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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魔族化角,妖族拟态的那一天,就是药效失效的时候。
与其亲口告诉秦悬,他还是更乐意让秦悬亲眼看见,他最疼爱的养子长出魔角,而青忱长出属于希灵族耳朵的那一天。
宗无倦哂笑两声,云波踏去。
秦悬紧锁着他的背影,唤来冤君:“事情如何了?”
“回尊上,的确如尊上所料,魔界边界聚集了许多妖族,市井之中,也混入了不少异类。我们的人,已经在边防就位了。”
“安排下去,将月知中毒一事在魔界传开,既然他妖族已经如此作为,我们也没在怕的。”
何况我们还占理。
“是。”
错子风云(23)
宗无倦一定会很期待这年的生辰,因为这非但是两人身份揭发的日子,还能看到他期待已久的秦悬的反应。
心里也暗戳戳谋划着,既然找不到机会带走俞忱,不介意用强制点的手段来争抢。
毕竟他的计划一切就绪,只待引擎啓动。
与宗无倦一同期待这一天到来的还有俞忱,何弃疗将他的筹谋在脑海里阐述的一清二楚。
宗无倦真的帮了他大忙。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天就能将秦悬的好感度刷满。
日子真的来的那一天,三月初九,前一天下了小雨,空气潮湿,踩在绿茵上都软绵绵的。
但秦悬还是很坚持的将生辰庆宴摆在了后山,虽然俞忱从没说,他也能猜到。
俞忱喜欢后山的环境。
小孩一直呆在阴暗里,肯定不喜欢这种地方,所以会向往室外的晴朗。
秦悬是第一年为俞忱準备礼物,可无论他怎麽绕着弯子问俞忱的喜好,得到的答案永远是“父亲送的我都喜欢”。
秦悬很无奈,俞忱乖的甚至惹人心疼。
最后秦悬送了俞忱满后山的红玫瑰,命人采来插种在这里,一眼望去就是花海,香调磅礴,色感沖击力极强。
他说,俞忱在他心目中就是玫瑰的形象。
美好又带刺,光是味道就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却似乎永远抓不住。
俞忱笑了笑,带刺的玫瑰其实很好抓,他曾经还特意扎在手上,只是看抓的人有没有这个胆量罢了。
宴会没有任何反常,宾客盈门,皆是把酒言欢。
后山设立一个圆台,魔族的催熟风俗往往在这进行。
宴会结束后,两名寿星并肩而立,风云突变,一切怪诞的,出乎意料的,皆一涌而上。
宾客们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像臭气熏天的裹脚布,剎那间连同这场景一同将秦悬勒紧。
宗无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魔尊,本王送二位贤子的礼物,不知可还喜欢?”
月知站在那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是修炼了十几年的妖力吗,怎麽会长出魔角?
他擡手放在头顶捯了捯,扭头再看,俞忱的头上长出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右边那只还耷拉着。
俞忱自然也要故作不解,撚着耳朵头半伏,逡巡了一会,挑眼朝秦悬看去。
秦悬面色铁青,檀唇微颤,整个人呆立不动,眸子里惊愕与忿火杂糅,幽深、沉痛像敷进他的灵魂。
衆目睽睽之下,他登时站起。
秦悬这个人太死心眼了,认定的东西要是有一天像揭书一样翻篇,他会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但现实不会给他反驳的机会。
俞忱见过秦悬太多表情,愤、喜、悲,或者糟践自己时的兇悍,看自己卧病在床时的酸楚。
可却从未透过那生动的眉眼,像看颠簸的路上滚过骷髅头一样,看见可怜,还有无助。
渐渐的,大家都被这诡异的情绪栽了进去,宾客们不敢骚动,只看得见秦悬一步一步,像拖着自己的腿骨走,走到了俞忱面前。
那只手抖啊抖,悬在空中,如何也不敢辍停,从没这麽脆弱无能的魔尊,却连自己的一双手都控制不了。
傍晚的风有些大,将他的手都吹散了。
他终究没摸去俞忱的耳朵,只是放在他的耳鬓处,轻轻捧着。
“为什麽……会这样?”
俞忱没听清,秦悬沙哑的声音太粗顿,钻不进他柔软新生的一只耳。
秦悬将人摁入怀里,背脊的温度也不放过,双手压制着,严丝合缝地紧贴着。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对不起,小忱,对不起……”
“不是你,不该是你……”
“我错了……”
忏悔与央求的语录太轻薄,月亮一来,就能将其照空,因为他的脑袋埋在俞忱的右肩,离右耳近在咫尺,离俞忱却远如苍天。
俞忱将手搭在他的身后,轻轻的拍。
秦悬身子抖动的厉害,啜泣的浮动让他察觉到父亲的悲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