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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连对方有没有换手机号都不知道。
尤朗问还找吗。
他想的是当然要找,从去国外那一刻,这便成了他的执念。可四年来他守着一个电话号码,无数次想打过去,却没有一次不是放弃了。
他想到自己的离开,深觉不该再回来。所以即便找人,也只能在茫茫人海寻,若运气好寻到了,远远的看上一眼便好。
这串数字温倦迟已经烂熟于心,但每次都会看上好久。等夜很深了,他才起身拉上窗帘,从床头拿了药直接吞,苦味弥散开来,他就着那苦,开始漫长的等待。
周四上午九点,远晨律师事务所。
南肆卡着点走进公司大门,先去茶水室倒了杯水,然后端着慢悠悠地往工位上蕩。主要也不是他想慢,昨天胃疼来得过于兇猛,今早起来还隐隐约约觉得疼,尤其是走起路的时候一扯一扯的。
“哟,南肆来啦!”人事管理端着杯咖啡路过,笑着打了声招呼,见他脸色不佳,问,“怎麽了这是?”
南肆喊了声晨姐:“没事,老毛病。”
“小小年纪就老毛病啦?”
林筱晨没好气瞪南肆一眼,她年纪和包括南肆在内的几个实习生相仿,只大了个几岁,今年还没过三十,所以和他们几个都比较混得来。她凑近点,神神秘秘地拿手挡在嘴边,小声道,“悄悄跟姐姐说,是不是那老古板压榨你了?”
老古板,也就是带南肆的律师,林律,事务所合伙人之一。
全所上下也就另外两个合伙人还有林筱晨,林律的妹妹,敢喊林律老古板。
南肆每次就听一听,他倒没觉得林律有多古板,只是这人平日都很正经,一身服服帖帖的西装上身,碰上案例时总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但不对着文件的时候,也还是会讲幽默冷笑话的。
当下南肆笑了笑,替他那位律师伸冤道:“没有。我都快要閑得找林律要事做了。”
林筱晨清奇理解:“什麽!他冷落你!”
南肆:“呃……”
已经来不及了。林筱晨把咖啡往不知谁的工位上一放,拉着南肆就往老古板的办公室走。南肆杯子都来不及放,险险才没让水洒出来,连忙要解释,可惜林筱晨一点不听,好在是工位这块目前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出去见客户了,剩下的大概都在忙着让周末可以不加班。
办公室门被一下子推开,林律坐在电脑后,闻声擡头,冷静的目光直接略过林筱晨,对南肆道,“来了啊,我等会给你发份文件,你过一遍后打印出来,客户十点半来要用。”
“好的林律。”南肆抽出手,朝晨姐无辜一笑,端着水慢慢走了。
林筱晨:“……”
“哥——给林律,你要咖啡吗?”
“不用。南肆的实习明天就结束了,你记得他的实习证明。”林律说完摆摆手,示意可以关门了。
林筱晨讪讪关上门,马不停蹄跑了。
回到工位上,南肆将杯里的水喝完了。热水下肚,胃里的疼痛稍稍被掩盖过去,他打开林律发来的文件,準备干完去吃颗药。
文件很多,大部分是些有问题的合同。那些问题大多触及灰色地带,而且很隐晦,并不容易发现。不过好在南肆的任务只是过一遍,想必是林律已经看过,重点都被标记了出来,甚至违得哪个法条都附在后面,南肆边看边思考,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
林律说客户十点半来,南肆回过神的时候,十点已经过了。他带着电脑起身,走到角落打印机前,因为有人在用,他便站在旁边等。
这个位置背对着走路的通道,余光也到不了。南肆刚思考完,脑袋正处于过度消耗后的待机状态,望着简约灰的墙壁发呆。
与此同时,事务所的玻璃门向两边打开,戴着口罩的男人走路无声,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叫人愈发的好奇。工位上坐着的人都悄悄抻着头看,唯独角落正发呆等文件的南肆一无所知。
温倦迟循着上次来时的记忆找到了林律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来了,坐吧。”林律示意道。
“你给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整理后的等会打印送来。”林律端的是“老古板”的模样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你想得是举报给公司对吗?”
“嗯。”
“那其实你不用来找我都行。”老古板居然笑了笑,“我的作用可能就是从专业角度帮你把那些证据整理一遍。”
“打官司的话,最多能判多久?”温倦迟问。
“这就要看公司了。里面有些事告上法庭少说十年以上吧。”林律说到这,话头一转,“但因为有的牵扯到了很大的项目,少说有好几方都在里面,公司也可能为了保全选择把事情压下去。这就是目前的问题,毕竟没有哪个公司会置利益于不顾,到最后可能温先生只是在公司身败名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