的电梯中从信封中摸出钥匙,电梯停了,打开门,门内果然空了。
厨房的餐台上用胡椒瓶子压着一摞钞票,一共三百二十二块,旁边还有一张便签:这些天多谢你的招待!后面画着一张笑脸。
淩杜擡头,看见一纸包新鲜的黑麦面包躺在餐台上,她转过身环顾厨房,水果篮里摆满了水果,再打开冰箱,里面塞了满满的食物……
她转身往门外跑去,跑出大厦,跑向维克街,跑进那家青年旅馆。
登记台的小伙子在系统里查了半天,再次擡头向她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女士,你说的这位小姐确实在三天前退房了,没有再回来过。”
淩杜走出旅馆,拿出手机: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她连春天的手机号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一直用的台湾的号码,打电话不方便,所以只有微信。
又发了语音过去:你在哪里?
她站在料峭春寒中,等她弄丢了的人的回複。
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我不在C城了,已经去了北边的M城。
淩杜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不是后天周四回台湾的飞机吗?
对,后天我直接从M城去机场。
你哪来的钱?
半晌,那边才回複过来:我自首,我的钱确实丢了,但只丢了四百二十七美元现金,卡还在……我……那样跟你说……是私心想制造和你相处的机会……我骗了你,请讨厌我吧……I deserve it.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没有能控制住,sorry…
她在凛冽的春风中微微颤着,却什麽都说不出。
天就那麽突然暖和起来了,周四的中午,淩杜走出公司大厦,街对面的红色电子显示屏上赫然写着:华氏45度。
这不算太暖和,但对于在严寒中渐渐麻木的人来说,却是拂面春风。
她点开春天的朋友圈,依然可以看到她的动态,她从来不曾阻止自己。
她的签名变成了这样一句话:C城很美,因为这里有零度的春天;离开C城,希望春天的零度不再孤单。
春天走了。
春天来了。
紫色(上)
那天有编辑约云梓写书,要鸡汤故事,编辑说你试写个两段,我拿去给总编过目,走个过场。
云梓夜里醒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打开电脑,敲着:
那一年,某个午后,我陷在纪方晴家阁楼上的懒人椅里,轻轻摇着,听她细细碎碎地给我讲她大学时的往事,阳光正好,我眯着眼睛,叹道:我俩都是二十多,差不多大。
她停住了,弯下腰,认真地看着我的脸,说:差多了,二十岁到二十九岁,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再往下,云梓写不下去了,她将这两段发给了编辑。编辑在北京的白天立马给她回複了:很棒!就照这味道写下去!
后来云梓的书出版了,却没有这个故事。
她觉得自己和纪方晴的故事,写不成一篇鸡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