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德三年九月,冯自知率军攻打酒泉,独孤游时指挥金兵三次阻拦皆败。
兵临城下,大漠孤月宛如亮白巨轮。有一士子立于城头吹奏羌笛,《梅花落》一曲,如泣如诉,如丝如缕。城门大开,独孤游时独自一人行入沅军大营。
酒泉由是换旗。
同九月初,金人多年来再集精兵奔驰南下云州,直指雁门。云州守军虽有准备,面对金人铁骑的迅猛攻势节节败退。
燕王亲自披挂上阵,白衣银枪浴血,残兵诱敌深入,属下配合默契,是以包围金人先锋消灭大部。
见沅军回扑凶狠,金军东属支系兵力纷纷撤走,仍期与云州和平往来。
云州今冬的雪下得极早,小小雪粒一触即化,给关外的土黄染了灰。
袁成桂望着高台下延绵的山丘,忽然问道:“卢琛,雁门有没有桂花?枫叶也该红了。”
“王爷可是累了?”卢琛笑笑,替人把被吹开的披风重新系好,“金人大势已去,不久便该退去了。”
“我要不要退?”
“什么?”
“京城,我们还去吗?”
卢琛明白了,他同惯常一样等袁成桂接着往下说。
“仲夏种的花就是好啊,在洛阳种得好,在宫城也能种,可谁能想到,再见会是这种境地……卢琛,我以为自己会在幽州过一辈子,现在打赢了,却无处可去啊。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大哥,亏欠大哥的孩子,可我谁也不亏欠。御林军的大将军,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比之孙奇微何如?从云州去长安,比之汴梁,哪个更近?”
卢琛摇摇头,长叹一声,“恩恩怨怨……那殿下对楚王呢?两个孩子也一天天大了。那时我便想问你,又想你久居北地,蜀地湿润,怕你不习惯。这么多年,我也攒下几间宅院,回去做个郎中也无不可……实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世间纷扰,人只需要一片自己的小小天地。
有几人能认识到呢?
袁成复最初也不这么觉得,即便是他主动踏进了这间无人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