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倌把马料倒进马槽,检查一番水槽里有没有污物,把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马摸个遍,再笑眯眯嘱咐一番那最英俊的黑马,让它记得看好自己的兄弟们。得了马儿亲昵地回蹭,他就满意地伸伸胳膊腿儿,背着手出营地,回家吃晚饭。
无数个傍晚都这样结束。今日,走出不多远的马倌忽然听到棚里一声嘶鸣,不放心回来看,见马焦急地踏着蹄子,使劲儿拽绑绳。他搔搔头,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不想马棚之上滚下一个人来,眨眼带血的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
草堆里又冒出一人,斩了一匹马的绑绳,率先跳上马背,顺手一支弩箭照马倌脑袋射去。黑马不顾束缚一跃跳出马槽,将马倌和架刀之人齐齐撞倒在地。
马倌连忙跟那一起爬起的刺客抢起刀来,不忘吹出个长哨音。黑马去追那把马拐跑的另一个人,附近士兵听见马的动静还有哨声连忙赶来,这才解围,刀刃已进了马倌脖子两分。
另一个刺客被追回是在城门。红棕马受惊吃痛不管不顾疯跑,黑马在后追逐,时刻还躲着路人,最后绕道从侧面一脖子撞在同伴身上。
营中昨日之事马倌有所耳闻,不过与他们喂马的干系不大,班子里的几个小年轻好聚在一起说道,被他拿着刷马鬃的刷子驱散。哪想今日差点折了一匹好马不说,还被拉去都尉面前一起审问,脖子上的伤倒成了小事。
去了才知昨日刺客袭营死三人,活捉一人,加上今日又一死一捉,共六人。我士兵有八人受轻伤,一人重伤,一人身亡。
“郭平,昨夜全营搜查,棚中看守为何草草了事?有人通知你,你为何不来?以至刺客藏身险些出逃?”
“禀都尉,怎么能说我们不尽责?分明是搜查的人嫌棚里味道大,我们日日清扫干净,马养得好好的,还遭自己人白眼嫌弃。”郭平说话一用力,脖子上伤口就抽疼,捂着脖子又道,“昨夜戊半有人重金请我吃酒医马,我自然不会来。”
“郭平你什么态度!你这可是玩忽职守!”
郭平说着说着恼了,“我什么态度?夏参谋,好意思说我?人都跑到我这儿来了。都不说你们怎么让人混进来的,围上去还没当场全抓着,让百姓知道怎么想,真是笑掉大牙。要不是我的黑风追到城门下,门口守卫连个拒马都不知道赶紧拖过来拦着,怎么,这样跑出去也怨我啊?”
“你没喂好马!那马叫人一骑就跑是何居心!”
“它是个畜生,不像某些人不心疼别人的命,它想活命就得跑起来,你要听话的马,喏,这就是听话的。”
“郭平,你少狡辩!也少替许应说话!他作战失利,不是你阴阳怪气两句就揭过的!”听夏参谋这般说辞,堂中还有刚被俘的刺客,竟哈哈笑了起来,“早闻郭老板养马一绝,训出的马果真听话,听得懂汉话,还听得懂胡语,也不需太多人看护,早知如此,今晨一早我二人就该纵马逃出生天。”
郭平面色一变,一脚踹过去,“哪儿有你说话……”
被夏参谋喝断,“带下去!”
“我入你娘的,烂怂,长着张嘴日日舔(lia)人沟子,调你们来怀安逑用没有,只想着捞钱。没用我的名头开店捞成金,挑这时候报复,早晚被尥蹶子踩烂泥里摔死!”郭平脸气得通红,挣着被带走,抻长了脖子回头声声骂着这参谋,眼实际盯着主位一直不做声的都尉。
朱华手臂的伤还好,袁成复给人换药时本想说两句,见人讨好地朝他笑,又伸了没事的胳膊抱着他,在肩上哼两声让他别在意,也就只有无奈地笑着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