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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里咬紧了后槽牙,谁人不知这魔尊实力斐然的幺子修的是一身妖力,而妖气惯会在蛮力上耍滑玩腔,若是比灵活性,他月知还不一定比得过他们血统纯正的魔族。
“比标枪!”
魔族小孩自小游戏到大的竞争项目,拿箭矢般粗长的特制标枪投掷靶心,一定距离开外,十枪为总,中多者胜。
沈里忿忿不平地补上一句:“用活靶!”
活靶顾名思义,就是用会动的靶子充当射击工具,通常会使用待宰的牲畜、无定向行驶的流动靶,或是一些穷兇恶极的犯人手持靶标,以供射击。
这游戏是兴从中来,自然没法及时找到前两类活靶供需,于是月知当机立断,找人去拎活人来充当持靶者。
魔族世望嗜恶罔法,在场无一人觉不。
月知与沈里气势张弓拔弩,两人登上比武台便外洩妖力与魔气,竟也卷起浓郁的震慑力。
俞忱盯着他身上倾泻而出的妖力若有所思,半响后高举右手:“我可以吗?”
气氛沉住片刻,大家都认识魔尊的废物长子,据说因天生废根还是别的什麽原因,一直不受魔尊待见,但好说歹说也是魔尊的儿子。
让魔尊的儿子当活靶子?
沈里看着他退怯几步,观衆们都倒吸一口冷气,没人有这个果决的胆量,纷纷将目光聚焦一旁的秦悬。
秦悬没有说话,静静的躺靠着下人专设的舒椅,视线仍落在月知身上。
月知哽了哽,虽说他也想借此与俞忱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怎麽说俞忱也是他的兄长,若是他丢了脸面,自己脸上也不得光彩。
“青忱哥哥身手不便,还是莫要玩笑了。”
沈里也忙不叠点头,要是伤着魔尊的儿子,他还回去怎麽交代?
俞忱跨前一步:“我不怕。”
月知一个劲给他使眼色,但他仿佛看不懂一样:“月知,我想上台。”
秦悬落座的木椅吱嘎颤了两下,打破眼下荒谬的宁静,衆人屏气凝神,听到沉默寡言的魔尊终于开口。
“让他上。”
想到属下为他转述画面,俞忱矫步抱着宗无倦回到别院,再想到宗无倦住搁他归峫殿里做的一切,秦悬额间青筋暴跳,墨发在急风里激蕩,像他心情一样狂躁。
“他有的是实力。”
魔尊没理没头的这句愤话将衆人的心神打入冷窟,魔尊怒了,那这比拼断不是单纯的比拼,简直是在太岁头上编造型,是美是丑,是死是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俞忱缩了缩脖子,顶着压力走上了台。
方才月知和沈里之间的熊熊战意哪还顾得上释放,是个人都知道局势不对。
月知死死瞪他,嘴里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你瞎凑什麽热闹。”
俞忱不顾,反而对二人谦逊一笑,笑得沈里牙龈都发凉,他求救似的朝台下看去,七大姑八大姨都用作死的目光看他,理也不理。
逃也逃不过,等比赛正式开始,俞忱抱着靶子就在比武台四处逃窜。
月知和沈里虽然噙着股怂意,但真比起来还是用心,聚精会神凝气,将标枪一投一掷,射中几次后他们突然发现,只要不伤到人,比赛就是常普通的比赛而已
等二人都投入到射标的游戏里。
俞忱自然不会让这场比赛只是比赛,他操着还算灵活的步法,无规律的开始晃动,上一秒还在东,下一秒就溜去了西。
沈里眼花缭乱:“月少宫主,你哥怎麽好像有点身手?不是……”废物啊。
后面几个字被吞下去,因为月知领先一步将第九支标枪投了出去,他扬眉愉喜:“我哥当然有两下子。”
直到第十标。
标枪出手的那一瞬间,俞忱踩着节奏侧身,本该投向他胸口靶子的标枪,直直锥进了他的右手臂。
中了十几根的标靶骤然落地,俞忱也应声捂着手臂,鲜血直流。
沈里将手中还没投出的两只标枪迅速高举:“不是我不是我!”
月知愣住,在场所有人都将动静放到最低,偌大的偏殿里,顿时居然只有风声和俞忱隐忍的痛呼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月知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讨厌青忱,但平日里欺负他也不过是过过嘴上功夫,从来没有这般入骨见血的淩辱。
“父亲我……”静止的环境中,终于有人有所动容,走上台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悬。
秦悬压抑着阴鸷,先是温声回他:“不关小知的事。”
再是看向俞忱。
那眼神里的寒光像蛇,凄冷、淬毒、淡漠,更像是世间最烈的酒,此时浇灌在俞忱的伤口,镂剜刻骨的痛顺着标枪的喙头就钻进心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