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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温倦迟回过头时,看到的就是南肆裹在被子里,一脸愤愤地盯着他,见他看过来,又偏过头,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
温倦迟走近了些坐下,问,“累了?”
余光里的人面容好看语气温柔,南肆被这麽一问,气便洩了大半,到是倦意被这“累了“二字一揭,几乎是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他偏回头,已然把自己方才的行径抛在脑后,看着温倦迟乖巧道:“想睡觉。”
“擦完头发就睡,好麽。”温倦迟拿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南肆没说话,兀自朝温倦迟微垂下头,半湿的头发随着动作擦过他的指节。
温倦迟微愣,捏着毛巾的指尖蜷了蜷,对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这边,南肆等了会没见着动静,微薄的耐心直接告罄。他脖子累,懒得再动,便“嗯哼”了声以示催促。
等毛巾轻覆上脑袋,他才满意地不出声了。
湿发被毛巾包裹,后颈和鬓边的凉意褪去,又泛起微微痒意。他没忍住缩了缩脖子,温倦迟察觉到他的动作,轻揉着头发的手微微用了些力,等他老实下来才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南肆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脑袋上的手才有要收回去的架势。那一瞬间他兀地擡头,赶在温倦迟撤回去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冰冷的。
如同方才他凑近给自己擦头发时,扑面而来的湿气和冷意。
“你淋雨了。”
“嗯?”
手腕处窜起一股子麻意,温倦迟喉咙没忍住一滚,片刻才说,“就一会。我等会去……”
“你不能走。”南肆突然打断他,说完才像是意识到这样不对,支吾着想解释,“我……”
“你确定我不能走麽。”温倦迟没等他说完,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他的语气很温和,仔细听能察觉出其中的片刻迟疑。那双平日像是映着一片黑夜的眸,此刻却仿佛盛着月光,褪去凛冽后是藏匿在柔和外表下的蛊惑。
被这双眼凝着,南肆还没从被突然打断的无措中缓过来就被勾了魂,他眨了眨眼,像是心甘情愿掉入这陷阱般肯定道:“确定。”
说完像是怕温倦迟后悔,他顺带还把这坑连带自己给埋上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床很大的,我掉下去也不会让你掉下去。”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一脸纯良无害地说。
温倦迟垂眸看了眼自己被牵着的手腕,突然后悔起刚才问那句话了。
也不知道是坑自己还是坑他。
这天最后,温倦迟还是没有接受南肆的提议,即便南肆睡着睡着突然就问一下“真不睡吗”。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体温捂得半干,他索性懒得再管,搬来椅子放到床边,就这麽坐着,手机电筒的光和台灯的混在一起,笼罩着被子里的人。
一室静谧。
他没看手机,眉眼间有些倦意,但不足以入睡,一如从前很多个夜晚。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房间里有光,还有一个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的人。
被子盖住脖颈,只余一张蒙着层痛苦的睡颜。
带着点弧度的发已经在入睡这个过程里被蹭得乱糟糟的,而即便是睡着了,也会有很多翻来蹭去的小动作。漂亮生动的眉眼这会皱得死紧,像是看到了什麽厌恶至极的东西,又或是遇到了糟糕透了的事情,莫名地牵着人心。
如果说从哪可以看出这人是真睡着了而不是闭着眼想事情,那大概只有那微微张开的因为温度上升终于透出点红的唇,隐约可见一点雪白,但时不时也会嘟囔几句,听不清,但听得出那些烦躁和忧伤。
一直坐到淩晨三点,床上的人才逐渐平静下来。
电还没来,温倦迟把手机搁在台灯旁,擡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随即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又去浴室把散乱一地的衣服收进衣篓,轻声带上门后,又去看了房间里的开关,确定电来的那刻灯就会亮。
做完这一切,夜里的那些像是从未发生过。
但没发生过其实挺好的,就不会有一个人缩在冰冷黑暗的角落徒劳等待,不会有恐惧、泪水和噩梦,不会有一场大雨淋湿整个夜。
或许熟睡的人一觉醒来,也不会记得的吧。
他回到床边,沉沉的目光中掺着些许倦怠,一一扫过熟睡的人的眉眼、鼻尖和嘴唇,一切都蒙着层柔和的光晕。
突然,他目光一凝,朝他俯下\\身,曲起的食指凑近他的眼尾,指节轻蹭,抹去了挂着的泪痕。
“忘记吧。”
“天亮了。”
堵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