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弟弟,字〇跳动需要你。
阿六倒是很激动,可一听不是去给梅待刀庆生,国字脸一下就黑了,十分不走心地敷衍我:我家婆娘催我回家呢。
你好冷漠,就像我们从来没相爱过。
我说你这借口找得也太不走心了,你家婆娘?哪儿来的婆娘,赛博婆娘?
阿六用一种和易水心非常类似的、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牡丹?
收回去,我不喜欢。
后来我死死抱着阿六的大腿跟着他回了家,才知道这小子嘴里的婆娘原来真的是个大活人,还是个一见生人就脸红的小甜妹。
简直震撼我一整年。
直到被阿六赶回城主府,我都没能回过神,一径问他:嫂子真的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人?
我比比划划地解释着,就是那种,从小接受秘密训练,武艺高强、百毒不侵的邪教妖女。
阿六冲我挥了一下他沙包大的拳头,少攀亲戚,我没你这种弟弟。
我思考了很久,他这种似是而非语焉不详答非所问的话,究竟能不能算作是默认的一种。
我虚心求教,阿六只送了我一个字:滚。
滚就滚,我最会滚了。
我的房间紧挨着易水心的,城主府的隔音做得不太好也可能只有我们这种集体宿舍做得不好,隔壁的动作稍微重一点,不用挨着墙太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打从穿书以来,我的睡眠质量就一直很糟糕,总是做一些堪称荒诞不经的怪梦。什么我当着易水心的面一剑杀了聂无极啦,什么易水心快死的时候突然向我深情表白啦,只有想不到,没有梦不到。
最夸张的一次,是我背着易水心在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沙漠里末路狂奔。身后缀着一溜小尾巴,不知是不是日头太毒,烤得人都融化了,我一张脸也没看清楚。
他们像蚊帐里的蚊子一样穷追不舍,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话。我囫囵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个人名。
叫萧如观。
10
我觉得很恐慌。
这换了哪个直男梦见自己被同性告白都会觉得恐慌的吧?
不过回忆了一下易水心那张可以用姣若好女来形容的脸,被告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就是了。
我迷迷糊糊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混混沌沌眼看又要睡过去,邻居家突然咣咣一顿响,像哪个没公德心的秃驴在我耳边狠狠撞起钟来。
我一下就精神了。
推门一看,易水心的房门虚掩着,分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却没点灯。我看着黑洞洞的门缝,冲到脑子里的血又流回了原处,蹑手蹑脚靠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喊他:易哥,是你不?
过了几秒,屋里蹭地亮起一簇小火苗,摇曳的人影侧着身从门缝里挤出来扑倒在地上。易水心隔着门反问我:有事?
我被他问住了,张嘴寻思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作什么妖呢?
易水心沉默了一阵,没头没脑道了声歉。
他这句对不起说得轻巧干脆,倒让我有点隐秘的羞涩,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只好支支吾吾嘱咐他早点休息,小心谢顶。
易水心没说话。当然我也没指望他能吐出什么象牙,准备睡屋再个回笼觉,转身之间却突然闻到隔壁房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血的味道。
谁的血?
我脑子卡了一下壳。
自在城有聂无极坐镇,哪来的妖魔鬼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没在意,打个哈欠又睡着了。
11
再醒来时才知道,我这倒霉邻居摊上大事了。
听城东的包打听说,从业六七年、一直作为自在城优秀员工代表接受表彰的易水心,终于在阴沟里翻船了作为本城首席文明大使,他被派去料理周边一些对自在城出言不逊的势力。
主要的形式是挑战,偶尔也会真刀真枪的上。
这取决于对面的骨头是软还是硬。
这活他干了好些年,起先是输赢掺半,后几年武力值突飞猛进,渐渐地就没再失败过。谁知道这次居然碰上了扎手点子。任务失利,聂无极还丝毫没顾忌他身上的伤,当着其他同事的面儿,公平公正公开地又赏了他一顿皮鞭炒肉。
所以说我前一晚上闻到的血腥味是真实存在的?
呵,万恶的资本家。
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包打听手舞足蹈,描述着易水心受刑的场面就跟他亲眼看见了似的。
包打听看我一脸不以为然顿时急了:你别不信,我在城主府里可有线人呢,拿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小易公子本来就伤得不轻,回来又挨了城主一顿打,那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哟
我端详了他一会儿,你这么神通广大,送温暖怎么不自己去?
包打听惊天动地地咳了几嗓子,城主府那是我这样的小角色进得去的吗?
我了然,眼一闭头一抬,准备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彩虹屁。然而还没等我开始微笑,就听包打听嘟嘟囔囔地抱怨:探病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来,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入了城主的眼啊不,我是说,照看小易公子的事,就拜托郑公子了。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偷偷摸摸在骂我废物点心。
我在包打听的茶摊上又坐了几个小时。他这茶摊铺面不大,生意却很兴隆,一天到头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我有点好奇,抓了他招待客人的间隙问他:不是说自在城里都是穷
说到一半觉得不妥,哪有当着变态的面说人是变态的?只好临时改了口:都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都爱上你这儿来啊?
包打听白了我一眼,别以为我没听出你想说的是穷凶极恶。
所以答非所问到底算不算默认呢?
他没告诉我,挥着扫帚把我赶出了茶摊。
我在易水心门前站了一小小会儿,本来没想进去,可临要走了,突然又想起那些古怪的梦。
梦里的易水心看着比现在年纪大一些,穿一身被血浸透的白衣裳,被人用碗口粗细的铁链子锁着吊在半空。他抬起头,仿佛认出了我是谁,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找我的?
啊?哦,看你静悄悄的,怕你又在憋什么坏,来看看。我如梦初醒,趁机打量起了他。
易水心果然是受了伤,脸色苍白得活像刷了一层腻子,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似乎是才从床上起来,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小段过分突出的锁骨。
我心里咯噔一下,无端端想起梦里那两条从那儿穿过的铁链大概是场面太血腥,连带着我的锁骨也开始疼痛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尴尬,只好把拎了一路的小布包塞进他怀里。
邓灯灯让我给你带的。
邓灯灯是包打听的名字。
易水心微微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声谢谢。
这幅带着点迷糊的样子和他平时冷酷精英的形象相去甚远,倒更像原著里那个易水心。我看了半天,竟然看出了诡异的反差萌,顿时起了坏心,逗他:哥哥干嘛只说一句谢谢?我就不值得你多说几个字吗?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吧?我真的不理解,你的行为让我好失望好难
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水心打断了。
郑小冬,就算我受了伤,收拾你的力气也还是有的。易水心微笑着说。
Ok,fine,我收声。
12
当晚我又梦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易水心。梦里的我抖得厉害,说不清是被吓得还是被气的,走上前去伸出手,像对待一只满是裂纹的瓷花瓶,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易水心附在我耳边,尽管气若游丝,还是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了。
易水心说:杀了我。
郑:我警告你不要对我的屁股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你会坐牢的我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