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红脸高粱米,招待所有来贺喜、搭礼的亲朋。丝丝不爱吃高粱饭,于解放给她端来一碗龙须面。西红柿炒出红艳艳的汁水,油麦菜碧绿鲜亮,上头俩荷包蛋白白胖胖。
这么多,我吃不完。
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接过筷子,她歪着脑袋瞅他一眼。等我吃饱,龙须面会坨成疙瘩的。
没事,我不怕坨。
不要。这么好的食物干嘛毁了啊,坨了就不好吃了。你去拿个小碗进来。
好。
一大碗面她就吃了一点儿,剩下的全进了于解放的肚子。他吃完了她碗里依旧还有,看她小鸟啄食一般他眉头皱了起来。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依旧如此。不管看了多少回依旧担心她吃不饱会饿。
丝丝看到他的目光,笑笑抱怨道:龙须面越吃越多,怎么也吃不完。
就你那速度,它当然越泡越多。于解放无奈失笑,从小到大拿她没办法。面给我吧,等一下给你蒸鸡蛋羹。
面坨了不好吃,丝丝笑笑任由他拿走自己的小碗。夏日天长,躺炕上用书盖着脸小憩。于解放送了碗从外头进来看到她睡了顿时手脚放轻,隔着炕桌在另一边躺下。
午饭吃完,外头的喧闹也渐渐安静下来。头婚上午完成,之后就是闹洞房。于解放把闹洞房的人赶走了,赵家下午彻底恢复平静。
歇晌起来照常下地,丝丝作为新娘子按规矩一天不许出门。盲婚哑嫁的新娘子们从早到晚不敢喝水,只吃少量的食物,就怕尴尬。毕竟刚结婚对丈夫不熟,不好意思让他帮忙。
今儿于解放给她倒了果茶,中午也是正常吃饭,她下午要出去,赵家人没人阻拦。上了厕所回来,她坐在炕上对这习俗自己嘀咕。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奇怪规矩,这不是受罪吗?
说是为了吉利,依我看就是憋性儿。新媳妇进门先给个下马威,连三急都不许随便。我和嫂子进门也守着这规矩呢。这回你出嫁虽然也在赵家典礼,可妹夫说这都是封建迷信,由着你自己想干嘛干嘛。
她嘀咕一句,被进来给她送鸡蛋羹的老三媳妇听了个正着,所以开口搭茬。丝丝笑笑给她倒杯茶,让她坐。
我出嫁却在家典礼,家里没人说什么吧?
大嫂倒是嘀咕来着,可谁理她。咱家这房子都是你帮衬盖起来的,你在家典礼咋就不行了。她刚开口,爹就说她要不愿意就把房子分你两间,她顿时就闭嘴了。只不过这么办倒是妹夫像倒插门,可他不在乎,谁爱说啥说啥。
老三媳妇将两碗鸡蛋羹放下,俩人一人一份儿。舀一勺鸡蛋进嘴里,她接着唠嗑。
脚不沾地背回来没说是封建陋习,一听新娘子一天不许出门所以得不吃不喝,立马说这是陋习应该摒弃。真是,我不想酸的都酸了。你说你三哥咋就没这么体贴?
