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送秦昭哥回去啊?
回头一看,原来是任汐。她已经重新换了一条黑色的简约连衣裙,正关切地看过来。
嗨,别提了。大亮哥耍酒疯,还灌了我好多酒。我没法开车了,正准备找代驾呢。
任汐哦了一声,朝秦昭的保姆车看了一眼,微笑着说:找什么代驾呢,不如让我的助理小刘送他吧。正好顺路。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有人肯帮忙开车当然更好,不过林晓川还是微微有些犹豫:啊这
任汐显然看懂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怎么,你还怕我占你家大亮哥便宜不成?
林晓川连忙摇头:我就是担心你知道的,喝醉酒的人,身边必须有人看着
任汐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林晓川的肩膀,笑盈盈的样子,宛若一朵红烛下娇艳的海棠花:
放心吧,小刘会先送我回家,然后再送秦昭哥,照顾他过夜。你既然也喝醉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醉汉照顾醉汉,我可是不放心呀。
林晓川看了看在车中昏睡不醒的秦昭,心中动摇了。之前,林晓川就跟任汐很熟了,一直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又乐于助人的美女姐姐。对秦昭虽然很好,但是除了工作接触,私下从没有逾越朋友之外的行为。偶尔被传了绯闻,她也是第一时间出来澄清的。
如今人家主动帮忙,自己若是多想了,强行拒绝,岂不是给任汐难看么?万一影响她和秦昭的关系,更是他这个小助理承担不来的。
再说了,留下来过夜的是司机小刘,他又担心什么呢?任汐说的没错,他自己也喝醉了,估计一会酒劲儿上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
想到这,再不答应就不合适了。林晓川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任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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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飞速行驶在深沉的夜色中。
秦昭斜躺在车后排的座位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是他却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桀骜又俊逸的眉峰微皱着,在梦里不住地呢喃。
任汐微微侧身,才听到他说的原来一直都是斯年。
斯年。
楚斯年。
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任汐的眉心皱了起来。
夜太深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格外空旷,就连高楼间流光溢彩的灯光也显得更外落寞,在车窗外连成一道道模糊而绚丽的彩虹,一晃而过。
下个路口左转,就距离秦昭家不远了。
任汐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秦昭沉睡的脸庞,美丽的双眸中,似有粼粼的波光微颤,却又幽深不见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触摸秦昭的脸庞,她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微颤,像是触摸自己渴望已久的,最宝贵,最灿烂,又最隐秘的梦。
任汐自嘲地笑了笑。她突然发现,她竟然有一点和楚斯年格外相似
即使生长在烂泥里,连骨头都脏透了,她也永远渴求着光。
从三年前,她还是那个身处异国他乡,伤痕累累,因为丑陋而备受欺辱的丑小鸭时,她就渴求这道光。
为了那道光,她可以不顾一切。
任汐突然收回了手,精致的指甲都深深地嵌进掌心。
下个路口,不要左转。
任汐定定地凝视着车窗外,突然开口。
这是一个分岔路,路灯昏暗。再在往前开,就是一片黑暗。
正在开车的助理小刘讶异地扬眉。车里的后视镜映照着任汐的面庞。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她依旧保持着人前人后那副甜美无害的浅笑,只是她的眼睛里,却迸发出出一股从未示人的疯狂与决绝。
直走。回我家。
第64章 偷来的梦
秦昭仰躺在大床上, 胸膛均匀而舒缓地起伏着,睡得很沉。
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窗户对面的所有住宅, 几乎都熄灭了灯光, 可是任汐把秦昭扶到自己床上后的第一件事,仍旧是把所有房间的窗帘都严严实实的拉上, 然后关上卧室的门,只开床头一盏小小的灯。
做完这些, 任汐才背靠着门板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有这样密不通风的黑暗才能给她安全感。才能让她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得到一丝安慰。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终于把自己苦苦盼了的梦, 偷了回来。
任汐深吸一口气, 光着脚, 一步一步, 小心翼翼地踩着地板,慢慢爬上了她的床。床因为她的重量而微微下凹, 发出非常轻微的一声响。但就是这样一声响, 却让任汐吓了一跳,她生怕自己的动作惊醒了秦昭,所以干脆就跪在了床边, 两臂轻轻地搭在床沿上, 静静地, 贪婪地凝视着秦昭
柔黄色的灯光下, 秦昭侧脸轮廓, 显得更加深邃而俊朗,胸膛均匀而舒缓地起伏着。他睡得正沉,但是却并不怎么踏实,浓密的眉皱得很紧,似乎陷入了一个并不令人愉快的梦。
是不开心么。
任汐伸出手, 用指尖很轻很轻地触了触秦昭紧皱的眉峰,想替他抚平,又不敢使力。指尖犹疑了一下,慢慢地向下抚摸而去。从英挺的眉骨,笔直的鼻梁,到紧闭的眼。
一下又一下温柔的轻抚。
这是她肖想了整整三年的梦。直到这一刻,任汐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一千多个日夜,她竟是头一回这样不加掩饰和避讳地,认真地端详秦昭的脸。她几乎不敢呼吸了。
无数的回忆,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三年前,她还是一个丑陋,人见人嫌的可怜虫。为了钱,她刷过上万个油腻腻的肮脏的餐盘,清理过夜店里沾满粪便和呕吐物的马桶,甚至还在中国城里,为臭气熏天的客人按摩洗脚因为伤痕累累的脸,她明明尽职尽责地工作没犯一点错,却是被店老板整日责骂,克扣她本来就不多的一点点钱。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偷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钱,想跑。谁知她运气那么差,没跑多远就被老板捉住了。
那个老板气急败坏,像是拎小鸡一样,揪着她的头发往马桶里塞。白人的手臂是那样粗,力量又那样大,她的整张脸都溺在肮脏的,混合着尿液的脏水里,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快要窒息了。那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就会像一条蜈蚣一样,被人一脚踩死,连流出的血都是恶心的脓液。
可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了。他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英雄,几下就打倒了那个蛮横的白人,然后把她的半个身子,从马桶里拉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脏,那么丑,浑身沾满了脏水和呕吐物,就连自己都不忍多看自己一眼。可是那个人却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明亮的眼睛,看向那个欺辱她的白人时凶悍地像一头年轻的狼,可是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却很和善和温柔。
他给她一包湿巾,让她擦脸。还给她很多钱,让她去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再去吃点好吃的,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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