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一片寂静,连风都很少掠起。
好一会儿后,许阳才问:你以前来过这里是来拍摄吗?
江冉点了点头:这里的景色很特别,人也很特别,你在别处不管是首都星还是地球的其他地方,可看不见这样的白沙湖。
江冉说着半眯起眼睛,显露出回忆的神色来:冬天的帕米尔气温会超过零下四十度,到处都被白雪覆盖了,很冷,能冷到把人冻哭。
讲到这里,江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小声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那时候的拍摄设备可没有现在这么高级,我们得把设备放在羽绒服里捂热,才能勉强往下拍但是周遭一切被白雪覆盖后,环境很简单,画面也很干净,可以很好地被装进相机里我喜欢这种感觉。
许阳一时没说话。
他一边被江冉的描述带进属于她的幻梦一般的回忆里,一边又忍不住想
跟拍球的技术已经出现二十年了,江冉所说的设备落后的时代,究竟是多久以前?
小狼的出现打断了江冉的回忆,也打断了许阳的沉思。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跟着跑出来的,一直跑到了江冉身边,用尚还稚嫩的牙齿叼起她的裤腿。
等到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小狼才松开江冉的裤腿,呜呜叫了两声。
它是不是饿了?许阳问。
没人饿着它,江冉矮下身薅了一把小狼的脑袋,出来之前才刚刚给它喂过奶。
许阳:那它是
江冉:无聊了,想要人哄哄。
话音落下没多久,被撸舒服了的小狼就眯了眯宝蓝色的眼睛,半长不短的尾巴有节奏地左右摇摆起来。
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
江冉蹲在湖边,一边撸着小狼的下巴一边说:所有的生物都是平等的,你对动物抱有善意,它就会亲近你,你对它抱有恶意,它也会朝你吐出凶牙。
那它可能不是很喜欢我。被小狼冷落至今的许阳说。
不,江冉淡定地道出真相,它只是太喜欢我了。
许阳:
砰!
村子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声巨响。
小狼打了个激灵,立马转身往回跑,迈出没两步又回头看看两个反应迟钝的人类,见他们没有动作,好似恨铁不成阳的样子,用爪子刨了刨雪面,就头也不回地往村子里奔去。
许阳有点担心: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你放心,江冉说,那是礼花响起的声音,是节日的时候放来庆祝的,没有什么危险。
话音才落,一连串的震响声接连不断地传过来,让寂静的白沙湖也染上了几分律动的色彩。
江冉先前削的竹笛正好还带在身上,她顺手拿出来,配着身后时不时响起的礼花声和喝彩声,应时应景地吹奏起来。
许阳认真聆听着她的乐律。
应着气氛的曲子是充满喜气的,却莫名比晚会时沉静许多,仿佛夹糅了白沙湖的寂静和节庆日的欢闹,混杂出一种特殊,令人直欲沉醉其中的美感。
突然间,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一片雪花落在了江冉的指尖上,动态的色彩立刻吸引了许阳的视线。
在纯白雪花的映衬下,江冉皮肤的颜色显得更为鲜明。
在这样的对比下,许阳突然注意到,江冉手背的皮肤上爬着许多嫣红的血丝。
他生物学得还算不错,知道那是因为外部环境太过寒冷,导致血液循环障碍的典型表现。
我们回去吧。许阳说。
怎么了?江冉放下竹笛,略有不解地看着他。
这里实在太冷了,我受不了。
许阳边说边做作地打了个哆嗦。
你刚刚不是说没事儿吗?
这不是后劲儿刚刚上来嘛。
好吧,之后如果还要出来的话,你记得多穿件衣服。
一定一定!
第116章 生命禁区15
回到村里, 往热腾腾的暖炕上一靠,江冉才觉得身上已经很有些被冻僵了。
来到星际时代的日子久了,她竟也慢慢忘记了这不是自己原装的身体, 还没有熟悉天寒地冻的高原环境。
许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但他总归是个成年人了,不可能在村子里失踪, 江冉也不去管他。
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时,木拉提突然跑进屋子里来:马昂要上场赛马啦!一起去看吗?
江冉坐在炕上:你去吧, 我想再
走啦走啦!木拉提扯着她的袖口就往下拽,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马昂可是一等一的马术好手!你跟我一起去看一看!不会吃亏的!
江冉实在不好和小朋友较真,半推半就地也就被他拉了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不对劲。
上一场比赛刚刚结束, 场上只有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旁边围了许多欢呼叫好的旁观群众, 显然他下一场的比赛对手还没到。
江冉刚刚露面,围观的群众们纷纷激动地朝她看过来, 然后有的人朝她欢呼、吹口哨,有的人给她鼓掌,挥手,简直热情似火。
真相显而易见。
赛马比赛时, 大家只会对参赛的人这么热情。
她就是下一个要上场比赛的人。
江冉朝木拉提递过去一个死亡凝视:你搞的鬼?
木昂提心虚地眼神乱飘, 没一会儿又似乎说服了自己,仰着脑袋说:谁让你之前威胁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要是姆妈知道我不好好放羊, 我就要好几天没有阿热孜克吃啦!
江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木拉提的声音很快就小了下去:你、你就去和马昂比一比嘛, 反正他是马术最好的, 输给他也不丢人啦。
呵,江冉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和他去比?
我也想啊!木拉提棕褐色的小脸登时浮出一抹不显眼的红晕,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一定要好好和马昂比一场!我一定会成为塔吉克族的马术第一!
江冉:
江冉没有立刻顺着他去赛马,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欢呼着的围观群众渐渐困惑起来,起哄声逐渐小了下去,转而开始提问和打气。
快来!怎么还不来比赛呢?
就是啊,马昂你们很久了!
别担心,输给马昂可不丢人!
木拉提那小子说你的马术很厉害,说是比马昂都不差,快让咱们见识见识!
围观的大家纷纷闹闹地起着哄,甚至还有人握着马鞭就开始甩。
眼看江冉还是没有动作,丝毫没有要上前参赛的样子,木拉提开始着急了。
大家、大家都在催你去比赛呢!木拉提激动地说。
我听到了啊。江冉和个没事人似的。
那你怎么还不去呢!木拉提慌慌张张地问,你该不会根本就不会骑马吧?
你猜我会不会骑呢?
你、你
木拉提彻底慌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江冉是在耍他玩这一种可能性。
在他的概念里,但凡是一个会骑马的人,现在就应该捋起袖子上阵了。毕竟能和马昂一起赛马,即使输了也是一种天大的荣耀啊!
然而江冉一直不肯上场,还要顾左右而言,这当然只可能是她根本就不会骑马了!
周围的大人们还在起哄,木拉提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里蓄满了盈盈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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