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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青忱哥哥,我不要你救我。”
俞忱和秦悬连忙赶去床前伺候,月知只是抓紧了俞忱的右手腕,一个劲的摇头。
俞忱心口一沉,安抚的抓住他的手:“月知,不要胡闹,你这麽优秀,有这麽好的天赋,小小年纪就凝聚金丹,迟早有一天会功成名就,成为我们魔族未来的希望……”
“我怎麽可以眼睁睁看着你变成废人?我分明……可以救你……”
月知感觉自己胸口的髒器仿佛被硫酸稀释,他滚动着喉结,咿呀咿呀的发出抽噎声,头摇着就没停下。
“我不要……不要青忱哥……哥,我不要金丹、不要什麽功成名就……我都不要,我不要你有事……”
秦悬一道魔刀劈去,将月知劈晕,拉回思绪,他十分冷静地看向俞忱。
俞忱与他对视,仿若这个世界再无第三个人。
半响,俞忱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这个月就让月知这样躺着好吗,我怕他作傻事……”
秦悬喘了几口粗气,滚烫的视线落在俞忱不经修饰的担忧与坚定里,他想看出点犹豫,或者看出点关于他的求饶。
只要他愿意起身离开,哪怕是和宗无倦离开,他都会心软两秒。
可他没有,就这麽定定的看着自己,仿佛已经做出来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决定。
秦悬觉得自己从未了解他。
眼前此人不是他恭敬的养子,也不是面对他複仇的怒火时温驯的前魔尊儿子,他不是与月知嬉闹玩伴的兄长,也不是一个丝毫不计前嫌,没有厌恨这种情绪的人。
青忱甚至不像一个人,他从不愤恨别人,从不埋怨环境,无论处境多麽恶劣、多麽艰难,他总能温和应对。
哪怕遭受别人无法想象之苦,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干戈,只有玉帛。
这个人情绪冷清到不真实。
秦悬意识到这一点,更加意识到自己曾经做的一切迁怒是多麽荒谬。
青忱不是任何人,他只是他自己,一个感情丰富却没有什麽情绪波动的个体,他不是任何人仇恨的代言。
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因为无论他是谁,哪怕他是自己的心仪之人,月知都不能有事。
一道低沉且闷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好。”
给出这个首肯,就像秦悬默认了俞忱的献身,也就是默认,要用俞忱的痛苦,去换月知的新生。
空气的色调是灰黑白,沉郁而压抑,但俞忱却笑得开怀,欣慰。
父亲没有理由不答应。
毕竟他和月知,可不配相提并论。
秦悬又一记魔刀,将俞忱劈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果敢,无形的痛楚淅淅沥沥,在胸口蛰伏、伺机而动。
宗无倦轻嗤一声:“是他自己不愿意随我离开,活该承受这种痛苦。随你们的便。”
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带俞忱走。
秦悬冷静的看向他,都说妖族血性恶露,往生渊是一个狼藉斑斑的地方,万妖争霸,无情无义。
宗无倦身为从尸堆里杀出来的君王,血温薄凉,早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他真的会袖手旁观俞忱的受难?他分明之前表现的如此在乎俞忱。
宗无倦将装着蛊虫的盒子随意丢给他,脸上依旧噙着事不关己的淡笑。
秦悬接过:“你会帮月知解蛊?”
“为什麽不?”
秦悬将俞忱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意欲明显。
宗无倦阖了阖眸,轻笑:“这是他自找的,要是随我走可犯不着受这种苦。”
秦悬语调寒凉:“分明都是拜你所赐。”
他抱着俞忱走远,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妖王的棋,走的可真是无情又大胆。”
宗无倦轻蔑地看着二人走去,像是自喃,像是稽嘲:“无情?我为何要对他有情?”
这几年自己百般呵护,对俞忱如此耐心、这麽好,他都冷情寡义,甚至没换来关情粉的一丝痛感,还明知秦悬要对他不利,也不随自己走。
自己凭什麽要对他有情?
都说了,是他活该!
序忱阁,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俞忱被秦悬以温柔的方式,轻轻放在了床上。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紧闭着,一切乖顺与怯懦的情绪都看不清颜色。
秦悬将手附在他的脸颊,轻轻拂过他的唇瓣,像珍待一颗珠宝般,慢敛亲和的抚摸。
事虽已至此,可要他如何开始?又该从哪开始?
就这麽犹豫着,犹豫着……
俞忱再次醒转,秦悬蹙死的眉梢,与忧烦的神情,一贯映入眼帘。
他躺着,秦悬坐在床头,互相以余光无声相视并交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