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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那几秒里,南肆以为会听见诸如“做了什麽噩梦”“为什麽做噩梦”之类的正常人第一反应会问的问题,他甚至已经开始想怎麽回答。
而就在他删删减减想了几句话时,温倦迟突然俯身,像是怕他听不进去似的,凑在他耳边说,“嗯,我现在知道了。”
“今天晚上不怕,好麽。”
浅淡清冽的草木气息掺着暮晚风的凉意将他包裹,南肆怔了好一会儿,温倦迟依然保持着倾身的姿势,像是非要等到他的回答。
他不知道怎麽才能不怕,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怕,却还是被蛊惑了似的,轻声说,“好。”
没多久,夜晚如期而至,风声渐大,窗棂阵响。
南肆窝在沙发里,身上搭着毯子,怀里趴着只眯眼的猫,被他轻捏着脖子,这会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猫生。
只可惜没一会就被人给夭折了,温倦迟端着杯热水走过来,俯身放杯子时,“呼噜呼噜”的久久像是被唤醒了什麽本能,挣动几下后颇为惊恐地睁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温倦迟的动作。
温倦迟:“……”
“它的问题,怂。”
南肆捏着久久的脖子把它放到地上,没等彻底落实,久久就自己“哐”地掉下去,一个连环蹿步后就不见影,只听见“喵喵”的叫。他短暂地无语了下,靠回去后评价道,“不止一点,是很多。”
温倦迟把水杯递给他,说:“嗯,你养的。”
“……”
南肆捏着杯沿,一字一句道,“你、吓、的。”
“我们扯平了。”
温倦迟轻声笑了笑,把水杯放回茶几后问,“上楼麽。”
南肆还没琢磨清这是怎麽个扯平法,紧接着又被这过于自然的递水动作弄愣了下,反应过来温倦迟在问什麽时,眼里泛起的情绪已经来不起藏。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回来后他们补了旷掉的晚自习,却谁都没想起来要吃饭,快十点下楼,南肆最终还是拿出了泡面来招待租客。
平常这个点他肯定早上去了,但今天……他不敢。
不知道该怎麽对那个“好”字负责。
没藏好,索性就不答了。
南肆懒着不动,在温倦迟的注视下给自己裹上一层层僞装,好让他不败退在那沉静得近乎温柔的目光里。
看出他在想什麽,温倦迟伸出手,掌心向上,说,“没事。”
“走麽。”
或许是朝他伸出的那只骨感修长的手,又或许是带着劝哄意味的语气,南肆赖了会后,最终还是伸手虚搭在了那只手上。
指尖勾着指尖。
却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等他站起身,两人虚握的手就松开了,说不清的失落漫上来,他眨了眨眼,眼尾就又红了一点。
上楼的每一步都显得很艰难,温倦迟走得不快,特意照顾他似的,但南肆依然落后了好几步,心里已经开始痛斥方才那个经不住蛊惑的自己,同时又在想等到了二楼他该往哪去。
大概率是小阳台。
自做了那个梦后,他睡着的时间一推再推,到最后已经算是晕过去的,头次甚至一夜没睡。
或许今天可以试试安眠药。
南肆想着,不觉间已经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温倦迟的身影慢慢从撇下的视线里离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径直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拉开。
但指尖刚触碰上一片不同于皮肤的冷意,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去哪?”
温倦迟靠过来,侧脸被玻璃上盛的光模糊,如果南肆腾出心思听他的语气,就能发觉里面藏着的紧张和迟疑。
但南肆此刻什麽心思都没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觉得那块的温度正在逐渐攀升,近乎有种不真实感。
迟了会儿,他才大梦初醒般问:“什麽?”
“你要在这又呆一个晚上麽。”
温倦迟低声问,半敛的眸中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夜海。
“我没……”
手腕处紧了紧,南肆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反驳,却一下子卡住了。
他前几天确实曾在阳台待过一晚,现在……他也是这麽打算的。
不过温倦迟怎麽知道?
想到这,南肆终于擡起头,对上温倦迟隐在阴影里的眼睛时,他不得不承认,好像无论那眼眸里是怎样一副光景,他总会在第一时间沦陷其中。
这也让他逃出了自己的漩涡。
任由温倦迟捏着他的手腕,南肆懒懒地靠上玻璃门,眼皮耷拉着,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问,“你说该怎麽办。”
“……跟我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