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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头有点晕,先在这坐会儿。”陈烟手里攥着报告单,说话都没力气。
乔雀把她扶到走廊座椅上,从陈烟手里抽走那张薄薄的报告纸,扫了眼,就问了三个字:“谁打的?”
陈烟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几秒才说:“小羽说是三个想要钱的小混混。”
乔雀眼神阴沉沉地问:“人呢?”
“已经被抓起来了。”陈烟说完,看乔雀表情不太对,怕他一沖动干傻事,接着又说:“那三个都满十六了,这事没那麽容易过去,你别跟着掺和,我来处理就行了。”
“他们叫什麽?”乔雀又问。
陈烟皱着眉,本来不想说,不愿意让乔雀搅和进来。
但乔雀就那麽一直看着她,问了三遍:“他们叫什麽?”
“你这孩子...”陈烟叹口气,经不住被他磨,吐了三个姓名出来:“一个叫李城龙,一个叫赵波,还有一个叫于鸣。”
乔雀一听到李城龙的名字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把拳头攥得死死的,面无表情地跟陈烟坦白道:“李城龙是来找我的。”
陈烟惊了一下,“找你?你认识他们?”
乔雀点下头,“顾政羽提我了吗?”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顾政羽绝对把他摘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把他牵扯进去,否则陈烟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果然,陈烟摇摇头说:“没有,他说你那会出去帮他买饮料了,全程不在场。”
“我当时在家,没出去过。”乔雀说。
陈烟当即愣住,眉头拧得紧紧的,都不知道该说什麽,她不太敢相信顾政羽胆子会这麽大,做假笔录,不仅骗她,还骗警察。
这事的性质本来已经定了,就是敲诈勒索加故意伤害。
顾政羽做完笔录还问过警察,凭这两项罪名,能不能让那三个人被判刑?
警察说有可能,顾政羽是未成年,身体又有残障,案情性质比普通勒索更恶劣。
如果他坚持不私下和解,非要提起刑事诉讼,那李城龙肯定跑不了,因为他成年了,又是主谋,被判刑的几率很大。
另两个满十六,没满十八,处罚可能从轻,那就说不準。
当时陈烟也在场,她负责帮顾政羽翻译手语,那会她光顾着心疼儿子,什麽都没多想。
现在冷静下来,回想起顾政羽做笔录时的状态,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
顾政羽太镇定了,他把被殴打时的过程记得清清楚楚。
谁踢了他的头?谁用棍子打了他的腿?谁又踩烂他的耳蜗?
把从头到尾的时间线捋得特别细致,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好像是刻意要把这些东西都牢牢记在脑子里,方便给那三个人定罪。
正常孩子被揍成那样,第一反应肯定是恐惧和痛苦。
但顾政羽没有,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流,正常得都有点反常。
警察本来还和陈烟说,孩子在遭遇暴力后可能表面装作没事,但心理创伤已经形成了,让她尽快找个心理医生给孩子看看,别因为这事留下什麽应激障碍。
“他到底怎麽跟你们说的?”乔雀明显急了,询问的语速都变快不少。
陈烟没说话,她头疼得厉害,一想到顾政羽可能隐瞒实情,心都凉了半截。
乔雀等了半分钟,等陈烟慢慢缓过来劲,这才听她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按照顾政羽的说法,那三个人是他在集市上碰见的,当时人多,他们有贼心没贼胆,不敢下手,所以偷偷跟蹤顾政羽回家,等下午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时,就趁机来要钱。
顾政羽当然不给,拔腿就往外跑,结果被那三个人追上,把他拖到旁边巷子里打。
他意欲反击,反倒彻底激怒对方,最后手机被抢,耳蜗也不知道被谁踩烂了。
幸好不久后有人路过,帮他报了警。
之后顾政羽被送到医院,陈烟和陈耀荣那会正好做完检查,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在停车场,一听顾政羽出事,又忙不叠地跑回来。
老头看见孙子满脸血吓得心髒骤停,全身麻痹动不了,护士赶紧用担架把人擡走了。
陈烟一直在哭,浑身止不住地抖,从身体到心理都彻彻底底崩溃掉,都不敢问医生,顾政羽是不是还活着。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羽说你当时不在家,他本来想跑出去找你,但还没找到就被那三个人追上了。”
陈烟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哪怕顾政羽已经脱离危险,但她仍然心有余悸。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顾政羽那张沾满污血的脸。
乔雀听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心里基本就有数了,眼神冷得像块冰,一点温度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