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哥当了好多年兵,三年前才退伍回来的。
乙姐有些意外:哎哟,那不是从你还小的时候就走了?
嗯,那时候我才小学呢。小稍点点头,妈妈不在了,哥哥也走了,就剩我跟爸爸。
那你哥为什么非要去啊,这一下子去了七、八年,家里就不管了?
小稍沉默了一会儿,笑容变得有点勉强:他那个时候可能,有点叛逆吧
也是,男孩子成熟得晚。你看他现在对你这么好,就是长大了!乙姐拍拍她的手:你也很懂事啊,这么勤快地出来找实习。老实说,我们幼儿园里孩子都比较特殊,有点难带,薪水也不多,所以一直都招不上人来。只有你愿意跟我来看看,我真的很感激。
因为我很喜欢小孩子啊!小稍又有点不好意思,久安的公立幼儿园真的很难进,私立的话我的学历又不够。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才感激呢!
你们兄妹俩一个喜欢孩子,一个愿意照顾老人,真是很难得的年轻人了哎小心!乙姐说着把小稍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面色不善地人同她们擦肩而过,差点又撞上。小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没有右手,绷带甚至有点微微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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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哥捂着断手,痛得龇着牙。
刚才殴打黑狗的时候不小心忘了自己已经没了右手,碰到了伤口。他本应该在医院接受更长时间的治疗,却因为区区一个会计而被当成棋子卷进他人的阴谋当中,落得隐姓埋名不得不赶紧逃难的下场。
久安有一条江连接临市,港口很小,查得不是很严。于正文要带着延夫人一起走,便给自己和弟弟买了不同期的船票,打算在临市集合再去到国外。
可雀哥咽不下这口气。
他平白没了一只手,又被二当家折磨数日,醒来更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了。精神状态早已接近爆发边缘,一心要二当家和白星漠的命。
然而他现在能找到谁?别说二当家,他连白星漠的办公室都摸不着。红着眼像只老鼠一样在街上转了数日,唯一的收获就是黑狗。
啊,这狗奴才,跟那个姓吴的走得那么近,我根本没有杀那个姓吴的!是他们合伙出卖我!
他一定知道那个姓白的在哪儿!
他一定知道内幕!
但雀哥并没有提问,把黑狗带到隐蔽地方单方面地疯狂殴打。
黑狗没有还手,哪怕他几拳就能把雀哥撂倒。在他的认知里,帮派的等级观念仍根深蒂固,雀哥是老板,是头领,是上级,是需要无条件服从的。
黑狗抱着头缩着身体,一声不吭。
他身上的伤从来就没好利索,一次接一次的消耗,根本没时间痊愈。雀哥专门往要害地方使劲,单手攥着一根铁棍将全部怒气都发泄在黑狗身上。
姓吴的根本没死,借口搞我们是不是?!
黑狗不说话。
你肯定知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黑狗不说话。
不说也行,死一个是一个!
黑狗还是不说话。
头嗡嗡直响,意识有些恍惚,他似乎听见有人叫小黑。一双手臂把他从地上架起来,他睁开眼睛看对方,辨认了一会儿,说:我没说。一张嘴,咕嘟咕嘟直冒血泡儿。
嗯,我知道。
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黑狗晃动着胳膊要挣开,被人按在怀里摸着头,好了好了,这样可以了。
黑狗呼哧呼哧地喘气,一直重复:没说,不认识,不知道。他听见一声浅浅地叹息,好像还有点无奈地笑意。
还跟我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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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黑狗的腰,甘拭尘将墨镜摘下来,看向雀哥。雀哥眨眼认了半天,咧开嘴狞笑:你就是!你果然!一把刀尖顶住他的喉咙,插进去半寸。阿择左手还挎着一个手提袋,装着新裤子。
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当自己还活着,不要在久安出现,不要动黑狗三点都没做到。甘拭尘说。雀哥并不服软,龇牙不知道要说什么,又听到甘拭尘颇为遗憾的语气:希望不是吴会计给你的错觉,认为我很好说话。可惜,你哥本来能活的。
雀哥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是因为喉咙被切开了,还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兄长呢,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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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好哥哥到哪儿了?曲文夺问。
小丁看着屏幕上的实时画面,镜头跟着阿善的身影自动切换:恐怕,已经到楼下了。曲文夺一摆手,三个人退到他后面去。
阿善握紧那根细簪,一步步向玻璃上贴着职业介绍所的二层小楼走去。耳边回响着曲文夺在电话里带一点笑意的问题:你说我的任何事都不会过问,我也知道你说的什么事,所以包不包括你妹妹啊?
第19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08
他已经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父母到底是死了还是将自己抛弃了他也并不清楚,很小的时候辗转于福利院、寄养家庭,有过好几个名字。后来通过血花的少年选拔,留下来做了佣兵,有了一个数字代号。这个代号跟了他最久。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尤善的。
跟自己不一样,尤善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他问尤善为什么来做佣兵,尤善说男人就是应该上战场啊,痛快厮杀才是男人的使命!
满口男人男人的尤善,当时才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而已。母亲再婚后,他跟继父不太合得来,妹妹出生后他又觉得全家的重心都在妹妹身上,把自己排除在外,成天跟父母吵架。十四岁时辍学加入了帮派,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后来母亲重病去世,尤善干脆就跟家里切断了联系。
佣兵训练的日子很苦,也很残酷,甚至到了非人道的地步。当他们刚刚熬过这艰难的时期,却也迎来了血花的末日。神话一样的净火死于战场,血花分崩离析,所有雇员不得不另谋生路。他跟尤善因为年轻,很快就接到了其他公司的橄榄枝。
由于任务需要,他经常会有各种不同的身份。职员、服务生、厨师,某人的丈夫、兄弟、远房亲戚,甚至曾有一位独居的阿兹海默症老人,总是把他认成自己的孙子,把舍不得吃放到发霉的饼干拿给他,他犹豫了一会儿,放进嘴里吃了。
那一次任务有点久,他吃了好几次饼干,帮老人换了好几次尿湿的内裤,带老人上了好几次医院,以至于当老人走失的时候,警察打的是他的电话。
那段日子平静得他在警察上门的时候都不会警惕是被发现了身份,而是想爷爷是不是又丢了。
他问尤善难道不想家吗,尤善撇嘴说我妈都不在了,我回去干吗。
很久之后,任务失败的尤善说想回家,他才明白那应该是在嘴硬吧。已经失明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什么东西,对他说:去帮我看看我妹吧,把我的钱都给她。说完自己又笑,唉以前不该对她那么凶。
尤善没能救回来,最后一句话是:想妈妈了。
他回到久安的时候,尤善的家里已经住着别人。几番打听,在养老院临时安排的宿舍里见到了尤小稍。那时她高中,朴素,又憔悴,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问他:是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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