丝丝笑笑心里甜津津的,今儿要是嫁给旁人她可没鸡蛋羹吃,说不定现在因为个人问题坐立难安呢。就算有人帮忙,她也会尴尬不好意思。
我三哥也很好了,他就是没那么心细。你要做什么就直接跟他说,老让他猜他肯定猜不出来。
说起这话题,老三媳妇呵呵直乐。当年她坐立难安也是他帮她解决的,不过费了些工夫才让他明白她需要啥。
就是个大老粗,长那脑子不知道干啥用的。
这话好像在埋怨,实则她脸上都是笑。女人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都能感动自己。哪怕男人再粗糙,只要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还是能理解他。
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里典礼结婚,丝丝没一点儿嫁人的陌生感。下午跟三嫂聊天时间很快过去,晚上吃了饭红烛下俩人单独待一个空间里,她这才又开始紧张。
红烛高照,被褥、衣裳、连箱子上都系着红布条。火红的颜色让人心跳加速,被褥铺好她外衣都没敢脱就钻了进去。
农村人大概是因为节约的缘故、没有红烛长夜亮着的习俗。于解放在她身后脱衣上炕,吹灭了一旁的蜡烛。
室内陷入黑暗,窗纸上没有一丝光,今晚看来阴天了。暗夜里感官更加敏锐,丝丝侧着身子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大家教女孩子的洞房夜也是乖巧听话就行,一切交给男人。
于解放抬手掀开了被子进来。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气,丝丝也好似热了起来,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乖乖的随着他的动作转过身子面朝向他。
疼、
许久后她轻轻的出声,轻甜的声音让男人的喘气声更加粗重。一声长长的吸气他翻身躺倒一边。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她会不舒服,第一次太紧张也太激动,觉得自己表现实在差劲。
太丢脸了。
咯咯、
媳妇轻声的笑让他更窘,想要重来一次挽回男人的尊严又怕她疼,只好重重亲她一口。
快睡,不然我
丝丝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闻言赶快闭眼睡觉。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她可不敢招惹。
夜凉如水,爱人在侧很快睡着。她倒是很信任他、也没说自己躲一边去,弄的于解放抱着她好久都没睡着。
半夜好像有雨声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浇灭了心里那股冲动。他迷迷糊糊睡去,翌日媳妇醒来一动,他敏锐的睁开眼。
别乱动。
窗户已经有了微光,看得到的情况下更让人害羞。丝丝干脆钻他怀里,由着他自己在那儿甜蜜又煎熬。想做什么不敢,生怕伤着她。想放开舍不得,宝贝一般不松不紧的抱着。
外间传来人们起来后弄出的各种响动,老三说话声儿太大了被媳妇埋怨。两口子压低了声音,让初为人妇的丝丝更加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踊跃投票,谢谢大家了,鞠躬
第十一章
新媳妇一般都会早早的起床给一家人做做饭,丝丝作为赵家的女儿对此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磨磨蹭蹭的起床时一家人已经都起了,厨房里大嫂在做饭。
雨点已经停了,不过天依旧没放晴。地里泥土湿的没法干活,女人们在家准备洗衣做家务,男人们聚在村中央侃大山抬杠。
于解放给她打了洗脸水,将香皂放到她跟前。丝丝挽起袖子洗手,男人转身给她拿毛巾后才挑了水桶准备去挑水。
他这厢刚出门,那厢大嫂忽然开口:丝丝你现在嫁人了,是新媳妇。不是娇滴滴的闺女了。
这人之前话少、对小姑子很客气。如今丝丝刚结婚,她这话就绵里藏针。丝丝回头刚要开口,于解放退回几步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没嫁人是娇滴滴的小女儿,嫁人了也可以是娇滴滴的小媳妇。大嫂你这话说的多余。
于解放开口,两句话怼的大嫂脸色发了白,将她妹子教的其它话全咽回肚子。男人那一副我媳妇我惯着、旁人没资格开口的样子让丝丝又羞又喜,摆摆手让他赶快去挑水。
媳妇一摆手,男人笑嘻嘻的走了。丝丝洗了脸抹上雪花膏,发丝梳开编成俩辫子。五股辫编起来有些麻烦,但却比三股辫更精致细腻。她头发长,编好后将俩辫子用一根丝带绑在了一起垂于后背,这样做事不受干扰。
于解放挑满了水缸,瞅媳妇一眼笑着帮她倒了洗脸水。丝丝端盆准备去拿土豆来洗,刚出屋子被于解放劫走了。
我去洗。
有人代劳,她笑呵呵的回了屋。赵妈妈从菜园摘了茭瓜回来,说中午吃茭瓜馅儿的饺子。看洗土豆的是女婿,乐呵呵的让他洗干净些。
孩子,你们明天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