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夜间带兵出城,三更到四更之间。许应回头看看队伍,身后是二十名装备精良的骑兵,然后是牵马步行的普通骑兵,再是少量有过骑兵训练的步兵。
二十人先行隐入黑暗,传令兵骑马从队头到队尾,两百人的队伍慢慢加快速度前进。
有半个多时辰,队伍到达高丰,朱华已在村口等候,脚边是擦过刀的带血树叶。她把许应带进一家宅院,地上并排停着六具金兵尸体。
“如何?果真引出些动静。”朱华举着烛台,略略抬了下巴,笑笑,“按你说的,庄子周围的驻兵全撤了,幸存的村民集中起来保护,也多分出了人手去照看马场。四个兄弟杀了三个,休息一时,两两结合又去寻些蛛丝马迹,今夜月亮不错,我让他们要是进山就不追了。”
许应点点头,问那负责驻守事项的下属,“这两日咱们的人可有伤亡?”
下属答道:“皆两人一组或三人成行活动,有一人解手落单被杀,有两人共同放哨却被一齐杀害,还有两人被暗箭伤腿,等待校尉安排派人送回。”
有胡睢引导,许应补过不少书。早先胡睢说会再打,他一个想建功立业的兵,即便想打大仗,实际也是将信将疑的。但去了京城与袁成复一见,酒中玩笑,又跟着见了冯自知,不禁让他开始思考而有所准备。
四日前部队受重挫,愤怒之后,他在安抚部下时迅速冷静。命人确认收集士兵的被害方式,令幸存者回忆与人缠斗的情形。
再结合城内袭扰,认为敌人的目的不在击杀数额,而是通过重伤、恐吓,使普通士兵的作战力量大幅削弱,且畏战恐慌。
在短暂休息的两天内,许应凭自己对部下的了解,挑选出二十四名精英,各个身手矫健,骑马射箭,常见兵器皆用得顺手。
其中四人随朱华先往高丰清理可疑人员,以防“暗罗刹”回柳湾报信。
第二批二十人潜入柳湾,探查择机进行突击,将河岸附近金兵往东吸引。若有人与暗罗刹遭遇,应尽量避免近身缠斗,保持远距离的牵制,除非有把握将其消灭。
且这二十人一旦决定与金兵接触,当有一人往南疾行约九里,于宽敞之地放信号弹示更九里之外的高丰。
看到信号,战马已全部裹蹄绑嘴完毕,士兵也有短暂休整。令步兵三十停留,伤者亦暂停村中,骑兵一百五十全部上马,直奔柳湾渡口。
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黑着,却有了亮意,河面起雾,有如神助。
仅仅百骑,天亮前的夜,最静。
船桥微微晃动,很快铁索也跟着震颤,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